《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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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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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民营负责大部城防,一向勇于战斗,今日状况一定皆因陈希烈谣言所致!”

    李亨道:

    “谣言猛于千军万马,这是朕的疏忽,今后断不至再出现此类状况。不过此时此刻追究前事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乃是守住长安,绝不能让叛军踏足长安半步!”

    “传朕敕命,召集宫中所有禁卫,悉数发往开远门,无比将城门守住!”

    李泌劝道:

    “民营有兵力十万,短暂的劣势一定可以回转,如果皇城没了守卫,难保不会使异心之人生了恶念,不如派去七成,留下来三成,以防万一!”

    李亨想了想,觉得李泌的话言之在理,便点头同意。

    皇城禁卫的人数不多,总共才有五千人左右,负责皇城与太极宫的宿卫,派出去五成就足有三千之数,但新的问题很快又来了。

第五百零二章 :大夫欲献计() 
李亨亲自督促皇城禁卫集合出兵,但尴尬的是,这些皇城禁卫居然连点齐三千人的行动都迟迟无法完成,组织效率极其低下,原本站在玄武门检点的天子脸色难看至极。

    他实在想不到负责皇城守卫的禁军竟然无能到这个地步,难道能指望这种军队上战场和叛军厮杀吗?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而三千禁军竟然迟迟难以开出皇城,这让李亨既感到无力,又觉得愤怒。

    李泌看出了李亨的情绪不对,便道:

    “这些禁卫都是仓促成军,收拢的也都是原十六卫残兵,训练日短,有些问题也是难免,不如圈定大致的数目,派将出去就是!”

    如此建议,当然是权宜之计。但李亨泄气之后,反而对这些禁军不抱希望了。

    “算了,让他们各归各位吧!这些人派去了,也只会给御史大夫添乱!”

    “是,臣知道了!”

    其实,这也是李泌想要说的,但是刚刚遭受了李亨婉转的责难后,他再也难以做到像以往一样,在李亨面前畅所欲言。

    李辅国又适时的表现起了自己。

    “圣人不必忧虑,奴婢以为,叛军久攻不下,天色黑了以后自然就会撤兵。”

    “哦?”

    对此,李亨颇感意外。

    “叛军就不能彻夜攻城吗?”

    此前叛军也有夜间攻城的例子,比如秦晋从城外回到长安的那晚。

    不过,李辅国之所以敢在李亨面前打包票,一则是横下心赌一把,二则是凭借自己对兵事的了解。

    将信将疑之下,李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旦外城不保,他将依靠皇城做最后的抵抗。

    但天黑之后,果然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叛军已经被悉数撵下了长安城。

    得报后,李亨大为振奋,但却不见秦晋亲自前来,以为是在因为谣言阴谋闹情绪。

    若在以往,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数落秦晋的失礼和不是,但现在,李亨身边的几位亲信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快,又有消息送到了太极宫中。

    “陛下,陛下,刚刚得到最新的军报,御史大夫身受七处刀剑创,体力不支昏倒了。”

    登时,李亨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竟暗自生出了几分窘意和歉疚。秦晋不顾身体有病,以身作则,激励士气,在叛军的强攻下保得长安不失,可自己却在太极宫中菲薄于他。

    “派最好的伤医过去……不,朕亲自过去,看着伤医为御史大夫救治!”

    报信的宦官道:

    “陛下勿忧,御史大夫虽然身受七处刀剑创,但都不会致命!”

    就算不致命,李亨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秦晋,带着李泌和李辅国匆匆赶往军营。

    一如前次,李亨又被拦在了神武军中军军营之外,再度废了些周折之后,他才进入中军军营。

    当秦晋听说天子亲自探望,也有些吃惊,按照往常的惯例,一般都是战事之后,受召入宫,以备咨询。今日,天子亲自探看,一定不是自己受伤了那么简单,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针对自己和神武军的阴谋瓦解后,李亨表示歉意的一种表示吧。

    说实话,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秦晋对李亨的旧有印象大为改观,也很是不错。此前,他一直认为李亨是个懦弱、隐忍的人,但此后却发现,李亨的确善于隐忍,但绝不是个懦弱的人,与之相反,在他懦弱的表面下,却有着一颗坚硬如铁的心。而且更为难得的是,李亨为人厚道,对待臣下,往往也充满了善意和关怀。

    总而言之,李亨和乃父李隆基的性格和作风迥然不同。

    秦晋的疮口主要在胸前和手臂上,但都仅限于皮肉伤的范畴,均没有伤筋动骨,这都要得益于皮甲的功劳,为他承受了绝大多数的伤害。

    “臣秦晋拜见皇帝陛下!”

    秦晋迎出了辕门,李亨则抢先一步阻止了他的下拜。

    “军营中只行军礼,秦卿有伤,这礼也可以免了!”

    见秦晋行动并未受到过多限制,虽然包扎伤口的麻布被血水染的暗红一片,但也只是看起来骇人而已。秦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

    “陛下放心,臣这点小伤还算不得什么,只是被水痘折磨的有些身体发虚!”

    李亨见状,笑道:

    “朕少年时也生过水痘,确实令人难受,天幸不是虏疮,朕高兴的很啊!”

    这句话出自他的真心,说起时不胜唏嘘感慨。

    将李亨迎进了中军帅堂,一干人落座,说起今日守城战斗,都是心有余悸。

    不论在城墙上亲自参加战斗的人,还是在皇城里的君臣,没有一个不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亨和李泌不说,李辅国却用他最直接的感受描述了皇城和太极宫内的紧张气氛。

    “御史大夫可能不知道,当时陛下已经下令所有戍守皇城的禁卫登上皇城与宫城城墙,万一是最坏的结果,就要……”

    说起这些,李辅国很是后怕,虽然当时不觉得怎样,但现在说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吉利,毕竟他们现在仍旧身陷重围之中,还没有脱离危险,所以仅仅开了个头,就闭口不言了。

    李泌道:

    “幸甚天佑我大唐,御史大夫击退了叛贼!”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显得气氛极是尴尬。

    最终还是李亨亲自挑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叹气道:

    “这围城,究竟何日才能结束?”

    他这一问,也是埋在所有人心底的疑问,安史叛军有二十万众,先破潼关再围长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天下没有一支勤王军抵达长安,就连距离他们最近的朔方军也被安史叛军在武功打的不知所踪。

    如此内外交迫,长安城的前路和希望究竟在何方?

    秦晋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算得时机成熟,不如就将计划和盘托出。

    但是,他却不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及,毕竟保密乃是第一要务,谁知道李泌或是李辅国,乃至其余随李亨前来的官员,有没有人会泄密呢?

    “陛下请随臣去后面书房,臣有话要说!”

    李亨刚想告诉秦晋,但说无妨,这些臣子都是信得过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秦晋要求单独奏对,一定是要不希望人听到的下情。

    而秦晋请求单独奏对,也让李泌和李辅国心中各有滋味。

    李泌觉得秦晋在提防自己,李辅国则认为,秦晋一定知道了谣言事件的内幕和主谋,没准是打算让天子为他出一口气。

    其实包括李亨在内,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想法。

    然则,到了书房之后,李亨却发觉自己想多了。

    “陛下,臣早就筹谋好了反攻的计划,只要成功,非但长安之围可解,潼关可收复,就连孙孝哲的二十万大军也是我唐。军的囊中之物”

    听到这番话,李亨真是大吃一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晋,如果不是了解秦晋的为人,他真以为这是胡诌八扯。但说这话的人的的确确是秦晋,秦晋既然能说的出口,至少也会有七八成的把握吧。

    由此,李亨的眼睛里生出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以至于激动的浑身都不住颤抖。

    “秦卿这,这不是说笑?”

    秦晋迎着李亨疑惑的目光,斩钉截铁的答道:

    “臣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确是已经考虑好了可行的计划,只是此前尚在筹备之中,难免有诸多变故,因而一直未曾提及,今日告知陛下,也是宽陛下之心!”

    李亨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激动。

    “秦卿究竟有几成把握?”

    秦晋想了想,伸出右手,五指摊开。

    李亨见状一愣,随即又道:

    “五成也好,胜负各一半!”

    秦晋知道李亨对五成把握稍显失望,但却不能做过多的保证,也许五成都是高估了,于是开诚布公的告诉他。

    “战阵之事,可以左右的因素太多了,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引发难以估量或是意想不到的后果,但臣一定会竭尽所能……”

    “朕知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胜败哪有一定而成的!秦卿尽管放手为之,朕在这里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对于李亨的许诺,秦晋也是小有腹诽。

    所谓坚实的后盾不应该替他扫除一切后方的麻烦和障碍吗?可看看这几日的变故,从寿安公主的虏疮开始,直到陈希烈造谣祸乱,那一桩李亨不是表现的后知后觉,甚至对待陈希烈和李泌的处置都亲疏有别。

    但这种阴谋掣肘之事,秦晋也不愿意多加追究,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对外反击,而且于自己和神武军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只希望李亨能信任自己,这就足够了。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天子的信任更弥足珍贵的了。

    “秦卿快说说,究竟有什么计划和筹谋可以扭转朝廷的颓势?”

    李亨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秦晋口中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在经历了吃惊,怀疑和小小的失望情绪之后,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第五百零三章 :龟兹人之死() 
“夺取潼关,关门打狗!”

    短短八个字,让李亨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以为产生了幻觉。

    “秦卿可是说,要收复潼关?”

    秦晋有些放肆的直视着身为天子的李亨,重重点头。

    “这正是臣的谋划!”

    “可咱们连长安都守的不容易,又凭什么夺取潼关呢?如果用成千上万的将士性命去拼,朕,朕宁愿暂时任潼关被叛贼占据!”

    在李亨看来,秦晋的计划简直是异想天开,一点都不靠谱,唐。军和叛军作战,正面相抗时,绝对输多赢少,现在要去攻坚,岂非痴人说梦?再说,就算夺下了潼关,具备了关门打狗的条件,关中二十万叛军就像横行无忌的螃蟹,还不知道谁是人谁是狗呢!

    秦晋哈哈大笑。

    “陛下多虑了,秦晋用兵从来不使蛮力,夺下潼关并非只有强攻一条路,关门打狗也未必要亲自动手,拿着棍子冲上去。”

    这莫名其妙的说辞,令李亨更加糊涂。

    “请秦卿明言,朕只觉得,如果没有把握,一动不如一静!”

    秦晋缓缓道:

    “臣之神武军主力大半都在河东,只要尽数挥师南下,内外夹击,夺取潼关不是问题,难点只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能使孙孝哲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李亨点了点头,也想起正如秦晋所说,神武军的主力都在河东,守长安的只有万人不到,绝大多数都本城的民营团结兵。

    “关门打狗又何以用计?”

    秦晋道:

    “断其后路,坚壁清野,二十万大军没了洛阳含嘉仓的粮草接济,用不上一个月就得冻饿而死大半!”

    虽然不通兵事,但李亨听了断其粮道,坚壁清野的法子后,还是禁不住击掌。

    “秦卿用兵堪比白起、韩信!”

    “臣还还有一则要求,希望陛下能够允准!”

    揣摩着秦晋的计划可行,李亨心情大好,一扫此前的抑郁,道:

    “但说就是!”

    “臣之希望,政事堂万勿再掣肘于臣,倘若臣果真不治,倘若臣没能平息城南团结兵的哗变,后果将不堪设想。臣的精力不但要对付城外的叛军,还要时时警惕自己人的算计……”说到此处,秦晋的声音略有停顿,然后声音陡而急促激动,“臣固然无所怨言,但军心却因此乱了,若一味姑息,有损的只能是陛下威严。”

    秦晋这一番话已经带有明显的责备之意,李亨竟被说的低下了头,半晌才道:

    “当此之时,人心乱极,不宜诛杀重臣。但朕可以向你保证,自此以后,绝不会有类似事件发生!”

    “臣惟愿陛下言而有信!”

    李亨虽然温和厚道,但毕竟是天子,被秦晋一句言而有信说的有些下不来台。好在秦晋见好就收,态度有所软化。

    “臣刚刚言语中多有不敬,但事关国家生死,不得不说的清楚,否则岂非有愧于陛下重托?”

    李亨这才笑道:

    “朕知道,秦卿极心公事,又怎么会这些细枝末节?”

    其实,秦晋还想替郭子仪求情,但他却克制住了,郭子仪非同一般人,若自己执意保住此人,难保会有笼络人心,拉帮结伙的嫌疑。所以,即便求情,也不应该由他出手。于是,又生生忍下了求情的冲动。

    此前,秦晋已经得知仆固怀恩带着朔方军勤王而来,在武功被孙孝哲杀的大败。

    仆固怀恩和他麾下的朔方军可不是一般唐。军可比,精锐程度直与安禄山的幽燕军平齐,竟被一战打的不知所踪,可见围城的二十万大军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伪燕的精锐人马。另一则,秦晋也在怀疑,就算仆固怀恩武功战败,也不至于杳无音讯吧?

    得出的结论是,要么是仆固怀恩有意隐匿行踪,要么极有可能在武功身死于乱军之中。事实上,仆固怀恩既然率师勤王,就算一战溃败,隐匿行踪,也没有必要瞒着朝廷,因而他更倾向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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