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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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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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还有人心向朝廷,当地的郡县官员手中没有兵权,在没有朝廷大军抵达之前,如果轻举妄动,岂不是以卵击石?他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假设上与秦晋纠缠。

    “对新安而言,终究是远水难解近渴!”

    秦晋却道:“有大夫坐镇新安便又不同了,若河北果真有郡守起事,还请大夫向副元帅请一支精兵派往河北道以作奥援。只要以上两点尽皆齐备,下官就敢下军令状死守新安!”

    对此,熟知历史走向的秦晋深有底气,他相信常山太守颜杲卿是不会让他失望的,按照时间掐算,现在没准已经正式起事反正了,只是由于交通讯息的不便利,消息还没传到河南。很快,河北道二十四郡将会有一多半重新归附朝廷,如果把握好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安史之乱说不定就会被掐死在襁褓之中。

    秦晋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倔强和热切,封常清好像看到了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当年高仙芝不也是对他嗤之以鼻吗?

    “好!如果河北道二十四郡果真有官员起事反正,封某就如你所愿!”

    出了县廷,陈千里满头冷汗的追了上来,秦少府在封常清面前面不改色据理力争,使他更为折服。又见秦晋在封常清面前信誓旦旦能够死守新安,本来动摇的决心又立时重新坚定。

    “天色已晚,少府君要去何处?”

    秦晋急着离开,是惦记着两件事。一件是看望下午一战受伤的团结兵,另一件则更是事关重大。

    团结兵出战三百人,受伤者超过五十人,而且几乎全部是肢体重创,将来就算有幸伤愈存活下来,也一定或多或少都留下残疾。

    现在最宝贵的就是人力,一战损失现有团结兵的十分之一,怎么叫他不心痛连连。为了增加城中人力,也减少百姓被蕃兵屠戮的几率,他决定将所有关城以东乡里的百姓悉数迁移到城内,或者关城以西。因为新安城夹在南北两山之间,蕃兵若想绕道关城之西将十分困难,这在某种程度上为百姓们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安全保障。

    夜里,东城外几次有马蹄作响,团结兵们都为此高度紧张,好在平安撑到了天明。昨日一战让团结兵们对蕃兵的战斗力有了清醒的认识,脱离黑暗夜色的笼罩后,人们内心的忐忑感也随之驱散不少。

    校尉契苾贺奉命集结团结兵于校场。很多人都注意到,校场上堆放着上百支丈余长的木杆。团结兵们都识得,这些小臂粗细的木杆是制作长矛的半成品。

    只见秦晋脱去了平日里的青色官袍,穿上了一身与士卒一般的胸甲短衣,在校场中肃容而立。团结兵们集结完毕,佐吏开始指挥杂役分发木杆,这种木杆比之原来的陌刀粗糙了不是一点半点,仅仅在头部斜切出尖刺,端在手中哪里还有半点大唐军威,倒像个十足的农夫。

    “从今日起,这些长矛就是诸位的武器!”

    从昨日的战斗里,秦晋还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陌刀这种武器号称斩马剑,虽然足够精良,但如果没经过足够的训练,将很难发挥威力,甚至对使用者本身而言,会造成某种负面影响。

    经过一夜思考,秦晋终于想到了称霸欧洲千年时间的长枪阵。这种军阵笨拙无比,毫无机动能力,在惯常于长途奔袭唐军眼中,自然毫无价值。但是秦晋所看重的正是它的笨拙。

    这种以长枪为主要作战武器的军阵,战术动作只有一个,向左前方直刺。士兵们再也不必进行相对复杂的陌刀训练,临敌一刻只要他们记住这个向左前直刺的动作就大功告成。

    而且有一点更为重要,长枪阵正是克制骑兵的利器,蕃兵叛军多骑兵,一旦在野外遭遇,就算不求取胜,以熟练的长枪阵,自保也当绰绰有余。当然,为了克制蕃兵的骑弓,秦晋还打算进一步训练弩手与长枪阵之间的协同作战。

    契苾贺深受唐军长途奔袭,陌刀阵战的传统战术所影响,对手中的丈把长矛很是不屑一顾。小臂粗的长矛掂在手中,分量不轻,整个矛身甚至连最基本的打磨都没有做过,很多木刺扎手不已,就凭这种简陋的武器怎么能比陌刀还好用呢?

    但这是秦少府的命令,所有人都必须执行,至于行与不行,是骡子是马,只有拉出来溜溜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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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朝廷谁请缨?() 
和契苾贺一样,团结兵们对发到手中的新武器都很是不屑。有人甚至还杂耍一样舞弄起来,丈把长的杆子立在地上都快赶上新安的城墙高了,可他硬是舞的虎虎生风。这等漂亮身手引得叫好声如雷,人们一拥而上围观起来,整个校场转眼就成了杂耍市场。

    秦晋阴沉着脸,站在校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各行其是的团结兵们。团结兵校尉契苾贺很快就从秦少府的眼中发现了失望与不满,这让他赶到很尴尬。

    “都给老子住手,把校场当什么了?当杂耍市场吗?”

    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这些团结兵们安静下来,契苾贺自觉脸上无光,来到秦晋面前。

    “团结兵已经集合完毕,请少府君训话!”

    秦少府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从昨天诛杀崔安世以后,这个平日里很温和的县尉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就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

    “契苾校尉,县中在籍的团结兵有多少人,今日实到的有所少人?”

    秦晋平静的发问,契苾贺却憋的满脸通红,说实话秦少府的这两个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只能说一个大致的数目。再者,团结兵平日里的训练本就时有时无,谁又有闲心去数数每天实际到场了多少人呢?但不管有一千种,一万种借口,身为校尉的他都是失职的。

    “好,秦某帮你回答!”秦晋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冲身后的佐吏挥挥手,立时就有人捧上来一本籍册,竟是团结兵的花名册。

    “半个时辰,给秦某一个准确的答案!”

    契苾贺一句话都没解释,从佐吏手中接过花名册挨个点名画押,很快今日的实到人数便统计了出来。除了负责警戒城墙的一百多人,今日校场上竟只来了三百七十九人,而在花名册上实有人数却达到了破天荒的一千余人。亏得平日里大伙都号称团结兵有八百人的规模,看来都不及这份花名册夸张啊。

    秦晋冷冷的看着满脸无辜之色的契苾贺,情知这件事根本怨不到他的头上,他就是个负责训练的校尉,平日里负责征募节制团结兵的,都是挂了兵曹参军之名的县丞。

    这种虚增团结兵人数的戏码在唐以后历代也是司空见惯。团结兵在良家子中十选其一,选中者每户可免除部分徭役。有唐一代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免除全部徭役的特权,只凭免除部分徭役这一点,平白多出了着许多员额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团结兵的整顿就从清理空额开始。繁杂的文书工作和具体实施,他都交给了户曹和兵曹的佐吏。接下来,才是今天校场练兵的重头戏。

    以新安团结兵的现实情况,称之为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也不过份。契苾贺虽然是个很勇武的人,但也只能管束住身边的一众亲信。这种仅以私恩笼络亲信的办法利弊都很明显,他无意革除这种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但是在这种观念之上,他要确立一个规范,让这支散兵游勇真正成为一支精兵。

    由于内乱和恶战,团结兵内部原有的编制早就乱了,裁汰掉不合格的老弱后,今日实到人数仅仅三百一十二人。唐军兵制,五人为伍,十伍为队,一个队正好五十人,三百人可以分成六个队,于是秦晋让契苾贺当场将今日实到的团结兵分配为六个队,再由他指定任命队正。当然,这是在给他机会,将所有的队正都换成亲信,以免再出现校尉被活捉,士兵居然干瞪眼的尴尬状况。

    还有,团结兵的人太少了,除了训练少量精锐,还要大量征募壮丁,负责守城,眼看着大敌当前,朝廷十户选一丁的规矩也就没了必要。

    秦晋又叹息了一声,他的时间太少,如果能有一个月也好,这样至少能把眼前的乌合之众练出个大致模样来。而现在叛军随时会兵临城下,复杂的变动仓促间就算做明文规定也未必能够做到,所以关键在于化繁为简。

    其一,必须掌握手下士卒的精确数字。其二,就是长枪阵,说到枪阵,就避免不了队列训练,他不指望这些人能很快掌握队列的要领,比如最基础的齐步走,能不顺拐就已经谢天谢地。至于那些向左,向右转,左转弯,右转弯,这些稍微复杂的战术动作,一旦让几百个人一齐做,很可能就是个灾难。

    所以,他的要求很简单,让团结兵能够掌握齐步走和立定就算大功告成。

    秦晋对这些团结兵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什么是队列,然后便要求这些人按照要求,以队为单位站成六排。

    可是他明显高估了这些团结兵的站队能力,六个队正排成一列纵队作为排头,从左向右前十个人还能保持六排的规模,可到了排尾第五十个人,竟然已经站出了八排。一连几次,没有一次能成功的排成六个横排。契苾贺大为光火,甚至连棍棒都用上了仍旧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秦晋亲自上阵,硬是一个挨一个将六个横排生生捋直了。

    “大伙都听好了,不用想着如何站排,看看自己左面和右面都是谁,都记住了,以后队列训练的时候就固定成现在的模样,你们只须找到自己左面和右面固定的人,队列自然就成了。”固定每个人在队列中的位置,也是训练科目之一,将两件事揉成一件事,将会大大降低这些人的畏难情绪。

    一个团结兵突然问道:“少府君,俺,俺分不清左右怎么办?”

    秦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在这个时代,分不清左右的人,竟然和不认字的人一样多。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教会这些人分清了左右,然后又勉强站成了六排歪歪扭扭的横排。

    望着眼前的团结兵,他的内心里鼓荡着说不出的成就感。

    “哦?那位秦少府整顿了新安的团结兵?”

    封常清饶有兴致的抬起了头,看向身边的老部下郑显礼,他想知道这个善于高谈阔论的县尉是如何整顿兵马的。

    郑显礼毕恭毕敬的答道:“秦少府闹的动静不小,清理了团结兵中四百个空额。”

    “嗯!从兵马员额上入手,于将兵者算是切中要害。”封常清点着头,对秦晋似乎有所赞赏,接着又话锋一转,“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处置这种无伤大局的营私舞弊之举,只怕于人心稳定不利,还是有些迂阔了!”

    这个评价算是好坏五五分,在统兵多年的封常清口中说出来,分量自是不轻。

    “还有其他举措吗?一并都说说。”

    “有倒是有,就是奇怪了一些,这位秦少府既不练弓弩,也不练陌刀,弄来了几百根长杆削成长矛,要练枪阵。”

    封常清明显对郑显礼口中的枪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他看来让一个从未带过兵的人练兵,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靠谱的事。郑显礼又详尽的描述了,秦晋着重训练的战术队列,又说起团结兵们甚至连枪术都没有训练,最后他还破天荒的加了一句自己的评价。

    “让书呆子练兵,练出的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这句话让封常清忽然想到了眼下的战局,焦虑和不安又涌上心头,虽然脸上平静的像无波古井,但是他的的确确后悔了。自己怎么真的和一个书呆子做赌了?难道十天半月也等得起吗?

    不,等不起,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天都有可能一失足便成了千古恨。

    “一会去把战马喂了,通知所有人养足了精神,天色擦黑,咱们就立即动身西去!”

    经过一夜的思考,他觉得,叛军的士气与战斗力远非朝廷的十六卫军可以匹敌,野战获胜的把握很低。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据守潼关,只要守住了京师的安全,一切便还有可为之法。至于新安弹丸小城,则断无守住之理。

    夕阳西下,东关城外一片萧索,雪地上还有昨日激战时留下的血迹。城上的团结兵忽然生出一阵骚乱,远处有战马正疾速驰来。蕃兵恐怖的战斗力已经让他们谈之色变,此刻陡然突发的状况,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两人四马,是汉人,不是蕃兵!”

    眼尖的团结兵很快瞧清楚城外的情况。

    “请从速开城,我乃贝州太守信使,奉命入京!”

    贝州位于河北道南部,众所周知河北道已经尽数落在叛军之手,难道这个人是奸细?团结兵们一时也拿不准,只好派人去请示秦少府。

    秦晋听说来了贝州太守的信使,心头就是一喜,立即下令放信使入城。贝州紧挨着平原郡,如果他没记错,此郡应该与平原郡联合,也竖起了反安禄山的大旗。平原郡面对叛军的进攻一直坚守不降,是河北道中的异类,郡太守颜真卿在后世以书法家闻名,却被世人忽略了抗贼力战的一面。

    而他的堂兄弟正是常山太守颜杲卿!

    这位信使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河北道十五郡联手起事,重新归附朝廷?消息可没错?”

    封常清已经准备离开新安,听了郑显礼的话,整理鞍具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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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青史谁不见() 
封常清放下了手中的鞍具,他要亲自见一见这位来自贝州的信使,一则确认此人身份的真假。二则,如果河北道十五郡果真联手起事,他要详尽的了解河北道现在的具体形势。

    “还真让那书呆子说中了,他不是顺口胡诌的吧?”

    如果贝州信使带来的消息是真的,就意味着封常清输给了秦晋,郑显礼不愿意看到恩主输给了一个书呆子。

    “莫要胡说,秦少府的判断有理有据!”

    封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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