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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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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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比起潼关现在的险恶形势,当年高仙芝在安西之时,直如家常便饭一般。而这位名将,也就是在这种险象环生的处境之中,屡屡出人意料的扭转局势,乃至最后名震西域,各国听到高仙芝其名无不震颤发抖,恨之入骨。

    相反,秦晋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到了河东城。这座河东要地曾短暂的落在叛军手中,而且孙孝哲还一度打算据此再进一步,争取策反皇甫恪的叛军。只是**于河北道接连打了几个大胜仗,史思明连连败退,不得已之下才将深入河东道的人马悉数撤回了河北道。

    看来,史思明的人马撤走了之后,孙孝哲亦想拿下河东城。

    “听说孙孝哲和史思明不和?”

    秦晋对安禄山内部的派系并不十分明了,只是隐约记得,史思明似乎和安庆绪不和,至于孙孝哲和安庆绪之间,他就不敢十分肯定,两人究竟亲密到何种地步。

    长史严伦对各地官员掌故了然于胸,尤其是安禄山这一系人马,早在其未反之前就多有留心了,现在听到秦晋动问,立刻回应道:

    “孙孝哲其母与安禄山私通,其人名声也为其所累,但据卑下所知,孙孝哲还是有些本事的,在伪燕内部的争权夺利中又倒向了安庆绪,安庆绪向来与史思明不和,所以孙孝哲一定不会和史思明一个鼻孔出气的。”

    严伦所说的与秦晋此前推断的也八。九不离十,史思明在河北道尚未兵败,如日中天之时,孙孝哲就已经把手伸到了被其视作后院的河东道。现在史思明兵败,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没了心思看顾河东道,孙孝哲此时染指正是最佳时机。

    秦晋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无论到哪里都是一个德行,争权夺利在所难免。

    他算是看透了,如果有强力的铁腕君主居中坐镇,官员们就会在君主的制衡手腕下疲于奔命,而最终沦为棋子木偶。一旦君主势微,比如李隆基年老体衰又耽于享乐,臣子的争权夺利立时就会失去控制,而危及到国本。

    唐朝内部各种失控的权力斗争,秦晋没少见识。但从关外传来的各种信息,却让他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按理说安禄山这种强势君主,断然不会容许手下无所忌惮的争权夺利,但无论安庆绪抑或是史思明,两个人的争斗似乎居然已经半公开化了。

    据传闻,史思明在河北道的惨败,其中就不无安庆绪的助力所致。

    反而是孙孝哲,此人表面上看一直与史思明和安庆绪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让秦晋有点难以判断了。

    就此前新安一战的表现而言,秦晋以为,孙孝哲其人充其量不过是个中人之才,能够统帅大军完全是凭借其母乃安禄山姘妇的缘故。但以潼关外大战的表现来看,却又与秦晋的结论大为不同。

    一时间,秦晋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孙孝哲。也许新安一战,自己仅仅是侥幸得计而已。现在唐朝已经到了绝不容许放错的地步,所以为了谨慎起见,秦晋决定亲自前往蒲津关一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河东城落在孙孝哲手中。

    随着秦晋坐稳了冯翊郡太守的位置,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郡守府上下官员在严伦的协助下经过一番彻底的梳理之后,均能各司其职、他本人也不必时时坐镇郡守府以指挥提调,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因而,秦晋现在有了更多的时间放在别处,比如蒲津的皇甫恪。

    秦晋仅带着乌护怀忠和他的一千骑兵连夜赶到了蒲津关城。

    裴敬的原龙武军也驻扎在此,但并不在关城内。关城仍旧由皇甫恪控制,在秦晋的授意下,裴敬所部驻扎在了蒲津关城向东十里的蒲津桥。此处隔着一条黄河正与河东城遥遥相望。

    秦晋并没有进城,也没有通禀皇甫恪,据说此人进来颇有些微词,认为秦晋蚕食了他的辖地,使他彻底成为笼中困兽,因而便摆出了一副诸事不关己的态度。当然,他并不相信这是出自皇甫恪的真心,这老家伙狡猾的像条泥鳅滑不留手,故意放出这种风声一定另有目的。

    说到底,他们现在与皇甫恪只是合作关系,对方也不受自己节制,在这种敏感时刻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秦晋甚至都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千骑兵进入蒲津桥军营,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人马调动。

    孰料,秦晋前脚进了蒲津桥军营,皇甫恪后脚就赶了过来求见。

    至此,秦晋心中笃定,传言果真是传言,皇甫恪肯于主动求见,一定是有要事相商。

    果不其然,见面之后,皇甫恪匆匆寒暄了两句,便直接道明来意,似乎对秦晋的隐瞒行的行为踪毫不在意。

    “某昨日接到了高相公的亲笔手书,言及叛军欲攻打河东城,令某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此事着实为难,只能请秦使君定夺了!”

    皇甫恪嘿嘿笑着,表面上看是请求秦晋的同意和允许,但实际上却是试探秦晋的态度。说白了,皇甫恪军中的粮食不够吃,平日都是饿一顿吃一顿,一旦要打仗这可就不行了。与其说皇甫恪是在征求秦晋的同意,不如说是在问秦晋能不能多给点粮食,供应他打仗。

    顿时,秦晋有点莫名激动。皇甫恪肯于放下双方的成见与自身的架子,用这种近似于恳求的话语来要粮食,无非是为了和叛军作战。

    如此忠臣良将偏偏就被朝中那些狗屁忠臣生生逼迫的造反叛乱了。这究竟是皇甫恪个人的悲剧,还是唐朝本身的悲剧呢?

    “秦使君?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皇甫恪捋着灰白的胡子,笑呵呵问着,好像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一样。

    这正中秦晋下怀,他此来本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就是消除皇甫恪与神武军的隔阂或者说偏见。现在皇甫恪主表态,岂非省了他再多费唇舌,耽误工夫?

    想到此,秦晋一把抓住了皇甫恪粗糙的老手。

    “老将军此意与秦某不谋而合。”

    这回,轮到皇甫恪惊讶了,他睁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晋。

    “秦使君真的,真的同意拨付粮食,供大军作战?”

    皇甫恪又是为了粮食而心切,竟然不顾脸面,直言想问。

    秦晋大笑,又看着皇甫恪肯定的给与答复。

    “老将军过虑了,难道当秦某的承诺是儿戏之言吗?只要是杀安贼叛军,秦某要粮出粮,要钱出钱,责无旁贷!”

    他早在与皇甫恪达成协议时,就做出过以上承诺,虽然没有见诸于纸面,却是不曾有过诓骗皇甫恪的想法。

    听到秦晋的反问,皇甫恪老脸一红,爽然一笑。

    “老夫小人之心了,秦使君勿怪!”

    如此,两人关系似乎又更进一步了。

    秦晋在裴敬与皇甫恪的陪同下,来到了蒲津桥边。此桥乃跨越黄河沟通关中与河东的浮桥,于河东关中而言十分重要。

    不过,眼下展露于秦晋眼前的却远非想象中的场景,浮桥的大部分已经搁浅在裸露出来的河底上。淤泥也因为太阳的暴晒而龟裂成了无数块,以往宽阔的大河,只剩下河道中间一条窄窄的水带。

    秦晋早就知道黄河因为今年没有降雨而水量减少,却也不成料到,居然干涸到了如许地步。

    在他的印象里,中国数千年以来,黄河向来都是以汹涌泛滥闻名,像这种几近干涸的情况,则是少之又少。偏偏,这种情况却让自己摊上了。

    “此地自今年开春以来,未下一滴雨,黄河就快见底了,最浅的地方仅仅没过腰间,大军甚至可以择地涉水渡河。”

    皇甫恪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忧心忡忡的再像秦晋介绍着黄河干涸的各种情况。

    “如果叛军拿下了河东城,这百里大河,便可随意渡过,到时关中就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叛军兵锋之下!”

    这也是秦晋所担心的,因此才将手伸到了冯翊郡以外的河东。

    忽然,秦晋好像想起了什么。

    “皇甫老将军,刚刚听你所言,是高相公送来了亲笔手书?”

    皇甫恪似乎很得意,挺了挺身板。

    “正是,高相公也知道老夫是迫不得已,心还是向着大唐的。”

    秦晋不由得感慨,高仙芝是有识人之明的,他远在潼关,居然就知道皇甫恪一定会出兵相助,这份阅历的确难以望其项背。

    不过,秦晋思忖了一阵却道:“河东城如何保,还要看河东守将的配合,不知河东城守将可有决死一战之心?”

    说实话,他对河东城守将的印象不是很好,如果对方有死守之心,河东城此前也就不会短暂的易主了

    “河东守将阿史那从礼,也是多年的宿将,老夫很看好此人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过河见胡将() 
“多年的宿将,那就最好,听老将军言下之意似乎与之有些交情?”

    秦晋听到皇甫恪对阿史那从礼很是看好,便稍稍有些放心,如此最好,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征善战的队友。如今当务之急是立即与阿史那从礼联络,与之内外呼应,在河东城下打一场伏击战。

    皇甫恪呵呵笑道:“交情算不上,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此人在北地和契丹人打了有十多年,直到前几年才被调到了河东道。”

    “与契丹人作战?那岂非是在安禄山的麾下为将了?”

    秦晋眉头微皱,不知此人究竟还有没有和安禄山有所联络。自从东都陷落以后,唐朝中央朝廷对地方的约束力急转直下,地方上的武将是否忠心都是看当下得利。

    “的确如此,不过阿史那从礼是从幽州待不下去才被挤到了没有战事的河东郡。”

    “嗯,先接触一番再下定论。既然老将军与之有些旧交,不如就由您来牵线。”

    “责无旁贷!”

    简单的商量了一番,秦晋又转头看向干涸了大半的黄河,他到现在还是难以置信,以水患泛滥闻名的黄河,竟然也有水量枯竭的时候。不过他还是诧异,雨量减少难道就会使一条大河干涸到如此地步吗?

    “走,咱们亲自去探一探,黄河究竟干到了何种地步。”

    秦晋打算亲自过浮桥去看一看,并实测一下各河段的水量情况。

    “如此也是老夫之意。”

    裴敬立即安排了人手下河,实地检测河中水位。

    看着河水连人的腰部都难以没过,秦晋的眉头又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走在浮桥上,整个人不自觉的摇晃起来,一旁的甲士刚要上前搀扶,却不料才迈了一步,就失去了平衡扑到在浮桥桥面上。

    甲士的狼狈立时使周围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哄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从没涉水过的旱鸭子,在这种极不稳定随水起落的浮桥上,很容易失去重心而跌倒。反倒是秦晋一把将那甲士扶了起来,并嘱咐他不必紧张。

    那甲士丢了人,涨的满脸通红。

    “使君恕罪!”

    跟在一旁的皇甫恪则嘿嘿笑道:“旱鸭子怕水也正常,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现在还是水小呢,如果是往年走上去怕是像踩在了云彩上,大军过桥时不知有多少像下饺子一样,跌落河中……”

    秦晋讶道:“还有这种情况?如果是战事紧急之时,岂非要耽误大事?”

    皇甫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根本不会耽搁战事,凡是掉进河中的士卒,会水命大的便自己爬上岸,若是倒霉,也只能听天由命。”

    秦晋这才明白,行军过桥之时,一旦有人落水,大军根本不可能停下来旧那些落水的人,否则都拥堵在桥面上,秩序一旦乱了,又不知要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

    摇摇晃晃的过了桥,一行人上了战马,一路往河东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河东城在黄河东岸,距离岸边大约十里上下。他们直奔出了四五里地,却不见有一个当地守军的探马游骑。

    秦晋大是奇怪。

    “如何此地竟没有探马?万一有奸细到此,岂非会……”

    皇甫恪赶忙解释道:“秦使君多虑了,此处一马平川,既没有树林,也没有高低的山洼地,站在高台上一览无余,恐怕咱们现在的行踪早就落在了河东城守军的眼中。”

    秦晋勒马驻足,一片腿下了战马。

    “好,咱们就在此地等等,来了人也好接头。”

    虽然黄河东西两岸同属唐。军,然则却互不统属,甚至连最基本的协作都没有,一切要么靠私人感情,要么只能如现在一般,自行联络。

    秦晋对此有所疑虑,谨慎行事也是正常。

    果然,大约一刻钟之后,一队大约十人上下的骑兵马队疾驰而来,虽然极具戒备,却并无多大敌意,显然他们已经判断出秦晋这伙人是唐。军。

    “请问,诸位归属何地,受何人节制?”

    秦晋刚要答话,皇甫恪已经抢先一步。

    “速去禀报阿史那将军,就说冯翊郡太守派来了使者,有意与贵部联合抵抗叛军。”

    “请问将军姓甚名谁?”

    “神武军郎将裴敬!”

    皇甫恪想也不想便将裴敬的名号报了上去。

    对方听到后肃然起敬,简短的招呼过后,留下了五个人就近监视,余者尽数奔回河东城报信。

    秦晋暗暗点头,对方果然训练有素,又一面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低估了唐。军中的猛将。

    这回轮到裴敬不满,自从秦晋来了以后,他一直低调甚少说话,但此刻却忍不住问道:

    “皇甫老将军不是自诩与阿史那从礼有旧吗?何故抬出在下的名字?”

    皇甫恪似乎早就知道裴敬会问一般,点指着远处神情紧张监视着他们的五骑探马说道:

    “老夫现在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带着数万人马造反,你说说,就算阿史那从礼与老夫见过几面那又如何?难道还能没有戒心?裴将军则不同了,乃名门之后,神武军为北衙禁军,阿史那从礼巴结还来不及呢。”

    秦晋也深以为然,皇甫恪看似把一切都说的很是轻松,有点满不在乎的模样,实际上行事却是缜密细致,令人好生佩服。

    “一会看情形应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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