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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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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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为任,守护大唐,从不敢忘!”

    秦晋在神武军重建之初,便提出了以天下为己任的口号。虽然这种口号看起来空泛,但只要形成了思维习惯,便会产生难以想象的作用,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这些神武军军卒的呼喊回应,恰恰就印证了这一点。

    尽管,秦晋清楚,这么做有洗脑的嫌疑,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更何况,这么做对时下而言,也未必是坏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锦瑟五十弦() 
秦晋的思想工作这一回总算卓有成效,这也和他数月以来不间断的潜移默化有着很大的关联。闹事的禁军们非但不再抱怨,干起活来反倒比之前更加卖力。

    秦晋也果如保证的一般,吃住在工地上,并亲自参与施工,这更让那些勋戚子弟出身的禁军们干劲十足。但事情也不是就此以后便安枕无忧,秦晋还有一桩心事放不下。那就是卢杞和杨行本的矛盾,这在以前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现在看来则明显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并险些酿成了大祸。

    只是两个人的矛盾由来已久,若想化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短时间内只能合理安排他们的轮换时间,以不产生冲突为宜。

    在这次突然而至的危机也并非全无收获,韦济的表现就可圈可点,处置也很是及时到位。看来此人的潜力还是有待挖掘。

    “中郎将,铁铲拿来了!”

    随从的话让秦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工地,秦晋脱掉了外袍,露出一身精干的短打,接过了铁铲便纵身跳入坑中。

    “中郎将……”

    这一突兀的举动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韦济和杜甫就在旁边,也被秦晋的举动惊呆了,他们万想不到,秦晋竟然说干就干,完全不顾及官员的体面。

    “能够吃住在这里,便已经算言出必行,又何必真的抡起铁铲?”

    韦济轻叹了一句。在他身旁的杜甫却一言不发,双目中散发出思索的光芒,好像有所醒悟。

    “中郎将,这,这等贱役,可万万沾不得……”

    杨行本距离秦晋的位置很近,当即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前来劝阻。

    毕竟唐朝之时,还是贵贱有别,一个官员不顾及官仪与体面,干这些粗使贱役的活计,是十分骇人的。

    秦晋却道:“如何?你们干得?我去干不得?”

    杨行本伸手挠了挠后脑,才道:“这活计总要有人去干,中郎将又何必亲自动手。”

    秦晋的话让他大为感慨,话虽然还是在劝阻,但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坚定。

    随后,秦晋竟又说出了一句话,令韦济杜甫直觉惊世骇俗。

    “身体力行的劳动并不可耻,非但不可耻,甚至还要比任何事情都光荣。只有那些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人,才应该感到可耻!”

    这番话立即就换来了阵阵击掌叫好之声。禁军们击掌叫好,倒不是觉得秦晋的话多么有道理,而是因为这句话出自秦晋之口,除了身体力行同甘共苦换来的认同,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数月以来,他在军中树立的威信。

    韦济的脸色早就煞白一片,这么说朝中的勋戚权贵们,并无多大关碍,但问题是秦晋的打击范围太广了,甚至连天子都牵连了进来,如果被有心人传到宫中去,后果可大可小。

    但眼见着这一招十分奏效,他又不好公然劝阻。而与他并肩而立的杜甫则忽生感慨与共鸣,这与他此前近十载的经历大有关系。

    由于一直徘徊在底层的边缘,所以他见过很多也亲身体会过现实的不公。就在去岁,他还亲自写下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等针砭时弊的诗篇。

    可一旦官运来临,即便只过了半载的光景,于杜甫而言,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杜甫才记起了秦晋第一次表明身份后,在他惊讶未及平复之时,曾说过一句听着新鲜,又颇耐人寻味的话。

    “不忘初心”

    孜孜求官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光宗耀祖?一展长才?还是为了天下黎庶?杜甫一时间不由得呆住了,他觉得自己险些迷失在了权力和地位散发的光芒里,险些不能自拔。

    韦济自幼生活优渥,成年以后又官运亨通,从未受过挫折,心境自然与杜甫不同。对于秦晋的这句话,完全没有感概,听来只有无尽的心惊肉跳。同时,他也庆幸,好在身边都是神武军的心腹,并不会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泄露出去。

    正在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当口,忽有一名宦官模样的人来到工地,尖着嗓子问了一句:

    “哪位是韦左丞?哪位是杜郎中?”

    韦济的眼睛尖,记忆也好,立时就认出了这个宦官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叫李辅国。

    李辅国在禁军的引领下来到二人面前,但见他十分恭敬的冲两位行礼,然后才客客气气的说道:“太子殿下有请两位到政事堂!”

    两个人回礼之后,韦济才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召见,所问何事?”

    传达完了太子的命令,李辅国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答道:“太子殿下关心进度,请两位以作去咨询。”

    “请公稍待,待韦某与杜郎中换过衣冠。”

    此时的韦济与杜甫满身的尘土泥巴,如此去面见太子,显然是不合适的。谁知李辅国却又摆手笑道:“太子殿下早有交代,两位如常但去即可,百废待举,便要有些新气象,繁文缛节能免可免。”

    杜甫不禁动容,这番话出自太子之口,便是大唐之福。

    ……

    韦济不自然的轻抹了一下袍子上褶皱,如此衣冠不整的面前太子,让他如坐针毡。杜甫的感觉也比他差不多少。

    太子李亨平静的观察着端坐在左右的韦济与杜甫,这两个人是秦晋推荐给他的。最初,李亨只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姑且一试,却实难预料,两人竟如此踏实肯干。且先不论此二人本事如何,只凭这份勤恳,就胜过那些只知道大言惊世的口舌之徒强上十倍百倍。

    这是天子交给李亨第一项完全自主的差事,他当然不想办砸了,有两个如此尽心的官员从旁辅佐,也就渐渐放下了心。更为难得的是,韦杜二人均是出自名门之后。

    韦济的父亲是宰相韦嗣立,杜甫的祖父也是高宗朝的名臣杜审言。这两个人的出身堪称完美,起用他们,就不会惹得朝中清流们非议,自己的阻碍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如果是寒门出身的官员,显然就要麻烦了不少。

    有鉴于此,李亨仅仅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工期进度,便不再多言,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反而有一半在说着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话。

    韦济和杜甫自然不敢隐瞒工地上的矛盾,两个人有所保留的简单讲述了一遍,李亨便煞有介事的听着,也对秦晋控制将士的手段颇为赞赏。

    要知道神武军中不论将士,大多都出身自勋戚权贵子弟,能够驱使他们甘心情愿的去做民夫壮丁们才做的贱役,单凭这份手段,就让人不容小觑。

    韦杜二人出了皇城景凤门,绕过崇仁坊与胜业坊的大街,准备向南折回位于安邑坊与宣平坊之间的工地。却忽见有两辆奢华的四马轺车往兴庆宫方向疾驰而去。

    韦济讶然道:“霍国长公主与常山公主如何联袂去了南内?”

    在敏感时期,这些异常的事件,总能牵动人们敏感的神经。

    见韦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杜甫却却道:“两位公主的车马再急,又岂能关乎国事?韦兄多虑了!”

    韦济这才抬手一拍脑门,尴尬一笑:“子美兄所言甚是,也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多,脑筋都跟着过于敏感多疑。”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又一齐打马南去。

    霍国长公主与常山公主的确又见顶顶重要的大事要面见天子李隆基。

    姑侄两人联袂而至,很顺利便见到了午睡将醒的大唐天子李隆基。

    说来也凑巧,今日所谈之事的主角也伴在李隆基身边。

    “虫娘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出水芙蓉,羞花闭月也不过与此呢!”

    霍国长公主啧啧连声赞了两句,弄的虫娘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李隆基的心情很不错,也不知是否刚刚的午睡做了美梦,笑的很是兴起。

    “霍国莫夸的她上了天去……”

    “阿兄此言差异,虫娘端庄贤淑,哪里用阿妹去夸喽?”

    虽然李隆基素来不喜虫娘,但还是很高兴的回应道:

    “阿妹的一张妙口还想抹了蜜糖一般。”

    李隆基与霍国长公主兄妹感情一向不错,两人说话也很是随意。而跟在霍国长公主身后的常山公主却不敢有一丝言行越矩。毕竟她是李隆基的女儿,对这个生来冷酷的父亲,只有敬畏,而没有亲情。

    笑过一阵,李隆基这才缓缓问道:“说吧,你们两个同来南内,有何等要事?”

    霍国长公主答道:“阿兄还是料事如神,确有要事,却不是阿妹与常山的。”

    言语间,她的目光瞥向了虫娘。

    李隆基何等的聪明,立刻就会意了一二,但也不急于问破,只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卖关子了,有事但说,只要不涉军国重视,应允你们就是。”

    霍国长公主啧啧了两声,“好像阿妹从来只有事相求阿兄一般,这次偏偏不是,是阿妹要给阿兄做回好事。”

    兄妹两人互相卖着关子,偏不说破究竟为了何事,李隆基身旁的虫娘睁大了如水的双眸,觉得很是有趣,好奇的问道:“姑姑所为究竟何事呀?”

    注:

    清流:与宋以后概念不同,唐朝的清流指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与清流相对应的浊流,专指寒门出身的官员。

    南内:玄宗时,兴庆宫又称南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祸起萧墙里() 
霍国长公主咯咯笑出了声。

    “傻女子,自然是为了你喽!”

    虫娘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何听不明白姑姑话中之意,立时便羞红了脸,继而又一阵风般的逃离了便殿。但转过屏风以后,她终是忍不住好奇之心,便又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偷偷的听着。

    李隆基见状不禁莞尔,又呵呵笑了一阵,显是颇为开心。

    “说吧,阿妹属意的人选,是哪家的少年郎?”

    霍国长公主也收敛了笑声,目光一闪,很是认真的看着李隆基,反问了一句。

    “阿兄近来重用的少年郎还有几个呢?”

    竟然是他,李隆基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颇为复杂的神色,但又转瞬即逝。

    兄长的反应让霍国长公主颇感意外,

    ……

    霍国长公主与常山公主离开了便殿,一到了没人的地方,便忍不住抱怨。

    “常山,如何你到了便殿也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常山公主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姑姑如何不知道,我们这些兄弟姊妹在圣人面前,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霍国长公主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己这位阿兄的子女一个个都畏惧他如虎如狼,反而是些不相干的外人,颇为得势。一想到这些,霍国长公主就忍不住愤愤不平,但她也知道,这都是帝王心术,如果身涉其中,很难保证阿兄还会如现在这般对待自己。

    她只是奇怪,以秦晋年轻有为,又屡屡获得阿兄的破格提拔重用,甚至连杨国忠也被此人扳倒了,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使阿兄对他不满意。

    说到底还是帝王心思难测,霍国长公主只能轻轻跺了跺脚,才挽着常山公主打算离开兴庆宫。

    常山公主见到姑姑闷闷不乐,便安慰道:“姑姑何必失望,圣人也没说不同意,也许,说不住,还要些时间考虑考虑……”

    说话间,姑侄两人的目光却被一队奇怪的人所吸引。

    “咦?南内里何时多了这许多的道士?”

    经过常山公主的提醒,霍国长公主也陡然发现,的确,这宫中的许多布置竟与月前来时大不相同,尽都是这些道士的物什。

    “阿兄何时又对这些道士感兴趣了?”

    李唐皇族想来以老子后人自居,对道家颇为尊崇。但以当今天子的习惯,也绝没到了连外间的道士都请进宫中的地步。

    恰逢此时,一队宦官远远的走了过来。

    霍国长公主便招呼他们过来,为首的宦官见状赶忙小跑了过来。

    “程元振,那些道士从何处来的?”

    为首的宦官正是进来在天子身边颇为得意的程元振,虽然被直呼其名甚感不爽,但他也知道,霍国长公主在天子的心里分量不低,绝不能轻易得罪,是以谄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是从蜀中来的道人,法力无边呢!”

    提到蜀中,让霍国长公主想起了一个令她极为厌恶的人物,那就是杨国忠。

    杨国忠此前为宰相时兼领剑南道节度使,即便罢相之后被起复,仍旧兼着剑南道节度使。这些道士从蜀中来,便没准是杨国忠捣鼓出来的。但是这个程元振与她并不亲近,霍国长公主也不便多问,只点点头便与常山公主离开了兴庆宫。

    程元振冲着霍国长公主离开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一个无权无势的夫人也敢直呼其名,真是不知斤两,早晚有一日,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到了便殿之外,程元振刚要进去,却被殿外的内侍拦住了。

    “圣人刚刚睡下,有旨,睡醒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程元振顿觉扫兴,但也知道这是天子近来的习惯,只要入睡,便决不许有人在殿中伺候,也许人老多疑就是这幅模样。

    此时已经有了初夏的模样,空气闷热不已,内廷中各种虫鸟鸣叫,使得人更是烦躁。

    程元振在阶下焦躁的踱着步,现在高力士隔三差五就得上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自从他侄子冯昂惨死以后,更是大病一场,直到现在还在卧榻上养病呢。恰好边令诚与张辅臣也都离京赶赴了外地,现在的禁中完全就是他程元振一个人独领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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