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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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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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意识到,兴许表哥对她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相爱太难,单恋太苦,被爱最是幸福。

    也许,嫁给表哥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二舅说人生在世婚姻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郭圣通虽然对二舅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但还是同意这观点。

    母亲既然盼着她婚姻美满儿女绕膝,她便想试一试。

    那样的生活最是平凡,却也最是踏实。

    她现在对表哥虽还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也不是不可以培养啊。

    表哥性子温和,能文善武,她想她会喜欢上他的。

    那个时候的郭圣通还不懂,男女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

    但彼时的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去尝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雪() 
盛夏天酷暑难耐,唯有早晚是清凉怡人的,尤其是立在荷塘边吹风更叫人心旷神怡。

    硕大椭圆的荷叶一片接一片,把静然盛开的荷花团团围住。

    青叶白花,清丽非常。

    黎明时分,下了场雨。

    风蒲猎猎中卷得荷叶上残留的雨珠东奔西走,在朝阳映照中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来。

    经了雨的荷花,愈发娇嫩水润,在风中渲染开丝丝缕缕淡淡的清香。

    郭圣通和刘得并肩站在荷塘前吹风说话。

    自决定要和表哥培养出感情后,她便对他亲近了许多。

    这亲近,和从前表兄妹的亲近是很有很大区别的。

    母亲看的出,大舅母更看的出。

    于是,表哥借着些许小事的由头往郭府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郭圣通前去真定王宫陪伴大舅母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既然两个孩子的婚事是说好了的,两家长辈便只有盼着他们两相倾心的。

    至于会不会越了雷池,生出些不合乎礼法的事来,长辈们也并不担心。

    因为两个孩子纵便是单独相处,身边也有长辈身边的侍女们看着。

    只是又怕孩子们脸皮薄,叫人盯着话都不好意思说了,便叫侍女们落后十几步跟着不要逼得太紧。

    是以,郭圣通先时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时日长了也就忘记身后还有人盯着。

    左右也只是说些闲话,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

    “表哥最近念什么书呢?”

    刘得便把近来念过的书细细说给她听。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温和清明,落在耳中煞是好听。

    郭圣通脸上不觉多了些笑意。

    她虽然还没对表哥生出一星半点男女之情,但就近来的深入了解来看,她和表哥相同的爱好有许多,称得上志趣相投。

    将来成了婚,想必不至于相对无言,该是很有趣才是。

    一束朝阳越过荷塘,漫洒在她脸上身上。

    她唇边淡淡的笑意,却比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刘得望着她的笑脸,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端跃入脑海中。

    在分别的这两年里,桐儿变了许多。

    她脱去了稚嫩,变得明艳起来。

    刘得望着郭圣通明眸善睐的笑眼,突然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唔……那个……”

    郭圣通忍不住微微莞尔,“想不起来就罢了,我也许多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要说什么,等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刘得见她不在意,便也笑着点头。

    郭圣通又道:“表哥,太阳越升越高,要热起来了,我们进屋里去吧。”

    刘得点头。

    两人便并肩而行,缓缓走在清幽的花园中。

    绿荫蔽日,绿叶繁花。

    偶有风来,浮动满院花香。

    刘得一路走来,只觉得荷花那清幽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翼边,竟盖过了馥郁的茉莉。

    他心下奇怪,这荷花什么时候如那桂花一样香飘十里了?

    他偏过头去问郭圣通道:“今年荷花怎么格外香?都走出这老远了,香味却还不淡去。”

    郭圣通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举起袖子凑到刘得鼻前:“是不是更浓了?”

    刘得明白过来,“原来桐儿拿了这荷花来熏衣裳。”

    郭圣通落下袖子,点头道:“我不喜欢那些醉人的香味,太浓了叫人发腻,这样清清淡淡的正好。”

    她说这话时,那荷花的清香味仍旧萦绕着刘得。

    想到这是郭圣通身上的香味,刘得的脸上热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郭圣通了。

    郭圣通只当他对女儿家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以为意,继续往漆里舍走。

    她心无旁骛,却不知道身边的刘得已然是心猿意马。

    少年人血气方刚,对女子的向往是发自天性的。

    何况刘得又无意间知了人事,越发知道女子的好处。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红绫被翻波滚浪,粉黛弛落,发乱钗脱。

    回想起那时情景,刘得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那是去年的一个冬日,他不小心吃醉了酒,一时不觉竟将身边的侍女问雪幸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礼法,正妻尚未进门怎可先纳妾?

    便是通房也不可,同样是对正妻的轻视。

    李昭宁事后知晓后,倒也没有责怪刘得孟浪,只说少年人嘴馋也是正常,却得学会克制守礼。

    刘得又羞又悔,半句话都没有说,只一直点头以示受教了。

    问雪转头就叫李昭宁给打发到庄子去了,只私下里叫管事的多注意些。

    若是没怀上身子,便把她远远嫁了了事。

    谁知道她福气不小,等到开年后竟传回了她有孕的消息。

    李昭宁又惊又喜,真定刘氏一脉子嗣向来稀薄。

    郭圣通虽还没过门,她却已经打算好了。

    将来若是郭圣通能三年抱俩,使得刘氏枝繁叶茂,她决计是不会给刘得纳妾的。

    但若是郭圣通也像她这般艰难,她怎么都要说服小姑子刘旻同意刘得纳妾。

    她想,刘旻和郭圣通都会同意的,毕竟任谁都越不过郭圣通这个嫡妻正室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说服刘旻的这天会来得这般快。

    快到她都还没做好准备,更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刘旻。

    正妻尚未进门,便先有了庶出子女,这便是破落人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前朝皇室。

    李昭宁最正确的做法便是趁这事谁都还不知晓,灌那问雪一碗打胎药再将其发卖。

    这样即便将来东窗事发,刘旻也是没有什么可发难的了。

    可,李昭宁下不了这个狠心。

    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孙子,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自己这些年想尽了办法来求子,虽未见效,却听说了不少异事。

    没成型的孩子也是有灵的,许多人家主母就是因为发落了身怀有孕的婢女妾侍损了阴德,弄得自己都终生无出。

    李昭宁很怕损了祖上的阴德,更怕万一那是刘得命中唯一的子嗣呢?

    她心乱如麻,犹豫蹉跎了许久。

    眼看那问雪的肚子越来越来,李昭宁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孩子她要留着。

    孩子既然留着,母亲自然也得有个身份,好叫问雪安心养胎。

    李昭宁便许了问雪孺子的位份。

    但若是将来郭圣通过门后瞧她不惯,非要将其打发了,李昭宁也是无话可说的。

    无他,妾乃贱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闪躲() 
李昭宁打算好后,便买了个小宅子买了几个婢女妥善安置了问雪。

    刘得听说问雪怀了身孕唬了一跳,他见母亲如此安排心知不妥,可母亲极力坚持他实在说不动。

    后来想左右也只是个妾,怎么也威胁不了桐儿的地位,桐儿该不会介意才是。

    何况,他心中自始至终爱慕的只有桐儿一人。

    他想,桐儿会懂的。

    想起这起糟心事,刘得心间的绮念早去了大半。

    他是诸侯王太子,便是纳好几个妾都是合乎礼法的。

    可是,在面对郭圣通时,他却总是无端心虚。

    这心虚搅得刘得心浮气躁,他自觉为人向来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时。

    如今欺瞒郭圣通,虽是受了母命,但想必将来郭圣通知道真相时会不快。

    刘得很想对郭圣通表露一下自己的心意。

    这想法来的很突兀,却越来越强烈。

    等着回到屋里两人分别跪坐在苇席上后,刘得觑着侍女们都站在珠帘后,便没话找话:“桐儿,近来身体可好?”

    郭圣通一时间不知如何答他,这段时日他们隔三差五就能见上一面,她好不好有没有生病难道看不出来吗?

    郭圣通有些好笑,但望及刘得紧张的双眸,她还是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耳间戴着的雨滴状羊脂玉耳坠便也跟着轻轻晃荡起来。

    一下一下,好似一根柔软的羽毛轻拂在刘得手心,又痒又麻。

    明亮的光影中,她耳垂上细软的绒毛刘得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伸出右手去握郭圣通的手。

    虽说现下世风开通,不少贵女出嫁前便有相好的情郎也不足为奇。

    但郭圣通和刘得手牵手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只怕连话都还没说不太清楚,又是至亲的表兄妹,不必避什么男女之嫌。

    随着年纪渐长,又有父母长辈耳提面命,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分开了界限。

    此刻刘得突然伸过手来,郭圣通惊慌之下,未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抽回了手。

    刘得本想趁此吐露心意,却不妨郭圣通会躲开,尴尬难堪之下堵在唇边的话如何也说不出了。

    他讪然缩回双手,气氛一时变得微妙又尴尬起来。

    郭圣通心中也有些失悔,他们是未婚夫妻,不过牵牵手而已算不得逾越。

    她这般避之不及,只怕伤了刘得的心。

    可事出突然,她哪来得及作出因羞赧才躲开的样子呢?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帘外侍候的侍女们有些纳罕,却也不敢偷瞄一眼。

    郭圣通知道,她们以为他们闹别扭了,怕那火烧到她们身上去。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闷,郭圣通把话在唇边转了好几遍终于斟酌的稳妥些了正要开口,就见刘得起身离席了。

    他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声音低沉,“桐儿,我回去了。”

    不待郭圣通出声,他便转身就走。

    郭圣通枯坐了半晌,起身到书架上取了《太史公书》来读。

    却也没甚心情细看,看到晚饭时书虽翻了不少页去,回想起来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母亲问她:“得儿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我留他吃饭也不肯。”

    郭圣通明白母亲这是在问他们为什么闹别扭,她却只作不懂,“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王宫中有事吧。”

    母亲也不逼她,转头同她说起女红来。

    “你得耐心些,这做衣裳哪能急于求成呢?”

    郭圣通去年冬里就做起的衣裳总算赶上了郭况的生辰,郭况喜欢的不行,母亲也夸郭圣通做的不错。

    但郭圣通却嫌麻烦,再也不想动针线了。

    郭况在外间画画,听着了也插嘴道:“明年我生辰,阿姊还给我做衣裳吧。”

    郭圣通不肯,郭况就磨她,磨得她到底还是应下了。

    等着睡下时,白日那点意外带给郭圣通的烦闷早就一扫而空了。

    她入睡的很快,睡的却不是很安生,做了一夜的梦。

    似乎还不止一个梦,是许多个梦。

    这些纷纷扰扰的梦境搅得她第二天起身时头都隐隐发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郭圣通半点都想不起来梦情景。

    好在她早就适应了梦境的烦扰,也不以为意,用罢了早膳就去念书。

    申时末时她作别了王自和,往锦棠院中去。

    刚一进门,郭况就迎上来冲她笑。

    郭圣通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郭况道:“表哥来了。”

    昨天阿姊和表哥闹了别扭,他还以为表哥得好些日子都不会来了呢,谁知道从讲席那一回来就看着表哥正在陪母亲说话。

    不论谁对谁错,表哥肯先低头就说明了他对阿姊的心意。

    郭况为此高兴。

    刘得来了?

    郭圣通微楞了一下,缓步进到里间。

    母亲和刘得见她来了都望过来,母亲的眼中带着和郭况一样的笑意,至于刘得眼中却是歉然。

    母亲瞧得分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好叫这两个孩子说话。

    母亲出去后,屋中便只剩了郭圣通和刘得。

    郭圣通跪坐在苇席上,握着温热的茶杯被欲语还休的刘得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知道刘得是想说昨天的事,但是他一直犹疑着开不了口,她都替他着急。

    于是,她抢先开口了:“表哥,你是想跟我说昨天的事吗?我没有生气,你也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规矩该守的还是要守……”

    此时民风开通,性子热辣些的少女别说牵手,便是婚前对中意的少年献身都是敢的。

    郭圣通虽没有过这般行径,却也从来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贵女。

    从前,母亲不许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的脾气好起来是这几年的事。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刘得听了却立时松了口气,“你没生气就好,我……我昨天……”

    他一说起昨天又急起来,大约还是想和郭圣通解释清楚。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母亲回来了。

    刘得只得长话短说:“我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脉() 
郭圣通印象中的表哥从来的是从从容容的,也正是这般的温润如玉才叫甄璇念念不忘吧。

    一想到甄璇都死了,郭圣通即便不喜欢她也难免感慨世事无常。

    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身边的人呢?

    表哥这样叫她很不忍心。

    她对表哥笑了笑,“况儿说有篇文章看不懂,一会吃完晚饭麻烦表哥给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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