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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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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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圣通:“……”

    更叫她哭笑不得的是,用强不成的刘疆开始撒娇打滚。

    郭圣通恨铁不成钢:儿子啊,你的骄傲呢?脾气呢?敢情你是个欺软怕硬的啊?

    刘秀终于把摇铃递给了他,然后一脸满足地转过身来叫人:“更衣——”

    这都什么父子啊?

    她是看出来了,就她是正常人。

    刘秀陪着她用完早膳后,终于在郭圣通期待的目光中走了。

    她想,今天早上可真是够漫长的。

    她打起精神来,尽职尽责地陪刘疆玩了一上午。

    用过午膳后,刘疆开始了漫长的午觉。

    通常,他这一觉短也要睡一个时辰。

    郭圣通终于可以静下来琢磨一下昨夜的梦境了。

    她仔细回味了一遍梦境,又结合之前的梦境,她忽然发现有什么好忐忑的?

    前世时,她这会应该还没有被立为皇后。

    所以在高邑封后时,她会感慨这辈子封后来的这么早。

    她现在应该和那个真爱小贵人一样也是贵人。

    刘秀估摸着是想把皇后留给真爱贵人的,但真爱固辞之。

    而后,刘秀封了她为后。

    所以,在她请刘秀废她时,她会说“她是让了我,可我并不稀罕”。

    她还说真爱是为了大局考虑,也就是这皇后真给真爱,真爱也是不敢接的。

    她翻出刘秀落在这的舆地图,细细分析起形势来。

    长安有赤眉,成都有公孙述称帝,睢阳有刘永称帝,隗嚣割据天水,河西为窦融所占,青州在张步手里。

    刘秀称帝还没有半年,他面对着四周强敌环伺,如何敢允许内部起动荡?

    渔阳彭宠前世是反了的。

    那不是无能之辈,他的叛乱定然叫刘秀头疼。

    而大舅主动放弃了河北之王,已经是最大的地步了。

    刘秀倘若封真爱贵人为后,而让郭圣通屈居末位,大舅必定无法咽下这口气。

    假设大舅也不再支持刘秀呢?

    刘秀现下要同时对关中、南阳、淮阳和长安等地多线用兵,他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大后方,而不是烽烟四起让人有机可趁的后方。

    而不立出身高贵育有长子的郭圣通,立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真爱,群臣恐怕也不能同意吧?

    他们会对这么感情用事的刘秀失望的。

    单从后果来说,刘秀便承担不起。

    他不是周幽王,不是儿女之情大于一切的人。

    他始终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所以——

    凭什么说得好像她这个皇后是捡了人家不要的?

    更不要说什么真爱贤惠大度,牺牲良多了,好吗?

    她要接了,刘秀能不能当皇帝还两说呢。

    破灭的政权帝后下场想必惨得很,能得完尸下葬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由此可见,真爱确实很有大局观,是个极聪明的人。

    她能忍。

    她不和郭圣通争一时长短。

    等着四海臣服了,等着刘秀说一不二了。

    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还让刘秀觉得她委屈坏了,觉得最好割肉给她才能弥补她。

    郭圣通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前世的她那时是什么想法?

    怎么就知道气呢?

    真是蠢。

    她当时就该跳下来,让刘秀和她和离。

    也别亏欠了,更别以后再补救了。

    就现在吧,现在你就立真爱为后,她郭圣通保证不哭不闹,还真诚地祝福你们。

    她还要为就此解脱了感谢他们俩呢。

    她满怀恶意地想,如果真是这样,会不会刘秀又会觉得真爱怎么这么不懂事?真爱肯定会委屈失望:原来你说的爱我都是骗我?

    “……”

    好像有些不对啊。

    恶俗了……

    戏本子看多了的后遗症吧。

    但是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总而言之,最后的结论就是:刘秀只能立她为后。

    所以,不管那真爱如何占据刘秀的心,她也无法在短期内实际威胁到郭圣通。

    那她还怕什么?

    就算那贵人要来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把刘秀丢给她就是了。

    她继续结交诸将,认真培养刘疆。

    等她自己长成参天大树了,是光明正大地逼宫造反也好,还是使阴招毒杀刘秀也好。

    她总不可能还像前世一样,为了保全最后的尊严跪请他废后。

    可是,她突然发现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辈子是哪出了偏差吗?

    她怎么会这么早被立为皇后?

    前世应该是真爱接来后坚持拒绝皇后之后,她才被封皇后啊。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没有真爱容让大度的机会了?

    不应该啊……

    依着她从前的经验来说,命运一向是按部就班地往前跑,即便中途转了下弯,但结果还是一样啊。

    这是哪出了偏差?

    会造成这么大的不同?

第两百四十六章 治愈(三更)() 
她抿了下唇,忽地想起了一个被她忽略许久的细节。

    前世她和刘秀成婚前,彼此并未见过。

    而这世,她的怪烧改变了她很多很多。

    她学了医,她和母亲、弟弟去了长安。

    她提前认识了刘秀。

    她还救了刘秀一命。

    …………

    她眼前蓦然浮现出成婚前在春影堂的相见。

    “……还在常安时,我便思慕于你……我娶你……是真心实意地求娶……”

    恍惚间,他低沉的声音又轻轻响在她耳旁。

    他还折枝发誓,“我若言不由衷,便如此枝。”

    她那时呢?

    自然动摇过,自然欣喜过。

    但她并不信。

    她始终觉得他待她即便有情,也是抵不过真爱的。

    她想,不如什么都不要相信,才能早些挣脱开来。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命运偏了。

    这是不是代表,那时候刘秀说的话真是发自肺腑的?

    他真的是爱慕她的。

    她现在在他心中会不会也如真爱一样重要?甚至超过她?

    她的齿从唇上滚过,而后无奈地苦笑了几声。

    看——

    还是忍不住吧,忍不住比较,忍不住嫉妒。

    但是——

    到目前为止,他真的没有一点对不起她。

    从他称帝后立马封她为后来说,他便是一个全新的他,她再不能拿前世的他一直和他比较,以此来猜度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的心忽地猛烈地跳动起来。

    泪水涌满了她的眼眶。

    她极想哭,也极想笑。

    她怕把刘疆惊醒,丢了舆地图轻手轻脚地跑回软榻上,随手扯过叠好的毯子盖在身上。

    她合眼躺着,任凭泪水上下翻滚,任凭心间的喜悦往上冒。

    她觉得这会傻极了。

    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地满足。

    从前的那些不平、怨恨、愤懑,似乎都不在了。

    她的内心,安静祥和极了。

    她喜欢他。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喜欢他,这毋庸置疑。

    唯一的区别在于,前世时她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地爱他,此生她极为克制浅尝即止地爱他。

    她曾暗自在心里开导了自己这么久,她对自己说,爱一个人并不是她的错,不被那个人爱也不是她的错

    说真的,她现在真可以做到看着刘秀和他的真爱琴瑟调和,还在一旁欣慰地笑。

    但是,到底是遗憾的啊,到底是不甘的啊,到底是意难平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那个被放弃的?

    她难道就事事不如人?

    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但被否定的感觉一直都在,爱而不得的遗憾也一直在。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偏了,他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时,她真的觉得被治愈很多了。

    或许,她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她想,她不喜欢他行,可是他不能不喜欢她。

    如果可以,她要做那个放弃他的人。

    她不想被抛弃,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的齿又咬上下嘴唇,她缩在毯子里双肩抖的厉害。

    她尽量让自己无声无息地哭。

    遇见他之前,她以为她够冷静够清醒。

    可原来,她矛盾到她自己都看不懂。

    倘若她置身事外地看自己的故事,她一定会骂自己傻,她一定会觉得她不会这样。

    可是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自古如此,她如何又能例外呢?

    她狠哭过一场后,又躺了半天来平复情绪。

    她倾耳细听了会,刘疆的呼吸声依旧平缓绵长,一时半会地应该还不会醒。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尽量不弄出水声地绞了帕子来擦脸。

    而后,她跪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补了一遍妆。

    嗯……

    妆哭花了。

    发泄过情绪后,她开始觉得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好笑了。

    幸好,殿里没有人。

    冷静下来的她还是坚持靠谁不如靠自己的观点。

    毕竟,谁知道命运什么时候又一个急拐弯,把所有的一切一把就推到了原先的轨道上了。

    现在,她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真爱和两个姑姐一起来,等刘秀的反应。

    刘向在《说苑·正谏》中说:“园中有树,其上有蝉。

    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

    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

    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

    她现在便是那只静观其变,进退自如的黄雀。

    刘秀这天傍晚回到却非殿时,郭圣通正在软榻上陪刘疆玩,听着他回来的动静便交待羽年看着孩子,脚步轻盈地转到了侧殿。

    刘秀正伸平了手让宫人更衣,一抬眼见着她眉眼带笑地站在门口,便招她过来。

    她笑着上前,示意宫人退下。

    她是第一次服侍他,弄得他高兴之余又有些紧张。

    看着她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半天还没弄完,他真想自己动手,麻利地穿完得了,但想着好不容易破天荒这么一次,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唇角上扬,无奈地笑了笑,心道看来她今天心情是出奇地好。

    她高兴,他也跟着开心。

    左右,她这般喜怒反复无常,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要她高兴就行。

    等她终于为他更好衣后,他余光中见着她额头上都热出了层细汗来。

    他忙赶在她前面绞了帕子净面擦手,“饿了吧?我们用膳吧。”

    天气冷,晚上上的古董羹。

    片得极薄的牛羊肉在滚开的乳白色汤锅里打两个滚,夹出来蘸一口蘸料就能吃。

    牛肉鲜嫩,羊肉膻香。

    吃饱了肉便下几筷子香菇、菘菜等素的,滋味也是好得很。

    吃得有些发撑了,最后再往里下点汤饼。

    干虾仁枸杞红枣的汤底本就鲜得人掉眉毛,又涮了牛羊肉和青菜香菇,味道早熬得浓郁香醇。

    汤饼煮得浸足了滋味捞起来,爽口味美,自然得吃上一碗。

    这么一顿下来,郭圣通自然是吃撑了,弄得她都不敢抱刘疆了。

    他现在有劲的很,她有些时候真闹不过他。

    但刘秀也不让她坐着,他右手一只手把刘疆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便来牵她:“起来散散,消消食。”

    虽然觉得绕着屋子散步的行为有些傻,但她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这么多人看着,不能不给陛下面子啊。

    他的手比她大多了,她被他握得紧紧地,殿里暖气又足,他的手很快出了汗,贴在她手背上怪难受的。

    走了没有半柱香,她就挺不住了,想抽出手来。

第两百四十七章 降王(四更)() 
他大概以为她是想偷懒歪回榻上去,她越动他握得便越紧。

    她见他单手抱着刘疆,又怕她使劲挣扎他光顾着按她,再把孩子摔了。

    可是,被这么包在他手里又实在难受。

    于是,她轻轻地挣扎。

    一下,两下,三下……

    她以为刘秀会知道她不舒服然后放开她,谁知道他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听话,别跟小孩子一样耍性子。

    她咧了咧嘴,决定有话直说:“放开我,你手太出汗了……”

    他楞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地放开她,顿了顿道:“再走两刻钟。”

    她抿着嘴忍笑点头。

    她不知怎么,此刻猛地想起了刚成婚时。

    她晚膳喝多了汤,夜里被憋醒又不好意思下榻去,等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还被刘秀死拽住。

    真是现在想起都觉得尴尬的不行啊。

    她的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弄得刘秀和刘疆父子俩一起回过头奇怪地看着她。

    终于散完步后,刘疆也被晃得眼皮发沉了。

    郭圣通赶紧叫人往他的小浴盆里放水,然后三两下就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泡进盆里给他洗澡。

    刘秀站在一边从头瞧到尾。

    这照顾儿子时手脚又麻利又稳妥,怎么到他这就笨得腰带都不会系?

    还是儿子重要啊,他有些发酸地想。

    等郭圣通哄睡了孩子后,他让宫人们都退下去,想和她好好聊会天。

    可聊什么呢?

    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就聊天话题来说暂时只有一种——政事。

    他不知道她爱不爱听,虽然她每回都听得很认真。

    他想,等大姐和小妹来了就好了。

    女子间能聊的话多,她们之间亲近了,连带着她和他也会亲近的。

    郭圣通盥洗过后,卸了钗环,心情愉悦地撩开床帐,想着好容易熬完了一天终于可以睡觉了。

    可——

    他这么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干嘛?

    还有,疆儿呢?

    他拉她上榻:“地上冷,快上来。”

    郭圣通撇嘴,心道你这么说,壁炉和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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