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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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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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诺只片刻便回来了。

    他父亲说,让姚诺好好回厅堂招待客人,汤药放凉了,他自已会喝的。

    三人在厅堂桌边坐定,姚诺着急姚君案子的进展,不等阴十七、叶子落问,他便先道:

    “我哥哥绝对不会想不开自杀的,而且也没什么事情可想不开的啊!先前我与姜捕快、姜快手说了好多次,可他们就是不听,总说事实明摆着,我哥哥必是自杀无疑!”

    于是一来二往的,姚诺对于姜大朋、姜生的印象极为不佳,连带着往后上门来问些什么事情的官差,也没得到他的什么好脸色。

    虽不得不配合盘问,但甩个冷脸还是可以的。

    就像刚给阴十七、叶子落开门的那一会,冷言冷语地寒着脸。

    阴十七让姚诺冷静下来先,好好说一说为什么他觉得姚君不会想不开而自杀的理由。

    姚诺慢慢冷静,努力让跳得剧烈的心平复下来。

    再回忆起姚君,姚诺还是止不住眼眶溢出热泪来:

    “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还让我与父亲晚上去听哥哥唱戏的,哥哥还说,那是逍哥哥新谱的曲子,哥哥那晚头一回献唱,怎么也要让我与父亲去捧捧场……”

    那晚,姚诺与父亲也真的去了。

    姚君父亲虽是眼盲,耳朵却不是盲,反而越发地灵敏,往往能听出姚君哪儿唱得不够好,所以姚君也很喜欢一合到新曲子,便头一个让父亲听听,然后根据父亲的意见,反复练习修改那些唱得不够好的地方。

    连逍遥子也喜欢有事没事就往姚君家跑,时常是拿着新曲或新戏来给姚君父亲讲讲、唱唱。

    姚诺道:“逍哥哥的声音也是极听的,哥哥常说,倘若逍哥哥愿意登台献唱,那五子戏班也就没哥哥立足之地……”

    当然,这话有些过了。

    即便逍遥子登台献唱,抢了姚君的风光成为五子湖上的第一名角,姚君也只是从第一降到第二罢了。

    那晚姚君唱得极好,连他父亲的耳朵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连连拍手叫好。

    不同于旁人家对于梨园戏子的偏见,姚君父亲并不以姚君为戏子而感到羞侮,反而是感到无上的骄傲。

    姚君父亲总说,姚君不偷不抢,是正正经经地靠自已的本事赚钱,养活了他一身病痛,养大了姚诺这个弟弟,这没什么好丢人,靠嗓子吃饭,那也是一种本事!

    阴十七赞道:“姚伯父说得对极了!这什么活计不是活计,什么本事不是本事,只要是能养活人,靠的又是自已的本领,有什么好丢人的?不是有句俗话么,说,行行出状元,你哥哥就是梨园里的状元!”

    你哥哥就是梨园里的状元!

    这大概是姚诺有生以来,听到对他的哥哥姚君最高最好的评论。

    他好不容易抹干的眼眶又湿了。

    叶子落掏出自已的蓝色帕巾来,递给姚诺:

    “擦擦吧!”

    姚诺接过蓝帕,却双手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的又未拿去擦眼泪。

    蓝帕只入手的手感,便告诉姚诺,这帕巾很是值钱。

    他想啊,既然这么值钱,他可不能弄脏了。

    于是只拿在手中,十指紧紧攥着,就是没往脸上去擦泪水。

    姚诺用手背囫囵地往眼睛抹了两下,便继续往下道。

    姚君唱完逍遥子新谱的曲子后,果然赢得满堂唱采。

    五子湖上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各色花船,将梨花船围得水泄不通,花船里的闲人无论是老爷夫人,还是少爷小姐,皆统统往梨花船上送去赏钱。

    这赏钱又是五花八门。

    有的是真金白银的银两,有的是雕金画银的名贵首饰,还有的是各人亲手做的一些小玩意,其中帕巾有之,香囊有之,玉佩有之,连绣花鞋都被捧了上来。

    那会姚诺与父亲皆已被方永年派人接到梨花船上,就站在后台看着前台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往上送,所送之物皆让两人啼笑皆非。

    姚诺道:“父亲看不到,于是我便一样一样地说与父亲听,父亲一直笑着,听到五子湖上四面八方尽是对哥哥的喝采赞誉时,他脸上的笑更深了,从没消失过。”

    散场后,五子湖终将归于平静。

    姚君、逍遥子来到方永年安顿姚诺、姚君父亲的房间里,也就是姚君在船上的房间。

    那时四人都高兴。

    因为逍遥子谱的曲子很受欢迎,姚君唱出来更是大获全胜,姚诺与姚君父亲则是与有荣蔫,心中更是欢喜的。

    期间方永年让人送来点心。

    说是夜了,大伙都饿了,便让梨花船上的厨子煮了两大锅肉末小粥,再配上特制的入味小菜,非常对胃口。

    这一顿夜宵,四人皆吃了个大饱。

    太饱之际,四人便起身走走,想着消消食。

    姚君、逍遥子两人扶着姚君父亲出房间,到船头那边走走吹吹风,也好快些消食安歇。

    姚诺则是懒得走动,干脆便在姚君房间里四处游动起来。

    说是游动,其实也就转一圈便完的空间,实在无法大手大脚地展开来。

    正无聊寻思着要不要也出房间,到船头去吹吹风之际,姚诺在姚君床榻上的枕头底下发现一个瓶子。

    姚诺道:“那时我也是吃得太饱了,眼皮不知怎么地竟快要阖上,我这个喝饱便想睡的习惯,平日里没少让哥哥说,那晚也是一样,我趁着哥哥没回来,便躺到哥哥的床榻上去,一躺上去,也没立刻睡着,想着要不要也到船头去的当会,便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乱动,乱动之间,我摸到一个瓶子,那是在哥哥枕头底下的……”

    不足三寸,白瓷瓶,绘有黑色梅花。

    阴十七一惊:“是鹤顶红!”

    叶子落说到这里,心中也为姚诺曾经能阻止姚君服毒的一瞬间感到心悸,心说要是当时姚诺能察觉到一些异样,那姚君说不定就没能成功服下鹤顶红了。

    后来姚诺在衙门里看到那个用来装鹤顶红的瓶子时,他也是愣了。

    愣了好一会,身体也跟着僵了。

    就与叶子落心中暗想那般,姚诺也是那般想着的——要是当时他能发现被他无意中摸到的瓶子装的是鹤顶红,还是他哥哥继而服下的毒药,他必定得将那个瓶子丢到湖底去,那哥哥是不是就不会突然服毒跳湖了?

    因着这个,姚诺至今仍无法转过弯了,总觉得姚君是个好哥哥,而他却不是个好弟弟。

    阴十七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真是风水轮流转。

    林涯死的隔日,许多人也是这样劝她的。

    可她却没能怎么听入耳去,只觉得林涯之死,她得查个水落石出。

    倘若林涯真是自杀的,那最后她求了个心安。

    倘若不是,那她更得将杀害林涯的凶手找出来绳之于法!

    就像是阴十七听进那些安慰的话时的反应一样,姚诺并没有怎么将这些没意义的话听进去,只喃喃道:

    “不管怎么样,我哥哥是不会自杀的!还有逍哥哥也一样!他们谁也不可能会自杀的!”

    铿锵有力,言之笃定。

    仿佛是姚诺亲眼看到了姚君、逍遥子被害的情景一样。

    可阴十七知道不是,应是还有别的缘由。

    姚诺说:“是,我会这样坚定地认为,那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发生在一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同样再有几日便是花月盛会。

    有一日夜里,本来兴致勃勃约人去垂钓的姚君突然在半夜回来了。

    自从姚君加入五子戏班开始,这样连夜赶回家的情况很少,除非是家里面出了事情,姚诺去找他,他方会突然回到叶子巷的家。

    垂钓?

    阴十七与叶子落听到这两个字时,不禁互看了一眼。

    叶子落问:“那夜不久,你哥哥是不是就去定制了一个很长的木盒子?”

    姚诺还沉侵在往事当中,伴着回忆的美好,又伴着物是人非的悲伤,突然听叶子落这么一问,他惊呆住了,脱口反问道:

    “叶大哥怎么知道?”

    果然是!

    叶子落没有回答姚诺的问题,因为阴十七已急急向姚诺问道:

    “你哥哥去定制木盒的时间具体是去年的哪一日,你可还记得?”

    姚诺有点茫然,但在这几息间,他也有点回过味来了,心说肯定是与他哥哥之死有关。

    当下他细细想了想,又跑去寝屋向姚君父亲确认一番。

    回来刚踏入厅堂门槛,姚诺便道:

    “八月十一!去年的那一日是八月十一!”(。)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自杀() 
白瓷黑梅小瓶终究被姚君抢了回去。

    就在姚诺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将瓶盖打开的时候,姚君回来了。

    像是被火烧到了脚,姚君见到姚诺手中瓷瓶的时候,他气极败坏地抢回小瓶,还训斥姚诺说,不准乱动他房间里的东西,最后索性还将姚诺给赶出他的房间。

    那是第一次见姚君发那样的脾气。

    事过数日,姚诺仍心有余悸。

    只是除了当时的惊讶之外,这会更多了像塞满整个胸腔的棉花,闷得他快要窒息。

    痛与悔,是现今再忆起的唯二感觉。

    姚诺垂头丧气的像要死了般,似是要沉淀一下,他没有立刻再接着说下去。

    按照姚君、逍遥子、林涯三人服毒案件来看,三人目前唯一明确的共同点,就是每隔三日便会死一个人。

    今日是八月初八,今日不算,再过两日就是八月初十,也就是再隔了三日的日子。

    倘若在八月初十之前,案子还是眉目不清,毫无进展,那么指不定在初十夜里,又得再死一个人。

    虽只是揣测,却是五五成一半一半的可能。

    毕竟是人命,总不像赌钱输了,只去了银两而已。

    这是人命,不由得不让人重视。

    莫问五五成一半的机率,就是只有一成的可能,那也得尽最大的努力去防范。

    过了一会,姚诺仍没有复苏的迹象,阴十七只好问道:

    “当时你哥哥赶了你出来,你便出来了,这途中可有遇到谁?”

    姚诺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茫然地将阴十七看着。

    阴十七进一步问:“比如逍遥子?”

    有的。

    那会姚君怒极了,将姚诺骂了个狗血淋头,初次被哥哥这般责骂,虽那些骂语也文绉绉的,也什么实质的伤害,但姚君那恨不得从没让姚诺进过房间的眼神,还是深深刺痛了姚诺。

    姚君大力将房门关上,将姚诺拒之门外。

    姚诺在房门外僵站了半晌,像是接受不了地僵持着,又像是委屈极了执拗的性子。

    他杵在姚君房门外,就是不走,连步伐都没移半下。

    最后是逍遥子看不下去了,也是当时逍遥子回来告知姚君父亲要下船回家去,来通知姚君、姚诺兄弟俩一声,却没想见到的却是这般情景。

    逍遥子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是刚刚好看到了姚君发怒将姚诺赶出房间的全过程。

    逍遥子走到姚诺身边,抚慰姚诺说,姚君最近压力大,脾气难免一点就着,让姚诺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说得没错,但是由逍遥子嘴里来说给姚诺听,便有点怪异了。

    毕竟姚诺才是姚君的亲弟弟,逍遥子再好,也只是姚君的知已好友罢了。

    不过姚诺当时还沉浸在被姚君怒骂驱赶的委屈中,也不觉有异,只是说——我没做什么啊?真没做什么啊!就是拿了哥哥枕头底下的小瓶子看了下,就看一下,我没把它摔了,真没!我拿得牢牢的!不会摔的啊!

    阴十七问:“那当时逍遥子有什么反应,或者说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姚诺还在心里念叨着当时的委屈,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拿得牢牢的,真不会没摔的啊”,一听阴十七这样问,还特意在后面强调“异常”两个字,他突然一个激灵:

    “你不会是怀疑逍哥哥的吧?”

    见阴十七沉默,只是拿眼平静地瞧他。

    姚诺急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逍哥哥就像我的另一个哥哥,他与哥哥的交情好得不得了,父亲还常戏说,逍哥哥前生一定是哥哥的亲兄弟,这辈子才能这般好!哥哥的死跟逍哥哥一定没关系!哥哥死后,他还偷偷哭过几回,每一回都是在哥哥坟前偷偷地哭……”

    不是那种哽咽出声的哭,也不是那种嚎然大哭,而是那种满脸的苍白,满眼的肃穆,然后泪水就那样静悄悄地流了下来。

    仿佛压抑到了极致,便是那种苍凉的悲悚。

    那会姚诺也去拜祭姚君,但在不远处看到逍遥子这个样子时,他不知怎么地竟没有走出去,而是借着枝茂叶密隐了身形,一直那样看着、听着逍遥子在姚君坟前无声地哭泣。

    阴十七问:“那时逍遥子没有跟你哥哥说些什么么?”

    说了什么?

    有的。

    只是那时姚诺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也没听得多清楚,隐隐约约伴着风声,他好像有听到——不是、时辰。

    叶子落念道:“不是?时辰?”

    这是什么话?

    掐头去尾,或中间少了多少个字,这能拼凑出个什么意思来?

    姚诺摇头说不知道,他只听到这没头没尾的四个字。

    阴十七与叶子落便更不知道了。

    但就像是字谜,总有一日会找到其他字来拼一拼,凑成了也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不管如何,总是个收获不是。

    姚诺口口声声、信誓旦旦地说,害姚君服毒的人绝不可能会是逍遥子。

    叶子落也说:“逍遥子是凶手的可能性确实很小,毕竟他也是另外一个受害者。”

    阴十七却说:“那也不能一口咬定,或许因着某种事情,逍遥子胁迫了姚君服毒自杀,在达到目的之后,逍遥子受不住良心谴责,继而服毒随姚君而去,也算是一种赎罪。”

    这也是一种可能。

    谁也无法肯定地说,那不可能!

    即便姚诺,这会也哑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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