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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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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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之后,只见他徐徐将头抬起,泪光闪烁的眼眸中精芒微闪,继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四百七十五章 锥刺入心() 
原本按照高珩的计划,是想让高琦直接以一个发现者的身份进宫面见周帝,借他之口将发簪中藏有纸卷的一事全盘托出。

    高琦在周帝眼中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无主见之人,他作为景嫔的亲子,从自己母亲的遗物中发现这样事关重大的秘密,第一时间选择来禀报父皇,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况且当下谣言之风盛行,已让周帝对此事心有疑虑,特地暗中派岑风进行隐蔽调查。

    那日周帝踏足广陵宫时,慧妃又在他面前刻意提起景嫔,使得这个本是戴罪之身,早已被遗忘在深宫死角的妃嫔,竟成了扎在周帝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若再趁此时机牵引出这件至关重要的证物,在揭露太子身世的筹码上无异于如虎添翼,足以催化这场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骤雨。

    且值得一提的是,景嫔出身于书香门第,为妃之时,她所写的一手好字就一直受到周帝的赞赏,这纸卷上的每个字都有着个人鲜明的特点。

    即使他人还不容易分辨,可对于了解景嫔字迹的周帝想必一目了然。

    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就在高琦准备入宫面圣的前夕,周帝却突然趁着高珩被派去视察禁卫军之际,以关心她的康复近况为由召程金枝入宫。

    周帝本就不是那种子女眼中的亲切慈父,更多时候都是以一派威严肃穆的帝王形象视人,翻手为云,杀伐果断。

    何况自己并非皇家血脉,更不会收到他郑重到“一对一”的嘘寒问暖。

    程金枝自认虽然没有什么神机妙算的本事,但也能清楚地察觉到,他在这个时候忽然要见自己,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而正如程金枝所料,在几句如开场白般敷衍的问候过后,周帝似乎并不想卖什么关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挑明了话题。

    “金枝,朕听慧妃说,你被关在九幽台的那段时日,曾经和已经戴罪多时的景嫔有过接触,这可是真的?”

    望着周帝表面和善,实则内藏犀利的眼神,程金枝心中一紧,立刻就意识到,他今日的目的,正是为了太子之事。

    可同时让程金枝一头雾水的是,他是从何处得知自己和景嫔之间的渊源?

    当初慧妃在周帝面前说起景嫔时,由于那时的程金枝尚未恢复记忆,又为了不让她再卷入其中,重蹈覆辙,所以对此只字未提。

    但是慧妃的这些话,毫无疑问触动了周帝心中那根最敏感的心弦。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很快就派人一一查问了当时程金枝入九幽台时所有的看守侍卫。

    本来周帝并不想单独召见程金枝,以免打草惊蛇,引发那些盘踞在幕后之人的猜疑。

    然而在一番细察之下,很快就有人声称,程金枝仗着背后有高珩和高勋两位王爷撑腰在九幽台中“横行霸道”,曾一度出现在景嫔的囚室前,二人似乎还有所交谈。

    “景嫔娘娘啊…。。。”

    面对周帝毫不掩饰的提问,程金枝只能先行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犹豫的表情,心中却不禁提高了警惕。

    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回应的对策之后,联想到近来的谣言和那支别有洞天的发簪,于是便准备顺水推舟地面露紧张之意,容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回陛下,确有此事。”

    “嗯…你这丫头倒也算诚实,不敢欺君。”见程金枝如实回答,周帝微微颔首,继而转色道,“不过。。。为何朕一提到景嫔,你却脸色突变?既然你们之间有过接触,那是否因为她和你说了什么,抑或是做了什么,让你受到惊吓了?”

    周帝此话一出,程金枝已经心中明了,他今日真正的目的,就是想从自己身上找到能够剖开太子身上血缘的突破口。

    他如今说的每一句话,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在把自己慢慢引向他层层设陷的疑虑之中。

    “恕臣女无礼,虽然臣女并不知道陛下对此事是从而何而知,但说起这位景嫔娘娘,确实给臣女留下了尤为深刻的印象。”

    程金枝说着徐徐眯起双眼,言辞间带着几丝迷离而又畏惧的意味,让周帝难以琢磨之余,心中的疑惑也不由变得愈发深重,只想迫不及待地将其释清。

    “哦?何出此言?”

    周帝闻言眉间一跳,立刻侧过头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程金枝,眼中顿时薄雾弥漫。

    “既然陛下问询,臣女自当一一告知。只是。。。。。。”

    程金枝前一秒还说的斩钉截铁,后一秒已经面露难色,处在了一种佯装的犹豫之中。

    “只是什么?”

    周帝眸色微转,稍稍皱起了眉头,随即突然有所意识,很是大方地摆了摆手。

    “你放心,朕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程金枝闻言先是随声附和地加以谢恩,在抬眼之时,却故作神秘环顾四周,略显夸张地收紧瞳孔。

    看得周帝也不禁被程金枝这种刻意渲染的神秘气氛所感染,身子往前凑近了几分。

    于是乎,“太子并非皇室血脉”这八个字原本应该让人心灵震颤,大惊失色,可如今落在周帝耳中,却更像是在听程金枝讲述一个笑谈。

    “不瞒陛下所说,臣女当时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前夜的饭菜给噎着。”

    程金枝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一面说着一面学做样子抚着自己的胸口,即使心中紧张不已,却也刻意没去理会周帝眼中千回百转的神采。

    她就是要给面前这位自以为是的帝王制造一种错觉。

    一种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将此事当真的错觉。

    如此一来,就能间接替高珩和整个燕王府撇掉一些干系,让疑心深重的周帝也少花些心思在猜忌高珩上。

    而周帝多少知晓程金枝的个性,对她有这样的态度也是见怪不怪。

    只是无论程金枝是以何种口吻在陈述此事,就足以证明太子身世确实有疑惑。

    再联想到慧妃当时所述,那根原本在周帝心中扎着的倒刺,又往心头扎得更深,也更疼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将错就错() 
“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景嫔和你说过的这些话?”

    见程金枝还站在自己面前,周帝稍稍调整繁乱的心绪,故作平静地沉声问出一句,眼中又是一片不可窥探的迷离之色。

    “是啊,臣女当然不相信了!”

    程金枝闻言急忙故作激动地睁大眼睛,郑重其事地抬高了音量。

    “这位景嫔娘娘被关在里头本来就终日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她说的话本来就不能多听。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无稽之谈,臣女自然更加不会去理会。”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说完,可心里也担心周帝对此并不相信,于是便又面露伤感之色叹了口气。

    “唉,不过说起来,景嫔娘娘也是个可怜人,被关在九幽台那种暗无天日之地这么多年,无论是什么人,都会精神失常的。”

    “可怜人?”周帝冷冷地闷哼了一声,“她当年为一己私心意图谋害太子皇后,证据确凿,罪孽深重,何来可怜之说?”

    虽然明知景嫔极有可能是被冤枉,可如今在程金枝面前,为了能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周帝自知不能就这样轻易吐露真相。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正好给了程金枝一个因利乘便的机会。

    “这件事臣女听守卫的狱卒说起过,也正因如此,臣女才更不相信景嫔所言。既然她当年包藏祸心,有意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轨,如今怀恨在心,再想借臣女之手去构陷二人,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你现在呢?现在还是不信吗?”

    然而听着程金枝这番并无破绽的合理之言,再看着她平静自然的表情,周帝却冷不丁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陛下指的,可是最近在京城所传的那场流言?”

    程金枝心头一颤,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就见周帝点头道:“不错,既然景嫔和你提及过这样的只言片语,你素来心思通透,对此应该有自己的考虑。”

    这场谣言人尽皆知,程金枝势必不能摇头装作不知。

    却也猜不透周帝这么问,究竟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还是因为对在幕后操纵流言之祸的高珩有所察觉?

    若是后者,那她现在所承认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在给高珩和整个燕王府挖坑!

    原本在周帝问及此事时,程金枝就准备装聋作哑,对关于景嫔所提及的一切都全盘否定。

    可一想到既然有人在背后向周帝告密,在他已经知情的情况下,自己若是还故作不知,就更会显得做贼心虚,意图不轨。

    在想过种种应对之言后,随着记忆某处的灵光闪过,程金枝目光一沉,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既然陛下都说是流言,又何来信与不信之说?臣女当初也是受过流言之苦的,对这些造谣生事的阴险之举最是深恶痛绝。”

    程金枝说到此处突然默不做声,继而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得低沉而黯然。

    “虽然臣女心里也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你说什么?”

    “陛下,臣女既然已经恢复记忆,所有事自然也都清楚记起。”程金枝收紧瞳孔,不疾不徐道,“包括是谁将臣女抓走,威胁殿下成为替罪羊,又是谁,害臣女险些命丧火海,还失去了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的言辞间溢满了悲伤与酸楚,即使的言语中没有提及太子,周帝乍听之下也已然心知肚明。

    当初御书房对峙之时,高珩和太子各执一词,皆是两家之言,除了那支沾血的发簪以外,并无能够让人信服的真凭实据。

    周帝心里即使气愤失望,至少还会留一半念想去劝慰自己相信并非太子所为。

    可如今从程金枝这个当事人的口中说出,着实在他心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尤其是程金枝眼底深处那仿佛深入骨髓般的哀伤和愤慨,怎么看,都是发自内心的。

    在这一刻,周帝眼神松动之余,不禁又再次扪心自问,自己这些年来对这个儿子如此明显的偏爱与寄予厚望,在他犯下如此重罪还留着他的储君之位,是否全都做错了?

    而原本程金枝这么说只是想借由此事转移话题,不再让周帝对自己咄咄相逼,以防失言。

    可如今猝然提及往日之伤,心里却突然翻滚而来一阵悲恨并重的情绪,眸光在暗下去的瞬间,手中却攥紧了衣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珩儿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

    显然,对于程金枝这番直指太子的不利之言,周帝没有正面应声,而是走近几步,语气柔和地加以安慰。

    无论如何,既然太子已经身在骊山,且近来事事安分,大有改过自新的迹象,他不可能再为程金枝这一句话而重新落罪。

    除非。。。。。。

    而听着周帝这句轻描淡写的苍白话语,程金枝心中冷冷一笑,在感叹帝王家冷漠无情的同时,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陛下,请恕臣女直言,虽然臣女不相信景嫔所言,可说起来,太子殿下有时候,无论从为人处事和容貌性格,确实都和陛下英明神武的帝王之尊不太相像。”

    “程金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别以为你刚大病初愈,朕就不会责罚于你。”

    程金枝的这番话字句扎耳,成功让周帝闻之色变,心底深处更是山雨欲来。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关于太子身世的风言风语,从宫外到宫内皆是接连不断,却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直言不讳。

    而同时,程金枝也骤然意识到,既然话已至此,与其在这里变着法子转移话题,让事情越发复杂,倒不如借着周帝对自己所留有的那么一点内疚之意,干脆大逆不道一回。

    “外面的流言蜚语也好,陛下问及臣女关于景嫔之事也罢,造谣者倒是其次,说到底,无非是想验明真假。”

    程金枝凝滞目光,口齿伶俐地说着,眼中的厉芒虽没有溢出眼眶,却能够透摄人心。

    “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不直接滴血验亲一解心中所疑,以免劳心劳力,夜长梦多呢?”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临行之托() 
“皇兄,你真的要走了吗?为什么不能多留一会儿?”

    城外那处临水而建的雅居中,元熹公主神情黯然地立在阑干前,向着眼前烟波浩渺的湖水极目远眺,眉宇间映着深切的忧伤。

    三日之后,元鹏便要启程返回南楚,对元熹公主而言,也就意味着唯一的亲人即将离开。

    至此,她便要独自一人留在这片陌生的国土,面对每一个独守空房的不眠之夜。

    “熹儿,父王有命,让我即刻回国,似乎有紧急之事,我实在不能推脱。况且我在周国已数月有余,如果迟迟不肯离去,多少会让周国皇帝起疑,是该先回去一趟了。”

    望着身旁愁眉不展的元熹公主,元鹏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更是蔓延开一股内疚的酸涩之味。

    然而元熹公主对元鹏的解释不为所动,仍旧将视线停驻在湖面上,微微收紧了瞳孔。

    “皇兄这一去山高水长,你我兄妹二人,怕是此生都不会相见了。”

    她的语气很轻,可落入元鹏二中却觉得无比沉重,每个字都已满了离别的悲伤。

    然而仅仅片刻,他便收敛起即将溢出眼眶的愁绪,笑容宠溺地扬起了唇角。

    “熹儿,说什么傻话,等我此次回去向父王复命,待诸事已毕,我一定会向父王请命,以来使的身份常驻周国。反正楚地有皇长兄这个太子协助父王,我这个王爷也无甚用处,去哪儿都没什么分别。况且如此一来,我们兄妹二人也可以团聚了。”

    元鹏语气温柔地说着,在提到南楚太子时,言辞间却明显多出了一丝不悦和轻蔑,只因为元熹公主心中不忍别离,所以并没有察觉。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又怎么舍得把你孤身一人丢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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