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是那边……小玉子你说咱们走哪边?”
洛玉锵好好的名字,近日硬是被扶澜变成了小玉子,听起来委实像个小太监似的,洛玉锵极度不满,却是拿扶澜没有半点办法,抬眸看了看前面两处廊道撇了撇嘴,“你不是、会算吗?现在、你自己、算出来、不就、知道了、嘛?”
如今的洛玉锵说话不仔细听已听不出明显的停顿,扶澜见他竟然敢与他斗嘴哼哼了两下,而后他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来,“就这等小事还要让本大神出马,真是要你有何用,且看着啊……待本大神掐指一算,咱们就必然能知道……”
“请问、一下,经堂的、方向在、哪边啊?”
扶澜正在前面掐指做法,身后却响起了洛玉锵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见洛玉锵面前站了个小太监,扶澜抓了抓脑袋,他正安心做法,怎么连这小太监何时来的都不知道?而那小太监看到他们二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却是极快的低下头敛下了情绪。
扶澜见状笑一下上的前来,而那小太监却好像没听清洛玉锵的话似得有些犹豫,洛玉锵对扶澜说话还好,可见到陌生人有些紧张,说话的结巴便更为明显一些,扶澜倒是理解这小太监,于是上前来笑嘻嘻道,“他是在问你这边的经堂在哪一处。”
这小太监似乎有些紧张,也未抬头的指了一处方向,“那边。”
扶澜回过头一看,笑着道了一句“多谢”便拉着洛玉锵朝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哼,本大神刚才掐算的就是这边,噫我怎么如此厉害……”
洛玉锵被拉着走的跌跌撞撞的,闻言翻了个白眼,回头一看,却见那小太监却是像另外一边走去,他摇了摇头没多想,一边听着扶澜的碎碎念一边走上了这边这条弯弯绕绕的廊道,这廊道十分幽静,似乎通向的地方也是一处僻静之地,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想到毕竟是经堂设在人少之处也是十分正常的便未多想,倒是扶澜动了动鼻子似乎有些不适。
扶澜一边往前走一边打了个喷嚏,而后才蹙眉道,“什么味道,怎么有些怪怪的。”说着还倾身在洛玉锵身上闻了闻,洛玉锵见他好像个小狗似得又翻了个白眼。
“我、身上、可没有、味道……”
洛玉锵语带不满,说话之时结巴也更为严重,洛玉锵闻言嗤笑一声,“还以为你现在修炼的已经极好了,却怎么见到个小太监就不会说话了,刚才那小太监还只是个小人物,你以后还要见更多的人,到时候你岂不是更不会……”
“说话”二字还未出,扶澜的脚下忽然一顿,本还带着戏谑的神色也忽然凝重起来,洛玉锵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转头便看到他有些不对,正要问,扶澜却又摸了摸鼻尖,而后恍然,“我知道了……不是你身上的味道,是刚才那个小太监……”
洛玉锵哼了一声,“早说、不是我……”
“不对,还是不对……”
说着话,扶澜忽然大踏步的朝前走去,似乎忽然着急不已,洛玉锵见状也跟着眉头一皱,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怎、怎么了?”
紧张起来的洛玉锵更是说不出话来,走在前的扶澜却是没心情调笑他了,他一边走一边道,“那小太监有问题,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
扶澜脚步极快,眼看着已经小跑起来,平常的他都是一副懒散样子,什么时候看到他这般着急过?洛玉锵下意识觉的要出事了,而前面的扶澜却顾不上回答,他沿着长廊一直走,直到快走到尽头才猛地停下来,目之所及只有一排关着的院落,门庭冷落,门扉上早已结了蛛网,一看便知已经许久不曾打开过门,而二人所找的经堂却是不见踪影!
洛玉锵心底“咯噔”一下,那小太监明明说经堂在这个方向啊!
扶澜眉头紧皱,面色也冷了下来,“他身上的是香烛味。”
洛玉锵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心惊,香烛……他身上既然有香烛味便是知道经堂在哪里的,甚至他根本就是要去经堂的,却为何要给他们指一个错误的方向?
“那、那我们、快、快回去、去找……”
洛玉锵也着急起来,扶澜也是一个转身便要回去,可刚迈出一步他便停了下来,他看着一个方向,语气极冷的咬牙道出句话来,“恐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洛玉锵疑惑的随着扶澜的视线看出去,只见东南方向的天空中已有滚滚浓烟,那个方向,真是适才那小太监去的方向……
------题外话------
二更来啦~还有小可爱追嘛(╯□╰)
第154章 扶澜救人()
凤晔双眸大睁,眼睁睁的看着火舌一路卷进来,火星四溅,顺着门口摆着的纸人一路烧起来,轰的一声,凤晔还未有所动作门口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先是心惊,然后便是背脊一凉,好端端的,经堂之中虽然有香烛,可香烛附近除了几页符却是没有其他的易燃之物,若非人为,这样一场大火是无论如何烧不起来的,鼻息微动,凤晔似乎还闻到了呛人的松油味道,怒意在凤晔眼底点燃,看着前面一个接一个烧起来的纸人和已经蹿上房梁的火舌,凤晔猛地攥紧了拳头,经堂,大火,四年前,他的母亲便是烧死在经堂的大火之中……
四年之后,是谁要用这样的法子让他也毙命于此?!
耳房虽然不算小,可里面摆满了祭品,且纸人占了大半,纸人遇火便着,而其他如香烛符之类更是助燃之物,且这处殿阁老旧,房梁早就干朽,火舌席卷而上,没多时便被烧了着,热浪烫人,火星迸溅,滚滚浓烟更是辣的凤晔睁不开眼睛,火已经烧到了这边的耳房,那经堂之中必定也已经遭殃,而那经堂之外是守着人的,这么久了,凤晔却是不曾听见任何一声喊叫求救,不用多想,凤晔几乎已经肯定这本身就是一场局……
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他便注定要遇见这一场火势……
出去已经没了路,便只能走后面,凤晔捂住口鼻,下意识再从那小洞看出去,可看出去外面哪里还有人,火势已经如此之大,外面的人必定被惊动,想到只差一点就可以看到那两人的脸凤晔心中气愤不已,而他身后的火势已经距离他自己极近了,凤晔手上用力,使劲的去推窗棂,可这一推他的双眸顿时一寒,两扇窗户纹丝不动地关着,他竟然未曾推开……
四扇窗户都关着,凤晔不死心,又去推另外两扇,可是如他所料的那般,另外两扇也是纹丝不动,再细致检查一番,这窗户只是寻常的窗户,并没有暗锁,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这四扇窗户,早就被人从外面牢牢的钉死了,不仅这四扇,便是经堂和另外一处耳房之内的窗户只怕都是打不开的,而那扇门,也必定是敲不开的。
火势越来越大,而他却无处可逃,莫非这果然是一场死局?
屋子里火势如此之大,外面必定能看到烟尘,可是凤晔还是未听到任何人声,附近巡逻的侍卫必定被调开了,而未央殿那边的祭台上……从那里看过来,大部分只能看到巍峨的未央殿,这偏殿在靠后之处,除非火势已经烧了很久,否则极难第一时间发现着火。
可若是等到那个时候,他想必已经被烧成了焦肉。
怎么办?凤晔眉头紧皱,忍不住用手捂了口鼻,又徒劳的推了几下窗棂,仍然是纹丝不动,这耳房之中除了祭品便只剩下门窗,没有一样可以隔火用的毡垫,窗棂被钉死,便只剩下门可以出去,可是前面一片火海,且走出门外面还有经堂,经堂之内必定也已经燃起了火势,凤晔狠狠的咬了咬牙,忽然觉得悲从中来,他的心智虽然超乎寻常,可到底还是个孩童,早熟懂事,有心计有手段,到了如今还未给母亲报仇,自己却也要落的如此下场。
同样是葬身火海,四年之前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如此?
火势开始蔓延,凤晔一点点的后退,直退到了角落里,再有几瞬,火就会烧到他跟前来,他身上的衣服会被烧着,丝缎燃烧的温度足够烫烂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他的指甲,都会被烧成灰烬,浓烟会肆虐他的口鼻,他或者窒息而死,或者被大火活活烧死。
无论哪一种,都是这世上最为恐怖残忍的死法。
到底是谁……今日是春日宴,已经生了如此多的事端,而这人却无所畏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准备?不,一定不是临时起意,放火之人用了松油,经堂之中那几盏明灯的灯油可引不了如此之大的火势,必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凤晔紧紧的捂住口鼻,饶是如此喉咙那里也好似被什么黏住了一半的吞咽不了,鼻息也渐渐变弱了,因为缺氧而生的晕厥正一点点的蚕食他的神智,他不够清醒了,脑海之中却还在过今日的画面,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什么事,到了未央殿祭台之前严正才来寻凤钦说要手抄符,这本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只是因为眼下的凤钦绝没有手抄符的心情和身体条件才只能推给别人,而王室公子替代君王执行这一环是早有先例的,而他就站在凤钦最近的地方,当时凤煜和凤垣都没有开口,而他也一直是最于为凤钦分忧的人,这等小事,他会主动去做旁人随便就能猜到……这么说来,难道是严正?又或者是凤垣或者凤煜?
凤晔脑袋之中一片混乱,扑面而来的热浪更是叫人心生恐惧,已经有火星溅落在他的身上,皮肤上的疼痛撕心裂肺,烧焦了的糊味更叫他胃部一阵翻腾,开始了……这死前的折磨要开始了,可惜,可惜他未看清那人的脸,可惜……可惜他还未能查清当年母亲之死的真相,还未能报仇,遗憾太多了,而他这一生才活了不到九年啊……
迷迷糊糊的,疼痛变的明显,听觉却已经开始轰鸣,他止不住的滑倒在地,如同个小兽一般的蜷缩在角落之中,火舌噼啪声,衣服被烧着的声音,风声,怒吼声,说话的人声,无数的声音在他耳朵之中炸响,原来人死前会听到这么多声音?
意识还在消弭,某一刻,忽然有一声极大的垮塌声,凤晔心底瑟缩一下,他知道,是房梁塌了,这经堂会被烧成一片平地,而他也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中,听说人烧的久了也会变成一堆灰烬,也不知道他这小小身躯最后能不能被找到,可便是找到了又如何?
人之将死,念头也会变的玄奇,凤晔神思混沌又清晰,却是没想到他临死之前还会想到这么多状况,正这般想着,肩上忽然一疼,好似肩骨要断了似的,凤晔痛的眉头大骤,大抵是这房顶真的塌了,也不知什么将他砸到了,疼痛之后,他更觉整个人飞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感觉让他一下惊醒,他死了?他的灵魂出窍了?这么想着,周遭的热浪都没那么烫人了,他奋力睁开眸子,一睁眼却看到了一片黑云压顶的天穹……
天穹……他明明是被困在那房子里的啊!
心中正惊震一片,视线却又在变换,满是黑云的天穹,葱茏的竹林,飞翘的斗拱屋檐,“噗通”一声轻响,凤晔觉得背脊一疼,失重之感消失,他又躺了下来,眼睛只能看着天空,这一次周围再没有火星热浪,有的只有沁凉的微风,风来,他身上的疼痛便更清晰了两分,他不是要死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死了怎么还看到的是这黑沉沉的天?
“喂,他怎么样啊?他好像受伤了……”
“死不了,只是被熏晕了……”
两个人的说话声忽然响起,却是他没有听过的声音,凤晔身上疼,脑袋晕,那说话二人的声音也渐渐模糊,想要眨眼眼皮却重的动不了,视野在缓缓的缩小,他知道自己真要晕过去了,意识消弭的那一刻,他恍惚又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
经堂右侧的围墙之外,郁郁葱葱的竹林边上,一高一矮的站着两个人,满是枯叶的地上还躺着个人,远处的小径之上,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朝这边走过来,走在最前的便是凤钦,扶澜看着远处走来的一堆人摇了摇头,语气感叹,“这孩子真可怜。”
洛玉锵站在扶澜身边,看到一大群人走过来小步往后退了一步。
扶澜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前提了一步,口中低声道,“害怕个什么劲,这来的可是蜀王,我们二人救了他的儿子,咱们可是他的恩人,所谓有恩当报,这个蜀王可是什么都有的,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他都能给你,怎么样?你可以大赚一笔!”
洛玉锵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又不是、不是我……”
扶澜啧一声,“要不是你看到那么一个屋漏之处,我能进去把他拎出来?”
洛玉锵闻言心底一阵不是滋味,二人发现这边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周围不知怎么连个侍卫也无,二人看那火势再去叫人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自己想法子,可他二人手无寸铁且这屋子都被封死了,哪里还能进得去,却是洛玉锵眼尖的看到了那经堂右侧屋顶有一处许久未补的屋漏之地,那处瓦片破损,最为薄弱,扶澜这才破屋而入。
倒不是洛玉锵多眼尖,实在是他在淮阴侯府便练就了一身偷门摸户的好本事,一幢房子门窗紧闭的时候有哪些地方可以入屋他再清楚不过,这才误打误撞的帮上了忙,可入火海救人的是扶澜,这个好处他可不能乱拿,刚才那火势,也不知扶澜如何做到的?
思及此,近来日日对着扶澜翻白眼的洛玉锵心底竟是对扶澜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感,也对他更为好奇了些,他也说了他们救了这个十三公子是蜀王的恩人,却为何要把他带上?洛玉锵看出来他不在乎这些声名,可什么样的人才不在乎声名呢?
洛玉锵心底想着,那边厢凤钦却已经带着众人到了近前,由侍卫开道,王庆扶着凤钦跟在后面,这会儿的凤钦早已气的脸都白了,在他后面还跟着其他的王室成员,扶澜还远远的看到了商玦和朝夕,他唇角微弯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凤晔,眼底闪过两分叹然,而那边厢凤钦已一声轻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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