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行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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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行天穹-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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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我们也只是累赘,那么既然如此,他还是要跟着我们,有什么意义呢?”

    钟羽山微微笑了笑,俊气的脸上在这一笑间显得很是温暖,竟然比起那个五官比姑娘还要精致的蓝袍人也不弱几分了:“这些事情啊,怎么猜都没用的,反正已经走到了这里,师妹你就别想这些事情了,若是出去了也相安无事,那就是你想得太多,若是半路上遇着什么,那也只是没有办法的结局,由不得我们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不如心安,不如安心。”

    纳兰柳玉摇了摇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内心的想法,但眼角突然瞟着了什么,顿时跺着脚有些怒意道:“我的姐姐啊,你怎么又跑过去了,还说对那个家伙没什么意思,说了那么多,脚步倒是随着心中所向一点儿都老实,这么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姐你能不能和以前一样矜持一点?!”

    钟羽山也看着了那边又朝着余锦走过去的纳兰竹青,微微笑道:“说来也奇怪,你姐这么个平时典雅清淡的人,现在竟然也会主动和男人搭话聊天了,不过呢,你也别说,这么个境界可能比你我要高,藏锋不桀骜,长相还极为不错的年轻男子,要是我有个姐妹什么的,也会想着去甩给他。”

    纳兰柳玉哼了一声,然后轻轻冷笑。

    余锦正看着那边化为废墟的东吴宝库感怀,忽然感觉身侧有阵淡淡清香,转过头去,却是纳兰竹青如一颗青竹一样站在那里,微笑看着他,两人目光一对,都瞬间觉得这样好像不妥。

    所以纳兰竹青就打了个真的很蠢的招呼:“你好。”

    余锦忍不住会心一笑,然后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样回道:“你好。”

    纳兰竹青问道:“看什么呢?”

    似曾相识的问题。

    或许是这个年轻的姑娘真的就是那种典型的江淮闺秀,看她气质淡雅,也像是如此,若是叶青栗那个笨蛋的话,他早就讽刺过去然后等着给那个急躁的姑娘一顿揍,但对于像纳兰竹青这样的姑娘来说,他自然是不能那样,所以只是依着她的问题回答道:“这东吴宝库在我来的时候,还是座宝库,现在就成了一堆石头,说是人定胜天,但是那不过是人的一厢情愿,你看这东吴宝库,建造出来不知花费了多少,而想让它化为这样的一片废墟,只需要一个人,数个人,一眨眼的工夫就够了。”

    纳兰竹青站在边上,如出水芙蓉般,她捋了捋额头边上的黑发:“你觉得我们有机会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试炼之地中么?”

    余锦没有看她:“或许可以吧。”

    纳兰竹青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太悲观了吧,我只是觉得,很难,我其实很少会别人说很多话的,就算是对柳玉,也基本是她和我说话,我点头或摇头。”

    她突然抿了抿唇:“所以我不知道有些话不说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说,想了一会儿,觉得很难,所以干脆就现在说了吧,说出了口,以后怎么样也就都无所谓了。”

    余锦笑了笑道:“你说吧。”

    纳兰竹青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说话么?”

    余锦摇头。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哥,真的特别像,我哥也长得很俊,以前很受年轻女子们喜欢,所以她们为了接近我哥,会跟我套近乎,塞给我许多水果啊小吃啊小玩意啊什么的,各种各样的东西。”

    余锦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纳兰竹青继续说道:“我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不知道我的爹娘,没见过,从小就和我哥两个相依为命,他以前一直骗我说爹娘出门远行了,要很长时间才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其实在我出生不久后一次回我娘家乡探亲时遇着兵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哥是个琴师,在茶楼里弹琴赚钱养着我,他说等我长大了要是不愿意做其它的就和他一起,他弹琴,我可以唱歌什么的。只是我还没到弱冠的年纪,他就病死了,我也就没有学着唱歌,而是去学了剑,后来遇着了以前家族里的人,才知道我们纳兰家还算是淮南道上不错的家族,只是爹不愿意与他们在一起,和我娘离开了,然后我就认识了柳玉,和她一起拜了宗门。”

    余锦当然并不关心后来的事情,他只是问道:“你哥既然有许多女子喜欢,为什么不娶一个呢,留个后不是好事情么?”

    “我问过他这个,他说他也想过,只是爹娘当时想让他好好读书考功名,他却不务正业做了个琴师,爹娘很生气但因为无可奈何也就随他去了,爹娘走了以后,他很后悔当时没听话,所以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把我教好,学武学武都无所谓,只要别走了像他这样的路子就行,他说我要是娶了哪个女子,以后可就没多少时间去照顾关心你了,所以我不娶,因为你才是哥最重要的人。”

    纳兰竹青声音有点儿颤抖。

    余锦舔了舔有点儿干裂的嘴皮:“虽然他是你哥,但是却又当了你的爹,又作了你的娘,这样的人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

    纳兰竹青稍微擦了擦眼皮,说道:“你长得,很像我哥。”

    余锦沉默了一下。

    然后说道:“可是我终归不是你哥。”

    纳兰竹青浑身一震,看了他良久,看到他面色上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听了她说了这么多好像没有半点神色起伏,最后才发觉,是的,这个蓝袍年轻人,终归和她的哥哥不一样。

    她低了低头,轻声道:“抱歉,打扰了。”

    余锦看着纳兰竹青有些不稳的脚步和还在颤抖着的背影,知道这样一个姑娘能够鼓起勇气和他这么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已经是给了他最好的态度,但他这样的回答,无疑会让这个姑娘的心都碎掉。

    一直敏锐的纳兰柳玉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姐姐的样子也就基本明白了,她轻轻拍了拍纳兰竹青有些站不稳的身躯,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充满敌意地看着余锦。

    柳专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却不像纳兰柳玉那样老江湖一样还能保持平静,直接咬牙切齿瞪着余锦,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把他给生吃了,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没有礼貌,态度恶劣而已了,而且还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家伙,这种冷血的家伙,简直是给江湖人蒙上了一层灰尘,这样的人啊,死了才好。

    而钟羽山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敌意,只是有些不解。

    余锦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在意眼前的事情,而是看向一行人正在前进的那个方向,好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他轻轻按了按腰间的春草剑柄。对于秋萤剑意的沉字而言,他现在更为喜欢春草那剑意中充满的轻快飘逸,所以他虽然挂着两柄剑,但一向握在手中作为兵刃的还是那柄春草。

    终于来了啊。

    他本来是期盼着。

    但此时却有些不再期盼了。

    哎,还真是麻烦啊,真是麻烦啊,本来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又要出了变化,而这种变化,看起来已经无关紧要,但却是致命的,说不定会导致最后结局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从远处来。

    一道青虹起。

    一道青虹落。

第78章 我以战国斩战国() 
那道青虹从不远处陡然起于山林间,气势之甚让整座大山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而开始抖动,地面震动间,在这春时竟也出现了如同深秋一般的情形,树上绿叶纷纷摇曳簌簌作响起来,然后是满山的叶子翻飞开来,卷起一层又一层的绿浪。

    绿浪荡漾,拔高数丈然后化成弧线扶摇而坠的青虹砸在了这一行年轻人的前头,轰隆一声巨响,细眼看去,那山石土地竟然被砸出了一个深坑,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石块蔓延开蛛网似的裂痕。

    先闻平地雷音,再见树叶簌簌落在周围,被磅礴的气场一扫而开。

    先不提那几个还在对着余锦充满敌意看着的年轻人此时那样目瞪口呆且惊惧到双手都在打颤的样子,他们只知道是有个杀人甚至还食人的可怕怪物游走在这试炼之地间,但却并不知道此人并非是那种他们认知里的野蛮怪物,竟然是个境界高到他们无法看得见的绝顶宗师,只说这青虹落下时,却也没有第一时间直接扑杀上来把这几个本来就是必死无可救药的年轻人直接捏死在手底下,只是停留在原地。

    那人面相丑陋,神态平常,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个年轻人,然后把目光落在人群最后头那个穿着蓝袍的年轻人身上,看见他蓝袍被长风吹起展露出来的腰间双剑,眼色中仿佛一汪深泉沉静,有些追忆,但更多的还是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那时与那剑主再战一场的不甘心和狂热。

    先是钟羽山拔剑出鞘,然后是一声声剑鸣,在场年轻人们纷纷拔出兵刃,目视眼前的这个可怕敌手,虽明知不敌,但他们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个面相丑陋的老者化为青虹拔高的地方正是他们要往那边走的地方时,他们心头就已经知道大约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现在撞上,与再前行一段路程撞上,并无区别。

    他们也清楚,其实在这一日内想要走出试炼之地,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东吴皇宫宝库旧址与他们进来时的入口处其实还隔着许多路程,就算他们拼着所有的气机以武人境界飞奔疾驰,想要在黄昏前走出这已然是一方地狱的试炼之地,也没可能的,那些自我激励的话语也单纯地只是年轻人的互相打气,在确认已经遇到了这个可怕的人物后,都成了无稽之谈。

    这尊战国最后的大气运者,魔宗旧日明王,并没有如同之前遇着那些年轻人一样一语不发直接暴起杀人,一反常态地注视着他们,然后开口,声音沙哑:“还想再前头等着你们这些大约已经看出来事态变化的年轻人们往外赶路时自投罗网,但你们却在这儿停下来休息了,我时间不多,不愿意再等,于是便亲自过来迎接你们了。”

    几个年轻人此时都是面临大敌,催动气机,握紧兵刃,哪里能够回答得了这个明王此时语气平淡但却有些戏谑的开口言语,都喘着粗气,准备搏上一搏,尽管明知不敌,尽管明知大概结局胜负会在一招之中或者还没有出招之时就分出来,但他们还是默契地作出了选择。

    站在最后的余锦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笑了笑。

    这大约就是此时这方江湖里的真正意气所在了,江湖不死,不是靠着那些站在最高处的武道大宗师,而是靠着这些年轻一代,正在奋斗攀登着的年轻人,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以前还小的时候,与师姐一同在那个老头子手底下学武,那个老头子曾把江湖比喻成一只酒壶,壶口是站在最高处的武道宗师们,壶底是那些不为人知甚至不是江湖人,但却真正催动了整个江湖成长的人们,而壶身则是所有江湖中如同新叶吐翠一样的年轻一代,酒呢,酒便是这江湖中那些恩怨情仇的故事,三分喝入愁肠,七分酿入后世,不分大小,只看精髓。

    叶苏绍一剑换一剑,一人换一人,收了林堡这么个从来都只是站在余锦身边,从来都没被那些江湖人看在眼中的普通人物当弟子,是江湖。

    沈寒为了那个同是青楼中折翼鸟,死在那文别驾手底的无辜女子,深夜佩剑不惜性命杀人,是江湖。

    清虚宫上那位大真人,修无情道,但做有情人,一剑从清虚宫到扬州城,一斩人,二念情,同样是江湖。

    那个还不知晓性命,在东吴皇宫中守阵眼气运的道门老者,不困一国一人一道,大大方方送出一份机缘气运以换当今江湖,又岂非江湖呢。

    而如今,到余锦了。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体内那股墨色气运正在他心口中汇聚成了一个点,这个点便是这股气运最为浓稠密集时刻产生的现象,仅此一次,离他体内剑魂仅仅一寸,只需要他催动这个由东吴最后气运聚成的点,灌注入他的神魂之中,马上就能在短时间内攀爬到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高度。

    其实说到底,余锦的江湖路,一直不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而是由各种各样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人物或有意或无心一步一步牵引着他,他才走到了这一步。

    他也经常觉得自己不行,觉得自己弱小,觉得这条路太艰难。

    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再走一步,然后继续走一步,直到走到自己真正心思坚定可以义无反顾的时候为止,有那么多人催动了他,有那么多事情牵引过他,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事情和那些人,他终于决定,不再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只要往前就行。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面色转瞬变得扭曲起来。

    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疼,很疼,疼到了撕心裂肺,仿佛这种疼痛感都已经改变了他对疼痛这两个字的认知,疼还是舒服,有感觉还是没感觉,这些东西都被这瞬间而来的剧烈疼痛给搅成了稀巴烂,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倒下去了,这具身躯再也不属于他了。

    但他还是继续往前走了一步。

    好像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好像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好像自己身上的皮肉马上都会悉数炸开一样,那已经不是疼痛了,他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因为他用来感觉疼痛的经脉都已经断裂炸开。

    但在那些年轻人们的眼中,他只是神色平常,好像只是脚步变得迟缓了一些,一步一步,走过那些正剑拔弩张的年轻人身边,站在了那明王的身前。

    下一刻,疼痛感尽数消失。

    他的五脏六腑停止翻腾,皮肉开始愈合,碎掉的骨头也一块接着一块地拼接起来,甚至本来绝对不可能回归原状的经脉也尽数接起。

    天翻地覆。

    气运入剑魂。

    在这一刻,那个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些年轻人当做活人的明王终于正眼看着这个蓝袍年轻人,表情莫名凝重,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谁?”

    而那几个年轻人们,也是眼中带着惊惧,看着这个不久前还与他们说过话聊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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