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许诗婉侧身,只见夫人疾步赶来,围着的人群见状,连忙让出了地方。
只见那精心整理的草圃里,身着紫色罗袍的女子面朝下,背部一支银箭穿透整个胸膛。
血迹还未干涸,染红了她整个背部。
“我的女儿啊!”夫人失声喊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我的雅儿!我的雅儿呐!”
许夫人一身羊绒金丝长袍,头上的青玉坠子随着身子剧烈的晃动,掉在了地上。
许都王身子一软,身后的管家见状,连忙扶着他那肥硕的身子。
“老爷……节哀啊。”管家哽咽,眸中闪烁点点泪光。
有人抬来了担架,叫那小厮欲将怀中女儿带走,许夫人如同疯子一般,冷眼一横,怒吼道,“你们谁敢!雅儿不能离开我!”
“我的雅儿……才不过十八岁呀。”许夫人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将那浑身是血的女子抱在怀里。
“将夫人带走。”许都王沉眸,自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一道理。
许夫人房中的丫鬟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欲带她离开,却被夫人一把推开。
“带走!”许都王加大音量,身边许诗婉被这突然放大的音量着实吓了一跳。
几个丫鬟闻言,便强行带夫人离开。
几个小厮将地上女子小心的放在担架上,许夫人路过许诗婉的身边时停了下来,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匕首,猛的一下刺进了她的腹部。
“嗯……”许诗婉腹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满眼愤恨的女人。
“孟孀!你这是干什么!”许都王见状,连忙将许诗婉护在身后。
许夫人见许诗婉面色逐渐变白,嘴角上扬,冷笑道,“地下冷,雅儿一个人走得太寂寞了。”
“她许家满门都死了,多死一个又何妨?”许夫人说完,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你!我看你是疯了!”许都王怒极,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了女人毫无血色的脸上。
许夫人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肌肤,冷笑一声,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许诗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身后跑来一个墨衣男子,迷糊中,只看见他那微仰的侧脸。
“快!叫医官!”许熠才跪在她的身边,看着怀中女子渐渐闭上了眼睛,俊秀的眸子里溢满了焦急。
第44章 突破()
在浮云山上的几日,冬葵逐渐摸清了这个犹如云外仙境的地方。
此山虽不比西连山广阔缭绕,却有些独特的意境,山上皆为自断红尘心无旁骛之人,男女老少,倒也看着十分和善。
虽与外界隔绝,山上之人,倒也活得比山下人快活。
不为官场而争名逐利,不为人道而处心积虑。
实乃快意之人生。
冬葵照文灵师姐的嘱咐泡了药桶后,便想着来这后山瞧瞧风景。
眼前一片荒草,冬葵坐在草堆中,却被身后一声尖叫吓个半死。
“啊——”一个十二来岁的女童尖着嗓子喊道,瞪大眼睛望着一脸茫然的冬葵。
“这后山是师姐种下的百草园,你这屁股一坐,可不知道要死了多少株药草!”
浮云仙山上尽是习医之人,传言山上有一山规,医者尽需用药三分,避七分毒。
那女孩冬葵是认识的,是早年文灵师姐在山间寻药时,偶然撞见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弃婴,文灵师姐见她可怜,便给她取名青末并带回了浮云仙山。青末这些年跟着文灵师姐一起吃住,却生了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冬葵听了她这句话,连忙起身,望着那一小啜儿歪歪倒到的药草,冬葵一脸愧疚的道,“我实在无聊,便想来这后山坐坐……没想到。”
冬葵憋嘴,知道自己惹出了麻烦。
那女童哈哈几声笑了出来,冬葵见她捧腹,心里倒更疑惑了几分。
“我……我骗你来着!”青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冬葵早已习惯了她的打趣,仔细一看,这青末倒生的干净利落,俊秀的柳眉微竖,将整张脸显得格外精神。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殷桃小唇,额上齐眉刘海,高挽的头发只简单的插了一只木钗子。
这副样子,倒也不像是生在贫穷人家。
冬葵一想着她的身世,眸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哎,不和你闹了,文灵师姐叫你去石洞寻她。”青末扬声道,随即将转身离开。
石洞?冬葵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不知不觉来到了石洞门前,见那爬山虎密集的洞口,冬葵倒也有些害怕。
抬腿走了进去,洞里不深,却很宽敞,甚至比那流山许家禁地也宽敞一…分,一想到许家,冬葵想下山的欲望又强了几分。
不知道他如何了……
滴答——滴答,有水珠自头上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越往深处走,眼前之景让冬葵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不远处有一洞口,走出洞口,便是另一处天地。从天上自上而下的水瀑飞流直下,插入了那云雾中,有一些落在两旁的石泉上,浪花飞溅。四周是参天的大树,却被云雾掩盖,空中甚至几时飞过一群五彩的鸟儿,几声鸟叫打破了这份安稳的平静。
“冬葵。”文灵师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笑着给她一一介绍。
这个是永生泉,是天上唯一通往人间的仙泉,那是长青树,那是翠玲鸟,……只是一切不过虚影幻象,看得见,却摸不着。
文灵盘腿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美景,倒也觉得心旷神怡。眸中光亮却忽然暗了一分,像是在沉思什么。
冬葵坐在她身边,叫她望着远方出了神,便问,“师姐找我何事?”
文灵收回思绪,转而朝她笑道,“这风景也,也没有人打扰,以后你来这里运气。”
言外之意,还是将她留下来。文灵脑中闪过一道低沉的男音,
“务必留她在这山上!”
想到如此,文灵便朝她温柔一笑,“你脉象尚处于紊乱之征,若不下功夫打通任督二脉,少则走火入魔,多则性命不保!”
“可是……山下还有人等着我。”冬葵抬头,声音渐渐变小。
文灵起身,收回面上笑容。
“等时机成熟,师姐自会送你回去,若你执迷不悟,便是神医也救不了你!”
“我也是……为你好。”文灵知道自己方才失态,眸中也生出了一丝歉意。
脚步声越来越远,冬葵望着她瘦弱的背影,那日自她见了那人后,便时常情絮不稳,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左右也猜不出,冬葵便沉下心来,欲将全身的弃都提到心口,才不过几日,冬葵便明显察觉了异样。
那团扰乱破天的气息好像逐渐消失了,手掌心再一次袭来发烫感,一股热流自下而上,传遍整个身子各个脉络。
双手逐渐往上,伴随着轻轻的吐气间,浑身犹如龙蛇游走一般畅通无阻,冬葵慢慢睁开了眼睛,手掌一开,欲将一旁的石头打落山崖。
轰的一声,那一股白色的力量打在了那一人高的石头上,心间传来一阵兴奋感。
成功了?
冬葵满眼期待,却见那石头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手掌再一挥,冬葵心有不甘,明明浑身充满了力量,可是这力量就是发泄不出来。
为什么!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这条路吗?
脑中瞬间传来一些回忆碎片,似乎有许多声音在头中嗡嗡炸开。
“你是灾星,天意已决,你就是不认也不行!”
“给我滚!滚出丘和家,你难道害得丘和家还不够惨吗!”
“许家满门难逃一死,不也是因为你身边这妖女么!”
……
“不!我不是灾星!”
冬葵双眸微红,眉中似乎一热,随即浑身力量不再被禁锢,随着她的怒吼而释放了出来。
轰——只见眼前巨石瞬间变成碎片,整个石洞,都因此而抖动了几下。
一阵红光泛起,冬葵如浴火焚身一般,整个人都被笼上一层红光。
呲啦一声,那红光划破天际,眼前犹如静止了一般,飞流而下的水瀑也停了下来,喷溅的水珠也停在了空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冬葵自空中坠落下来,整个身子如同一片羽毛般轻微,缓缓落在地面。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眉间那道梅花印毅然变成了另外的一种形状,不再如含苞状,而是绽放,而是新生!
一切又都活了过来,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热闹。
冬葵望着蔚蓝的天空,整个身子犹如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模糊间,似乎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第45章 成婚()
“她如何了?”男一凝眸,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漠。
文灵抬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道,“许是强行运功,伤了经脉罢,不过……”
文灵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望着石床上躺着的女子。
“她这眉上花纹好像有些变化。”
男子冷眸一瞟,随即从袖中拿出一颗淡紫色玉石。
“这是凝玉,挂在她脖子上。”
文灵伸手去拿,那玉石接触手指的那一瞬发出的冰凉,连文灵也不禁打了冷颤。
“世人皆知凝玉难求,你又是从何处寻来的?”凝玉有聚气凝魂之功效,乃修道之人一难得之物。若放在平常人身上,也有去邪除病之效。
据文灵所知,帝京拥有凝玉的人,屈指可数。
莫非!文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沉入了如水斑斓的眼眸中。
“这天下之物,只要我想要,便是前面阻挡着千万人,我也要踏过这千万人的尸体,得到它。”男子一笑,整张脸上都是无害的笑容。
文灵凝眸,将那块冰凉的石头挂在了冬葵的脖子上。
这石头再如何冰冷,也凉不过他胸腔里的那颗心。
“你……可有按时服药?”见冬葵没有醒来,趁他还在,文灵便问上一句。
男子长眉一挑,随即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她垂落的长发拨在身后。
“善有善报,恶有恶终,你不必担心我。”
“阿文!”见他要走,文灵起身将他从背后抱住。
好看的眸子里蓄满泪水,双手将他环抱,冬葵忽然睁开双眼,便看见了她竟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
再仔细一看,那男子……不就是国师么?
冬葵没有出声,双眸布满了惊讶。
“照顾好身体,如果有需要……我想。”文灵停顿了一下,语中充满了期待。
国师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道冷冷地声音依然听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帝京处处人心险恶,你一介女夫虽懂些医术,在我身边终是危险的。”
只见文灵师姐身子一颤,双手从他腰间滑落。
女子往后退了几步,国师侧身,微暗的光照在他的侧颜上,美如工雕。
“她若经脉一通,我遣单凌亲自来接。”
文灵师姐闻言,应声道,“好。”
冬葵见她欲转身,连忙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双手温柔的将她的手抓在一起,那手心处传来的温度与那人一般温暖,让人舍不得抽回手来。
不知何时,冬葵似乎听见了一声浅浅的抽泣声,只一声,又像是幻觉。
可明明那么真实。
今日一见,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浮云仙山上,更明白了文灵师姐为何……
一切皆因情而生,究竟是如何,也是她甘愿的。
冬葵慢慢睁开了眼睛,文灵师姐赶紧收回面上悲伤,朝她一笑。
“恭喜。”
冬葵见脖子上多了一个东西,将它拿了起来,“这是何物?”
“这是凝玉,能舒缓破天在你身体内的巨大压力。”
身后又走来一人,两人一见,原来是青末。
“师姐,师父唤你。”
……
一袭大红喜袍加身,面上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
咯吱一声,雕花木门被人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的心却很平稳。
婚事办的仓促,没有大摆宴席,没有宴请宾客。只一家子坐在一起,一声不响地吃完了整桌子菜。
许夫人在大小姐下葬那日寻死未遂,这几日更是好不憔悴,原本保养得很好的皮肤逐渐变得蜡黄衰老。为了给宝贝女儿守灵,更是剪掉了几寸青丝,半挽的头发上只插上了一只素色白钗。
许诗婉收回思绪,风华的眸子里暗淡一分。
“早年我初逢于你,便一见倾心,可惜那时你与莫家有了婚约。”男子柔声道,手指放在空中,同是一袭喜袍,眉上皆是欢喜…
“可是我知道……自然是不爱我的。”手持柳树枝丫,轻轻将身前人的红盖头掀开。
整个房间里只剩两个人,红盖头自女子头上滑落,只见烛光中,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已然在眼前,许熠才俊秀的轮廓上染满了欢喜。
他坐在她的身边,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夫君若是累了,便歇下吧。”许诗婉已经不再是初来时那雷厉风行之性子,这些日子,她像是变了一个人,稍一闲下来,便要走神好一半天。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颤着舌头道,“你……你唤我什么!”
“你我已为夫妻,不叫你夫君又叫什么?”许诗婉抬眸,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丝笑容来。
只不过吗笑容在男子眼里,便是这世间最甜的糖,让人含着怕化了,揣着又怕丢了。
“你若是觉得拗口,还是如先前叫我堂兄便可。”许熠才柔情似水地望着她,夜风自窗外吹了进来,吹乱了她额前碎发,男子抬手,将那几缕青丝挂在她的耳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夜一过,你便再不是我堂兄。”
许诗婉抬眸,手指一捻,一丝青烟朝那红烛飞去,红烛一熄,整个房间都被笼罩了一层黑暗。
……
次日一早,按照规矩,许诗婉应早早向许府祠堂请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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