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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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姬-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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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里,只隐约能看见素衣的少女匍匐着爬到面容安详沉寂的男子身旁

    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盛开着一小丛淡紫色不知名的野,娇嫩的朵随风轻轻摇摆,发出阵阵幽香。

    苏谨晨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在烈日下灼烧,可眼前却是青灰色的帐子。

    她茫然地看着床顶,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

    她怎么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不是

    苏谨晨脸色一变,撑着床沿想爬起来。

    “哎呀,姑娘,你怎么起来啦!”破旧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端着什么东西从外面走进来。刺眼的阳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随着她一同涌进这间不甚大的小屋,苏谨晨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那妇人忙把手里的汤碗放到桌上,快步走到床边扶起她。

    “吆!这身子还滚烫哪!”她不无担忧道,“你还是”

    “大婶!”少女蓦地抓住她的衣角,目光急切看着她,“是是您救了我么?那您可曾看见我家少爷?他他受了很重的伤”少女的喉咙已经烧得干涩沙哑,有几个字甚至连音都发不出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急别急!”那妇人的眼睛在听到“我家少爷”几个字时微微亮了亮,旋即在床沿上坐下,一边拍打着苏谨晨的后背,一边耐心问道,“你说的少爷,莫不是跟你一起从山上滚下来那位?”

    见苏谨晨瞪大眼睛不住点头,那妇人和善地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且莫慌。他现下正在隔壁躺着哪。”她言语间略过一丝迟疑,“只不过”

    苏谨晨心里一紧,忙追问道,“不过如何?”

    那妇人见苏谨晨满是紧张的神色,不由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你们命大。要不是我们家大川大清早进山打猎,瞧见你们俩满身是血地躺在林子里,真还不知怎么样呢!你倒好说,只是让乱石枝丫划了一些口子,你家那位少爷可遭了大罪:背上那么大条口子,那血止都止不住,被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

    苏谨晨听到这里哪还坐得下去,一边哭,一边挣扎着就要下床,“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求您带我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想她本就发着高烧,又经过昨夜一番跋涉,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力气,竟生生从床上摔了下来。

    那妇人见状也急了,忙下来扶她,“你这女娃性子怎这么急!你自己还在病着,这般不爱惜身体,岂不是连我们救你的一番好意都辜负了?且我又几时说他没救了?不过是失血太多了些,再者那止血的草药又长在悬崖峭壁上,这才一时有些难办”

    苏谨晨本也不是傻子,先前救人心切,乱了分寸,此时听她话里的意思,至少说明陈逸斐现下没有生命危险,且此处也未必没有救治他的良药,这才心下稍安。待要直言陈逸斐的身份,一则怕此时下山寻医会延误就医时间,再来又恐途中招至不必要的麻烦,遂忙擦了脸上的泪,楚楚可怜道,“实不瞒大婶说,我家少爷乃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此番南下,是为探亲而来,却不想昨天途径此地时遇到了土匪不但身上钱财被洗劫一空,那帮歹人更趁机砍伤了我家少爷。家中侍卫拼尽一死,这才护得我主仆二人逃了出来”少女泪如雨下,抱住那妇人裙衫失声痛哭,“只求您求您大发慈悲,务必救救我家少爷,他日少爷若能平安返家,今日之恩德,来日必定百倍千倍报答!!”说着接连磕了七八个响头,直到白皙的额头都溅了血。“若熏虽身无长物,也愿下辈子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这话如何说的,”那妇人忙拉住她,“咱们虽救了你,却没想过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是缘分罢了。再说我家那傻小子早已出去寻那救命的草药,大约用不多时就会回来,你可千万莫要多想,只安心养好了自己这身伤才是正经。”(。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宁静山村() 
虽有那妇人一番安抚,苏谨晨心里到底记挂陈逸斐安危,不由又求那妇人带着自己亲自去隔壁看过,确定陈逸斐虽还未醒,但也没有进一步恶化,这才在那妇人的搀扶下有气无力地回了安置自己的屋子。

    “这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们也都是有福气的,你且先养好身体,其他的莫要多想。”那妇人扶着苏谨晨倚着床柱坐好,又忙从桌上端过粥拿给她喝,“如今这人你也看了,虽然还没醒,可那气儿总算是顺过来了曹大夫也说了,只要我们家大川能寻回来那几味草药,这伤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她一边说着,似乎还生怕苏谨晨不信,极认真道,“你可别瞧不起我们这地方小,曹大夫的医术却是顶好的,就是那些城里人,每年都不知有多少千里迢迢寻来就为了让他看上一看有他在一旁照应,保管你们爷用不了多久又能活蹦乱跳。”

    苏谨晨轻声道着谢,握住勺子的手微微发颤,只缓缓地把粥一勺一勺放进嘴里。

    那不过是一碗极家常的清粥,姑且不提陈府那些放了百合,枣子,玉竹,燕窝等多种滋补养生之物熬制而成的养生粥,便是与寻常人家餐桌上常见的粥品相比,都少了些许的粘稠绵滑,显得过于寡淡了。可就是这样一碗稀松平常,放得甚至有些发凉的白粥,此刻吃到嘴里,却让她异常地感激与满足。

    那妇人十分健谈,趁着苏谨晨喝粥的功夫,便把他们获救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原来昨晚上苏谨晨慌不择路,不但没向着她预期中的大道上走,反而越走越偏,迷迷糊糊地走进了深山里。她滚落的地方其实已经距离在这村子不远,只可惜昨晚上黑灯瞎火,再者她自己伤病交加,这才错失了找人求救的时机。此处是一个错落在山谷里的偏僻村落。村子里居民不多,总共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却是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因村里的村民多住在山坳里,这里又四面环山,如天然天井一般,因此得名天井村。

    天井村距山下最近的镇子少说也有一百里的路程,其间又多山路密林,因此村里与村外互通颇少,除了年轻的猎户们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拿着自己从山里打来的猎物去镇子上售卖,以此换些生活必需品,又或是给家里爱美的女人们买些脂啊粉的,其他很多人甚至都从没离开过这个村子比如眼前救了他们,并一直在跟她唠嗑的曾大婶。

    用她的话说,苏谨晨跟陈逸斐就是被她儿子曾大川生生扛回来的。苏谨晨其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自幼养在深闺,便是后来接触的人渐渐多了,也都是如陈逸斐,陈逸庭这般清朗如风的公子哥儿,便是陈逸斐的体力还算不错,若让他独自扛两个人在身上那画面也是没法想的。

    照这个说法,曾大川应该是个膀大腰圆,力大无穷的壮汉吧!

    苏谨晨禁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很多处都在从山坡上滚下来时被树枝石头划破了。就这么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人扛回来苏谨晨脸上不由就有些火辣辣的。

    不过当然,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昨天那样的情形,能活命就已经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所以虽然觉得丢脸,苏谨晨还是再次言辞恳切地对曾大婶表示了一番谢意。

    曾大婶的丈夫曾老爹于几年前过世,他们家就只有母子俩相依为命,因此也有足够多空闲的屋子收容他们主仆二人。

    曾大婶有庄户人特有的直爽淳朴,又想着苏谨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居然能背着身负重伤的大男人在荒山里熬上一夜,对她不自觉也多了几分喜爱同情,遂满脸欢喜地拉着苏谨晨的手道,她跟陈逸斐大可以拿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她巴不得在儿子出门打猎的时候家里能有个人陪她说说话。

    苏谨晨含笑听着,客气地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总算找到了个落脚的地方,虽说与外界通讯困难了些,不过有了这家人的好心相助,相信陈逸斐也会慢慢康复起来到时候一切也都会跟着好起来。

    昨天在生死关头,她既打定了主意从此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要跟陈逸斐在一起,此时两人既获了救,心中不觉比前些日子一直纠结在不得不与他分离的痛苦中还要高兴快活上几分。只不过那叫曾大川的猎人迟迟未回,让她心中平添了几分忐忑。

    一碗粥下肚,身上总算有了些力气。

    曾大婶麻利地接过苏谨晨手里的空碗,好心催促道,“你这烧还没退,也得多休息。我瞧你们少爷一时半刻也醒不了,便是有什么事儿还有我呢,你且赶紧躺着歇一会儿吧。养好了身子要紧。”

    苏谨晨看了看外面万里无云的天色,期期艾艾道,“曾大婶,不知不知恩公他”

    曾大婶“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听着怪别扭得慌。你只跟着我一块叫他大川得了。”因又问道,“你是想问他啥时候回来,是吧?”

    苏谨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看曾曾大哥出去也好一阵子了”先前不是说那草药长在悬崖峭壁上,想也知道一定极难采,也不知

    曾大婶往屋外头瞅了瞅,想了想不由点点头,“也是确实出去不少时候了,”她说着站起身,对苏谨晨和善地笑了笑,扯着大嗓门,爽快道,“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出去看看”倒是半点都不见担心。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咣咣当当的声音,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背着篓子从大门进来。

    “阿娘!阿娘!我回来了!”

    曾大婶一乐,还来不及说话,就见苏谨晨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满意足() 
曾大川满头大汗地走进院子里,也顾不得看屋里什么情况,先从水缸里舀了一舀勺水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这才一边拿袖子连额头并嘴巴胡乱抹了一通,一边冲着屋里道,“阿娘,药我采回来了!刚才我拿去给曹大夫看过,他说没错,你赶紧给那人熬了喝吧!”

    他说着随手把身后的篓子卸下来丢在地上,正打算坐下去歇歇,却见自己阿娘从屋里迎出来。他忙站起身,憨厚的笑容刚挂在脸上,唤了一声,“阿娘”这才发现从里头出来的不止自己母亲,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他先前也不是没见过苏谨晨,只不过她那时候还在昏迷,脸上又被碎石刮出的血痕并着散乱的碎发遮住,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只知道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此时乍然见她笑盈盈跟着阿娘走出来,不由就有些看呆了。

    在曾大婶的一番擦洗下,少女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本来的面目:虽然她的脸色看起来仍透着浓浓的病态,虽然那些划痕给原本白瓷般的肌肤留下了些许瑕疵,可那颊上浮现的两抹异样嫣红却给她平添了几分娇美艳丽之姿,尤其一双水漾漾的大眼睛在见到他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狂喜与激动,更是让本就格外清澈明亮的眸子愈加散发着动人摄魄的神采他敢打包票,他们村不,不,就是整个镇子,也再找不出一个像她这么漂亮的姑娘!

    男子看得呆住的空当儿,苏谨晨也在默默打量他。

    她本来还以为救他们的恩人一定是个体格健壮,膀大腰圆的壮汉,却不想眼前的年轻人跟她的想象半点扯不上关系。他看起来也不过就跟陈逸斐差不多年纪,黝黑结实的皮肤一看就是长期劳作的结果。至于他的五官生得虽说不上有多清秀俊朗,但也十分端正,尤其他的浓眉大眼,看着人笑的时候真诚率直,让人莫名就生出几分好感来。

    苏谨晨忙上前恭敬地朝他福了福身,郑重其事道,“若熏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曾大川这才回过神,年轻的俊脸微微有些泛红,可为着皮肤黑的缘故,苏谨晨倒并不曾察觉出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可是半途又觉得自己手上沾了些尘土,忙收回来局促地在打着补丁的衣服上抹了抹,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我就是正好碰上了也没干什么”

    “你这孩子,我刚不是跟你说了么!”曾大婶哪里看不出自己儿子的拘谨,忙笑呵呵上前拉起苏谨晨,和气道,“相逢就是有缘,何况咱们乡下地方,没你们城里那么多规矩,你只好好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强。你瞧你这恩公喊的,我们家这傻小子都不知道怎么的好了。”

    曾大川不禁“嘿嘿嘿”笑了几声,露出雪白的牙齿,憨笑道,“是啊,姑娘千万千万别这么客气,我叫曾大川,你也跟我阿娘一样,叫我大川好了”

    苏谨晨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垂眸轻声道,“那就多谢曾大哥了。”

    “哎呀,咱们都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你这还病着呢!赶紧进屋去吧。”说着又问儿子,“你的药不是采回来了么?在哪儿呢?”

    曾大川如梦方醒,忙拾起地上的篓子,“在这儿在这儿!”边叠声应着,边从里面巴拉出几个药包,“曹大夫都配好了,说是要一连服上三日。”

    “行了,交给我吧。”曾大婶麻溜地接过来,笑着对苏谨晨道,“现在这草药也采回来了,你总该放心了吧?赶紧回屋歇着吧!别回头你们家少爷醒了你自己还没好,到时候咱们这两头忙活,可真就顾不过来了!”

    苏谨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露出个浅浅的笑靥,“曾大婶我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可以在一旁帮你添柴看火”

    “哎吆,这么点小事儿哪里就用得着你了。”曾大婶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要不这样吧你且去你们少爷跟前儿坐着等着,待会我把药熬好了,你亲自喂了他喝下再回去歇着,这总行了吧?”

    苏谨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若不是还惦记着陈逸斐,这副身子只怕早撑不住了,遂轻轻点了点头,含笑道,“有劳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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