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晨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陈逸庭正兴致勃勃地跟陈逸斐说着话。
“他说他们家庄子上还有雪兔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呢!想着到时候捉几只回来,送给思媛她们玩。”陈逸庭说着又不免有些遗憾,“可惜二哥不能跟咱们一起去”
陈逸斐温和地笑了笑,左手执起茶盏。
透过淡淡的水汽,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陈逸庭腰间的荷包——挂着五彩络子的荷包上绣着几丛青翠润泽的菖蒲,其间还停了一只小小的红蜻蜓。
万绿丛中一点红,分外醒目别致。
陈逸斐眸色微微一暗,优雅地抿了口茶,才淡淡笑道,“往后总有的是机会。”他想了想,又嘱咐道,“打猎也就罢了,旁的地方你可莫要跟着许家那小子胡闹。”
陈逸庭脸上一讪。知道二哥是指半年多前被许老三拉去天香楼喝酒,正巧碰上苏谨晨那事,忙尴尴尬尬应了,只红着脸低头喝茶。
半个时辰后,陈逸斐叫了丫头过来唤她去屋里伺候。
苏谨晨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平常这时候他体恤自己晚上熬夜,便是有什么事,也多支使小丫头去做,怎么这次还特特让人来叫她过去呢?
苏谨晨也未多想,笑着应了一声,就连忙收拾了东西去了陈逸斐房里。
另一厢,陈逸庭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来找他的陈逸鸿。
“三哥,”陈逸庭虽然有些意外,还是笑着上前打招呼。
陈逸鸿眼睛扫过他腰上的荷包,热情地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亲热地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我正要上你院子找你。”
陈逸庭一愣。他平时跟三哥并不亲近,也不知道他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于是笑道,“我刚去看二哥回来。”
“哦”提起陈逸斐,陈逸鸿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还是勉为其难地问道,“他怎么样了?拆夹板了?”
“没有,”陈逸庭道,“说是还要再过两日。”
陈逸鸿点点头,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逸庭就陈逸斐的伤势聊了几句。
二哥跟三哥自小就不对付,这在陈家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再加上后来若薰的缘故陈逸庭对他的态度倒也没太大意外,只简单说了几句,就就着他刚才的话问道,“三哥这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怎么,没事儿我还不能来找你了?”陈逸鸿冷嗤一声,大喇喇道。心里却在想:要不是为了韩若薰那个贱人,就算求我我都不来寻你这块木头!
陈逸庭虽然在几兄弟中年纪最小,但性子也最为温和,听了他话中已有不满之意,不想惹得哥哥不痛快,遂和气地说道,“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陈逸鸿这才面色稍霁,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我想着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一起聚聚了,正好最近听说妙味斋新请了个厨子,做烤羊腿堪称一绝,这不就打算约着你一起去尝尝鲜!”
陈家除了陈逸斐,其他三兄弟都是羊肉的忠实爱好者。
陈逸庭听了不免有些心动,可还是忍不住犹豫道,“先生布置的功课我还有好些没有完成”
刚发现,昨天的文被起点删了一句,笑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七章 秋后算账()
而且他后头还约了许三去他们家庄子上打猎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功夫。
“快把你那书呆子气收一收吧!”陈逸鸿嗤之以鼻,也不给陈逸庭拒绝的机会,揽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三哥跟你说,这功课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人活一世,就得及时行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个你可得跟三哥好好学着点”
“那——那好吧但咱们可说好了,我去了是不喝酒的”他酒量不行,喝上点酒就面红耳赤,晕头转向。
“哎呀,知道知道,你不喝我还能硬灌你不成,放心吧!咱们今天就是奔着烤羊腿去的,其他的你随意!”
两人一边说着,身影渐行渐远。
屋子里地龙烧得火热,男子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公文。
苏谨晨尴尬地杵在角落里,腿都有些发抖了。
从她进屋到现在,陈逸斐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
更别说跟她说话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里的气氛沉闷得有些诡异。
他好像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她今早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过来翻书——”
命令声忽然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吓得苏谨晨忍不住打了个颤。
“是。”她不由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朝他左手边走去。
为了方便陈逸斐看书,自他受伤以后,他的椅子旁常备着个小杌子。平常他看书的时候,她或是芷兰就坐在旁边。
苏谨晨默默地走到跟前,正想要坐下——一只大手忽然揽住她的腰身,轻松往怀里一带——下一刻,苏谨晨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到了某人的大腿上。
她下意识抓住陈逸斐胸前的衣裳,小脸都吓白了。
白过之后却是爆红——像极了煮熟的虾子。
“二、二少爷”苏谨晨忙缩回手,无措地坐在他腿上,想从他怀里跳下去吧,又唯恐不小心碰着他伤口,只好涨红着脸期期艾艾地乞求,“您还是放奴婢下来吧,这样奴婢没法翻书”
“坐着别动。”陈逸斐冷声命令道。
苏谨晨真的就一动都不敢动了。
“刚才老四过来了。”他合上公文,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苏谨晨羞臊地坐在他怀里不敢抬头,也看不见他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只听话地点头。
“奴婢回来时听叶儿说了。”
“他今天戴那荷包我瞧着十分眼熟。”陈逸斐重新环住她腰身的手微微一紧,慢条斯理道,“菖蒲纹的,上面绣着只红蜻蜓你见过没有?”
苏谨晨一愣,点点头,坦白道,“奴婢知道那荷包还是奴婢绣的。”
“嗯——”他长长嗯了一声,冷笑道,“你倒是个能干的,敬自斋的事还不够你忙,连老四屋里的活计也揽上身了。”
苏谨晨要这时候再听不出陈逸斐为什么生气就成傻子了。
她深吸口气,越发放软了声音,老老实实交代道,“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个荷包本来是要给您的只是后来不小心弄脏了”
“弄脏了所以给了老四?”他挑眉斜睨,等着她解释。
“嗯”苏谨晨连忙点头,“就是四少爷送糖人儿给奴婢——也是您受伤那天因为荷包上不小心沾了奴婢的血,本来都打算丢了可四少爷觉着扔了可惜,这才说让奴婢做好了给他的”
陈逸斐眯了眯眼睛。
老四要这个荷包,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丢了可惜
当然他也没必把这些解释给苏谨晨听。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才好。
“既然弄脏了,洗干净就是,怎么还非要丢了?”他冷着脸故意找茬。
苏谨晨不以为然地抿了抿唇。
可她可不敢说是因为觉着他吹毛求疵,挑三拣四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料子沾水之后会不太熨帖奴婢怕您看不上”
“怕我看不上——”他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所以就把我的东西送人了。”
怎么就能算是“把他的东西送人”呢!
苏谨晨在心里腹诽。
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对就是了
“怎么不说话了?”见她又没了反应,陈逸斐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奴婢不知道说什么。”苏谨晨咬了咬嘴唇,可怜巴巴道。“当时奴婢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四少爷开了口”她身为下人又怎么好拒绝呢?
虽然后来她也曾觉得这事儿答应得有些草率,可想到那荷包的样子十分寻常,这才以为没什么关系的。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考虑不周往后再不会了求您别生气。”她小声求饶道。赶紧放她下去吧
“既然做错了事情,总要受些惩罚。”他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沉声道。
轻薄的嘴唇紧贴着她白瓷般的脸颊,一张一合之间,就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引得身上阵阵酥麻。
苏谨晨的脸登时红了,连那对雪白小巧的耳朵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可爱诱人的很。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正想要开口问他要如何惩罚——陈逸斐却忽然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流过全身苏谨晨紧紧抓着他前襟,娇小的身体不能自控地战栗起来
“啊!”耳上传来的刺痛,惊醒了酥软在他怀里的少女。
苏谨晨吃疼地捂着耳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他居然咬她!!
咬她耳朵!!
“这是惩罚。”陈逸斐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胸前的衣裳,好像刚才干缺德事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若是下次再敢拿了我的东西做人情,”他嘴角含着笑,温柔看着她,“可就不会这么轻饶你了。”
苏谨晨逃也似的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怎么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亏她从前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
真是看错他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八章 荷包情劫()
屋外头阳光明媚。
苏谨晨低着头跪在地上。少女的裙摆上静静躺着个白色的荷包,虽已经皱得不像样子,但隐约还能看见早先青青绿绿的花样。
主位上的二夫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优雅地用茶盖一下一下撇着碗里的浮叶半晌,才听她淡淡开口道,“你自己说吧。”
苏谨晨咬了咬牙,不卑不亢道,“是。”
明明说去煎药,却一上午偷懒不见人影
陈逸斐漫不经心地喝着药,眼睛扫过空荡荡的托盘,“若薰呢?”
送药过来的小丫头原本就有些局促,听了他的话更是紧张得抬不起头来,“若薰若薰姐姐她不在”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逸斐眸色一深。
“砰”,碗被重重摔到案上。
小丫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照实说。”他凉声道。
“是是”小丫头吓得快哭出来,“刚才刚才咱们煎药的时候,忽然过来两个嬷嬷,说是奉了二夫人之命把、把若薰姐姐带走了。”
母亲么?
陈逸斐疑惑道,“可说了是为什么事?”
小丫头怯怯地摇头,“那两个嬷嬷凶得很,也不许人问不过奴婢后头偷偷瞧着见她们还派人去了浆洗房拿了件爷的衣裳才出来”
那些都是苏谨晨做的。
不安的念头还来不及捕捉就一闪而过陈逸斐沉着脸站起身。
“去拿我斗篷来。”
陈逸庭低着头,认真地在通往敬自斋的路上找寻着什么。
究竟掉哪儿去了呢他懊恼地想。
早知道昨天就不跟三哥去什么妙味斋吃羊肉了!害他喝得大吐了一场不说,今早上酒醒,愣是发现把苏谨晨送他的荷包弄丢了!
最糟糕的是,他自己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墨竹轩他都已经翻遍了,现在就只能在去敬自斋的路上碰碰运气,也不知还找不找得回来
陈逸庭正垂头丧气地想着,忽见一人衣袂飘飞,大步流星地从远处走过来。
“二哥?”陈逸庭不由奇怪,“你匆匆忙忙是要去哪儿啊?”
陈逸斐没回答,反倒狐疑地看了看他,“你在这儿找什么?”
陈逸庭顿时就有些难为情。
“我不小心把个荷包给弄丢了,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得回来”
能让老四这么挂心的荷包
陈逸斐目光犀利地瞥了眼他腰间,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此时越发强烈起来他沉声问,“几时丢的?”
“我也不知道,”陈逸庭无奈地摇摇头,“可我记得跟三哥出去的时候还戴在身上今早上起来就找不见了。”
陈逸斐眸色暗了暗,“你昨天——跟老三出去了?”
“嗯,”陈逸庭不知所以,见二哥问起,只一五一十道,“我昨天去看你回来,正巧碰上三哥寻我出去吃饭”
陈逸斐民紧紧抿了抿唇,忽然冷笑道,“原来如此。”
“什么?”陈逸庭莫名其妙。
“先别问了,”陈逸斐冷声道,“路上说。”
陈逸庭一愣,忙跟上去,“咱们要去哪里?”
“念安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苏谨晨垂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就这些?”二夫人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再没有旁的了?你可想清楚了再回话。”
“是。”苏谨晨郑重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不尽不实。”
二夫人慢悠悠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照你的话说,四少爷放着房里现成的丫头不用,偏就来求个你不屑要的东西是这个意思么?”
苏谨晨狼狈地咬了咬唇。虽然事实并非如二夫人说的那般不堪,可她的话偏又让自己无从反驳。
二夫人似乎也并没指望她回答,只冷冷笑了一声,“即便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荷包是四少爷主动要的,难道你就没想过,四少爷这般是为了什么?荷包之于女子有何特殊意义,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的东西都能拿来送人要说你没有一点旁的心思,我却是怎么都不能相信的。”
“夫人”苏谨晨低声下气道,“此事确是奴婢思虑不周可当时的情形,四少爷真只是无心之语,并非如您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二夫人冷声反问,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一字一句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想的是哪样!既然知道,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爷的感受?可想过他知道了此事又该如何?”
苏谨晨暗暗抓紧裙摆。
她后来是知道了的。
也很后悔。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再问你,除了这个荷包,你跟四少爷,可还曾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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