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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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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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不干,讲凭什么别人能看不给她们看?一个非要进,一个拦着不许进。两人推扯一会打起来。老六胆小,不敢上前帮忙,转身跑回家告状去了。

    屠八妹闻迅风风火火跑来,老五已让余月红她男人让进屋站在里面看电视了。屠八妹在外厉声喝着让她出来,老五不肯出来,屠八妹冲进去揪着她耳朵一路骂一路将她拎了回来。

    如果老五到家后不哭不闹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她放声大哭,哭得屠八妹火起,抄起鸡毛掸子抓着她就打,打得老五抱头乱跳,哭着喊着不停叫着大姐。屠八妹更火了,鸡毛掸子高高挥起,重重落下,边打边骂:“你爸死没见你哭得这么伤心,一个破电视不看你给我嚎丧。你哭,你喊,有靠山了是吧……”

    顾拥军在里屋坐不住了,冲出来去抱老五,屠八妹手中鸡毛掸子照着老大背上落下,“都是你惯的,我一教训她们你就拦着,这个家几时轮到你做主了……”

    顾拥军背对她搂着老五一声不吭,屠八妹气急败坏抽打着她,老七过来紧紧抱着屠八妹大腿哇哇大哭:“妈妈,妈妈,不打,不打大姐,呜……”

    老七一哭,屠八妹这才骂骂咧咧地丢下鸡毛掸子。

第六章 大打出手() 
“哎哟疼,大姐你轻点。”顾拥军撸起老五袖子和裤腿,老五胳膊上和腿上横七纵八全是印子。顾拥军让她坐着别动,要打热水来帮她敷一敷。她眉毛一挑,“不用,睡一觉醒来就不疼了,过几天印子也全消了。”顾拥军摸摸她头,“那我打水来,你洗了脸脚赶紧睡。”

    顾建新在外玩到快十点回来,回来听说看电视引起的风波后,向来对家里人和事不关心的她居然跑去余月红家,踹着她家后院大门破口大骂。那泼辣的架式很有屠八妹的风范。

    余月红的大儿子出来低声赔笑说着好话,余月红男人也出来澄清是小儿子不懂事,老三仍不依不饶,扯着脖子叫骂道:“一台破电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让看,以后就是用八抬大轿请我们看都不看!我呸!”

    “真是没教养!”余月红在家恨恨骂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一屋子没教养的东西!”

    “你少说两句。”她男人劝她:“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都是邻居,这话传出去不又得翻天?跟她吵赢了你脸上未必光彩?你好歹是坐机关办公室的,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

    “建新平时不这样。”余月红的大儿子邓光明说:“你今晚要把电视搬出去不就没这些事。”

    余月红愤愤说道:“搬不搬是我的自由,我欠她们家的啊?你知道屠八妹今天怎么咒我来着?她说你妈我天生一张寡妇脸,咒我们家断子绝孙!有她那么恶毒的吗?自己死了男人当了寡妇还想咒别人都和她一样。这种女人就是恶心!”

    “好了好了,你越说越来劲了。”余月红男人不满地瞪她一眼,“你就不能高姿态一点?睡觉!”

    星期五顾建新领了工资,依旧只交给屠八妹一半。屠八妹接过揣进衣兜,只吩咐她星期天和人调好班帮着家里盖猪舍,别的什么都没说,并没有如之前警告的工资不全部上交就让她滚蛋。

    艳阳高照,周日一大早屠八妹就领着全家在菜园子里忙活开了。扒掉旧猪圈后,屠八妹和老大老二负责砌砖,其余姐妹除老七老八外负责搬递砖块。她们刚忙活一会,猫耳过来要帮忙。屠八妹说不用,老大说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再说邻居间互帮互助有什么不好?

    屠八妹心里不悦,但碍着刘大妈在边上菜地里摘西红柿她不好再拒绝。但她又不愿看着猫耳在她眼皮下晃,当下拉长脸甩手回屋去了。

    猫耳并不会干活,笨手笨脚,刘大妈常说他是懒到蛇钻屁眼都不愿动手扯的人。顾拥军砌好三块砖他一块还没砌好,老六手里举着砖块喊道:“猫耳哥哥你可以快点不,我手都举酸了。”

    “就好了就好了。”猫耳不急不忙地说:“慢工出细活。”

    顾拥军抿嘴笑。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猫耳摇头晃脑吹起了口哨。

    他一吹,老三顾建新也跟着唱起来。

    老七老八在菜园子里疯跑,两人开心得跟过年似的,老八嘴里还哼叽着“蜜蜜,蜜蜜……”惹得大家都笑了。

    后院欢歌笑语,屠八妹在家坐不住了,她一会来菜园子里割把韮菜,一会又跑来菜地叮嘱老七别跑出一身汗,别摔着。

    “妈就是偏心,恨不能把老七含在嘴里,难道我们都是树上野生的。”顾建新拍拍手,“没劲,上厕所去。”

    “等会要不要去厕所捞你啊?一上就大半天。”老四是这个家里的法官,凡事讲究公平公正,对自己要求严格对他人也一样,见顾建新躲懒她立即就跳了出来。

    顾建新剜眼老四,“一天到晚两眼就盯着我,生怕吃亏,多干点活能累死你!”

    老四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偷奸耍滑,一会上厕所一会喝水,不知道是谁怕吃亏。”

    “大姐都没说话你算老几?管天管地还管得人屙屎放屁。”

    顾建新冷哼一声,抬脚就走。她走了也就走了,可她偏从老四身边过,还斜肩撞了老四一下。老四没防备,一屁股跌倒在身后辣椒地里,压倒了几株辣椒树。老六一见,扯飞腿跑回家告状去了。

    屠八妹听说她俩败了地里的辣椒树,怒容满面走来,顾建新和老四正在辣椒地里“殊死博斗”扭作一团。屠八妹两眼左右一扫,从丝瓜架上抽出一根竹竿顶在膝盖上,“啪”的折成两段,随后奔辣椒地而来。

    顾拥军见状喊了一声,顾建新抬头一看,仓皇挣脱老四,慌不择路的践踏过茄子地翻到刘大妈家菜地里,望风而逃了。

    败了辣椒又毁茄子,屠八妹一腔怒火全撒在了老四头上。她挥舞竹竿照着老四没头没脑一顿乱抽,嘴里连声骂着“败家子”。要不是顾拥军跑去掰开老七嘴,高声喝问她刚吃了什么让她赶紧吐出来,以此成功转移屠八妹注意力的话,一时半会屠八妹还不会收手。

    老四和顾建新的相同点是,两人嘴巴都厉害,都不饶人。不同点是顾建新从不吃眼前亏,而且前一秒挨了打,后一秒饭菜上桌,她眼泪一抹端起碗就会开吃。老四不,老四在哪挨的打她就会跟枚钉子一样在哪钉上两三个小时。到了饭点怎么劝也不肯吃饭,一挨打就会饿自己一顿。顾建新常笑她傻,说她饿一顿下一顿还不是要吃,既然下一顿要吃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非饿上一顿呢?应该说顾建新的话有她的道理,但老四就是死心眼转不过这个弯,中午屠八妹做好饭菜她一直蹲在菜园哭又不吃饭。

    这个家里除老七外谁一餐两餐不吃饭屠八妹都不会关心,她只会说饿死活该。平时不论老三和老四还是老四和老五干架,只要不败家里东西她也不会管。偶尔不耐烦了她也只会吼着让她们死出去打,打死一个再回来。

第七章 又尿床了() 
黄昏,夕阳似火,染红了西山。

    一座红砖猪舍终于落成,顾拥军捶腰跟猫耳道着谢,猫耳干上手后比她干得还好,她夸猫耳聪明,心灵手巧,说他要用心学东西还是挺快的。夸得猫耳有些不好意思,他指着西山上的晚霞岔开话题,说他从没见过哪天的晚霞有今天这么红。顾拥军仰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忽一动,她微眯眼看着西山上的晚霞。风拂起她的发丝,她不知在想什么,嘴唇微动,半边身子落在霞光里,面上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柔光。

    她看晚霞,猫耳看她,两人都看痴了。

    刘大妈端着盆出来泼水,抬头看见,忙不迭又退了回去。

    “大姐!”顾建新在叫老大,她醒过神,甩眸猛撞上猫耳视线。四目相对,她脸一下红到耳根,滚烫滚烫。

    “老八……”为掩慌乱,顾拥军快步朝菜园靠山的坡边走去。

    顾建新带着下面几个小的在滑坡,屠八妹常说她“杀起无血,煮起无汤”,意思就是刀枪不入,脸皮厚。老四怄得中饭没吃她那里早没跟没事人一样,她把老八放在她腿上,搂着老八从山坡草丛上往下滑。老八笑得“咯咯咯”,老七在山坡上拍着手喊三姐,叫着嚷着让她快点上来。

    顾拥军过去抱起老八,指着西山上的晚霞,“老八你看,西山上燃烧的晚霞好不好看?从今天起你就叫顾西燃好不好?”

    “顾西燃?”屠八妹指上套着顶针坐在灯下纳鞋底,她偏头将手中锥子插进头发里轻刮了下,锥子钩尖蹭点头油易扎进橡胶鞋底。她一锥子扎进鞋底,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这名给老七,你再给老八另想个。”

    顾拥军坐在屠八妹对面的小板凳上在给鞋面滚边,她扯出针,小指一挑,带出线,说老七不有名吗?屠八妹说叫冬梅的人太多,不好听,那名也不适合老七。她让老大明天带上户口本抽空跑趟派出所,趁着老七还没上学给她把名字改了。

    “我们名字都是爸给取的改掉好吗?”顾拥军抬眼看屠八妹。

    屠八妹说:“你爸一心盼我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你们一个个都没能遂他的意,他也没心思琢磨给你们取名。改不改的他不会在意。他要在意有本事就从地里爬出来自己来跟我说。他两腿一蹬什么事都不管了,撇下你们八个包袱……”

    每回一提到自己男人屠八妹就会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怨男人早死把八座大山压到自己背上,家里家外样样事都要她来操心。

    “好了好了,就依你,我再给老八另想个。”为堵她嘴顾拥军赶紧说道。

    屠八妹斜眼老大,安静了。隔会,她又对老大说:“要不,把名字拆开,老七以后就叫顾西,老八叫顾燃。”

    顾拥军觉得不错,她们姐妹几个还没有叫单名的。顾西,顾燃,挺好!

    母女俩对坐灯下各干各的活不再出声。

    屠八妹有一双巧手,她做的鞋子又好看又扎实耐穿,织的毛线衣花样也比别人织的好看。她会的顾拥军也都会,只是没她做的精细。

    一只鞋面的滚边工作完成,顾拥军偏头咬断鞋面上的线头。抬起头时,无意发现屠八妹头顶生出一根白发,灯光下看去格外打眼。

    “你盯着我看什么?”察觉到老大的目光,屠八妹抬起眼。“哦,我,我刚好象看见你后面墙上爬过一只蜘蛛。”顾拥军吱唔着说。屠八妹不以为意,“谁家屋里还没个蜘蛛,不招惹它就是。时候不早了,你去洗洗睡吧。”

    顾拥军起身,视线又落在屠八妹头顶那根白发上,“妈……”她欲言又止,屠八妹头也不抬地问了句,“干什么?”顾拥军说:“不,不干什么。那,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也早点歇着,别太累着。”

    屠八妹没吭声,她用两腿夹住鞋底,两手拽着鞋底两边的麻绳用力扯紧。再抬腕将锥子往头发上刮去,钩尖触到头皮手上忽一滞,她觉得老大方才有些古怪,之前盯着她看却不承认。有那么一瞬,屠八妹心中念头几乎转到自己头发上,但不及细究随既被其他纷扰的念头给淹没。她这一天要考虑要想的事太多。十二点睡,五点就得起床熬猪食浇菜地。最近这半个月来老六夜里又有了尿床的毛病,凌晨三点她还得爬起来叫醒老六,昨晚她就迟了半分钟,结果走去探手往被窝里一摸,摸得一手尿。

    夜里,屠八妹下床就着窗外朦胧月光摸过床头矮脚柜上的手电筒,拿上蹑手蹑脚去了里屋。里屋不大,却错落着摆有三张床。一大两小。顾拥军和顾爱民挤在最外面的小床上,一人睡一头;顾建新一人独霸紧挨着大床的一张小床;老四老五老六睡在最里面靠墙的大床上。本来老五和老六是头挨头睡在床尾的,因老六这些日子老尿床老五就改和老四睡一头。

    屠八妹拧亮手电筒,刚走到大床前,老六就睁开眼了。屠八妹一看老六神情,心里咯噔一下,她猛揭开被子,手往老六身下一探——湿的,尚还带有温热。她咒骂一声,转身扯亮电灯,弯腰自床前提起一只鞋子,“噼哩啪啦”一顿狠抽。

    静静的夜里,老六蹬着两腿一边哭一边拼命往床角落的墙上贴。脚丫不小心蹭到老五,老五嫌恶地缩缩脚,老四也紧了紧被子。屠八妹见老六躲越发来气,一只脚跪上床伸手将她拖至床边,手中鞋底照着她两条腿重重落下,嘴里还威胁老六要是把老七哭醒就给她扔猪圈去。

    第二天早上老五就追着老六叫她屙尿王,老五说老六不要叫顾秋水了干脆以后就叫“屙尿大王”。顾建新一边往束好的马尾上绑着发结一边也拿眼瞪老六,让她晚上自觉滚去猪圈里和猪睡,别吵得大家都睡不好。老二顾爱民挑了两个红薯揣进老六衣兜里,顺手又在她额头轻戳一指,让她以后长点记性。

    “妈,”老大顾拥军挑着两桶水从外面进来,取下扁担挂在墙上,“你说老六会不会得了什么病啊,不然怎么隔三差五尿床。”

    “她能有什么病?懒病!”屠八妹在换煤球,她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气都没顾上好好喘一口。挟出烧过的煤球时不慎又失手跌碎,半块煤球都碎在了她鞋上。她越发恼怒,扔下铁钳抢上几步就在老六胳膊上狠掐了一把,掐得老六放声长哭。

    “晚上爬起来撒个尿能把你累死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冤孽!”屠八妹兀自气哼哼地骂道。

    又一个鸡飞狗跳的早晨过去了。

    屠八妹临上班前把里屋大床上的褥子抱去晾在菜园竹篱笆上,托刘大妈帮她看着点,下雨就替她收一下。

    刘大妈是个热心肠的人,屠八妹家没一个孩子送过托儿所,都是一个带一个在家里玩,跟村中老人打个招呼别人都会帮着照看一二。刘大妈自退休后下面几个小的基本就都是她主动帮着照看,平时赶上下雨,刘大妈还会在屋前屋后呦喝,提醒家里有人的赶紧收衣服收晾晒的豆角等物。但屠八妹和刘大妈却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顾拥军有/回/问过她原因,她说不想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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