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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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绣-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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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景钰又是天蒙蒙亮时就醒了,抱着双腿在床榻上呆坐,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贴身侍女蹑手蹑脚的进门声,最近不知为何明明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景钰都会常常忽略,甚至完全不记得对方说过话,可周围细微的声音,却很能引起她的注意。

    就像现在原本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的景钰,竟会被侍女进门的事情唤回神志,正常来说这样轻微的声响都不足以惊动睡眠中的景钰,更不用说是沉思状态中的她。

    这样的状态也快把景钰自己逼疯了,因此在将侍女送来的早点消灭干净后,景钰终于安奈不住。她不再指望母亲或者哥哥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因此而泛起同情心来。此刻她只想见到两人,并确定他们还是爱护自己的,至少还是着自己的。

    在将半个府邸都大闹过之后,景钰终于得偿所愿的了母亲的院子。

    原本守卫的侍从只接到不要让胡闹的郡主闯入院子的命令,可此时以命相逼的郡主众位侍卫无法做出决断。要知道这些人心中正忧心忡忡,要是万一真让郡主有个闪失,只怕不仅自己的小命不保不说,连家人的性命都要堪忧。所以众人几乎是且阻且退,态度暧昧不明,并不见怎么太过强硬的阻拦。

    这也难怪,谁不知景钰郡主是整个淮阳王府的珍宝,那可真是众人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存在,所以根本没人敢真的和她为难。

    这也拉锯似的进进退退,景钰终于得偿所愿的来到自己母亲的院门前,谁知远远的便看见了母亲身旁的贴身侍女紫瑞,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迎接自己。

    就在景钰看到紫瑞的同时,紫瑞也注意到了缓慢向这边行进的一团人。更认出了人群中自己要的对象,并快马加鞭的来到了景钰的身边。

    而景钰则在紫瑞快到身边时,那种被重视被珍惜的感觉才又一次回到了她的体内,真的就只是一瞬间,景钰的眼眶便染上了一层粉红进而深红的颜色,只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滴滑落而已。

    “小姐是想殿下了吗,这还真是母女连心,今早王妃殿下也叨咕小姐来着……”紫瑞在景钰身边徐徐耳语,将景钰今日的大逆不道的行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接了过去,怕这也是老王妃的授意,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再次确定了自己还在被母亲着,景钰原本的习气又恢复了大半。

    景钰边向自己母亲所在的楼阁走去,边看着自己身边陪同的紫瑞说道:“这是自然,只是我还要一个疑问请教嬷嬷,还要请嬷嬷帮我想想,怎么母妃想我却不派人去传我来说话,反倒近日来处处躲着我?那日慈宁宫中的事情怕是嬷嬷也应该事前知道一些的吧,否则如何能在回府后便敢放我自由,甚至都没带我会秀楼。”

    景钰虽然莽撞直率了一些,可到底是生长在王宫内苑的人,甚至她刚刚及笄后便成质子代替哥哥来了这危机四伏的紫禁城,直至今日还能这般活蹦乱跳,除了家里的原因外,她自身的智慧与强健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即使众人本身是打算瞒着景钰完成计划的,可此时让事态尽量平静而不得不将事外人完全搁置,这是景钰完全无法接受的,因为最亲近的人就在身边,偏偏还要这般同床异梦,就如当初被送来京师时,似乎一切都披上了一层伪善的外衣人怀疑内里自己坚信的东西也已荡然无存。

    所以本来还可以赌一赌的从容淡定,早已被景钰内心的焦灼少得一干二净了。

    景钰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几乎算是发泄才宣之于口的,并且这些话的对象本来也并不是紫瑞。这点分辨的能力与自知之明紫瑞还是有了,因此在听到景钰的话后,紫瑞也仅仅只是笑笑便一言不发的为景钰带起路来。

    紫瑞带领景钰来到,之前招待宾客的院中后花园,此时王妃正在廊下,看着眼前特意修饰过的雪景沉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安慰() 
老王妃早起便来了廊下赏雪,似乎只有在这一片人力造就的天地里,自己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因此这处京师别苑的后花园几乎成了老王妃来京后,唯一一处用来沉思的地方,甚至这里配的书房都快成了摆设。

    时局越发晦暗不明了,此刻的平静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极致的安静下隐藏着让人焦躁的气氛。而就在老王妃理顺思路的时候,远处传来下人匆忙来报的脚步声。

    老王妃的嘴角不可以抑制的迁出一丝了然的弧度,心中已经知道大概是自己那个沉不住气的女儿杀来了。而回报的人这样匆忙的原因,大概就是紫瑞也不太能压制的住她了吧。

    老王妃禁不住苦笑起来,自己那个沉不住气的丫头若论气势,怕是应该都不输朝堂上的将军。这些年她自己身边,虽说皇宫里的那一支势力稍强,却也断不会让自己去这个掌上明珠吃什么大亏,更何况她还是这样一个炮仗脾气。只是此时的形势却是让人放心不下她留在这泥潭之中。

    进京后初见景钰时,老王妃以为这些年她在皇宫中历练的还算不错,起码表面上的沉静内敛是看不出什么破绽了,要说性子,不遇到事情是看不出来的,怎么说也能磨的有了些耐性,可此时看来,差的火候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心急的性子,这才几日时光便坚持不了了。

    想到孩子还没长大,仍需自己为她遮风避雨,老王妃不知道心里这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喜多些,还是悲多些。只是,现在唯一确定的,便是必须要让她离开这里了。现在将她算为战力还为时过早。

    就在淮阳王妃陷入更进一步的沉思时,刚刚被判定不能算作战力的人已经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母妃。”景钰按照给长辈请早安的规矩向母亲行礼,并唤道。

    及至此时,景钰将自己近日一直想见的人纳入眼底后,心中的躁动才算是消弭了大半。但就如她所预料的,自己的母亲,淮阳王府的老王妃并没给自己多么热情的欢迎。

    “怎么,闹够了。”王妃冷冷的说道。

    景钰这样的责备的训话听过无数无数,只是这样不带感情的表情与语气却是第一次体会。瞬间无数的委屈与悲伤都在瞬间涌上心头,独自一人在京师的无助与孤独,被人暗里盘算吃亏的委屈等等。眼眶也在这瞬间泛了红,刚刚压抑住的眼泪,此刻竟就这样决堤了。

    看到景钰就那样苦苦压抑着抽泣,眼泪像是泉水一样涌出的样子,老王妃想借机磨炼自己小女儿的打算又撤销了。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自己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让她受实打实的委屈吧。

    “哎,你这孩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小时候还不肯轻易的流泪呢,现在怎么没说上两句话,这眼泪就成了断线的珍珠了呢?”说着老王妃来到景钰身边,将她拉到怀里,温柔却紧紧的抱住了。轻轻的拍抚着因为哭泣而颤抖抽动的后背,一如往昔哄着景钰入睡时一样的手法。

    紫瑞在旁边默默陪伴,看到景钰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后,无声的指示下人拿来了矮塌、小几与数个火盆。老王妃拦着景钰做了过去。

    “母妃,你不爱我了。”景钰边不可抑制的抽动着自己的肩膀,边委屈的控诉着。

    老王妃无奈的笑道:“你这真是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景钰又像孩子一样往老王妃的怀里更深的埋首进去,之后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把我自己丢在这个又冷又暗的地方,我要回家。”

    “好,这次不就是要来带你回家的吗。”老王妃边笑边安抚的说道。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景钰几乎是将后背直接办起来般,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看着老王妃的表情透着惊喜与不敢置信。

    “当然。”老王妃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笑的温柔。

    “母妃从不骗我,是真的!”景钰这从悲到喜得转变实在太快老王妃不禁莞尔笑道。

    “明明知道你刚刚是真的伤心,可现在看你的样子,真让人怀疑刚刚是不是你的演戏。”老王妃打趣道。

    景钰难得的红了红脸颊。

    “可是,母妃当初我来京师不是不得已而为之,怎么此时就可以回去了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盘算() 
淮阳王妃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自己亲手送走女儿的那一刻,那日的风与昏暗的天色,成了那之后每每被惊醒的午夜噩梦的源泉。

    拉着景钰,又将她搂在了怀里,淮阳王妃慈爱的抚摸着怀里的爱女的秀发,眼神却飘向了远方。

    “是啊,那时是逼不得已。”淮阳王妃嘴角,有着自己都毫无自知的苦笑。

    若不是当时自己的丈夫,执意要巩固自己封地的势力,若不是行动漏了端倪,又怎么会被逼着交出自己的子女为人质。因为幼子身体羸弱不能长途跋涉,所以担负起质子的责任的,便只能是自己这个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

    说来讽刺,原本还在极力阻止淮阳王野心的王妃,经此一事后,便也彻底的倒戈了,既然皇宫中的那人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自己也就没了坚守的必要。

    而淮阳王妃的彻底倒向,也让整个江陵封地彻底成为一个同心一体的铜墙铁壁。在力量再不内耗的情况下,淮阳王甚至比预期更早的完成了他的筹备。

    奈何江陵气候过于潮湿,就在准备就绪的时候,老王爷也开始了缠绵病榻。而他们的儿子,虽然是公认的聪颖早慧,淮阳王妃却也深知他心底的善良和优柔,本还十分担心他是否能撑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来。谁知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将整个局面纳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也许是淮阳王妃在暗自神伤并与丈夫一起同一战线的时候,这孩子也在那次变故中,默默的成长了起来。那个原本连蝼蚁都不忍伤害的,被自己父亲称为妇人之仁的孩子,竟也就这样被激起了血性。

    此刻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一家人,孤注一掷的结果就是那孩子曾与自己说过的,必须将保护家人的力量握于手中不可。

    淮阳王妃调转目光,遥遥看着院外东北的方向,那是帝都的皇族陵墓群的位置,而此时的淮阳王妃真的十分想要去参拜一下帝陵。问问当初那个即使抛弃自己也要选择权利,却在自己离京时仍承诺会给自己后人留一条生路的人,是否后悔打破当初的誓言,是否预想过今日的这般情势?

    怀中不是扭转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终于换回了淮阳王妃的神志,看着那不能安分片刻的小人儿,淮阳王妃打从心底里觉得幸运,若景钰不是这样的性子,若她被这冰冷的皇宫侵染的也失去了这份纯真,怕是自己一生都会活在悔恨之中,即使懊悔的心情现在仍不时折磨着她,可那和无可挽回的懊悔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怎么了,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淮阳王妃本打算用严厉的口吻让这不安生的小东西安静一会儿,可说出口的话却全无压力,其中噙满了宠溺的气息老王妃自己听了都有些难以抑制的皱眉。

    “母亲,我可以回家的话,那是不是咱们就再也来不了京师了。”景钰趴在老王妃的膝盖上,任由母亲理顺着自己发鬓,便悠悠的说道。

    性子鲁莽,粗枝大叶的景钰,却也并非是全无脑筋的人,甚至有的时候那性格中敏锐的一面,一点儿都不输当年风华正茂的淮阳王,应该说不愧是自己与他的女儿吗。也因为聪明如她,淮阳王妃才不至于担心她在宫中被人暗算或吃什么太大的暗亏。

    “是啊,可能再也来不了了。怎么,钰儿喜欢这里,不舍得离开吗?”淮阳王妃欣慰的笑着,明知故问道。

    “怎么可能,这样处处透着冰冷的地方,有多远我就要躲多远的,”景钰一副嫌弃的表情,想都没想的回答道,只是说道最后视线却又偏向了远处。片刻后又接着道:“只是,嫁来咱们家的景文姐姐岂不也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也许是曾经历过背井离乡的经历,因此原本从没有这样细腻心思的景钰,此时竟也会想到景玟远嫁他方后的境况。的确那和她在宫中为人质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只是那仅仅只是暂时的情况。等局势稳定,她又能为淮阳王府添个一儿半女,那时便是她成为淮阳王府的人的时候,只是这些现在来说还为时尚早。

    淮阳王妃想到让自己女儿变得有一丝女儿气息的源头,心底又不可抑制的酸涩阵痛起来,勉强笑着回答道:“要说这京师其实也算不得景玟的故乡,她的母亲虽然是这里人,可她还有一半的南湘王的血脉不是,那南阳封地也算是她的半个故土。所以即使再回不来这里其实也没什么打紧。”

    不知景钰是否听了进去,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困乏的小猫卧在淮阳王妃的膝头,任由淮阳王妃用体温给她取暖一般,不舍得移动一寸地方。

    就这样日头慢慢又划过了一些位置,就在李瑾完成一番调查,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到自家府邸的时候,景钰许久都没见到的亲哥哥也来了母亲的院子。

    “拜见母妃。”淮阳王向来是这样彬彬有礼的模样,即使是他小的时候亦然。

    “起来吧。”王妃虚抬了抬手,轻声细语的说道。而身上其他地方却保持了很好的稳定,只让自己膝头的女儿可以睡得更安稳些。不知是什么时候,景钰就这样握在淮阳王妃膝头睡了去过。在一旁无声无息侍立的紫瑞,以几乎全无声息的步伐与动作将薄毯拿来,为两人遮盖好后,又将火盆移近了一些。

    因此,此刻看去橙黄色的火焰的光芒下,妙龄少女正在一位雍容的老夫人膝头酣睡的画面,堪称是即美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又让人觉得充满了温情。所以淮阳王景熙几乎是用几年都没用过的,只在小时候才常常出现,被父亲责骂的那种温柔语气,向自己的母亲请安。

    “母亲,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景熙竟近几日自己的安排都说与了母亲,虽然只是大概的只言片语,淮阳王妃还是很好的掌握了整体的状况。

    “好,做到这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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