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绣- 第139部分

　　　　李瑾边听边思索着对她可能有用的线索，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只是，任凭小贩说的再快，嘴皮子再利索，李辉和苏靖赶到时，他也没能将李瑾想听的事情都说完。

　　　　李瑾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的两人，心底叹息一声。

　　　　得了，现在是最好让这俩人都有点儿事儿做，否则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了。

　　　　至于她想听，又没听完的事……

　　　　李瑾眼珠一转，边接过小贩很有眼力劲儿，迅速完成收尾工序，且恭敬递来的万字不到头的糖人，笑道：“冒昧问一句，你在此可有家室？”

　　　　在小贩怔愣的时候，又接着解释道：“你讲的我还没听够，可我等的人已经来了。要是你没什么牵挂，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李瑾看着小贩机灵大胆，又有自己的原则，算是个人才，这才想招揽到身边。

　　　　可这一句话，瞬间让刚有点儿回神的小贩又愣在了当场。

　　　　他，他没听错吧？！

　　　　这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怎么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件接着一件？！

　　　　一旁，李辉的视线，在小贩和李瑾身上打了个来回后，又只盯着李瑾抿嘴笑。

　　　　站在李瑾另一侧身边的苏靖，则目光满含审视的，细细打量了一番小贩。

　　　　“怎么样？想好了吗？我们小姐还等去逛集，你倒是痛快的给个回话儿啊。”

　　　　看过后，苏靖对这小贩也还算满意，因此又给这小贩加了一重压力。

　　　　在他脑中，李瑾这做法堪称绝对的妥当又安稳。

　　　　因他们初来乍到，有这一个当地的机灵人，万事都会容易不少。

　　　　就算李瑾今日不开口要留下这小贩，他改日也要趁空上街去寻一个的。

　　　　只因，他信不过李辉，以及李辉的人。

　　　　小贩被苏靖一激，立刻跳了起来，对李瑾点头如捣蒜的长揖到底，“多谢公子抬举，小人家中只一老母，您要允准小人带着母亲，小人定对您忠心不二！”

第二百八十四章　牛刀小试（）　
李瑾笑着点头，并拿出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你先回家安顿好母亲，等咱们在这里的事情办完，离开时再接你母亲一起走。若是安顿妥当了，就去福顺茶楼等着。”

　　　　而周围的摊主和一些路过的百姓，一时看愣了。

　　　　他们大多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却看得明明白白，一个富家公子买糖人后竟是连摊主都一起给买了！

　　　　这可真是，别人赶集都是买东西，这小公子怎么赶集赶的，连东西带人要一起买了呢？！

　　　　在赶集的人惊讶盯着李瑾时，一些摊主小贩们则是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紧盯着小贩。

　　　　这种好事儿，怎么就没让自己撞上呢？

　　　　看这小子又瘦又小，怎么就被这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看中了的？难道是他做糖人的手艺如何超群，让人一吃难忘？

　　　　而小贩在接过李瑾给的银票后，只觉得犹在梦中。

　　　　将银票捧在胸前，甚至摊位都顾不得收，就深一脚浅一脚的想转身离开，而脸上那表情只能用虚幻与呆滞来形容。

　　　　苏靖看的直摇头，出声将人喊回来又嘱咐收好银票，并帮着一起收拾了摊子才放人离开。

　　　　李辉却只看了那小贩几眼后，便转头一直笑眯眯的盯着李瑾。

　　　　围观的众人，在好奇了片刻后，因过年的准备才刚开始，或者一日的生意也才开门，很快就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三人待将小贩打发走后，李辉和苏靖一左一右护着李瑾，再次开始了逛集。

　　　　而在行出一段距离时，李辉才低声在李瑾耳边问道：“刚刚你是看准了这小贩有后顾之忧，所以才开口问那一句的？”

　　　　李瑾正对远处的一个摊位感兴趣，耳边却刚巧传来李辉的问话。

　　　　她脚下一顿，侧头看向身旁的李辉，见对方微挑着眉头，眼神却是精光四射。

　　　　嘶，看这厮的样子，这是得不到她的回答，要誓不罢休了啊？

　　　　李瑾心底幽幽叹息一声，转回头却很干脆的给了答案，“不算看出来的，应该说是之前和蒋大闲谈时，他无意中透露的。”

　　　　蒋大是小贩的名字，在收拾完自己的小摊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连名字和住所等事都没告知过自己的新主人李瑾，这才匆忙通报了姓名和他与母亲安身之地。

　　　　而当蒋大想要李瑾赐名时，她只摆手让人赶快回家，其他等回她身边时再说不迟。

　　　　李辉得到答案后，却仍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哦，原来如此。那你这一问，是在考验他？”

　　　　李瑾既然已经开口，自然没打算瞒着，只点头道：“对，我虽然觉得蒋大之才可用，但人品还需考验，而这只是第一关。”

　　　　李辉深以为然的一同点头，但他的唇边的弧度却越来越大，眼中的玩味儿之色也越发重了。

　　　　他侧头看着李瑾，别有深意的笑道：“这样说，我就更不明白了李公子的心意了。你招贤纳士不说，又如此谨慎甄别，你这是意欲何为？”

　　　　李瑾却既没恼也没急，只顿住脚步，指着身边的一个摊位道：“想法是有，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之前都是我一直在说，李将军不妨投桃报李，先给我讲讲这些北地特产怎样？”

　　　　李辉被李瑾的话说的一愣，下意识的以为李瑾这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岔开话。

　　　　却不想，在他侧身去看李瑾手指摊位时，又是一愣。

　　　　啧，这李瑾当真有趣！

　　　　李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同时嘴角的笑意愈深。

　　　　“呵呵，李公子的眼力当真不错啊，你指的这家织品当真来历不浅。”

　　　　原来，李瑾的手指正是北疆出产的羊绒毯，虽然成色与质地比不上北三路送往京城的贡品，但这一家的货，却也绝非一般的东西。

　　　　只因这花色与织造技法，完全都是从北疆流入，且依他的眼光来看，有好些甚至是非塞外之人亲自动手，否则难以织出的。

　　　　李辉如实将这些话都告诉了李瑾，并拉着李瑾来到摊位前，让她猜猜哪种是他说的那些特别种类，并打赌道：“若李公子猜得出，我便买下送你。”

　　　　李瑾也不客气，只专心去看摊位上陈列的上品，并迅速调出了其中五种来。

　　　　李辉只认得出其中三种，因不敢托大便转头去问摊主确定。

　　　　“这位将军，您朋友的眼光可真是独到，今日我这小摊拿来的货品中最好的都让这位公子给挑出来了。”

　　　　因北边儿这地界的缘故，路上碰到个把参将，副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听李瑾称呼李辉为李将军，摊主便也顺势称呼李辉为将军攀谈。

　　　　在适时地恭维了两人一句，摊主之后很快将李辉的问题答了出来。

　　　　他今日拿来的这批货里，只有四条是那特别织法的真货，且就在李瑾挑中的那五条中。

　　　　掌柜的边说，边伸手指出都是哪四条来，又顺势介绍了一下起特别之处。

　　　　李辉却越听眉峰挑的越高，并在掌柜的话闭之时，忽的又落了回去。

　　　　但不等他开口说话，李瑾已先一步向掌柜问道：“那请问，这一种看着很像，却不是真品的，又有什么说道？”

　　　　李瑾边说，边伸手指向那条仿冒的“赝品”。

　　　　掌柜的因觉李瑾是个懂行，且真心欣赏这些毛毯的买家，所以不仅愿意分享，同时也更是想借此机会炫耀自家东西。

　　　　“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条虽假可无论花样还是织法却都是秉承一家，差别只在真正动手的人而已。其实真品的数量少之又少，小公子买这条回去也足够以假乱真的……”

　　　　李瑾不去听掌柜的之后又眉飞色舞介绍的其他细节，只趁对方话隙又问道：“你说是秉承一家，难道掌柜的你还能雇来外族人？我可是只想买真货的。”

　　　　掌柜的听李瑾这样问，先是眉头紧紧一皱，后仔细打量过李瑾以及她身旁的李辉和苏靖两人，在确定对方绝对非富即贵后，这才舒展开眉头并又靠近了李瑾一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地主之谊（）　
“小公子这是来北地游历，还是来周亲访友的？”

　　　　李瑾心知，这堂子的掌柜的，真心想问的则是，她究竟是来玩儿的，还是来找货源。

　　　　念头划过脑际，她的目光已投向一旁的苏靖，果然见他似无聊般正把玩着腰间的楠木挂件。

　　　　那挂件虽不起眼，可在懂行的人眼里，已是难得的好物，而在他们离开客栈时，她可不曾见苏靖腰间有这东西。

　　　　想必，那是在马上时，苏靖为了能更好的从这次游玩儿中收集消息，做的准备。

　　　　李瑾的视线有座了一瞬后，已点头对掌柜的道：“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本只是来游玩儿的，但家里有意在北边找些稀奇东西充实商行，我之前也稍微留意了一下。”

　　　　边说着，她边拍了拍手下的毯子，“没成想，这次赶集还真碰上合眼缘儿的了。”

　　　　李辉在旁看的惊诧不已，双眼几乎一瞬不眨的紧盯在李瑾身上。

　　　　这小妮子，还真本事！

　　　　无论从表情到动作，无一不将富商家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做了个十成十。

　　　　此时，掌柜的则只觉遇到了难得的机遇，双眼放光的看着李瑾，并上前一步激动道：“公子只管放心，小店的东西绝对童叟无欺。”

　　　　给了这句保证后，掌柜的又忽放低了声音，“您刚问的，嘿嘿，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您才来北边所以不太清楚而已。如今这边境虽太平了不少，可只要年景不好，边外的蛮子哪有不拿东西来换粮食的道理？这一来二去，自然也有人愿意，平时也用些东西来换吃食。”

　　　　掌柜的边说，边嘿嘿笑着，一脸都是“这不过约定俗成，大家早见怪不怪了”的表情笑看着李瑾。

　　　　李瑾恍然，面上做出惊讶后了悟的模样，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掌柜的说能雇到人了。只是不知那些，难民可生活在咱们这边儿？”

　　　　她话中意有所指，掌柜的瞬间明白后，却只摆手笑道：“那哪儿成呢？被抓住，身家性命都没要弄丢的！”

　　　　“那是……”

　　　　“其实也说不上我雇的，不过该交货时，他们拿来成品，一手交粮一手交货而已。”

　　　　许是李瑾问的太细，掌柜的疑心被惹起来，不肯再细说了。

　　　　但能问到这些，李瑾已经十分满足，当下也不在纠缠，只转头让李辉将猜中的那四张毛毯买下。

　　　　李辉也算大方，把李瑾挑中的五条都买了下来，并自己抱了三条，塞给苏靖两条，又一左一右将李瑾夹在当中，开始逛集。

　　　　三人如此这般，走走停停，专挑北边的特产摊子一路逛了下来，若不是李辉不时拉着李瑾去小吃摊上站一站，吃上一点儿特色美食，他们还真与那些来采购年货的百姓相差无几了。

　　　　逛了一大半集市后，时间也已近晌午。

　　　　李辉抬眼，扫了一遍三人手上背上腋下都塞满东西的样子，心底一阵苦笑，并迅速出手拦住了还要继续前进的李瑾。

　　　　“李公子先停停，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买的东西也不少，再逛下去不仅没有手能拿东西，估计很快也会肚饿，不如今天就先这样？还有家酒馆，我想请李公子去尝尝。”

　　　　李瑾闻言，也快速的扫了一遍三人身上，惊讶道：“只这一会儿，竟就买了这么多？你们该早些拦着我的，那咱们现在怎么离开这里？”

　　　　边说着，她已抬头张望起来。

　　　　这里人山人海，想要拐去另一返回入口处的人流中，只怕不亚于一场厮杀，尤其他们手中还有这么多的东西。

　　　　李辉笑着指了指前面一处摊位的缝隙，指路道：“从那里有个捷径可走，只是地方略窄些，只能一次一人慢慢过。”

　　　　听说不用往回走，苏靖最先松了一口气，他这一路走来，只错觉现在还是盛夏，除了浑身臭汗外，已累的有些头昏眼花了。

　　　　三人按照李辉的指示，很快从小摊与城墙间的空隙绕了出来。

　　　　虽李瑾也觉得累的够呛，可这一趟不仅收获了很多有用的消息，就连逛集逛的她都十分尽兴，玩的可谓畅快至极！

　　　　而在他们绕出来时，竟已有一辆马车并三匹骏马等在出口处。

　　　　李辉将手中东西迅速卸到车上，又立刻将李瑾的“负重”也扔到了马车里。

　　　　这之后，他才笑对李瑾道：“想坐车，还是骑马？”

　　　　这种无微不至，让李瑾一愣后，立刻解读成了李辉的地主之谊。

　　　　因此，她毫无负担的笑道：“现在这日头不错，骑马吧。”

　　　　两人各挑好马后，苏靖才将身上的东西都卸干净，有些恹恹的爬上了给他留下的马。

　　　　此时，李辉竟忽然想起，“关怀”了一下苏靖，“要是你累了，就先跟着马车回客栈里歇着，李小姐由我保护绝对万无一失。”

　　　　苏靖瞥了一眼李辉，一言不发的策马追上了又发现一处街边小摊的李瑾。

　　　　被扔下的李辉，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也跨马追着两人身后而去。

　　　　在抵达福顺茶楼后，李瑾才知道，原来这处不仅卖茶，还是家酒楼，且生意十分兴旺。

　　　　而他们这边才刚坐定，陈安就直接找了来，并他身后跟来了上菜的伙计。

　　　　只片刻，小小雅间是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香气扑鼻的美食。

　　　　李辉将温好的黄酒给李瑾面前的酒杯注满，温言道：“走了一上午，可是得灌了一肚子风，喝些加了枸杞的黄酒暖暖再吃油腻的。”

　　　　说着，他将酒壶和温酒的小炉一起放到李瑾面前，便又拿起另外的酒器，去和苏靖“交流感情”了。

　　　　李瑾不喜喝酒，在家时最多喝过几口果子酒，但此刻握着温热的酒杯，萦绕鼻尖的醇厚酒香，让她觉得似乎并不难喝。

　　　　而实际尝过一口后，她说不上喜欢这微辣中带着甜腻的味道，却绝说不上讨厌。

　　　　尤其是在酒液带着温暖的气息，滑过喉咙，将热意从胸腹一直传达到指尖后，她竟有了种微醺般，舒适的熏熏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