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绣- 第138部分

　　　　“好，这才爽快，在后面跟好了。”

　　　　边说着，李辉翻身下马，示意李瑾和苏靖也下马跟在他身后。

　　　　苏靖一直戒备的看着，尤其是快抵达牌楼下的入口时。

　　　　他开始不赞同骑马来回，就怕李辉中途用看管马匹的借口，将他从他家小姐身边支走。

　　　　所以越靠近目的地，他浑身的紧绷感越足，看向李辉的目光也越充满敌意。

　　　　李瑾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骑马方便且遇事时容易逃脱，怎么说他们现在也还是被人追踪着的。

　　　　而在她观察后，得出这周围没有可以拴马或代为寄存的地方时，几步外突然有人跳着脚向他们招呼道：“将军，李公子。”

　　　　原来陈安竟先一步到了，正在入口处等着他们呢。

　　　　李瑾三人来到近前，陈安立刻迎上前一步，将怀里的油纸包递到李瑾面前。

　　　　“李公子快尝尝，这是将军特意嘱咐我天不亮就去等的吴记包子。这可是固县一绝，我还担心你们来不及赶到，吃不上热乎的呢？”

　　　　见陈安两颊冻得通红，李瑾心中一阵不忍，可还不等她说话，李辉已迅速将大大的油纸包拿过后，转手塞入了李瑾怀中。

　　　　“别听他邀功，这可是他没回来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吃食，所以一回来这才如此猴急的要去买，我不过让他顺便帮咱们带点儿回来。”

　　　　陈安一愣后，立刻嘿嘿一阵笑，好似心思被揭穿后的讨饶。

　　　　李瑾不疑有他，只笑着道谢，且回身从马背上取出苏靖为她准备的羊皮水袋，递了过去。

　　　　“就算是因为顺道捎带，也多谢了。喝些热水缓缓吧，这水应该至少还是温的。”

　　　　苏靖有些不赞同的，在李瑾背后看了她一眼。

　　　　哎，给她备下的热水可就只有两袋，这才刚开始游玩儿，小姐怎么就分出去一袋了？

　　　　李辉原先还没发现李瑾马鞍下的玄机，此刻定睛去看时才发现，那马鞍下悬挂的布袋外竟还盖了厚毛毯。

　　　　之后，他又将视线转回李瑾手中微微散发热气的水袋，一瞬后又转向怨念看着李瑾的苏靖。

　　　　嗯，李瑾的仆从还不错，细心体贴想的也周到，就是戒备心太强了。

　　　　李辉不失客观又少有抱怨的想了一瞬后，转头对李瑾笑道：“就这样的天，哪里冻得着他？你收好水袋，一会儿咱们可用得着呢。”

　　　　这之后，李辉又转向陈安道：“你去福顺茶楼等我们吧，今日的茶点算我的，记得不可喝酒，等咱们回营后，我那坛柳树下的老酒就是你的了。”

　　　　陈安原本规规矩矩的听令，当听到柳树下的酒时，立刻两眼放光，激动的脸上似乎都在冒热气了。

　　　　“是，将军！”

　　　　陈安大声豪气的领命后，立刻从三人手中接过马匹，并辞别后，便喜滋滋的转身昂首阔步走了。

　　　　李瑾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看陈安那样子，简直就跟接住了天上掉的馅儿饼一样呢？

　　　　而且，这一刻，她竟隐隐有种李辉在补偿陈安的错觉呢？

　　　　但不等她再多想，李辉已拉着她的胳膊，往人潮涌动的牌楼下走了。

　　　　“走，咱们也去赶年集吧。一会儿去晚了，好吃的可是容易被人抢光的。”

　　　　苏靖正往身上背着水袋，一侧头恰巧就看到李辉拉着李瑾的一幕。

　　　　他刚要跳脚，让李辉放规矩点，松开自家小姐的手时，李瑾和李辉两人竟已被人潮挤得快没影了！

　　　　“……喂！你们等等我啊！”

　　　　不得已，苏靖只能先放下怒气，快步去追两人的背影。

第二百八十二章　意外之喜（）　
李辉仗着功夫，拉着李瑾如游鱼般几下便没入了人潮。

　　　　李瑾一手紧抱着油纸袋，一手被李辉紧拉着，并被李辉护在胸前身侧，几乎没受到什么冲撞就过了牌楼入口。

　　　　当她意识到已经步入集市时，已没法转头往回走，只能顺着人流尽量拖慢脚步了。

　　　　“你！过分了！”

　　　　李瑾瞪了李辉一眼后，边说着，边频频转头去看。

　　　　身后和他们相隔几人之距的苏靖，此时正奋力向前追赶的身影。

　　　　奈何门口人太多，想要快速通过，除了有李辉这样的功夫加持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因为两人离得近，即使人声嘈杂，李辉还是立刻听清了李瑾口中的话。

　　　　他嘿嘿一笑，告罪道：“李小姐恕罪则个。其实，真没想撇下他的。只是怕那门口的人太多，万一他顾虑你会被冲撞到，硬拦着……咱们今日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李辉边挡着人流，护着理李瑾往前走，且说着赔罪的话，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李瑾的脸色。

　　　　见她似乎还没消气，立刻又加了把劲儿道：“不过，这到底是我的不是，一会儿咱们逛完这里，我请苏靖吃酒赔罪。”

　　　　这一阵的接触与相处下来，李辉很清楚，苏靖在李瑾心中可绝不止是贴身侍从那么简单。

　　　　所以对故意撇下苏靖，他虽做了也不后悔。但事后的弥补转圜，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李瑾听李辉口中虽说着赔罪的话，可却一丝悔过的语气都没有。

　　　　她也知道，苏靖与李辉间的芥蒂之深，是自从在京城就愈演愈烈，此刻还能在一起行动且没有大的冲突，只怕都要归功于两人的成熟与理智。

　　　　而这一切的起因，却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李瑾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哎，你和苏靖，就不能相安无事吗？”

　　　　其实，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们也许今生都难再见的，何苦要这么针锋相对？

　　　　李瑾的不解，李辉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心中清楚答案，只是却一点都不想去深想。

　　　　反正今日，他不准备让李瑾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而因他不想深想，所以便立刻将李瑾的注意力也引向其他的事情。

　　　　“那吴记的包子，咱们还是赶快吃吧。这儿人虽多，感觉不冷，可这滴水成冰的天，吃的放一会儿指定就要凉的，更不用说包子里的馅儿，油还大……”

　　　　李辉絮絮说着话时，李瑾无奈一笑，心知他是转移注意力，却也明白他说的不错。

　　　　本来就是出来吃早膳的，若是因为赌气，抱着吃的不吃，倒霉的可不只是她自己的肚子。

　　　　李瑾眼睛一转，立刻动作麻利的取出两个包子，又迅速将纸袋包好，塞到李辉怀里。

　　　　“拿好，你和苏靖边走边吃。请去帮苏靖穿过人墙，这件事儿就一笔勾销。我在前面……”

　　　　李瑾边走边说，在确定好地点后转头道：“糖人摊等你们。”

　　　　说罢，李瑾直接一侧身，溜出李辉的保护后，又拿出姚师傅交给她的身法，几步就挤到了糖人摊前。

　　　　李辉笼着怀里空空的一团香气，一阵苦笑，好在替代李瑾的，还有一团热乎乎的油纸包，否则他怕凉的不只是心底，连怀里都要被团团冷意侵占了。

　　　　他在李瑾行动时，完全能拦得住人，只是既已打定主意今日不违拗她的心意，李辉自然不会做强硬拦人的举动。

　　　　李辉幽幽叹了口气后，看了眼糖人摊前围着的只是几个妇孺孩童，并没什么危险后，他这才依言转身去寻被扔下的苏靖。

　　　　李瑾选的这处小摊虽又矮又低，但其与别的摊位都隔了一点距离，更不用说摊位前还有一点可供站立的地方，所以在此等人还真是一处绝佳的选择。

　　　　李瑾侧头看了一眼，如鱼入海灵活穿梭在人群中，向苏靖处靠近的李辉后，笑着抿了抿唇后，便俯身边吃包子边看起小贩的手艺。

　　　　小贩手下的饴糖，绵软的就像丝线一样，在他手中翻转腾挪后，渐渐变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或动物。

　　　　周围买糖人的孩子，渐渐散去，李瑾手中的两个包子也被很快吃完了。

　　　　这包子还真不愧被叫做北疆一绝，外皮松软，韧劲儿十足，透着诱人的麦香，内里的馅儿则肉汁四溢，香气扑鼻，而且还肥而不腻，真叫人吃不够。

　　　　此时，小贩抬头看没有旁的食客后，笑着对李瑾道：“小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糖人儿？现在人还算少的，我可以给你做个想要的样式。”

　　　　李瑾想起母亲第一次买给她的万字不到头的糖人，心中一阵温暖酸涩，便也没多想就开口道：“能做个万字不到头的吗？”

　　　　小贩一愣，左右看了一眼，又抬头望了望天后，笑叹道：“也行，就是这样式的太费功夫，公子能不能上个吉祥钱？”

　　　　其实，小贩心里是有些发苦的，还在暗怪自己多嘴。

　　　　若不是现在有功夫，且还没到孩子们出来的时候，他可是宁肯食言也不做的。

　　　　李瑾敏锐的发觉了小贩的态度转变，并立时猜到了原因。

　　　　她也忍不住一阵苦笑，她又不是第一次出来买东西逛年集，怎么还会失神而随意强人所难呢？

　　　　但在四下扫了一眼，确定糖人摊没有其他食客后，她也不再多说，只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并八个铜板递了过去。

　　　　“这八个铜板是给你讨个彩头的，碎银子算是我预定的货前。以后你每日都做一个万字不到头的，我想起来就来取，没来你或卖或送人都由得你。”

　　　　一个糖人，最多只四个铜板，李瑾给的价钱，够小贩今天一日的入账了。

　　　　小贩被李瑾的大方，弄得瞬间直了眼。

　　　　回神后，立时起身对琉璃金频频作揖致谢，又给李瑾拿备用的小凳子。

　　　　李瑾接过小凳，谢过后与萧凡对面坐了下来。

　　　　小贩得了赏，心中高兴，边手中干活边频频与李瑾搭话逗趣。

　　　　李瑾反正闲来无事，边问起了小贩平时的生计来。

　　　　谁知这无心一问，倒是让李瑾惊喜不已。

第二百八十三章　闲聊与招贤（）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平日里常去边境附近采药？”

　　　　小贩因不担心今日的买卖了，所以谈兴极高，当下嘿笑着点头道：“那还有假？一看小公子就不是北地人，对吧？”

　　　　李瑾笑看着小贩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状，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对于任何愿意分享见闻的人士来说，李瑾这样态度端正的听众，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啊！

　　　　当下小贩的八卦之魂都被点燃了，手中干活的动作都停了，亦不自知。

　　　　“不瞒您说，咱固县已经算得上是北三路最富庶安稳的一块地方了。可即使是这儿，平日里哪里有人家会没事儿出来买糖人儿吃？”

　　　　李瑾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小贩话中的隐晦含义。

　　　　这里是整个皇朝边患最严重的地方，即使是固若金汤的固县，却也时刻笼罩在会被蛮族侵犯的阴影下。

　　　　这里的百姓们，每日殚精竭虑想着如何过好日子，尚且来不及呢，哪里有闲心没事儿逛街赏景游玩儿呢？

　　　　更不用说，这里除了有志游历山河，明了国运的学子，或有勇有谋还要有家底儿敢闯的商人，谁吃饱了撑的会往北三路跑？

　　　　没有闲来无事的游人，点心小吃一类的营生势必会艰难的很。

　　　　想到这里后，李瑾又一脸好奇的看着小贩道：“那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啊！就算现在没有战事，可你除了年节外都在边界上采药，就不怕被蛮族害了？”

　　　　李瑾的话刚出口，这回不只是小贩就连一旁卖菜买菜挨得近的妇人们都笑了起来。

　　　　众人善意的笑着称李瑾定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少爷后，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小贩忍不住笑出声的下一刻，就立刻绷住了，只因他往日里见到的，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小姐，那是最好面子。

　　　　他们要是觉得你笑话他们，觉得跌了面子，被砸摊子都是小事儿，弄不好半条命都要搭进去！

　　　　而他这边还来不及回转一二，就听得周围一片哄笑，虽然这在平时根本不算个事儿。

　　　　可此刻，小贩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顾不得更多，一双眼睛只飞速去看李瑾身后，寻找可能跟着这富贵小公子的家丁，或是护卫打手。

　　　　李瑾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抛砖引玉，所以小贩和周围人的反应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可让她意外的是，小贩的笑容还没展开，脸色瞬间一边煞白，且不仅不继续炫耀他的“本事”，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看。

　　　　嗯，他这表情，怎么跟大难临头，要上刑场似的呢？

　　　　李瑾脑中一瞬冒出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摇头苦笑。

　　　　这大过年的，这么想别人可不太厚道。

　　　　不过，这真不怪她，实在是像啊。

　　　　李瑾顺着小贩的视线，也侧头向后望了望，以确定不是有人来找小贩寻仇，并看了眼李辉和苏靖别扭的不肯靠近彼此，又不得不一起奋力挤开人流低效的前进身影，叹了口气。

　　　　哎，看他们那样子，只怕能到她这里，还要老半天呢。

　　　　这样想着，李瑾转头时的聊性，越发高涨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了解北疆风土人情的机会！

　　　　李瑾确认过不是小贩的仇家找来，那她猜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定之后，她笑对小贩道：“我这人爱听热闹和新鲜事儿，咱们就是闲聊，你尽管放开了说就是。”

　　　　说着，她准备再付小贩一些“聊资”。

　　　　小贩怎么都没到，李瑾这样一看就贵气十足的尊贵人，不仅没有恼还要赏他！

　　　　“不，不，不，公子您刚刚给的吉祥钱和货款足够多的了！小的哪还能再贪您银子！”

　　　　奋力推辞了李瑾的好意后，小贩也镇定下了心绪，这么好的贵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哎，这是不是预示着他，明年一年都要交好运了？

　　　　小贩虽推辞了李瑾的赏钱，可心底早乐开了话，且对李瑾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而这也让他的话匣子彻底打了开，几乎不用李瑾多问，就已将他知道的全部有趣稀奇的北疆风情倒了出来。

　　　　李瑾边听边思索着对她可能有用的线索，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只是，任凭小贩说的再快，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