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秦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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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秦皇-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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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政松了一口气。

    嬴异人摇了摇头,“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行四人,靠着黑夜与雾气的掩映,悄悄从苏阳城消失出去。

    赵政不记得赶了多少路,只记得隐隐约约在马背上颠簸的感觉,跑了好久,他们终于看见前方红红一片,规模得有百人的马队。

    赵政心下一惊,他记得前世听人说过,平原君手下有一支极为骁勇的护卫亲军,身着红色胡服,成员都精壮猛士,大力异常。而且整个军队训练有素,虽然不过百人可战斗力却异常残暴。

    难道平原君有了预计,早早派人来截了?

    这么一想,赵政的额间渗出汗来,“公父!”他喊道,“前面有一支马队!”

    嬴异人闻言,也抬眼看了过去。

    “红压压一片,莫不是平原君的胡马飞骑吗?”赵政担忧道,

    嬴异人听见这话,突然一勒马缰,马便嘶叫一声人立起来。赵政直接撞在嬴异人胸前,唬得没了魂。

    就在这时,却听荆云悠悠一声,“无需忧虑,前方乃吕公马队,快些与吕公会合罢!”说着兀自抽马奔向那红红的马队。

    嬴异人见状,定了定神,也赶了上去。

    赵政看见身着劲装的吕不韦,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吕公!”嬴异人颇为热切地叫了一声,准备翻身下马,可是吕不韦一个扬手,阻止了他。

    “非常时期,赶路要紧。”

    这句话,让嬴异人讪讪地点了点头。御马来到吕不韦身侧,“吕公现下作何打算?”

    “公子先不急”;吕不韦如平常一般淡淡笑道,接着转头对一旁的荆云道,“你去前面带路罢。”

    荆云唯诺一声,骑马来到吕不韦身边,一把将吕梁送到吕不韦的马背上,“前面开路,带上小公子多有不便。”

    吕不韦点点头,一手将自己的儿子搂紧,向荆云点点头。荆云一转,撒开马蹄往队伍前面去了。

    嬴异人并吕不韦在队伍中间受着保护。

    “怎么不见赵姬?”吕不韦突然问道。

    嬴异人闻言立时耷拉嘴角,“夫人她有孕,赶不了路,只得让她现在赵国呆一段时日了。”

    “有孕?多久了?”

    “近两个月。”嬴异人一时耳尖红热起来,有些羞愧。

    吕不韦暗暗瞥见,长叹一声,内心里苦涩地不是滋味,同时也隐含了许多怒气。他对赵姬确实还有感情,而这感情还留存了多深,他的怒气便有多重。但是他明白,从踏上这归秦之路开始,他的角色便不再是救子楚于水火之中、富可敌国的吕公。他与嬴异人之间在不久的将来,实质上便是君与臣的关系。

    而一个臣子无论曾经与君王的感情多么笃厚,他都不能因为自己觊觎了君王的女人,就因那狭隘的嫉妒,对君王提出批评,即使公心上可以。

    嬴异人原本预备着接受吕不韦的批评,但吕不韦只是长叹一声就没了下文。这反而让他生出了更多的惭愧,“是异人沉不住气了!”他极为诚恳地说了一句。

    吕不韦摆摆手,“事情已经过去,公子也不必耿耿于怀,只是到了咸阳要更加慎重才是。”

    “异人必然谨记。”

    赵政缩在父亲宽大的身体里,因为无需亲自驾马,且已经习惯了马背的颠簸,所以他便有功夫打量周围的景象。

    天已经蒙蒙亮,淅淅沥沥的小雨丝飘在人得脸上,有时又落在人得眼睛里,或者趴在人的头发间,虽然不像磅礴大雨那样直接教人湿透,可也不知不觉间将寒冷与潮意渗进人得肌肤里。

    他们由宽阔的大道,猛然一拐钻进了有些窄的小道,道路两边高大的树木参天长起,不是有乱生出来的枝丫横挡在路中间,低处的便被咔嚓踩断,在中间的却时常刮到脖子或者人脸。不过索性那些马队中的人身上穿着盔甲,脸上带着面具,所以根本伤不到肌肤。不过赵政觉得,即使他们没带面具,那也不过是小伤,不值一提的。

    但是比起这些精壮的汉子,他们可就只是书生一样的人了,所以,不时的,嬴异人提醒赵政将身子弯下去,以免叫荆棘刮破了脸。

    提醒的次数太多,要不是赵政嫌马背硌得慌,他真愿意就贴抱着马,而不愿起来。

    树林中雾气撩人,灰沉沉一片,湿气十分重。行了几个时辰后,赵政一摸自己的脸,竟然搓出水来。

    他索性小手在脸上一揉,就当洗个脸了。他下|半|身几乎颠得没了知觉,整个人也昏沉欲睡,要不是嬴异人用手护着他,他不知早从马上掉下来多少次。

    但是,自己的公父一边要骑马赶路,一边又要照顾自己,肯定要花费许多心神。赵政突然想起娘亲临走前嘱咐他的几句话来,于是,他只好让自己清醒些,不教嬴异人过于分心。

    “公父,你安心赶路,我可以的。”赵政仰头看着嬴异人道。

    嬴异人匆匆扫了一眼赵政,脸上仍然是严肃的表情。

    赵政见状便低下头,接着又往左边一扭,看见了同样窝藏在父亲怀里的吕梁。

    恰巧这时吕梁也转过脸看着他。

    赵政立刻朝吕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吕梁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朝着赵政没好气地一哼声,接着一扭头,不再看赵政。

    赵政的笑僵在脸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了清晨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漳水,踏上了去往阏与关口的路。

    嬴异人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怕自己的声音被马蹄声掩住,他高声问道,“吕公!这似乎不是去往上党的方向?”

    吕不韦仍然目视前方,“确实!不是那条路。”

    “吕公连日来勘察的不是那条商路吗?”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吕不韦瞥了一眼嬴异人,接着又将视线放在前方,“我们这次要走阏与。”

    听见这话的嬴异人和赵政心下都是一跳,阏与?那个防御工事建筑得壁垒森严的阏与?

    赵政曾在嬴异人的书房里看见过有关阏与要塞的内容,这下子一股脑便跳了出来。

    在秦国名将白起还没被老秦王杀死,而老秦王派人攻赵的时候,秦将胡伤同赵将赵奢在阏与发生了一场对战,当时胡伤奉得老秦王命令逼近邯郸,胡伤为了迅捷之便,就图快地则了这一条近却极为凶险的道路。而赵奢却料到了这一点,派马服君轻兵奔袭到阏与峡谷中,拦路截杀。也因这场战役,赵奢显出的奇伟谋划,一战成名跻身于战国名将之中。

    当时阅读这段记载时,赵政只钦佩赵奢的智勇,可是无形中却也记下了阏与要塞是个地势奇谲,十分凶险的地方。

    而且,赵政还记得,那场战役后,赵奢便提出了著名的“三段防守谋略”:在阏与要塞(由赵入秦方向)的入口处,赵国布下了几千名长于防守的重甲步兵,而由入口到出口的中间路段,赵军又架设了几千架大型弩机,在最后的出口,又让两千骑兵驻守着,一千在塞内,一千在塞外。

    如此环环相扣,才教秦军往后无法轻易从河西的离石要塞出兵越过晋阳直达邯郸。

    如今,他们逃赵归秦,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线!单靠这百名的商旅马队,想要突围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赵政觉得现在的他不是逃命,而笃定无疑地是去送死了!

    不光赵政愁,嬴异人也是大皱眉头,或许吕不韦在经商谋划方面确实有大才,但是领兵与路线筹划方面却简直胡闹一般!

    难道今日,他这一条命就要这样草草交出去?

    嬴异人抬头见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盘算着掉头重新选路的可能性。

归秦路(三)() 
然而他刚要开口,吕不韦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抢先道,“公子向来信任不韦,这次也请听不韦安排罢,决计要将公子完好送归秦国。”

    嬴异人看着驰马飞奔在小路上,显得意气风发的吕不韦,担心仍旧,可是却暂时将心中的疑惑放下去,不再考虑掉头的事情。

    赵政却是忍不住,喊问,“吕公!阏与要塞有重兵把守、层层险阻如何顺利度过?”

    吕不韦撇看一眼赵政,“我自有谋划,小公子姑且安心笃行。”

    然而赵政却没有被这两句话打发,虽然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雨势也渐渐大了,但他好不容易在这紧张无聊的旅途找到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事,于是往日的好奇心在此刻便被无限放大,“吕公定听过平原君的护卫亲军罢!若赵胜事先派人快马送信到阏与城堡,又挥领胡马飞骑迅速追来,我们不是要腹背受敌吗?”

    吕不韦听了却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懒怠回应这个小儿的质疑。

    但是怀中的吕梁却伸头出来,隔着雨帘朝赵政喊道,“你懂个甚!我公父说能过便就能过,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大人不成了!”说着狠狠瞪着赵政。但是因为有雨水飞进眼睛里,便只好半眯着眼。

    “你懂个甚!”赵政回喊过去,“轻视敌人是最大的无知!”

    “无知!哼!无知!”吕梁气得小脸通红,“那你说不走这条路,你能选哪条路!”

    “我看武安到滏口陉就很好。”他这话一出,嬴异人便连忙出声呵斥,“大人之事何须你来议论!”

    赵政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问题惹得自己的父亲动了这样大的怒气。

    吕不韦在旁边悠悠道,“无妨,既然小公子心有疑惑,不韦出言解惑又有何妨?”

    “之所以我几番查探往上党方向去的路,就是为了迷惑平原君,让他自以为有把握,若出了万一便会派兵赶往。如此便可争取些时间,此乃其一。其二,”吕不韦顿了顿道,“从武安到滏口陉的路所耗之期虽然有些远,但好在宽阔平坦十分容易赶路。这条路,也是一般人的选择。但是,就如小公子所言,平原君的胡马飞骑绝不是寻常马队所能匹敌的,且其首要一个特性便是一个‘快’字,若我们选得这条寻常之路,他们必能更轻易赶上。而且由于所耗之期过长,反而容易被截住。故而,我弃了这条路线。”

    赵政和嬴异人闻言,先前的疑惑和不满都下去很多,并且听了吕不韦这样细细的分析后,对吕不韦的规划能力又更加有了信心。且嬴异人对于荆云在天还没亮就将他叫起这件事,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他们必须抢得半夜先机才有更大的胜算,不过同样对于逃路这件事无形间他又多了一份担忧,因为这次的“解惑”让他突然意识到平原君的可怕。

    然而赵政的疑惑虽然消了些可是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并且他觉得既然吕不韦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如何安然过阏与塞口这件事自然也可以透露一二了,“吕公!政儿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初始会合时,我差点将吕公的马队认作是敌军——”赵政说到这,心念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话说一半便停住了。

    吕不韦哈哈大笑,看了一眼赵政和嬴异人道,“小公子果然观察力惊人,灵根聪慧!”

    赵政愣住了,一时间心内翻江倒海似的,想通了这当中的因由,他对吕不韦陡然升起了很深的佩服。吕不韦真不只是个商人,不光有经天纬地之才,还有将帅一般的谋略:公父得此臂膀可媲天助。

    思索感慨间,雨下得更大了,天地间混沌一片。

    突然马队之中传来荆云一声低喝,于是在赵政愣怔之间,所有战马倏忽间由大步奔踏变成了从容小跑。

    满耳之间都是极有节奏的踢踢踏踏之音。

    赵政心内突生一种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训练有素的商队。他不禁将它同赵胜的护卫亲军进行比较——虽然赵政从未亲眼看过赵胜的护卫亲军——但是,在眼前之景的冲击下,赵政觉得这支马队应与其不相上下。

    正想着,一声高呼朝着前方那高高的关隘喊去,喊声在马队间散开,“平原君令箭!百骑队急赴晋阳要务——”

    听到这声的赵政,纵使前有吕不韦的宽慰排解,但此刻心下仍砰砰跳起,因为这是很关键的一喊,这是吕不韦归秦路的第二计。若这一计失败了,处境必然会立时糟糕起来。这么一想,赵政觉得吕不韦也是极为胆大的。

    正在担忧之间,关隘上传来一声响亮的铜锣,接着是回音荡荡的一吼,“马队过——”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马队很快飞越山口,入了这阏与塞口,接下来便是中间的一段被几千架大型弩机武装的路。

    赵政忍不住细细打量着这一切。虽然前世的时候他也曾逃过,但再跑也不过是在青石板上。但这一次,他的周围却都是怪石崚峋的山隘。

    这是一条极为狭窄的羊肠小路,只能容得下一马通过。

    所以,在赵政的震惊之下,这支马队悄然之间变成了单骑衔尾。且虽然这峡谷之间偶然生出尖细的岩石,但是却丝毫不妨碍骑马之人的从容。

    赵政看着吕不韦的背影,突然觉得吕不韦的形象倏忽之间又高大了些。

    拥有这样一支马队的人——

    “公父——”赵政低低叫了一声嬴异人,

    嬴异人低下头,“怎么了?”

    “政儿觉得吕公好厉害。”

    嬴异人也感叹一声,“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才啊”

    “当时孝公得商鞅使得秦国大出于天下,老祖父得范睢又使得秦国一时间强盛起来,今公父得吕公想必又能在这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这番话说的嬴异人很是高兴,并且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感。

    然而他却并没有立刻将这中喜悦表现出来,在表面上他仍然是一个稳重的父亲。不过心下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甚为讨喜。有种父子连心之感。也许假以时日,等这个儿子真正长大,恐怕会比吕不韦更加得力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斥责,细细听下去原来是吕梁想要如厕。

    可是由于吕不韦一骑在马队的中间部分,且这路又很狭窄,所以实在不便草率停下。

    “你再忍一忍,等到了马队停下来吃饭时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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