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行。
荀羽注视了她片刻,绽开一个笑容:“好。”
“羽相信将军。”
“报——”一名传令兵冲进议事堂,半跪行军礼道:“天阑关前一百里处有大量胡骑出现!”
来了。
战备工作已基本完成,周竹桢和荀羽并肩登上天阑关城墙。
天阑关建筑宏伟,城高四丈二尺,厚二丈一尺,横跨两山,俯瞰平原,气势极为恢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观此城墙,就知道要想攻下此关必要付出巨大代价。
周竹桢更有信心了。
事实证明,影视剧里那些黑云压城、阴风怒号的景象纯粹是为了营造战争气氛做出来的特效,真实情况大有出入。
现在还没到九月,秋老虎厉害得很,明晃晃的太阳烤得城墙上的砖石都发烫。军师背不动重铠,仅披一件藤甲,都忍不住不停擦汗。周竹桢看看周围人的动作,还是没有撤去调节温度的护体灵气。
不撤,拒绝,撤了护体灵气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焖熟在铠甲里。
太难受了。
城墙上的守军见到主将前来,士气大增,一个个站得笔直,目光如炬,紧盯远处。
北胡的骑兵终于到了。
大军未至近前,隆隆蹄声已经让大地都为之震动,远处的地平线上腾起一股烟尘,庞大的骑兵队伍从远处往天阑关的方向推进。
“搭箭!”
令旗一扬,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举起手中弓/弩,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铁制的箭头闪着寒光。
壕沟用草木掩盖,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没刹住脚,连人带马栽进沟里,后面的骑兵继续步其后尘,北胡将领急忙命令大军减速,可是为时已晚,壕沟几乎已经被死伤的人马填平,后面的骑兵踩着前人血肉冲了过去。
“放箭!”
箭矢破空之音不绝于耳,箭雨密集,意图逼退攻城的胡兵。
“这大热天的,穿着一身皮甲奔袭千里来攻城,真是有毅力啊。”周竹桢奇道,“他们难道不会中暑吗?”
“北地气候恶劣,想来是早已习惯”荀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个北胡骑兵从马上滚落在地。
“”
会中暑的骑兵究竟还是极少数,见天阑关城门紧闭,北胡将领迅速命令骑兵下马,撞木抬上,云梯架起,头顶盾牌就要强行攻城。
攻城对于骑兵而言并不是易事。骑兵下马,战斗力就被削弱了一半,北胡原本打算悄悄潜伏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杀进天阑关内。谁料周竹桢发现不对,提前布好防卫,这下先前的谋划都做了无用功,只能硬杠了。
撞木重重砸在厚重的城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荀羽先前就吩咐众人用沙袋把城门堵了个结实,硬砸自然是砸不开的。云梯架上城墙,守军立刻提着热油滚水往下浇,但胡兵行动迅捷,仍然有不少人顺着云梯爬了上来,双方立刻展开了血战。
城墙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周竹桢提着长剑,一剑砍翻一个爬上来的胡兵,让亲卫护送荀羽到城内暂避。
四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满地都是鲜血和尸体,城下也积了不少胡兵尸体,城墙上的守军已经补了几茬,周竹桢紧拧着眉,抬剑向下一个爬上来的胡兵刺去。
她在和平年代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种血腥野蛮的景象早已恍若隔世了。但大敌当前,不能不战,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既然暂代了天阑关守将的身份,理应在其位谋其政,承担起守边之责。
打了将近两个时辰,北胡久攻不下,只得暂退休息。就是这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们也不肯放过,派了精通汉语的士兵到阵前叫骂。
叫阵的胡兵骂得难听,火力主要集中在周昭惠一人身上,抓着她的女子身份极尽嘲讽侮辱。城墙上的前锋将军气得眼睛里都快蹿出火花了,忍着怒气过来请示周竹桢,希望找人骂回去。
“让他们骂。”周竹桢拿了块白色的帕子,仔细拭去剑上血迹,“强者动手不动口,弱者动口不动手,一帮孙子装什么大爷,有种打上来啊!”
前锋将军一愣,哈哈大笑,回去转告守城士卒,片刻之后城墙上整齐划一地照她原话吼了回去。
“他们在喊什么?”呼鞮单于问。
一旁的将领就逐字逐句翻译给他听,单于听完气得脸都青了。
“放火箭!”他恶狠狠道,“烧死他们!”
火箭携滚滚热浪而来,即使没射中人,落处也立刻燃起烈焰,杀伤力成倍增长。火焰点着了城墙上的尸体和士兵的藤甲,部分落入城内,烧着了房屋。
前锋将军连忙命人去城下取水灭火,但火势起得又快又猛,一时难以浇灭,取水又不方便,守军一时手足无措。
周竹桢冷笑一声,引动天地灵气,手掐指诀咒道:“太元浩师雷火精,结阴聚阳守雷城。关伯风火登渊庭,作风兴电起幽灵。飘诸太华命公宾,上帝有敕急速行。收阳降雨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泓。我今奉咒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敢有拒者罪不轻。急急如律令!”
箭支渐渐稀落下来,一名北胡将领向呼鞮回报:“单于,我们的火箭要用尽了。”
“没事。”呼鞮单于摆手,“这么大的火势已经足够他们消受了,难道这样晴朗的天气,还会突然下雨不成!”
话音未落,天边一个惊雷炸响,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云气翻涌,霎时间就是阴云密布!
呼鞮单于:“”
&*%¥#&%*!!!
镇国将军(8)()
黑云压城而来;天色暗沉;狂风呼啸。
这一回终于有了影视作品里战场的气氛。
大雨倾盆而下;将高蹿的火舌压了下去;大火很快被彻底浇熄;留下的只有空气中的焦糊味儿和几缕黑烟。
从北胡发射火箭,到阴云聚起,再到暴雨降下,熄灭大火;一共只过了盏茶时间。
瓢泼大雨依旧在下,几乎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北胡骑兵尚在愣怔之中,城墙上的镇北军已经欢呼起来。
“天佑宁朝!”
他们被浇得浑身湿透;仍然激动难以自制;拼命地在雨中呐喊;相互紧紧拥抱在一起。
周竹桢持剑而立,身形颀长;背影孤傲。雨水冲刷掉了她银铠上的血污,却半滴也流不进铠甲里。
哪怕她修为被压制,无法弹指间呼云唤雨;照样能通过道家法诀借神仙之力;上感天道;达到目的。
天才修士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头顶天空突然一暗;雨水敲击铠甲的清脆声音也消失了;周竹桢回头;却见荀羽站在她身后举着伞。
她冲他点点头,后退了一小步,站在他身边,让他不至于举得那么累。
“且看看他们还有何伎俩。”
北胡骑兵见此异象,禁不住心中畏惧,以为真是天神降雨,庇佑宁朝,不由生出退缩之意。
呼鞮单于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但他没有退路了。这次纠集草原上四个最大的部落出兵,他是下了血本的,如果这次战败,四大部落多年内都不会再次支持他南征不说,他付出的金银财宝、土地奴隶,也将全部打了水漂,作为单于的威信还会降低,到时候万一有人想推翻他,可就很容易了。
即使付出巨大代价,也必须攻下天阑关!
他苦思片刻,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一条毒计。
呼鞮对身边的将领吩咐了几句,将领领命往后去了,过了一会儿,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女和孩子被胡兵驱赶牛羊一样地赶了出来。竟是欲以这些被掠来的妇孺为盾,向上攻城!
天阑关上的镇北军一时间全都出离愤怒了!
“将军,我们怎么办?”前锋将军赶过来,声音很沉重。他其实知道应该怎么做,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最终结局必然是牺牲那些妇孺,保全大局。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却听年轻的银甲将军厉声道:“开库房,速取十石强弓予我!”
军械库离城墙只有几丈远,十石弓很快送到,周竹桢在所有人震惊到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举起巨弓,挽了个满月,一箭射了出去!
两指粗的羽箭破空而去,远处的北胡骑兵中一人应声而倒,胸口被羽箭穿了个大洞,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咽了气。
周竹桢放下强弓,冷漠道:“欲坏我道心者,杀无赦。”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城下的北胡士兵立时大乱!
有精通胡语者凝神听了片刻,惊道:“死者是北胡单于!”
军师当机立断,命令士兵把城门口堵着的沙袋搬开。他转身对周竹桢道:“将军!我军士气高昂,对面群龙无首,正是一举破敌的大好时机!”
“好!”周竹桢放下强弓,提剑就走,“我率兵出城,城内防卫就交给你们了!”
城门大开,银甲将军带着群情激愤,战意高涨的五万镇北军骑兵冲了出去!
北胡骑兵经历过先前的攻城,已经死伤近万人。如今只剩四万骑兵,大多数还没来得及上马,又受了突降暴雨和单于被杀的连环打击,士气低迷,甚至有人放弃抵抗,转身逃跑。镇北军一路冲杀过去,如同收割稻草一样收割着胡虏性命。
长乐三年秋,镇国大将军周昭惠率镇北军于天阑关大破北胡,杀敌近五万。
入夜,天阑关内外灯火通明,结束了战斗的镇北军在打扫战场。周竹桢卸下了铠甲,吃了点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回到议事堂,召集了各位将领做战后伤亡汇报。
数据很快就总结了出来。
虽然后期他们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前期北胡攻城时,双方的伤亡都十分惨重。此役过后,镇北军九千多人战死,七千多人受伤,其中绝大多数是守城的步卒。周竹桢吩咐下去,为战死士兵的家属发放抚恤金;将回春丹修改后的药方推广,供治疗伤兵之用。
“我有个想法。”荀羽转向周竹桢,“北胡虽然兵强马壮,但人口稀少,这五万兵马应该已经是他们能凑出的极限了。既然主力已灭,不如挥师北伐,逼迫他们北迁过阿玛尔山脉,如此可保天阑百年无恙。”
其余的将领都表示同意,周竹桢看看大家没有异议,点了头:“那就明日一早,整队出发。”
散会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周竹桢关上房间门,还没开始修炼,就听到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宿主,好久不见哇。”
“是吗?”周竹桢语气带着点疑惑,“我倒是没有觉得——大概是因为我不怎么想见到你吧。”
系统被噎了一下,但它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您今天是怎么回事儿?转性了?突然这样大开杀戒?不怕有损道心?”
“大开杀戒?”周竹桢笑了笑,“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呗。有胆子搞侵略,就要有死的觉悟。”
她虽然被生活所迫,丹符器阵四道兼修,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剑修的煞气和锐意。
可能还有一点,大多数剑修都有的,破坏欲和征服欲。
“本君杀人乃是顺应道心所为,何谈有损?”道君淡然道。
系统再一次体会到了宿主的凶残。
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打开了晋江评论区。
网友一兮:这波操作666!将军帅气!
网友风若:哈哈哈哈,单于内心是崩溃的,给女主撒花!
网友妮妮的兔子:军师好可爱,这对cp我吃了!
“您这次得到的正二分评论已经超过了一百条。”系统说,“加上先前的,一共一百六十九条。逆袭任务已经完成,是立刻离开还是延长任务时间?”
“延长吧。”周竹桢扶额,“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这些读者提醒她了,不光要安顿好镇北军,还要告知荀羽实情。
道君很忧愁,哪怕前方有五万北胡骑兵都没有这么忧愁过。
她擅长打架,却并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啊喂!
就荀羽那个状态,她怕揭露了真相他会走极端。
说肯定是要说的,但是怎么说,什么时机说,她还要好好想想。
第二天上午,镇北军的五万骑兵整装出征,按照俘虏供出的信息往北胡王帐方向逼近,未至王帐,对方已经收拾了东西望风而逃。
他们用了十几日的时间,把北胡四大部落连同王帐一并赶到了北面的阿玛尔山脉以北,沦陷近百年的天阑关至阿玛尔山脉的大片领土被全部收回。
从此,中原王朝可据守阿玛尔山脉,以其为天险阻隔,抵挡外虏,流放地区也被划入了关内,不必再担心外族劫掠。
天阑关很少有这么热闹过。
校场上摆了数千张桌子,军士将官推杯换盏,正是在开庆功宴。
“要我说,这次大捷,周将军当居首功!”前锋将军笑道,端着酒杯四处张望一阵,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咦?周将军去哪儿了?”
他们这一桌坐的全是高级将领,众人面面相觑,俱是一脸迷茫。
明明之前还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当居首功的周将军在赶往边境要塞的路上。
旷野间似乎只剩下这一人一骑,夜空中漫天的星辰闪烁,身处这一片天地间,心境格外的平静与安详。
废弃的石堡出现在眼前,瞭望台上依旧伫立着银甲的将军。
这附近方圆百里一个人也没有,周竹桢也懒得掩饰了,从马背上跃起,纵身飘上了瞭望台。
“谢钰。”她从储物戒指里摸出块令牌给他看,那是呼鞮单于的信物,“北胡单于已被我诛杀,几乎全部的有生力量都被歼灭。王帐被迫迁移过了阿玛尔山脉,起码百年内再无力量与中原一战。”
她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执念消了么?”
谢钰看了看那块令牌,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以手掩面,慢慢躬下身,哭了出来。
数十年来的不甘与愤懑,无法排解的抑郁和悲苦,都随着这一阵痛哭渐渐消散了。
周竹桢默默陪着,等他宣泄完了情绪,从储物戒指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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