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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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法相-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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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宗摆了摆手,“已经逃走了,我来晚了一步。不过凌晨倒是擒住了一个梨园的弟子,也算有了眉目。今天就到这吧,身为朝廷命官,不得过分扰民。我们离去吧。”

    “是。”徐松点了点头,向着官兵们挥了挥手,层次排列的官兵们收起武器,聚拢起来,簇拥在门外。

    凌晨押着娄安从楼上下来,娄安身上血迹颇重,似是受了重伤,他面上惨白,神情却是从容。

    “带他去府衙。”

    “是。”

    凌晨点了点头,带着娄安径直离开。

    院子里顿时变得清净,只剩下邢羽、徐承宗、林鸦以及徐松。红袖招的诸人被徐松遣到后院,来红袖招的客人则是被赶走了。

    徐承宗冲着徐松轻轻一笑,“这次你做的不错,但要把握分寸。有些人,不是你该利用的。此事到此为止,经过今天的行动,你也该知道,红袖招内再无你要找的人。不要再派人来此打扰。这次回京,我会奏请圣上调你回到洛阳。”

    他淡淡点了点头,徐松面上却是毫无变化。

    徐承宗侧身向着邢羽微微抱拳,“邢公子,此地一别,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邢羽抱了抱拳,内心颇为感激。他还发愁如何帮助红袖招诸人摆脱徐松的追究,徐承宗此举却是帮了他不小的忙。

    林鸦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邢羽的肩膀,转身跟着徐承宗离开了红袖招。

    徐松面上微变,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他淡淡冲着邢羽点了点头,转身也是离去了。

    邢羽站在骤然只剩下他自己孤立的院子里,幽幽叹了口气。

    “邢公子也会发愁么?”

    “是人都有心事,自然就会发愁。”邢羽转身一笑,看向来人。

    那人一袭黑衣,身材曼妙,黑丝如瀑,上面坠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锦鲤发卡。来人一手牵着邢红梅,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只一会的功夫,两个女孩已是一人一口将一整串糖葫芦尽数吃下。

    “哥哥。”

    邢红梅小跑过来,见到邢羽无碍后不由缓缓松了口气。

    邢羽摇头一笑,忽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邢红梅一直是在细心关注着自己的安危,心里不由一阵动容。

    女孩随手扔掉手中只剩下些许山楂皮屑的竹签,微笑着看向邢羽。

    “杜姨还好么?”

    “好得很,就是有些发愁修缮阁楼需要耗费许多金铢。”绿珠吐了吐舌头,娇俏一笑。

    “没人受伤吧?”

    “没人。唯一可能受伤的,也便只有邢公子你了。杜姨特地让我来看望一下公子是否受伤,公子无碍便好。我也可以安心去睡觉了。”绿珠打了个呵欠,此时月上中天,已是临近子时,她确实困极了。

    “喜欢夜行的人晚上还会困么?”邢羽挑了挑眉。

    “那是自然。”绿珠转过身去,倒真像是要去休息,她忽然转身看来,眨了眨眼,一汪秋水深似静湖,“公子,杜姨被官兵带走了,说是知府大人召见。您若是不困,还请您帮着照看着院子,防止再有人闯入。楼里只有小小姐学过武功,怕是照看不过来。我去后院歇会,您有需要就找我。我就住在您隔壁。”

    “好。”

    “那便多谢公子了。”

    绿珠再度打了个呵欠,转身向后院走去。

    “等一下。”邢羽忽然开口。

    “怎么了?”绿珠疑惑地转身看来。

    “带她回去吧。我在这待会,顺便帮你看着院子。”邢羽冲着邢红梅点了点头,小姑娘也是困了,小跑着奔向绿珠。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一起向着邢羽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后院。

    邢羽走向一旁的大柳树下,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石板上,倚着树干,深深叹了口气。

    “真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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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审问() 
汴州府衙。

    一张官供的檀木长桌横置在书房中央,上面摆着一张摊开的宣纸,宣纸旁是堆的高高一摞的案宗,一旁的笔架上悬挂着数支狼毫,中间一支狼毫的笔身上有着两个金漆小篆——“御赐”。

    长桌前方立着一个鎏金小炉,上面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牡丹乃是国母之花,官府中很少有人胆敢僭越使用,由此看来,这个小炉同样是朝廷赐给这里的主人的。

    徐松坐在檀木长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低头站立的杜秋娘。

    杜秋娘脸上淡然,对于徐松即将开始的审问丝毫不惧。

    “开始吧。”

    徐松身后传来一声低唤,来自屏风后的人影,正是徐承宗。

    “是,老师。”徐松点了点头。

    一旁站在书架前低头看书的林鸦闻言也是转头看来,不过旋即就是再度低头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杜秋娘,独孤裕在红袖招被人杀死,你可知情?”

    “瞧大人说的,民女虽然是楼子里管事的。但楼子里每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民女哪能件件知晓。”杜秋娘摇了摇头,“独孤大人到楼子里取乐的时候民女正在后院打扫,大人被白云观的道士残忍杀害的事情楼子里人尽皆知,大人难道不知道么?”

    杜秋娘眨着眼看着徐松,面上略微带着一丝无辜。她的样子却与当年在园子里偷摘牡丹的样子一模一样,恍惚间,徐松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梨园里唱戏念曲的遥远时光,他面上一滞,忍不住握紧了未持笔的左手。

    杜秋娘看到徐松面上的忧郁,忽然也是一笑。

    光武元年到光武七年,中原少有战争。

    大魏在之前的战争之中受创极重,高宗更是因此大病,无暇继续侵犯后秦。

    而北方的燕国更是因为蛮族金帐王庭的入侵自顾不暇,没有时间与中原各国逐鹿。至于南方,大楚与后秦早已签订合约多年,彼此互不侵犯。那时的大楚还没有统一南方诸苗,亦是无暇北侵。

    至于大吴,在光武元年后秦太宗驾崩后突袭齐州时遭到大败,再无实力进攻后秦。

    光武七年杜秋娘是宫里新册封的皇妃,徐松是梨园的小徒弟。梨园就在皇宫之中,杜秋娘无聊的时候常常到梨园里看他们一群年轻人穿着宽大的戏袍,扮作早已消散在历史烟云中的名将帝王,贤臣美人。

    那些年的时光无忧无虑,仿佛春草一般肆意摇荡。后秦在太宗驾崩之后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和平时期,至那时已经持续了整整七年。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那样的时光也不过再延续了两年多便是彻底结束。随之而来的是连绵不休的,终结了整个分裂年代的大战。

    徐松闻言皱了皱眉,“我只是问你知情与否,你不必回答无关的事情。你说是白云观的道士杀害了独孤大人,你可有证据?”

    杜秋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是如何?”

    “徐大人难道不知?林大人三天前早已经擒下了白云观的道士,想必早已有了眉目。”

    “哼!我自是知道。”徐松低下头去,在纸上写下几行隶书,又抬起头来,猛然一拍桌子,“白云观的道士并没有承认是他们杀害了独孤大人。白云观观主乃是朝廷钦定的仙师,为何无辜谋害朝廷命官。我看,是你协助梨园的叛逆,谋害了独孤大人。”

    杜秋娘幽幽一笑,“徐大人有证据么?”

    “证据?你是姚安的宠妾,梨园叛逆是姚安的心腹,独孤大人带兵抓住并处理了梨园的大部分叛逆,你们难道没有怀恨在心么?”徐松冷声问道。

    “我们有没有对独孤大人怀恨在心不好说,徐大人对梨园倒是恨之入骨呢。”杜秋娘呵呵一笑。

    徐松握了握拳,半晌,忽然一叹。

    “秋娘,你告诉我梨园叛逆的下落,我便向告知陛下你并未与他们联系,陛下也不会再怀疑于你,你便安全。,你可以在红袖招终老此生,再不会有人刺杀你,你也可以离开汴州四处游玩。就像你当年说的那样,去看云梦大泽,看南方的玄鸟一飞惊天,去看长白山上四季不冻的天池,池水里或许还会游过斑斓的锦鲤,去看江南水乡里江上终夜飘荡的画舫,画舫里的琴女或许还会停舟邀你一同摆渡,那样多幸福……”

    他低声的劝着,神情真挚,一如当年杜秋娘跟他说的时候,脸上荡漾着浓浓的向往。

    杜秋娘几乎要忘记了,她当年曾许下过无数的愿望。她许下那些愿望的时候还不是姚安的宠妃,还只是宫里一个小小的良人,父兄虽然是朝中大将,姚安却是没有对她多看几眼。

    姚安第一次到她别院的时候,她正好来了月事,自那之后近半年的时间内,她都没有见过姚安一次。

    后来姚安在梨园里与她相遇,感情日渐真挚起来,但也不过持续了两年多,姚安便抱着自己的皇后在紫宸殿纵火自焚。

    而早在大魏的军队进攻汴州之前,姚安便已经在皇宫外给她找好了居所。

    汴州被破的那一天,她在皇宫外看着大队的兵马围住皇宫,泪流满面的望着紫宸殿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夜未灭。

    自那天后,那个期盼着游遍中原的年轻女子便已经死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兼具其名其形的傀儡。

    “徐大人说笑了,民女哪里敢有那样的志向,纵马远游是大人您的志向。能够老死在汴州城,对民女来说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杜秋娘后退一步,轻轻一拜,“大人若是无事,民女就先告退了。不然传出谣言,说是知府大人夜会娼妓,对大人的前途可是不好。”

    徐松忽然静了下来,心里原本酝酿的一番话语都是消散不见,他原本便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当年在梨园里,他便总是被人嘲笑不适合当一个戏子。

    “杜姑娘当真不知道宋灵运的去向么?”徐承宗开口问道。

    林鸦放下手中的书卷,也是转身看来。

    杜秋娘摇了摇头,“民女不知。”

    “那便有劳姑娘了,我这就派人送姑娘回去。”

    “谢谢大人。”杜秋娘再度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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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对错() 
九月十五,霜降。

    深秋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投在院子里,地上金黄宛如铺上了一地落叶。地上确实有许多落叶,杜秋娘正带着女人们在院子里打扫,她们将落叶扫在一起,堆成一堆。

    女人们大多睡眼惺忪,泼水扫地都是拖拖沓沓的,只有杜秋娘一人看上去极为卖力,黎明前她被官兵从府衙送回,回来之后小憩了半个时辰,随后便是开始打扫庭院。

    苏小小带着一群年轻的女子在打扫前院。前院空旷,花坛内鲜花绽放,各色交织宛如画卷,令人不敢相信这已经是深秋。年轻的女人们利落的清扫起落叶以及昨夜丢下的垃圾,将它们堆在墙角。

    苏小小持着扫帚,站在柳树下。

    黎明前她下楼如厕的时候,邢羽还在这里守望。当得知是绿珠让他在这守望的时候,苏小小不由苦笑着劝邢羽回去休息。

    红袖招里确实少有人习有武功,不过除了苏小小,还有五人身负武艺。她们每天安排一人守夜,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杜秋娘守夜。昨天并不是苏小小守夜,她也不知道邢羽已经守望了大半夜,否则一定会早点下来劝他离开。

    邢羽回到后院楼上休息后不久,杜秋娘便回来了,苏小小也放下心来回到楼上继续休息。

    “珠儿真是贪玩得很。”苏小小摇了摇头,持着扫帚走到柴棚,将扫帚放到角落后,苏小小回到楼上梳洗起来。

    日光渐盛。

    房间内,只有邢羽一人。邢羽侧身躺在床上,鼾声大作。邢红梅早已起床下楼,正跟着打扫完的杜秋娘一起走出院子,要去集市上吃早点。

    门却无声开了,旋即合上。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没有一人看见。后院住的都是一些与杜秋娘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早已没了招揽客人的姣好容貌以及柔嫩嗓音。她们此时大多围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吃着自己做的早饭。

    偷偷溜进邢羽房间的女孩赤脚在房内走了起来,龙牙匕在邢羽枕下闪烁着微光,像是一个孩子多在墙角偷看,女孩扫了一眼这柄绝世的武器后便是无趣的看向一旁。

    房间内的陈设与隔壁如出一辙,窗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书篓,里面装着几件洗过多次的衣服以及两本圣贤之书,女孩看了一眼,但连拿起来的兴趣都没有。

    女孩走到床边坐下,低头打量着闭目酣睡的邢羽。他脸上微微有一丝疲惫,眼角似乎还有一滴泪水,眉头紧锁。

    他的呼吸声极其细微,但在女孩耳中却是清晰宛如大风。

    女孩低下头去看邢羽,隐约听到了一声呼唤,他在呼唤一个女孩的名字,声音里既有痛苦又有深情。女孩脸上淡然的神色微微一变,她撅了噘嘴,不知什么时候伸出的手掌顿时停在了邢羽头上寸许。

    她看着邢羽愣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人高声呼喊起她的名字。她猛然一惊,站了起来,赤脚跑了出去。

    傍晚,后院楼下。

    杜秋娘低头侍弄着日渐凋败的秋菊,邢羽站在不远处,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邢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杜秋娘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身问道。

    “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邢公子要做的事是什么呢?”

    “除暴安良,为人正名,调查一件事情的真相?或许都有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邢羽苦笑一声。

    杜秋娘微微一笑,走到邢羽身前,她比邢羽还要高出半头,身上散发着暖融融的意味,像是午后的阳光一般,“邢公子,王妃当年说过,功名身后事。她自己都不在乎这些功名,皇帝又能再给她追封什么呢?她的死因?即使真是有人下毒,但调查出来又有何用呢?她早已被葬在皇陵里十几年了,那些害她的人,或许早都去世了吧。”

    “或许吧。”邢羽摇了摇头,“但我答应过皇帝,一定要帮他查出真相。”

    杜秋娘闻言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扶着邢羽的肩膀,轻轻摸着他的头。邢羽忽然安静下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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