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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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渊-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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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能倒在王泉剑下的大师兄,现在被他按在与六年前同一片的古校场上。

    “大师兄,我现在再问一句,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王源高声道。

    “求胜心切,心态失衡,走火入魔死的。”

    “事到如今,你还坚持这个说法吗?”王源轻笑:“敢问大师兄,七魄三魂觉,费时几年?”

    “七年。”

    “大哥呢?”

    “不到三年。”

    “当时总比的时候,你二人段阶,谁高谁低?”

    “他略高。”

    “你们都是师尊教的?”

    “没错。”

    “这我就想不通了。”王源道:“一个师傅教的,他修为比你高,学得比你快,身体比你好,还比你更刻苦――怎么会求胜心切,却不胜?心态又怎么失衡?还走火入魔?”

    “一口吃不下两个馒头。”大师兄口气依然镇定:“他比我强是事实,但我一心防守,他也不讨不到巧。一心急,就几次割自己的血,强行用‘烧血海’提高自己的魄力,最后血、魄俱竭而死”

    “谎言说了一千遍,我怕你自己以后也相信了。”王源摇头道。

    “刚刚你我也演示了,两人实力相当,你烧血海一出,立即实力翻倍不止,扭转了整个形势――他胜于你,还用了烧血海强行提阶,却还奈何不了你,还死了?”王源冷笑道:“据我所知,那一场,你甚至从头至尾还没用过‘烧血海’。莫非当时大师兄修为已经超过今时今日不成?”

    大师兄闭口不答。

    “你是以为,阁下动过的手脚,真的永远没有人知道?”

    大师兄垂目缄口。

    听到这里,黎雍有些惊讶道:“那场总比中,大――他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暗器?还是下了毒?”

    “那么明显的手段,他还不至于用。”王源道:“你们想都想不到。我现在想一下,还忍不住想吐。”

    王源呼了一口气,对人群中喊了一句:“王力!”

    “在这里!”

    “东西拿来!”

    只见王力手中小心翼翼捧着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朝王源走过来,众人都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王源面沉似水,接过来,将红布一层层展开。

    “你看这是什么?”

    大师兄看了一眼,头就低下去了。脸上已经不太自然了。

    黎雍靠近去,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

    王源缓缓将两根白色棒状物举起来:“这是从大哥坟冢里取来的两根骨头,一根臂骨,一根腿骨!”

    众人顿时心中一凛!

    竟然是王泉的尸骨!

    黎雍却又靠近了一步,皱眉看着王源:“三师兄的遗骸有什么问题吗?”

    王源递给他。黎雍恭敬地拿到手中,端详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竟然――”

    王泉的臂骨与腿骨上,全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小窟窿。

第96章 啮髓() 
“在西南烟瘴之地,有一种蠓虫,名叫‘啮髓’,与小蠓虫好吸人血不同,此物喜食皮肉,吃活人髓。破蛹之后能飞,喂食得当后,大如拳,翅膀退化,落地行走梭梭”王源道。

    当他说出“啮髓”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师兄的脸上明显变得不大自然起来。

    “你是说,三师兄是被这种蠓虫咬过?”黎雍拧着眉头:“可是,六年前总比的时候,也是隆冬,绝无飞虫踪迹;而三师兄遗骨上的洞,也不是小蠓虫能咬出来的吧?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蠓虫?”

    别说冬天,就是夏天,也没有爆发过虫疫。

    王源点点头:“确实不是啮髓的成虫咬的。但它的幼虫,类似丝虫,需要人的活血才能发育,是寄生在人体内的。它们咬进人的骨头里,吃光了人的骨髓,长成了,才会破体而出――那时候,它们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蛆虫,拱翻人的皮肉,只留下一具枯骨”王源说着,怒视着大师兄。

    众人听说这种虫的恐怖之处,都不寒而栗。

    “三师兄一向小心谨慎――”黎雍道:“总比之前,他几乎只吃菜蔬,不食可能有虫卵寄生的肉食;他的房间是最整洁干净的――”看了一眼大师兄:“不知岳师兄,能用什么法子,叫三师兄中招?”

    “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大哥其实是清楚的。对他一直是很防备的,不仅他,就连他的人,到后来是所有的人――都不接触――”王源道:“这也是为什么师兄弟们说大哥性子越来越孤僻多疑的由来。可是,所有人他都防备,大师兄却知道有一个人大哥他绝不会防备――”

    “那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王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

    “我一开始也想不通大师兄是从哪里动的手脚。直到上个月大师兄从州学回来。”王源回忆道:“我去拜见大师兄,大师兄当然装作很高兴,他一贯如此――他还很友好地要把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可他手都已经落下来了,却突然顿住了,警觉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事情――”

    “我当时就意识到他不对劲,心思一动,故意道:当年大哥也是这样,总是拍着我的肩膀慰勉我几句。――然后就去打量他的神情变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先是有些尴尬,怀疑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看到我‘人畜无害,蠢笨不堪’的样子后,心里就安定了,料定我是想不到的,甚至想到当时手法之妙,其他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笑容中都掩盖不了的得意”王源嘲讽道。

    黎雍迟疑道:“他是”

    “他知道大哥的习惯。所以在那次我去见大哥之前,让人给我送了一件新棉衣。棉衣的肩部是做过手脚的,那上面有小刺――上头就有啮髓的虫卵。只要大哥拍我肩膀,刺就会扎到大哥的手里,随着他的血液流到他的体内,附着到他的骨头上,钻进去喝他的血,吸他的髓,咬碎他的骨骼――”王源提着大师兄衣领:“大师兄,你说我说得对吗?”

    大师兄苦笑起来。

    他怎么会想到看似木讷蠢笨的王源其实精明得跟鬼似的?自己已经隐藏这么深,以为所有的痕迹都被他抹去了,可不经意间的破绽,还是让王源发现了!

    “大师兄功名之心无比强烈,那时候大师兄知道总比不会是大哥的对手,与他有个协议,就是大哥要是能把去州学的名额让给他,他就给一直给我家每天送两斤肉吃。”

    “可是到总比前,他送的肉越来越少,越来越差。之前的做法是,杀一只整猪,最好的部分,切给我家,其他的送给其他要讨好的师兄弟。但到决赛之前,猪肉好的地方变成了器官杂碎,整肉变成了碎肉――这是一个什么信号?就是说,他们的人开始敷衍了,等这些下脚料肉送完了,就可以不送了,也没必要再杀整猪了。为什么?总比结束了,而他到那时已经是胜者,甚至还能让大哥死――有什么必要再去讨好一个死人呢?”

    “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哥那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歹意,算是彻底与对方撕破了脸皮,认清了真面目。可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无论大师兄是什么样的阴谋阳谋,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大师兄可以叫他死,他也能叫大师兄死。这就是他俩在擂台上生死相搏的真相。并不是大哥走火入魔,一心谋害师兄弟――不是他岳君实先有歹意,又哪有大哥的以牙还牙?只是,他没想到,就在大哥认清岳君实的同时,已经中了他的暗算。”

    王源沉默了一会儿,对黎雍道:“黎师兄,你还记得六年前的总比,大哥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黎雍努力回忆道:“我只记得,三师兄当时脸特别好,好像气色特别好的样子,衣服穿得很少,一点也不怕冷,人也特别亢奋,出手快而狠厉。就像是服用了五石散。”

    “一点也没错。”王源点头道:“他那不是气色好。实则是已经病入膏肓。他的体内鲜血、七魄都已经枯竭,只剩下千万条蠕动的丝虫。”

    “他不是在擂台上死的。在台下就已经死了。虽然他还能想,还能动。可走上擂台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傀儡,陪对方演了一出戏。”

    “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官方说法就是,王泉想杀大师兄,大师兄苦苦抵抗,王泉自己最后狂性大发,死掉了。”

    “过年的时候,我和爹把大哥埋了。那个年,全家人都没法过,只有哭。他好像还没死。脸上身上,就和那天在擂台上一样,红彤彤的,还是软的。人死了,天冷了,那些没了吃的的虫子,也都眠了。春天到了,它们都醒了,咬破了那具残骸,爬出去了。只给年轻的骨骸上,留下千疮百孔的洞洞。”

第97章 平反() 
“大师兄!现在在叫你一声,大师兄!”王泉高声道:“大哥,也叫你大师兄。我和他,以前都很尊敬你。我爹,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人,感激你,愧疚你,结果,你杀了一个儿子。在这之后,你还想杀另一个。良心安否?”

    岳君实又把头低了下去。

    “大师兄如愿以偿,他是宗门第一。他可以拿到本县唯一一个名额,去州学。他得到了功名,他慰藉了逝去的先祖,但这都带着血。他本可以永远隐藏着这个秘密,去享受他的功名利禄。可他还是不放心,因为我。他担心我会和我哥有同样高的天赋,用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回来找他报仇。他要把我牢牢控制在他的掌握中。他等了三年,让我错过最好的开蒙时间,知道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大的成就了。当年的事情,都被统一成他的说法,他招进来的人,都是众口一词称颂大师兄的那些人。这才招我入宗,然后把我交到一个不可能教好我的人手中,还派了诸如张成之流,每天监视着。然后――王源废了,他唯一担心的隐患解决了,反而还赚取一个‘不计前嫌’的名声!”

    王源慷慨陈词着,众人都知道,大师兄一定后悔没早点下手除掉他。

    不过王源三年来隐忍不发,也实在是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现在,不用我说,列位也应该能猜到大师兄杀九师兄,用的什么手段。他不过放了一只‘啮髓’的成虫――九师兄还与大哥不同,他已经伤重,不能动,只能看着一只虫,从嘴巴中钻进去,爬入他的鼻腔,一直钻到他脑子里,吸他的脑髓。整个过程他可能感觉到,但什么也做不了,连叫都叫不出声――颅内溢满了血,表面却看不出任何伤痕。大师兄一直看着他咽气,这才离开”王源缓缓说着:“在场如果有谁,还是不相信,可以去起九师兄的坟,切开九师兄头颅,你会发现那只‘啮髓’,吃得肚肥腰圆,还睡在他的脑壳里”

    王源冷酷地说着,跪在一旁的赵亮韩照早已受不住,痛哭失声。

    “吴师兄是听我说了此事,才答应配合我,于是有半决的事。所以吴师兄并不是什么贪婪的人,他是一个君子,在这里我请求列位恢复他的名誉。”王源朝着人群中被数人看住的吴人杰施了一礼,吴人杰也还了他一礼。

    “黎师兄,其实也是大哥这边的人吗?”王源问。

    黎雍看着他,缓缓道:“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六年前你最后一次来宗门见三师兄,送你下山的那个人,就是我。”

    王源微微一笑,果然不错。

    “三师兄并没有赶我走。我改投四师兄,也是他允许的。冯师弟他们,也是三师兄主动让他们走的,似乎当时他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正因为他们都走了,后来才没有被波及进来。我在宗门隐忍这么多年,就是想有朝一日能给三师兄平反。可惜,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直到看到王源师弟你,继承了三师兄的天赋与聪慧”

    “八强战的时候,黎师兄其实就是想给我暗示吧?放心,师弟懂的。我那时就知道,黎师兄是与我一起的。”

    黎雍感叹道:“若不是王源师弟坠落山崖得到的一柄剑,大师兄的真面目,恐怕到现在也仍然不会暴露出来。”

    四下沉寂,这么事情对遏云宗上下三百余弟子冲击很大,大部分人都还没办法接受。每个人都在沉思中。

    县尊这会儿有些百无聊赖。

    “今日本只想来观赛,却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此事是你遏云宗的私事,本县也不好多管。还是由宗主您自行处理吧。本县就不多叨扰了,告辞!”县尊站起身,对师尊道。

    “县尊留步!”

    王源转过身,面对着他道。

    县尊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何事?”

    “此前县尊以王源僭越为由,取走了王源的剑,可没多大会功夫,这剑就出现在大师兄的手中――县尊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吗?”王源问。

    “你什么口气!敢和县尊大人这样说话?”县尊手下人喝道。

    县尊示意手下人不用动气,仍然和煦笑道:“你也说剑在你大师兄手中,与本县何干?你不去问他,反而来问我?”

    “可是,他用的兵器,取自县尊大人的兵器架上;而他的剑,是个空壳,里面恰好能套下我的剑――这是一个巧合?”王源道:“县尊当时让我们查验兵器,长剑重十一斤四两,头重脚轻――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等第三场交战前,剑重已经变做十七斤三两,足足多了五斤九两――恰好是我这把短剑的重量。除了县尊的人,没有其他人接触过。怎么解释?”

    “放肆!”县尊手下人呵斥道。

    “到现在,你还口口声声,说是你的剑――以为本县当真不敢治你的罪?”县尊不屑道:“抬兵器的,不过随便找的民夫,他岳君实想插几个自己的人还不容易!你的故事讲得很好听,可本县治下有民二十万,并没有听每个人讲故事的义务。”甩袖欲走。

    “县尊不妨多留片刻。”

    “我不留,又如何?”

    “县尊是乘马车来的吧?不好意思,山路崎岖,您的车在山下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了。”王源说着,又补充道:“今日除夕,离这最近的修车师傅回家过年去了,您的人要去找他,没半个时辰,到不了。”

    “原来你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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