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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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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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头沉香说得正起劲,丝毫没留意上头那人的走神,继续说,“大小姐您才是靖安侯府嫡出的小姐,按照规矩来说,连二姨娘见了您都得向您问一声安,奴婢只叹侯爷实在偏心,看不出您的苦楚。奴婢私以为,身为府中姨娘,就得遵守礼教章法,同大小姐您和谐友爱才是”

    慕言春出了回神回来,便听得这一段,心里嘀咕这丫鬟变脸忒快,许是上一遭驳了她一句,她竟也不称二夫人了,直叫二姨娘。再者说些规矩章法,慕言春可知道这丫鬟实是不讲什么规矩的。还有她私以为的那句实则是在暗示自己,若是叫她做了姨娘,她必不会同自己争斗的意思罢。

    倒算是机灵。

    只是你今生与我无甚大仇,前世可是将我得罪惨了。慕言春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太拘小节之人,可她也绝不是那等被人捅上数刀还会为他人着想的人。认真算起来,其实她顶记仇,没有寻机报复沉香,她就已经该感激涕零了。

    等沉香说完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慕言春既亲切又和蔼地笑了,“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就是罗氏待你不好,你又无亲无故无处可去,只能委屈自己,哪怕是当侯爷的”微微一顿,“陪床丫头。也心甘情愿的意思吧?”

    沉香暗自嘀咕自己只是说说而已,可不真是要当侯爷的陪床,起码也要有个体体面面的身份,可想着自己同大小姐本无甚情分,生怕她不帮自己,于是便连忙点了头。

    慕言春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觉得近些年的这些个丫鬟可真是心大,真不知道一个“死”字是怎么写的,不过这丫鬟跟她有仇无恩,她的死活与自己也没什么干系,于是想了想,先答应了下来,又说:“不过我毕竟是这侯府中的小姐,断没有女儿送陪房进父亲房里的道理,我虽应了你,可也须得你自己争气。”

    “自然如此。”沉香可不指望这刚被夺了管家权的无权无势的小姐能帮自己甚么,她瞧上的不过是她的银子罢了,有了银子花费,自己还愁没法子引侯爷上钩?

    慕言春晓得这丫鬟的心思,却没有为她掏银子的打算,笑笑说:“若是如此,你须得为我做一桩事,我才方便将你引荐给老祖宗跟前的夏妍姐姐。”

    沉香微微一愣,当即答应。

    她若是用了不当法子进了侯爷房里,老夫人必然动怒,再加上二姨娘的算计,她的日子必不好过,可若是得了夏妍姐姐引荐,自己入了老夫人眼,指不定自己便是第二个江姨娘了那江氏不就是靠着老夫人才能走上如今的位置的吗?

    如此一想,这样的好事,她几乎不用考虑就能够答应下来。

    “我要你在二姨娘和大小姐的面前言明,今日见着我大张旗鼓带着好几辆马车出了门,买了许多珍贵布匹,一一拜访了从前唐氏的手帕交,似乎有了大动作。”

    二小姐目光极坚定认真,完全不像是发疯了的样子,令沉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却听见二小姐继续说,“等二夫人查明了消息后,兴许会大发一顿脾气,到那时你便碰巧提醒她可以到我院里安上一个眼线,切记一定要显得自然,绝不能被她们察觉出不妥。”

    沉香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吩咐,跟她的姨娘大计似乎没有半分干系,她隐隐觉得二小姐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番说辞,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什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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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冬猎() 
“沉香,你以为日后你被侯爷收入房里便万无一失了吗?”慕言春乘胜追击,“二夫人想要对付你,根本不需要花上多少心思。我明白你如今心中已经开始思量我要帮你是不是想要借此算计你,你大可放心,你身上并没有值得我谋算的地方”

    沉香心头一颤,尴尬一笑掩饰道:“二小姐您真是多虑了,奴婢怎么会这样想呢?”

    慕言春眯起眼,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然,你有一点考虑的没错,我帮你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既然二夫人对我有着莫大的敌意,那么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你今日碰巧撞进我的手里,我才会考虑起用你可你要明白,这个人是不是你,对我并无丝毫影响。”

    沉香听她这番几乎算是威胁的话,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既然是为了对付罗氏,那她不妨更尽心地帮她一把,反正对自个儿无甚损失,沉香当然更愿意讨好自己未来的财神爷,再者若是她真能将罗氏一举拿下,对自己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虽然她觉得事情多半不能成。

    慕言春与沉香交代完,便一一拜访了母亲从前交好的夫人,去的时候马车里载着十几匹上好的锦缎,回来的时候里头空空如也。忙活了一晌,累得她迈不动脚,一回到院里便瘫在了床上,拉都拉不起来,最后匆忙用了晚膳,便躺着休息了。

    除夕前十日照例有一场冬猎,是男人们喜欢的活动,往年晋临在的时候,最喜欢这样的热闹场面,总是一边拉着母亲的袖子,一边兴高采烈地为骁勇的公子俊杰叫好。自他随先生去汴京读书后,慕言春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那时候,他已经同自己很生疏了,如今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她记得前世晋临得知母亲消息,匆匆从汴京赶回来,已经十四岁的少年眼睛哭得红肿,跟两颗核桃似的,在府中没呆上几日,便因为学业不得不回汴京。

    那时候,她省得他心里难过,可她自己也难过,未曾安慰他。他要去汴京读书,她觉得很好,她只庆幸秋闺三年一届,是在后年,丁忧不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却没料到他们姐弟俩会越走越远,最终行至陌路人一般,直到慕言春死去,于他在有生的岁月里也不过相逢寥寥数面。

    思及此处,慕言春对冬猎也没了多大兴趣,罗氏江氏愿意随着慕博庸抛头露脸,她也懒得讨人嫌,推说身体不适便没有去,冬猎是男人们的娱乐活动,她去或不去也无甚干系。

    只是听说今年冬猎出了一头浑身雪白的白鹿,十分罕见,许多人都说是祥吉之兆,被一个县公子给猎到了,借花献佛赠给了慕侯爷,很是得了他的一番欢喜。

    慕言春记得,前世确实出了一头浑身雪白的鹿,却并没有被人猎到,而是被后边的公子纨绔追得走投无路,猝不及防掉进了湍急的河道里摔死了,最后不知被冲到了哪里。反正没人再见过这头鹿。

    前世她是去了这次冬猎的,未曾见过那头白鹿,当时听人说它死了,心里还有些难过。没料到今世竟是这样的结果。

    慕博庸得了白鹿,自以为祥瑞之兆,那鹿中了箭,却并未死去。靖安侯府中养着一些珍禽瑞兽,故而也有一些造诣颇深的兽医,将白鹿治了一治,虽未恢复,却也不至于垂危。每日困于笼中,逗得慕博庸高兴不已。

    慕芩雪也常常陪着慕侯爷一同观赏笼中囚鹿,几句漂亮话将慕博庸说得浑身熨帖无比,跟她相比,其他的那些姨娘小姐们说的讨巧儿话便落了十分下乘。

    罗氏肚子眼见着大了,对这些事浑不在意,偏前几日沉香那则消息令她生了几分警惕,她虽想着法子惩治沉香,可到耳边的消息到底还是要过一过的。她听了消息又焦又虑,这几日浑身不舒服,可瞧着慕芩雪的样子,何其镇定,像是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这两相对比下来,叫罗氏更是生了一股子闷气,半夜里连呕了好几回。

    几天折腾下来,罗氏精神越发疲靡,整日窝在榻上,慕芩雪在底下给她剥着瓜子儿,时而同她说说话,罗氏忍了又忍,忍了好几回,终于忍不下来了,朝慕芩雪发问:“那唐氏留下的胚根祸种又有动静了!你就不想想办法?好歹将她治一治”

    虽是这么问,可罗氏自己想不出半点办法,她从来都是将事情推给慕芩雪,从前是这般,如今还是这般。

    慕芩雪将瓜子仁放进小碗里,集了一大碗白胖胖的瓜子仁,又倒上蜂蜜白糖,不慌不忙地用勺子搅拌,低声说:“母亲,即便您这般问我,我如今暂时也拿她没法子。您知道的,唐氏将她这双儿女护得多紧,整个靖安侯府都有我的眼线,可偏偏是一个漱兰院我竟插不进一根钉子。”

    “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么好对她下手。”慕芩雪拌好了瓜子仁,又在上头撒了黑白芝麻,卖相极为好看。

    罗氏看着慕芩雪递过来的瓷碗和里面白花花的瓜子,腹中一阵恶心,将瓷碗推到一旁,看着慕芩雪,面上满是恼怒,“那咱们就任由她四处乱蹿,只能眼睁睁看着?”又怒道,“连沉香那贱婢都晓得找个人进去探探消息,如今唐氏都不在了,你还担心什么?”

    慕芩雪无奈地摇摇头,刚打算说话,便听见门外通传老祖宗差人送了福粥过来,当即端坐收声,与那丫鬟说了几句话,又各自打赏了些银子,才说:“女儿并非不愿动手,只是苦于没有好的人手罢了。”

    罗氏吃着面前的福粥,这回脑子瞬间灵光了,倒记起了被罚在佛堂的那个丫鬟,那不就是一个好人选么?

    慕芩雪听了罗氏的话,沉吟了片刻,觉得此事可行。

    那丫鬟被罚在佛堂跪了数日,慕言春却不闻不问,这般遭遇,再多的忠心如今也全都化为了怨恨,只是听说那丫鬟蠢笨,却不知好不好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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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鹿() 
慕芩雪思及此处,想着少不得又需自己再跑一躺了,看看罗氏满脸不耐的模样,心底叹了一口气,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丝失望。

    两人谈完话,罗氏才将慕芩香叫进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慕芩香在外人面前一副骄纵刁钻模样,可在母亲和姐姐面前,却是再乖顺俏皮不过了,见着母亲和姐姐两人似乎不大高兴,一会儿在慕芩雪面前卖会子乖,一会儿到罗氏跟前翻几个跟斗,跟个小皮猴儿似的,好不活泼可爱,逗得罗氏笑得前仰后合。

    顽了一会子,慕芩香有些饿了,便摸了些糕点垫肚子,罗氏摸摸她的脑袋,真是心疼得不得了,瞧见旁边那碗被蜂蜜浇的晶莹透亮的瓜子仁,想也不想递到慕芩香跟前,看着她香甜无比地吃了,才问:“好吃吗?”

    见慕芩香毫不犹豫地点头,罗氏也笑了,“这是你姐姐做的,要是好吃,你再去磨你姐姐,叫她给你剥一碗”

    慕芩香果真到慕芩雪跟前央求了半天,又得了半碗蜜糖瓜子仁,欢喜的到罗氏跟前打滚儿。

    慕芩雪看着慕芩香无忧的笑颜,故意笑了笑,借着询问八哥儿的缘故终于从房里逃了出来,望着天边阴沉沉的黑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脸上再无半点笑意。

    她到底还是修行得不到家,慕芩雪心里这样想。可是看着母亲待妹妹那样的亲切态度,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觉得羡慕。

    近些日子,靖安侯府似乎真是得了几分瑞气,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先是得了罕见的白鹿,如今,竟迎来了七皇子大驾。

    这是何等荣光喜耀的一桩事儿,当年老侯爷还在的时候,时而有王爷、公侯来府里坐一坐,到了如今,偶尔来个侯爷都算是罕事,更何况是堂堂七皇子。

    慕博庸心中不胜惶恐,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喜气,忙叫江氏布置好庭院,又从各处置办来各种珍贵摆件儿,显得整个府邸都光华夺人,唯恐怠慢了皇子。

    从皇子自那精致贵气的马车上下来,慕博庸便一直从头陪到尾,为皇子介绍府中庭院。这七皇子出乎慕博庸意料的随和亲切,时而同他交谈几句,最后慕博庸才堪堪弄清楚了七皇子的来意。

    ——原来还是因白鹿而来。

    只因白鹿乃祥瑞之兽,这皇子想着祭祖之日将至,因而怀揣着一片孝顺之心,想将这祥兽敬献给先辈。

    这原是一桩好事,只是慕博庸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件稀罕物,却要白白送出去,着实有几分不舍。

    因着这份不舍,慕博庸想着考虑些许,于是设了家宴,打算好好招待皇子;这皇子原只是经过博陵,听城中百姓吹嘘白鹿神妙,因而动了心思,见靖安侯不舍神态,当真起了几分心思,于是也顺意留了下来。

    当是时,慕言春正在漱兰院呆着,八哥儿回院没几日便发了烧,慕言春虽处处顾虑周全,可八哥儿到底是个姑娘,身子骨儿弱,在佛堂呆了这么些日子,寒气入骨,一受了热气便撑不住了,整个人烧到开始说胡话。

    几个丫鬟交替着时辰给她敷冰喂药,效果还是不大好,虽没再咳了,却未曾退烧,慕言春也没甚看书的心思,只是时而看看八哥儿,时而望着窗外的枯枝败叶发呆。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吃茶,一杯茶泼了半杯,一半洒在袍子上,一半烫在手心里,她竟无丝毫知觉,还是莺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子,担忧地问了她几句,才教她回过了魂。

    七皇子

    她本以为,她绝不会再与他相见;她早做好打算,她这一生都再不会同他有丝毫干系。

    却没料到,他竟自己寻了过来。这便是所谓的命运么?

    她要再次重复前世那般不堪的命运?

    慕言春打了一个冷颤,不绝不会!

    她这一世,绝不会再让自己同赵渊有丝毫干系,她同他,除了仇恨再无半点情分。

    慕言春喘了几口气,问:“那位皇子,来咱们府是干什么的?从来没听说父亲与那些个皇子还有什么交情?”

    画眉一面拿手帕帮慕言春敷手,一面回答说:“听说是为了侯爷那头白鹿呢”又带了半分疑惑半分孩子气的语气说,“我看啊这个皇子可不是甚么好皇子”

    慕言春一愣,没想到画眉这小丫鬟会有这么一句话,轻笑了问:“这话怎么说?”

    “小姐,你看啊这个皇子一来就要咱们上上下下给他摆花摆景的,不道声谢,反而还要拿咱们侯爷的宝贝白鹿,不是坏皇子是什么?”画眉皱了皱鼻子,说得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莺儿在后边一把捏住她耳朵根,往她脑袋上戳了一戳,“叫你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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