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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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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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落到他们这些下人头上了呢?

    慕博庸叫张申进来,本来是为了跟他寻个主意,可一瞧他这满脸苦色,心里气得不打一处来,“没用的玩意儿!你给我带些人将宴上那些人抄一抄,若是发现哪个腌臜货色手脚不干净,就给我打使劲儿地打!!!”末了还觉得不解气,又说,“那起子烂人!当发卖的发卖,当打的打,不狠狠教训他们,真不知道我们靖安侯府的章法!!!”

    张申心里懊悔不迭,早知道是这样要命的差使,他就装病不来了。

    那些人是能打能卖的吗?当日参加宴会的除了小姐和姨娘,其他的不是府里的老人,就是姨娘身边受宠的丫鬟和小子。若真将他们得罪了,日后哪个姨娘在侯爷耳根子边儿吹吹枕风,指不定下一次被打被卖的就是他张申了可若是不将那镯子搜出来,侯爷现在就要扒了他的皮。

    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都是死。

    罢了罢了

    自屋中退下,张申仰头望着红梅缝隙中的日光,竟觉得刺目的不能直视。

    当年老侯爷还在时,他记得这个宅子不是这样的啊!那时候的靖安侯府,虽然清贫,可事事条理分明,那些丫头小子们每次见他,都恭恭敬敬地问一声好,就连老祖宗身边的夏妍,见了他也要上前和煦攀谈几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般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呢?

    记不得了

    寒风飒飒,枯黄的翠竹交错厮晃,发出令人焦躁的刺耳声音。

    “这湘君院总是这般令人生厌,尤其是冬天”罗氏在暖榻上躺了一天,听着那声音愈加地心烦意乱,恰巧一个小丫鬟端汤进来,她顺手便将汤掀翻在地,“喝喝喝喝什么喝!侯爷都半月没来我院里了,再喝这些美颜汤有什么用!!!”

    小丫鬟脸色惨白跪倒在地。

    “母亲,您心里不舒服,何必同这些小丫头动怒。”慕芩雪示意这小丫鬟下去,又说,“不过是叫那江氏得意两日,能有什么打紧的。等弟弟出世了,该是咱们的,总归是咱们的。”

    罗氏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得很,“可凭什么是她江氏”气了一会子,又带着一丝哀怨说,“这湘君院可真是跟死了人一般,又沉又闷。怨不得侯爷不来”

    慕芩雪无奈一笑,“母亲,您从来就不喜欢这个院子,怎么当初就偏偏挑了这个院子呢?”

    罗氏想也不想,得意勾唇,“自然是因为唐氏喜欢”

    慕芩雪一愣,也不知说什么好。

    罗氏刚想说话,还未出口便听见外面一阵喧嚣声,立刻转了话头儿问:“外边是怎么了?”

    慕芩雪微微皱眉,她本来不愿意让罗氏知道的,依罗氏的性子必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可没想到那张申竟然将事情办得如此张扬,亏她从前还觉得他算是半个聪明人。

    “母亲,听说是江氏的镯子丢了,正令人去找呢!真是的连管家钥匙都还没拿到手呢,就敢这般嚣张了!”慕芩雪扬起一丝冷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少女() 
慕芩雪本以为罗氏听了这话儿会生气得很,却没想她反而放声一笑,几乎要笑出泪来。

    “江氏这个废物我本以为”罗氏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我本以为她得了账房钥匙,说不定会对我产生三分威胁,却没想到她居然蠢到如此地步侯爷这些年来对她那般礼遇,人人都觉得侯爷疼她如斯,却没想她居然将那个最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最重要的东西?”慕芩雪听得云里雾里,隐隐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

    待罗氏同她说起当年那件事的缘由,慕芩雪方才恍然大悟。再联想张申此番动作,也不觉得意外了,这样说来那江氏还真是蠢得可以。

    慕芩雪对江氏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白日宴上江氏与慕言春相视一笑的场景猛然在心头一现,令她心中升起一丝隐晦的警惕,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她跟罗氏说着闲话想要驱散这种怪异的感觉,可那种心情萦绕心头令她怎么也放松不下来,连罗氏都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慕芩雪这才恍然从这种焦虑中惊醒过来。

    她听着院外的吵杂声,心中低语:“不论江氏与慕言春再如何愚蠢,既然她们令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也只好早日消除这种威胁,令她们再不会有丝毫危害到自己的机会。”

    江氏丢了镯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靖安侯府,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侯爷的严肃态度实在令人琢磨,又见湘君院里罕见地没有闹起来,于是这件事便愈加令人琢磨。

    慕言春听说江氏镯子丢失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江氏要出手了。然而将前枝后节都思考了一遍,又觉得这火怎么着也烧不到自己这里来。

    若说江氏算计罗氏,这也不大可能。

    罗氏在慕博庸眼中是何等的金贵人物想必府中人都清楚,江氏断不会在她刚掌权的这种关键时期自寻晦气,这无异于自折手足。

    可是她绕了这么大一圈,连那信物都搭了进去,若说毫无所图,慕言春亦是断断不会相信的。

    至于江氏真的是无意间丢失了玉镯这种可能性,慕言春不信。

    也是不敢相信。

    慕言春宁可做好准备虚惊一场,也不愿意事到临头,最后被江氏坑害得腹背受敌。

    “莺儿,你悄悄地去西院跟刘嬷嬷交代一声,若是真有什么不对,记得叫她早些通知漱兰院。”慕言春手指轻轻敲击着楠木桌,一声一声,不急不缓,令侍立一侧的丫鬟感受到了一种格外的压迫感。

    莺儿听了小姐吩咐,好像终于从这种压抑的氛围中逃脱了似的,暗自吐出一口气,答了一声是。

    “等等”慕言春叫住一只脚踏出房门半步的莺儿,又说,“听说刘嬷嬷的侄子好赌,被人捉住死猪般打了一顿,如今已在床上躺了半月余莺儿,记得帮我好好敲打敲打她。”

    这个刘嬷嬷若是用得顺手,也是一步妙棋。

    莺儿掀开软帘扬唇一笑,“奴婢明白。”

    慕言春轻啜一口清茶,莺儿办事,她是再放心不过了的。

    又交代了几件事,慕言春才歇了一口气,望着在旁边侍立不语的八哥儿,低声问,“四姨娘镯子丢失一事你可知晓?”

    “奴婢知道。”八哥儿老实回答。

    “江氏一向谨慎,宴上能从江氏身边将镯子顺走的人不多,她的心腹是其一,其二便是敬酒的管家或者姨娘,其三便是上菜端酒的丫鬟,你在膳房呆着时,便没看见有哪个丫鬟神色慌张不对劲儿?”

    八哥儿呆愣愣地想了半天,认真地摇了摇头。

    慕言春无奈扶额,“罢了。问你也是白问,下去吧。”

    听着外边声响,便知道是那张申做的场面活儿,这样一来即便是侯爷问了,也没人能说他做事不尽心。若是搜出镯子自然是好,若是搜不出,侯爷兴许见着他如此辛劳的份儿上,也不会罚得太过。

    能在这靖安侯府混上大半辈子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儿?

    正因如此,慕芩雪才能在这靖安侯府上上下下都安排自己的人手,虽然这些人不怎么忠诚,可只要罗氏一日还是侯爷心尖儿上的人,那他们便一日不会背叛自己。

    此刻慕芩雪听着膳房一个烧火丫头的汇报,脸色冷如寒冰。而躺在榻上的罗氏,此刻已是脸色煞白、两眼发昏。

    “哎哟我的肚子”罗氏顿时感觉肚子如刀绞一般难受,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

    下面那个烧火丫头见着此番变故,整个人都懵了,还是慕芩雪反应快,当即差人去请世医,又细声安抚罗氏,“母亲您不要着急,一切交给女儿,女儿定不会让那手脏的贱婢朝咱们头上泼脏水!!!”

    “可那贱蹄子就是咱们院里的,哪有什么泼脏水”罗氏惶惶不安。

    慕芩雪面色镇定,“母亲放心。女儿说是泼脏水,那这桩事儿就跟咱们院没有半点干系。女儿保证。”

    将罗氏安抚好后,慕芩雪才将那烧火丫头带到外间,笑容和煦地塞给她一块银锭子,“你是叫惠儿是吧?多谢你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若不然,还真是叫人有些难办。”

    那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一脸的受宠若惊,望着慕芩雪和煦的眼,一刹那热泪盈眶。从来没有人这样待她即便是将她带进靖安侯府的嬷嬷,也从来不将她当做人看,整日不是打就是骂,可是大小姐却却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还向她道谢。

    惠儿头一次觉得有人将她当做一个人一般看待。

    慕芩雪不是什么好人,可见过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她既亲切又和善,待人温和又细致,不论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夫人,还是社会底层的小小乞丐,她都能从始至终地保持同一个态度。

    她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弯着眉眼,目光柔和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这样的目光,毫不具有侵略性,既不会令人觉得失礼,也不会让人感觉尴尬,只会下意识地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真诚又温柔的少女。

    再加上她艳丽的容颜、周全细密的行事风格,慕芩雪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的好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价值() 
或许会有人说她虚伪,可一个人能将虚伪做到这个份上,也实在是种本事。

    待那烧火丫头走了,慕芩雪才整理了仪容,带着嬷嬷丫鬟准备出门,却没想到在门口正好碰见在凑热闹的慕芩香,一丝带着寒意的不满划过眼眸,很快化为了温柔笑意。

    “香儿,怎么又在外边顽儿,如今天气又冷,当心冻着了。”慕芩雪上去为慕芩香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神色,“方才娘亲腹中不适,姐姐刚巧有事,香儿替姐姐进去陪娘说说话”

    “嗯!姐姐慢走!”慕芩香兴高采烈地笑着,望着慕芩雪,满眼都是濡慕之情。

    后面的嬷嬷见了亦是满心满怀的温暖笑意,如今这府中,能有大小姐和四小姐这般姐妹之情的,实在是少见哪!

    慕芩雪察觉嬷嬷神色,心中阴沉滞闷,可眼中却愈加温柔。跟慕芩香低声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湘君院。

    天空凝成一团乌色,风也渐渐停歇,瞧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可却一丝雪花也无。

    张申望着这天色,心中一片灰暗。

    他当初接下这差事儿,便知道这事不好办,他也明白不可能不得罪人便将这事儿办了,却没料竟然碰见了最糟糕的情况,这事儿竟跟二夫人房里有关。

    他正恼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便有一个丫鬟过来,说大小姐有请。

    地点不是湘君院,也不是暖阁,而是当初大夫人杖毙珠儿的那个白玉台。

    一路上张申都琢磨着大小姐的心思,可他想了千千万,一见白玉台上大小姐那温柔的笑,便吓得毛骨悚然,什么也忘了。

    “大小姐,老奴”张申犹豫开口,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管家,您在咱们府里也有许多年了,也算是芩雪的长辈,不必与芩雪如此见外啊!”慕芩雪见他神色惊慌,便知道已经敲打得差不多了。

    当年白玉台之事这个老管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想必乍听地点居然是这儿,一定吓得不轻罢。

    听了慕芩雪的话,张申心头一凛,便知道她已经得到消息了。

    “张管家,芩雪跟您也不是外人,也就不见外了。”慕芩雪微微一笑,“听说您揪住了我院里的香兰,说她与膳房的末儿勾结窃了四姨娘的镯子,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张申脸色大变,“大小姐,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事儿,您即便是过来问我,老奴也不能将这黑的变成白的啊!”

    “这怎么就是证据确凿的事呢张大管家?香兰那丫鬟不是因为前天打碎了珍贵的波斯金粉,惹恼了母亲,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吗?您难道忘了?”

    慕芩雪的声音极轻极轻,仿佛一片羽毛拂过面颊,却令张申骇然至极,“大小姐,您您”

    “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猪猡一般的东西当初,您又不是没有做过?”慕芩雪笑了。

    张申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他呆愣良久,才像是终于放弃了似的低声说:“大小姐您想让老奴怎么做,就直说了罢。”

    慕芩雪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张申的妥协,叹息一声,“张管家,您也明白,其实我并不愿意逼迫您。不过如今父亲已经半月未来湘君院了,那镯子又实在意义非凡,保不齐父亲便因此事对母亲生了芥蒂,我也是不得不防啊”

    张申心中冷笑,就凭大小姐您的铁血手段,这府中谁能是您的对手?您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失宠,失去自己在这府中的筹码?

    慕芩雪心中明白张申的不满,不过她并不介意,依旧带着一丝温柔笑意说,“所以,就劳烦您,让那末儿将此事一齐背了吧!您告诉她,我会好好叫人替她操办后事。至于她的家人,我也会让他们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对她而言,她的这条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罢。”

    张申脸色难看地答应了下来。

    慕芩雪满意地笑着,那日宴上慕言春与江氏相视一笑的场景又忽而在心中闪现,令她一瞬间改了主意。

    这件事可不能这么随意了了,这可是一桩大事,这么轻易解决很不好。

    ——太没有价值。

    天气太冷,慕言春也懒得出门,闲闲地卧在软塌上看着话本子,都是一些山精鬼怪的故事,看着也颇为得趣儿,她一看便是一两个时辰。

    慕言春揉揉太阳穴,觉得眼珠儿有些泛酸,便放下话本子,想着是不是打个小盹儿,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眼睛里泛起白雾,泪珠儿几乎要掉下来,鼻头通红,“小姐救命啊”

    一句话未说完,泪珠儿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小姐救救八哥儿吧!那些人好不讲道理莺儿姐姐去拦,他们还推了莺儿姐姐一把他们说八哥儿犯了事儿那些人嗝”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了好几个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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