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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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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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可是,若她不去博陵,赵渊必定依旧会循着前世的轨迹来向自己提亲,这样的馅饼,父亲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起问自己的意见,又怎么会为自己做主,他更不会为了自己得罪皇家。

    能护住自己,又敢于直接拒绝赵渊的,便只有镇国公府老太君、她的外祖母了。

    可是若她真的走了,依晋临那天真性子,多半事事都会依着慕芩雪,别人将屠刀举到他的头顶,他还将自己的头颅递到人家的面前,她只怕自己这一走回来的时候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慕言春食指蜷曲抵着额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这世事变换无常,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慕言春刚想着晋临若是问起江氏之事,她该如何作答,便见着晋临穿着薄衫匆匆走了进来,头一句问的便是江氏。

    “姐姐,我这一次回来正纳闷怎么没看见江姨娘,这几日没看见她过来,想着要不要过去看望她一下,没想到便听说你去看她的这件事。”慕晋临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不解,“可我后来又听说是父亲将江姨娘关在她的院子里的,不准任何人进去看她,这是真的吗?”

    慕言春抬眸,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谁同你说父亲不准任何人探望江姨娘的,我可没听说过这回事。”

    慕博庸从来没有说过不准任何人去看望江氏,他只是在江氏门口放了两个守卫,有谁想要进去便拦着而已。

    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你即便心里晓得江姨娘被慕博庸禁了足,但慕博庸没说,谁也不能那样说出口。

    “是香溪同我说的”慕晋临话落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姐姐并不是真的想问到底是谁说的,而是后一句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他愣了愣,才说:“可是姐姐去了江姨娘院子之后,父亲不是生了一回气,说江姨娘院子里的守卫玩忽职守么?”

    慕言春没回答,他又道:“江姨娘那样温柔和善的一个人,简直跟菩萨一样,怎么可能会做出让父亲生气的事呢?姐姐,咱们一起去求求父亲,让他将江姨娘放出来吧!他估计也只是在气头上,气消了便好了。“

    江氏那件事本就是一桩丑闻,慕博庸平日里就禁了众人的口,不许人到四处乱说,更不用说将那些话嚼给世子爷听了,因而慕晋临直到现在也不晓得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慕言春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闷了半晌,竟不知该说出什么话来才比较合适。

    慕晋临瞧了慕言春半天,见她丁点都不透声,先前那点气势全都没了,丧气道:“姐姐莫不是不愿意?方才我同大姐说了这件事,说要和她一起去寻父亲求求情,大姐一口便答应了。”

    慕言春先是一愣,继而便生起一股怒火,最后又变为一种“恨其不争”的失望。

    “原来你是先同大姐商量好了的?”

    慕芩雪十分清楚这件事的内幕,也晓得去向慕博庸求情是何等的荒唐,这等荒谬的蠢事,府里任何的不知情的人都能做,唯独只有他只有这靖安侯府的世子爷不能做!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江氏都是给慕博庸戴了一顶绿帽子,更不用说她谋害府中嫡小姐、谋害罗氏腹中幼儿,连这件事的内情都不清楚,听说了这件事便匆匆跑到慕博庸面前求情,这样糊涂!这样愚蠢!

    慕博庸绝不会以为他是尊敬长辈,只会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废物混球!

    正因为他是靖安侯府嫡长子,才要撑起府里的秩序,他这般行为,将要让慕博庸今后怎么看他,又怎么放心将靖安侯府的担子放在他肩上?

    慕言春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道:“是是碰巧在路上碰见了大姐,所以才”

    “江姨娘在她的院子里呆了数月,一次都没有出来过,你可见有谁为她求情过?”慕言春声音沉缓,一句比一句重,“你大姐在府里这么多日子,为什么从前不说为江姨娘求情,非得等到你回来才求情?她若当真关心江姨娘,若父亲仅仅只是在气头上,为什么她要眼睁睁看着江姨娘在院里关上那么久都不为她说一句话,你可想过没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七章 假象() 
慕晋临听慕言春这般语气,即便不看她面上表情都知道她动了气,可江姨娘为人如何他是素来都清楚的,这府中人人皆知,她怎么会做出什么天大的错事呢?

    多半是无意间惹了父亲生气。

    他忖度了半晌,又思及姐姐口中的“内情”,将事情往脑中过了一圈,才说,“姐姐,我的确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江姨娘为人如何,我是再清楚不过的。我相信她,即便是做了错事,也绝非她有意为之,她并不是什么恶人!”

    慕言春深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起身将纱窗打开,可窗外何其炎热,倏忽便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裹着室内冰块的凉气,带着一阵灼热的微风。

    “晋临,我并非是责怪你不该去相信他人,更不是认为你敬爱长辈做得不妥。只是,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凡事不能仅仅自己的想法去做,更不能仅仅用自己的眼光来判断。”

    他若是还这般不知深浅,即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得回回救他。

    这世间事,多半还是靠着自个儿,他总不能永远是个孩子。

    “你说是香溪同你说起江姨娘之事,那你说起要为江姨娘求情的时候,莫非她也同意你了?”

    慕晋临摇头,“这事儿我也是见了大姐之后才想起来的,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那你觉得她会让你去为江姨娘求情么?”

    慕晋临原以为这是一个十分肯定的事情,问题在于如何去做,可是听了慕言春的连番发问,却不由犹疑起来,仿佛他连为江姨娘去求情,都是一件十分值得多番商榷之事。

    他支支吾吾半天,原本十分笃定香溪会肯定自己的,现下将那个“会”字含在口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我不知道”

    慕言春又问:“你可知道江姨娘是如何被父亲关在那院里的?”

    “香溪不肯同我说,我不清楚”

    “她不肯同你说是她的好意,那是她不愿道出真相污了你的耳。”慕言春不愿意亲口跟他说出事情的原委,将**裸、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她更不愿意让他的和平生活破灭,可她不得不说。

    他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虚假的和平中,不能一辈子都踏着别人的鲜血,以为这是一个公平大同的世界。

    “你总以为江姨娘待你和善,是个极公道温柔的人,可晋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将自己真正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你看的。这世上大多人,都同他心中真正的样子是十分不同的。你说你了解她,可你真的了解那个真正的她吗?”

    慕言春一字一句说:“你了解的那个和善可亲的女人,只是她愿意让你看到的那个假象。”

    慕晋临浑身一颤,面白如纸,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不想再听慕言春后面的那些话,可她的声音依旧响起,带着久居寒山的残酷与冰冷。

    “她今日之所以被关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她和外人勾结多年,不知害了府中多少无辜之人,她更害得二姨娘滑胎,从此再不能有孕。这桩桩件件皆是她亲手所为,知道这些,你还觉得她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不可能!”他被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可他的大脑尚且保持着一丝理智,支撑着他不能倒下,“江姨娘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若她真的做了这些事,怎么可能仅仅只是被关在那里而已?姐姐,这一定是你弄错了!”

    “我绝不会随意冤枉一个人,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慕言春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可她不得不继续说,“江姨娘之所以如今被父亲关着,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之所以没有证据,是因为那个知道江姨娘秘密的人已经死了。”

    “那个人当初被关在咱们府上时,更是有人想要杀了他。你说,若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了他灭他的口?”

    “这些”慕晋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靖安侯府,在这个他出生、成长,并引起为傲的地方。

    他更不相信在自己幼时曾经抱过自己,用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给自己唱过童谣的江姨娘,会是那样一个人。

    “若你还不肯相信,依旧想要和大小姐一起到父亲面前为江姨娘求情的话,那我不得不告诉你,当初察觉江姨娘的异样,并且第一个在父亲面前要求严惩江姨娘的人,正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想要和你一起为江姨娘求情的大姐。”

    慕晋临脑中轰然一震。

    日色炎炎,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而来,连青翠的竹叶在日光的照射下都变得颓败而枯黄,灼热的风在竹枝罅隙中穿梭而过,愈发令人觉得难以抵挡。

    今年天气变得快,原先还是雨濛濛一片梅雨季,一瞬间便热开了锅。

    所幸今年冰库提前开了,才不至于热得人受不住,罗氏一边吃着梅果,一边叫旁边的丫鬟留着神点打扇,别将她的帕子给扇跑了。

    慕芩香坐在一旁绣着花,从前傲慢的少女如今看下来却娴静了许多,眉眼间渐渐朝着姐姐靠拢。

    绣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转头看向姐姐,讨好似的将绣样放在她跟前,问:“姐姐,你觉得我学得怎么样?”

    左右无事可做,慕芩雪便将府里的绣娘叫了一个拔尖儿的来,一来教教慕芩香学些花样,免得日头出了门丢了娘家的脸,二来也可以叫她修养心性,别总天天缠着自己。

    只可惜事与愿违,慕芩香对学习这些个女儿家的玩意儿的确兴致颇浓,不过她却不喜欢问绣娘,反而时不时跑到她跟前,问她是怎么绣的。慕芩雪无可奈何,也只好躲到江氏这里。

    “对了我正想问你,听说那个慕言春跑到江氏那个女人那里去了,还被侯爷骂了一通,可是真的?”罗氏早听那些嘴碎的丫鬟将这事儿说了一遍,想着要问她的,直到现在才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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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章 误会() 
“是有这么回事儿。”慕芩雪一边回答,一边敷衍地看了慕芩香递过来的绣样两眼,指点了她一二处,便还了回去。

    罗氏对此事颇为关注,听她这么说,立刻坐了起来,也不管头上歪了的珠钗。

    “照这么说,那慕言春院里的那个傻子说的竟是实话?”

    她欢喜地扬起眉头,“若是这样,咱们不愁没法子治她!”

    “母亲。”慕芩雪示意她注意仪态,面上反而没什么喜色,“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观望观望观望,不必这么着急便下决断。”

    她总觉得这事情太顺利了,那丫鬟说她去了江氏院子,她去告诉了父亲,父亲也派了小六子去查看,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简直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

    慕言春就是这样一个人么,连被人撬了墙角都不知道,连被她算计了都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应?

    当然,她的这些心理感受多半也只是处于她的臆测,若说八哥儿背叛了慕言春,她没有觉察,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慕芩雪曾经被她那样算计,她对慕言春的强烈警惕心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够以消除的。

    她还是决定暂且观望,若是能有个慕言春十分信任的人找来问问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

    慕芩雪刚想着到哪儿能找出这么一个人,那个人就自个儿跑到她院子了。

    “大姐”

    慕晋临看上去脸色十分不好,像是走得很急,有些气喘吁吁的。

    慕芩雪帮他脱下外衫,一边心疼一边埋怨道:“怎的满头大汗的,也不知叫人帮忙挡着?”又骂了后头跟着的小厮一句,“你怎么做事的,世子爷都热成这样,你们不好好劝着他到屋里带着,反而任由他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真是该死!”

    那小厮诺诺缩着脑袋。

    慕晋临见二姨娘在榻上坐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叫后头跟着的人到外边候着,跟罗氏问候了一句,才低声问慕芩雪可不可以单独说话?

    两人到了一间僻静的厢房,慕晋临才放心开口,“大姐,方才我问了我姐姐关于江姨娘的事,她同我说江姨娘害了二姨娘腹中孩儿,还做了许多恶事。”

    “她还说,大姐晓得江姨娘事情的缘故由来,便不该同我去向父亲求情。”

    慕芩雪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唇角弯起一丝弧度,“二妹所说的那些话,世子爷你信么?”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慕晋临低着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所以我才来问大姐你。”

    “姐姐说,当初第一个在父亲面前发觉江姨娘的问题,并要求严惩江姨娘的便是大姐你。”他不知道是希望大姐答“是”亦或者“不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姐为什么会答应我为江姨娘求情?”

    “晋临是不相信大姐吗?”慕芩雪眼中似笼着一层忧愁的薄雾,忽远忽近,让人觉察出她的情绪,却又难以叫人发觉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不”

    “晋临,当初江姨娘之所以会受到怀疑,的确是我第一个先提出的。但那是因为姐姐的身生母亲因为那和尚的缘故流了产,我得知江姨娘同那和尚是旧识,所以才以为是她下的手。”

    她神情莫测,“后来父亲派人查看,说汤药中并未下毒,我才发觉原来是我冤枉了她。再后来查出那和尚从前的那些事情,我愈发觉得,是那和尚蒙蔽了江姨娘,毕竟江姨娘是那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愧疚,听到晋临你说要去为江姨娘求情,立刻便答应下来了。”

    她的神情是那样真诚又充满愧疚,没有人会对着她这样的表情去怀疑她。

    慕晋临愈发觉得混乱了,“可是姐姐说,那和尚在咱们府上时,还有人想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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