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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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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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幼萱没什么反应,吃完了糕点,拍拍手上的碎渣滓,“这有什么的!人家是嫡系的大小姐,咱们跟人家怎么比?能捞着点儿好处就不错了”想起慕言春暖房里那些金闪闪的摆件儿,又想起自己才得了这么些糕点,慕幼萱觉得慕言春真是小气到家了,改天一定要到漱兰院磨一件儿到手里。

    慕芩香被她这烂泥一般的态度气得一肚皮的火气,心里无数的话想丢到她头上,砸她个头昏脑涨,可真要发作起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拂了拂衣袖带着丫鬟告辞。

    慕芷柔其实也极瞧不上这个墙头草一般的姊妹,到了水厅外,又与她虚伪客套了一番,便带着丫鬟与慕幼萱分开了。

    慕幼萱并不在意慕芷柔的敷衍态度,她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搞到慕言春房里的那些精致摆件儿,一边惦记着后日的赏梅宴她怎么样才能讨得老祖宗的喜欢,落得一点儿彩头。

    要知道,虽然她也是靖安侯府的一个小姐,可她那个娘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既不像二房那个狐媚子一样讨爹的喜欢,也不像慕芷柔和她娘江氏那样讨老祖宗的喜欢,更不像唐氏是靖安侯府明媒正娶的大夫人,用不着看人脸色。可偏偏她娘只是平民白丁的出身,除了一副好相貌,其余的什么都不会,别人问起什么话,也只会唯唯诺诺地答一声“是”,连一些讨巧儿话都不会说。

    她八岁那年,第一次进大夫人的内院,里面的繁华与奢侈几乎叫她看迷了眼,那些珐琅、玉石就像是寻常物件儿一般嵌在屏风上,还有那珍珠做的帘子,琉璃做的灯盏就连里面的丫鬟,也比她娘的穿戴好上不知多少倍。那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认识到了什么是差距。

    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渴望。

    慕幼萱出神地想着大夫人房里那些物件儿,想着要是她能得了一件儿,那该是多少银子啊她正幻想着自己有了大笔银子之后的美好生活,就听见水厅里传来男女窃窃私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令慕幼萱不觉一恼。

    “这个时辰了还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腌臜事儿?”慕幼萱悄悄琢磨着一定要禀告二夫人,叫二夫人将这对脏货发卖了出去,不知道自己能得多少打赏。一面探出头去,仔细瞧了瞧,是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

    那小厮不像是府中打扮,又被芭蕉叶遮住了面,看不清模样,倒是那个丫鬟,怎么看怎么像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琉珠,只是天色渐渐昏沉,慕幼萱看不大清,声音也听不真切,正待她悄悄往前挪动几步再看时,这二人已交代完毕,那丫鬟递给小厮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两人便匆匆离开了。

    慕幼萱觉得此事格外稀奇,却又不知该说与何人,想了半晌摸不着头脑,只好将此事抛于脑后慢悠悠地回去了。

    再说漱兰院这边,慕言春瞧着天色渐晚,也不愿意莺儿这个时候出院,便令她拿些糕点茶水,叫她下去休息了,至于打听江氏,第二日再去也不迟。

    用了晚饭,慕言春又想了想这次的赏梅宴,记得从前她因为忧思过度一病不起并没有参加,后来莺儿倒絮絮叨叨跟她提过这次宴会上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然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留心注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她本来不欲参加这些琐事,可既然慕芷柔等姊妹来看过自己,又见自己已渐渐恢复,现在不去的确有些不妥。即使父亲不说,慕言春也知道他一定不会高兴,更不用说一向注重女子闺房教养的老祖宗了。

    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慕言春看着黄铜镜中自己的脸,憔悴、粗糙全然不似青春少女那般的姿色无双。即使是姿容中等的慕幼萱,也因为生性活泼的缘故,比她多了几分颜色。

    娘亲给了她玲珑的心智,却没有让她继承她的半分美艳姿容。

    在前世,她那枯黄的皮肤与憔悴的脸色一直是她心中的一道暗伤,她嫉恨柳枝得献王的宠爱,又羡慕她柔媚的身姿与艳丽的容颜。

    到了如今,她也算是看开了,这等皮相已不被她放入心中。

    旁人是轻视也好,是蔑视也罢,都与她毫无干系。那么多年的凄凉遭遇,早已令她对旁人的审视与目光学会视若无睹了。

    这两日漱兰院可谓是冷冷清清,而整个靖安侯府却格外的热闹。这些年靖安侯府日渐凋敝,已经许多年没有举办过这等花会了,再加上唐氏已逝,罗氏身子又重,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江氏手中。

    她为了卖弄才能,事事周到细致,这赏梅宴竟也办得隆重异常,连老祖宗见了也道了一声好,少不得又将江氏夸奖了一番。

    因为还在丧期,这赏梅宴并未宴请外人,莺儿特意挑了一身素净衣裳给小姐换上,又给慕言春戴上了几支掐丝珐琅的簪子,又选了一只玉镯,上下打扮了半个时辰,才算是准备好了。

    慕言春看着落地镜中自己的打扮,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将腕间的玉镯放回了匣子里,这才带着丫鬟出了门。

    梅园距离漱兰院不是很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慕言春就到了。

    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一半围在老祖宗身边说着讨喜的话,一半在慕博庸身边,剩下的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聚着,说着悄悄话。

    一见慕言春来了,那些声音消了大半,望着她的眼神中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一种隐晦的尴尬与同情。

    很快,慕言春就找到了这种目光的缘由。

    她看了看在慕博庸下座似乎一点儿也没发现她的到来,依旧在跟身侧的姐妹说说笑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那少女身边的小姑娘似乎受不住这种氛围,悄悄拉了拉少女的水袖,示意她慕言春来了。

    本来嘛,这侯爷下座的位子就是嫡小姐的,如果嫡小姐没来,侯爷也没怪罪的话,那坐着也没什么,可现在慕言春来了,再这么僵持着,就有些不好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管家() 
慕言春朝慕芩雪走去,距离三步之远时顿住步伐,朝上座盈盈一拜,“问老祖宗安。”又转向慕博庸弯腰行礼,“见过父亲,女儿来迟了,请父亲不要怪罪。”

    “无碍。”本来就没到宴会开始的时辰,何谈什么怪罪不怪罪。

    慕博庸看着慕言春素净的打扮,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开口,“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多打扮打扮的好,咱们清贵人家固然讲究清雅,但打扮成这般终究有**份,若是被人拿作与平民比较,岂不也是丢了你母亲的颜面?”

    慕言春微微颔首,低声答应:“是,女儿知道了。”

    “嗯。”看到慕言春这般温顺,慕博庸终于满意了。

    “父亲”

    慕博庸正觉得她一直站在原地有些奇怪,就看见慕言春微微凝眉,小心翼翼地问:“父亲,不知是不是女儿来迟了的缘故竟找不到坐下的位置了。”

    周围空余的位置都有了主,哪还有慕言春的座位。

    又见她羞愧低头,“前些日子女儿做了一些傻事,想是惹得父亲不悦。女儿愚笨,本来也打算呆在漱兰院,不欲再惹父亲动怒,只是女儿久不见亲人,心中挂念想来,想来那些仆役也是觉得女儿不会来参加这次宴会,所以才没有准备吧。请父亲不要怪罪他们”说着,眼神微黯,竟泛起滢滢泪光。

    每每参加这等宴会,若是慕言春不在的时候,总是慕芩雪代替慕言春的位置。又因为慕芩雪生得极美,常常能听得他人赞誉,令慕博庸颇有颜面,故而慕博庸其实更愿意带着慕芩雪出席宴会,因此对于慕芩雪顶替了慕言春的位置,他总是故意视而不见。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慕芩雪的出格举动,颇以为自然。

    直到如今慕言春一番“肺腑之言”,才令他恍然觉悟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可慕芩雪坐在那儿是他默认的,如今再叫她离座亦实在不妥,他作为一家之主,总得顾及自己的颜面。

    方才听过慕言春的话,慕博庸心中也颇受震动,她这女儿一向内敛愚讷,今日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可想而知她心中凄苦。再想想这些年来对她的忽视,慕博庸心中也罕见地起了一丝愧疚之情。

    再者,她好歹也是府中的嫡女,若是今日真叫她大姐当着她的面儿坐稳了这个位置,再加上唐氏一死,她再无靠山,恐怕连府中的那些小丫鬟也会当着她的面儿给她白眼。

    这该如何是好?

    慕博庸心中难以抉择,一面是自己的颜面,一面是慕言春在府中的地位,正当他犹豫之时,老祖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春丫头,过来奶奶这边”老人细声细气地叫慕言春过去,一副和蔼面容上挂着温煦的笑,一头银丝更显得她好似神仙人物。

    老祖宗今年八十又六,年轻时是个极标致的美人,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年轻时处事就不怎么分明,年纪大了为人就更是糊涂,只随自己的喜好办事。

    今日慕言春一番话说得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才头一遭又心疼又稀奇地亲近起这个嫡生孙女来。至于慕芩雪,她生得又美、为人又极孝顺,她怎么舍得让慕芩雪受委屈,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座位,慕言春让给慕芩雪又有什么干系?

    慕言春坐到老人身侧,老祖宗这才眯起一双昏花的眼,细细打量起她来,边看边摇头。

    分明五官生得极端正,可粗糙的肌肤和暗黄的肤色却将这份端正毁得一塌糊涂,再加上两颊黯淡的斑点,也顶多算是中等姿色。这不怎么出彩的面容,令老祖宗好不容易对她生起的怜惜都消解了三分,态度也不像最开始那般热切了。

    “春丫头,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失去了最开始的新奇感受,老祖宗也不怎么乐意搭理慕言春了,想着正好有一桩小事儿跟她有关,在这儿跟她说了也好,于是提起了心思又多问了她几句。

    慕言春见老祖宗神色怏怏的,想是有些疲了,于是轻声回答:“孙女用了药,如今身子好多了,烦劳老祖宗挂心,孙女真是受不得。”

    “唉毕竟是受了大病的,不该这般轻视对待,该养病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养,如今年轻时不挂在心上,以后老了老了各种毛病可就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老祖宗似乎并不在意慕言春的回答,只是循循善诱地跟她说着话。

    听着老祖宗的话头儿,慕言春这才摸清了老祖宗的言外之意,她心底一凉,装傻充愣道:“的确如此,不过孙女已经看过了大夫,大夫说孙女儿身子已经大好了,老祖宗您就放心吧,今后孙女依旧会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的。”

    老祖宗一愣,没想过慕言春会这么回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愣了半晌,才说:“说起来,春丫头你如今也十六了吧。是该修身养性的年纪了,我看杨家的大丫头才比你大一岁,都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这啊都是菩萨的功劳。我看你平日里不应该操心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专心读读女诫等书,多跟姐妹们到寺里拜拜神佛才是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咱老祖宗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必不会有错的。”

    这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毫无条理,慕言春听了只是轻笑一声,“老祖宗,孙女管家理事,哪里是什么杂七杂八地事情呢?俗语道,修身齐家,说的就是读书与治家的重要性。老祖宗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可是也要看咱们当下如何去做啊。”

    老祖宗哪里知道什么“修身齐家”的道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好心叫慕言春放弃管家权,却被这不识好歹的丫头给顶撞了!她就知道女人读书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当年唐氏如此,如今唐氏的女儿也是如此!

    这样想着,老祖宗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方才对慕言春生起的半分怜悯也化为了灰烬。

    她也不想与慕言春拐弯抹角了,冷冷开口:“我就与你直说了,如今唐氏已去,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家实在不成体统!我打算令你江姨娘代行主母的管家权,你明日午时之前便将那些钥匙、账簿等物交与你江姨娘!”

    说完之后,老祖宗只觉得自己办了一桩好事,对慕言春愈发不满起来,“真是的!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管家的事务!都是瞎胡闹!!!叫你交出钥匙、账簿是为了你好,还跟我耍心眼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庄园() 
慕博庸见母亲脸色不好,刚想说话,便听见老人家这一声低斥,当即吓得不轻。一听是为了管家这事儿,连忙说:“母亲别动怒,咱们不是说好了等这宴会办完了再做打算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理家务,传出去多不好听,春儿想必心里也明白,她不会不愿意的!”

    “哼!我看你的这个好闺女心气大得很,怕不愿意将管家权交给一个姨娘吧!”老祖宗冷哼一声,自觉被小辈驳了面子,如今心里憋着一口气,哪里肯给慕博庸好脸色。

    慕博庸被老母亲说了一通,脸色也是又青又白,方才还觉得慕言春这倔脾气算是磨了不少,没想到一转头便触了母亲霉头,果真是从唐氏肚子里出来的,这与生俱来的劣根性真是除也除不掉。

    慕言春见俩人神色,也将他们的打算摸了个干净。

    当年祖父尚在的时候,便知道老祖宗这脾气靠不住,将这账房钥匙交给了二房媳妇儿打理,惹得老祖宗不痛快,常常找那可怜媳妇儿的晦气。后来娘亲进了门,祖父便将这钥匙给了娘亲,老祖宗打了好几次主意,也没能从娘亲手里把管家权拿到手,于是将从前的那些怨气一并撒到了娘亲头上,从此对她极不待见。

    许是受了老祖宗的影响,慕博庸也渐渐觉得唐氏这脾气实在令人生厌,于是渐渐与唐氏生疏起来。后来罗氏生了慕芩雪,而唐氏的腹中却没有丝毫动静,老祖宗便愈发看唐氏不顺眼,若不是唐氏身后站着一个唐家声威显赫,只怕处境会极为凄凉。

    而慕博庸则不用说了,他本是老祖宗的第二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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