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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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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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珠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头,“这三小姐和小小姐奴婢尚能理解,可张管家、三姨娘和江姨娘又怎么会”

    她不敢相信,“张管家在府中多年,没听闻同二小姐有何牵扯。而三姨娘性情是府中最最温顺的,她吃斋念佛多年,是最不会害人的。再说江姨娘江姨娘不是同二小姐关系极好的么?”

    慕芩雪拂去掌中枯叶,语气轻柔和煦,却藏着丝丝阴冷,“三姨娘性情温顺?即便她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格外温顺,可这么多年下来,见识了这府里的各种伎俩,她还能如从前那般么?”

    “若她没有儿子若她当年只生了一个慕幼萱,说她不问世事我还会稍许信个几分,可咱们府中子嗣本就不多,若是慕晋临不在了,你以为谁最有可能成为这靖安侯府世子?”

    慕芩雪眼波流转,藏着尖锐锋芒,“或许这世上真有那等心性纯善之人,可我不信仲念薇她是。”

    听至此处,琉珠便已晓得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小姐认定的事,她做奴婢的只能说是,不能说半点不是。

    慕芩雪坐回桌边,语气和缓又道:“我从前一直以为江氏是个没甚骨气的迂腐之人,后来才发觉我错看了她。她在这府上瞒过了所有的人,连我都被她骗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她夺走了原属于我母亲的东西她这样的人,你真的以为她会真心同一个人交好么?”

    “似她这般人,一旦同某人交好,往往意味着她有所图谋,这个图谋是大是小并不打紧,关键的是这必非什么好事。”

    “至于张管家这件事便不是你该晓得的了。”

    慕芩雪接过琉珠递过来的热茶,啜饮了一口,方吩咐道:“你既然已晓得此事关节,便该明白此事的厉害。我猜想,慕言春那处或许能探出几分消息,你替我将那丫鬟叫过来,也到了该用她的时候了。正巧也可以借此试探她的忠心。”

    “那个丫鬟?”琉珠呢喃一声,有些疑惑。

    “便是前几月被关在佛堂里的,伤得不轻的那个”慕芩雪微微蹙眉,对琉珠的迟钝有些不满。

    琉珠暗骂一声自己蠢笨,才想起来那个不开窍的蠢丫鬟,立刻点头哈腰答道:“奴婢这就去办。”

    因了方才愚蠢举止,琉珠将此事办得尽心又尽力,恨不能剖开胸膛让大小姐看一看真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八哥儿从后门小道儿上带了出来。

    她一边催促着八哥儿快些走,一边跟八哥儿大概提点了几句,免得到时她不懂得规矩,不小心得罪了大小姐。她自个儿受苦便罢,若连累她跟着一起受罚便太不值当了。

    八哥儿赶到了湘君院里,慕芩雪上下将她打量了片刻,才笑道:“看来那二小姐待你极好,不出几月,面上的伤便丁点没有了。”

    她捏起茶盏不慌不忙地呷上一口,颇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怎么也瞧不出是特意打探敌情的。

    八哥儿是最不会瞧人脸色的,看着慕芩雪这般表情,心中怎么也摸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想起刚才自个儿被琉珠交出去时小姐面上的愉悦神情,才迟钝得觉得这回被叫出来应当是件好事。

    故而半点不觉得害怕,在一众丫鬟中倒显得格外突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二章 后招() 
八哥儿瞅着慕芩雪神色,摸不清她的喜怒,只是看她带着笑,便以为她心情不错,大胆问:“敢问大小姐唤奴婢来此有何吩咐?”

    她向来是不会跟人打招呼的,这一句还是小姐特意提醒,说叫她在大小姐面前多说点儿好听的话,她才勉勉强强说的,她以为自己这句话问的挺好,怎的也不明白旁边的琉珠为何一下子白了脸。

    慕芩雪抬眼睨她一回,道:“你倒是性子大。”

    八哥儿听不懂这句中的讽刺意味,还以为是在夸她,昂首回道:“是。”

    这半天也够慕芩雪摸清她性子了,原本她便觉得这丫鬟是个傻的,如今更觉得她傻得厉害了。

    跟一个傻子兜圈子只能愈发显出自己的愚蠢,慕芩雪也不再多言,只直截了当地问:“这回咱们府上办法会,你家小姐可同那和尚认识?”

    八哥儿缓缓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慕芩雪重复一遍,又道,“照这般说,看来那和尚的一番话尚有几分可信的余地咯?”

    八哥儿立刻横了眼,急辩道:“我们小姐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那分明是江姨娘故意给小姐设的圈套。”

    “江姨娘?”慕芩雪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

    “是。”八哥儿眉眼清澈,“那江姨娘同岚山寺的这个和尚早就认识了。”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只是江氏是如何同岚山寺的和尚勾结的?再者,慕言春又是如何晓得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的?

    依江氏为人,应当行事格外隐蔽才是。

    慕芩雪敲敲桌子,轻问道:“上回她们一同去岚山寺上香,看来二小姐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那江氏接近慕言春没安什么好心,看来这慕言春同样也没打着什么好主意啊。

    一行人各怀心思,着实有趣,她合该也跟着去一遭的。

    八哥儿听了慕芩雪的问,心中惊讶万分,面上没一丝遮掩地表现了干净,讶然道:“正是如此。二小姐院下的某个小厮发现了江姨娘同那和尚的私会,于是偷偷告诉了二小姐”

    “然后你们二小姐便想借机将这事儿戳出来,可是又找不着好的时机,故而才设计将那和尚请回了府,却没想反被江氏坑了一把?”慕芩雪接口道,已将事情摸准了七八分。

    她向来聪慧过人,仅仅这种程度的小伎俩根本不需要她耗费多少心思。

    她只是不敢相信慕言春竟能愚蠢到这种程度,将这么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甚至还将自己赔了进去。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那岚山寺一行她既然能发觉江氏同那和尚的私会,想必还是有些手段的。慕芩雪绝不信那是她手底下的小厮无意间撞见的,这世间没那么多的巧合。

    这世间一切巧合多属必然,一切机缘多是人为。

    慕言春使的手段既然能瞒过江氏,便能够说明她的心智优于常人,她又怎么会使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莫非她还藏着后招?

    慕芩雪狐疑地将八哥儿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小姐近日有没有和从前不常来往的人密切交往?”

    八哥儿一脸呆愣表情,还在震惊大小姐怎么像是什么都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听见慕芩雪问话下意识摇摇头,回道:“小姐这些日子除了在老祖宗房里,便是在花园玩耍,再然后便是整日呆在漱兰院里,并没有和特别的人密切往来。”

    老祖宗院里她常去,这几日也时常见过慕言春,并无异样。

    漱兰院里来往人都不是密事,如果有生人进去她必定会收到消息。

    莫非是花园?

    慕芩雪凝眉思索,浑然不知自己已落入了慕言春设下的烟雾瘴中。

    她又将漱兰院这几日情况仔细问了问,连慕言春上午跟谁说了什么话,下午由谁递了几块糕,她又吃了几块这种细小琐碎问题都不放过,将八哥儿问得晕头转向、头脑发昏方才放过了她。

    待八哥儿虚着步子回去后,一直侍立一侧的琉珠方开口发问:“我瞧着丫鬟像是对慕言春忠心耿耿的样子,她那些话该不会是诓咱们的吧?”

    “忠心耿耿?”慕芩雪眼角儿冷觑着食指尖儿,沉声道:“若她果真为了慕言春,对她一派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在咱们跟前儿这等忠仆模样,不是平白惹人怀疑?”

    “若她果真是慕言春设下的套子,那她装得对慕言春痛恨万分,不是更容易取得咱们的信任?”慕芩雪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她那般故作姿态,不过只是为了她可怜的自尊心罢了。”

    “背叛自己主子这种事,必定极有罪恶感罢。像她那等蠢人,想必心中更是愧疚难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背叛了慕言春。所以,她才装得一副比谁都忠心耿耿的模样便好似自己真的是个一等忠仆一般。这等人,我见得多了。”

    琉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不知是鄙夷多一些,还是怜悯多一些。

    若要她面临这等抉择,想必她不会比那个蠢丫鬟做得好上多少,幸而她的主子是慕芩雪,她只需要逼迫别人去做出这等选择,并不需要自己亲自抉择。

    “琉珠,你去叫人仔细查查,慕言春这些日子在花园里到底见了那些人?一定要细心谨慎,不要叫别人给发觉了。”慕芩雪满目深思,又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倨傲。

    琉珠恭敬低头,“是,小姐。”

    又迟疑抬头,“那江姨娘那边?”

    “这个不需要你去担心。”慕芩雪斜眼瞧了她一瞬,又极快移过目光,紧接着道,“你顺便去查一查赵管事身边新来的那个小管事是什么来头。”

    “若是跟慕言春有关”

    琉珠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怯怯问道:“若跟二小姐有关,您想要如何?”

    慕芩雪手指在桌面划过,“先暂且留着。”又焦躁地敲敲桌子,“我倒要看看,那个已经死了这么久的女人,到底还给她留下了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三章 流产() 
层霄雨露回春,深院草木齐芳。

    这景原是好景,只是这夜却极不平静,教这美景中平白添了三分悚然。

    慕言春从前身子底儿不好,她是极晓得自个儿底气的,因而总是早早地便歇下了。

    这回她却灭了烛火,侧身躺在榻上,夜色凄凄,霜寒露重,眼底并无一丝睡意。

    外边景色幽幽,连一贯喧嚣的鹦哥儿也不再响动。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听见莺儿同人说话的声音,一会子便又歇了。

    没片刻工夫,莺儿便进了内间,来到慕言春榻前,瞧着青绫帐影影绰绰,却不知该掀还是不该掀。

    慕言春却早已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道:“莺儿,什么事?”

    “小姐——?”莺儿一时讶然失语,以至于后面的尾音都拖长变了调儿,她轻柔拨开青绫,侧过身子倚过去,却发现小姐精神得很,没有丝毫晨时将醒未醒之人的那等慵懒困倦。

    莺儿压低声音道:“小姐,湘君院的那位今日夜里身子突然不好,折腾了好会儿功夫请了世医。那世医去时,那位已经见了血,格外可怖,据说腹中孩子没了。”

    慕言春翻了个身子,被莺儿搀着半躺在床榻边,低声道:“那大人如何了?”

    莺儿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提起了一口气,精神紧绷得厉害,身体微微颤抖,道:“那位听说也差点儿不行了,幸而府中世医医术高超,又给救下了。只是今后怕是再不能有孕了。”

    “这样”慕言春眸中带着幽暗沉思,却并无一丝惊讶之色。

    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桩事早有预料一般。

    莺儿瞧着小姐神色,心中“咯噔”一下闪过了一丝异样,替小姐理了理锦褥,却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小姐,你还歇着么?要不要奴婢为您将灯燃着?”

    慕言春轻轻拍了一下莺儿手背,低语道:“不必了。”

    莺儿总是这般聪慧,凡事一点就透,她也总是这般善解人意,点点滴滴都细致而又体贴地体谅着人心。

    身子微微往下缩了缩,她又问道:“今晚有谁去了湘君院那边候着?”

    莺儿停下动作,右手轻轻抚过方才被小姐触碰过的左手,小姐方才那般神情,像是欣慰,又像是安慰,叫人不自觉中生起一丝暖意。

    她回道:“只江姨娘同三姨娘院里的幼萱小姐去了,其余的都呆在自个儿院里,只派人过去打听。”

    “侯爷呢?”

    “侯爷”莺儿神情犹豫,看了眼慕言春道,“侯爷据说心情十分不好,法会办完后便出府随他的知交吃酒去了,想必消息还没传过去。”

    “那咱们便也不去了。”慕言春重又躺好,歪着脑袋朝向莺儿道,“你也回去歇着吧,今儿不好好困一觉,等明日起来怕是有得忙了。”

    “是,小姐您也好好歇着吧,奴婢去为您燃一丸安神香。”

    “嗯”慕言春透过青绫帐瞧着莺儿隐隐约约的身影,想着她如今也已经十七了,不知还能陪上自个儿几年。

    **帐暖,浅香盈袖。

    她看着莺儿轻手轻脚放下帘子,翻了个身又想,慕博庸这回可算是被气得不起,又或者是连吓带怕的,才打算到外边消遣消遣。

    又想起慕幼萱,你说别个院上的遇着这事儿躲都躲不急,她偏偏自个儿往这上头赶,罗氏是个什么性子她又不是不晓得,万一被她迁怒随意找个罪名扣上顶大帽子,那怕是有十万张嘴都说不清。江氏过去那不是没柰何么

    慕言春想了又想,想了许多,却故意没有往罗氏这回的滑胎上头想。

    罗氏的这次滑胎,实实在在来说,不能说跟她没有关系。

    再往严重了说,这事儿跟她亲自动手没什么区别。

    江氏早往罗氏药中动了手脚,这是她从前便晓得的,罗氏这胎儿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不是今日,便是后日,这一日迟早都会来的。

    区别只在于早与晚。

    她只是叫沉香往自个儿身上放了催情的香,叫罗氏嗅着了而已。

    即便只是一丸香,那也是她亲口说出,叫沉香亲手做的。

    若沉香是一柄刀,那她便是这握刀的人。

    一个千疮百孔、命在旦夕之人,若是慕言春一刀解决了他,那杀人者并不是从前伤害他的人,也不是那柄刀,而是她这个握刀的人。

    这是她该承受的罪孽,而此刻她正忍受着这般罪孽的痛苦煎熬。

    ——她谋害了一个未出世的小生命,这所有的自责与痛苦都该她自己承担。

    慕言春将被子卷上脑袋,即便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孩子迟早都会死的,无论自己动手与否他都不会来到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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