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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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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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言说的期切啊!小妹失手砸了我只是小事,可我瞧着她这未定性的样儿,跟我从前时像极了。我自然对小妹又是疼爱又是期盼”

    她一双眼慈爱地将慕幼萱瞧着,在慕幼萱眼里,她这眼神活像是见了小雏鸡的黄鼠狼,叫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慕言春收回目光,又微笑道:“于是我便想了一个极好的主意。正巧前几日父亲同我说渡草庵里的明德师太出了关,要寻个机会讲个经,咱府里姊妹几个好歹也该去听听我便想着,小妹从前没去过,这回也该去外头长长见识不是?”

    “小妹在那渡草庵中住上个三五月的,说不定明德师太瞧着欢喜,合了眼缘,还能来咱们府上住上几日。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这好法子叫明眼人看来确是个极好的法子,却也是个极缺德的法子,至少从慕幼萱那青了又白的面上也能瞧出,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叫一个金贵的小姐去住那清贫尼姑庵,除了慕言春那时年幼觉得好玩儿有趣之外,其他人恐怕都会觉得这是个苦差。

    慕言春当年去时尚未醒事,只觉得那山也有趣,水也活泼,一派山高水阔任尔游,如今她经了事,才明白那时母亲送她去渡草庵的不得已,几分凄凉几分悲喜,旁人难以言会。

    那庵里住的都是了却凡心的女人,一派死气沉沉,实在算不得千金小姐的好去处。

    慕幼萱从前晓得慕言春去那渡草庵时还暗地里笑话过她,印象中只觉得那处穷山恶水,如今一听慕言春要叫父亲将她送到那处,当即白了脸,色厉内荏怒道:“这算什么好法子?分明是你斤斤计较寻机想要害我!!我不过失手无意间险些伤了你,你却伺机想出这等恶毒法子来对付我,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小妹,不得放肆!”慕芩雪面色微沉,低声将慕幼萱训斥了一句。

    不说那法子是不是个寻机害人的法子,只凭慕言春是她姐姐,慕幼萱便不该这般无礼。慕芩雪心中产生了些许悔意,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自己要用她是利大于弊、亦或是弊大于利呢?

    她今日这般不懂规矩,随意顶撞嫡姐,只能说明她太没有教养,连长幼尊卑都忘了干净,即便如今慕言春再如何不济,哪怕你在背地里将她贬得一文不值都不打紧,怎能当着慕言春的面儿同她顶撞计较呢!

    慕幼萱满腹委屈,只觉得慕言春简直就是一个恶毒的心机叵测的女人,她也没真将她怎么着,慕言春便要将她害到那等穷山恶水的破地方去,简直叫她不敢相信。

    她虽有些害怕,可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她还有慕芩雪,这靖安侯府说话最有权威的小姐可不是她慕言春,只要大姐在父亲跟前说上那么一句,她还怕她不成?

    却没想慕芩雪竟反过来斥责她,慕幼萱一霎那愣住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慕芩雪冷眼睨了慕幼萱一眼,见她满目的不解与愤怒,心底有些失望,可当着慕言春的面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挂起一丝笑来,同慕言春说道:“春儿妹妹说的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若是早知道,我便知会香儿一声,咱们姊妹几个一同去了,多些人也格外热闹。一个姑娘家家的孤身前往渡草庵,着实令人不忍。”

    “这话是前两日父亲亲自同我说的,兴许是这几日父亲忙得厉害,没同姐姐提及也不一定。”慕言春也挂上一丝笑,道:“咱们姊妹几个一同去固然热闹,可妹妹也担心扰了庵内清净。再者,小妹哪是一个人前去呢?不是还有丫鬟、小厮跟着么?照姐姐那么说,倒像是他们算不在人之列似的。”

    慕言春虚虚地同慕芩雪打着太极,顺便时而刺激慕幼萱几句,还觉得没玩尽兴时,法会便已然开始了。

    一时之间满座肃静,只见得那愈发圆润的歪眼和尚披着金光闪闪的袈裟坐在高台,表情肃穆庄严,倒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慕言春一向觉得女子间的茶会是第二无聊的,除了看戏嗑瓜子儿之外,便只有闲侃八卦这一项娱乐活动,这项娱乐活动原是极有意思的,可嚼来嚼去说个五六遍,那便极没意思了。

    为了不使自己失去八卦的兴趣,慕言春对这等茶会向来是保持着一种“十回中去上两三回”的健康态度。

    那茶会是能避则避,而这第一无聊的法会,却是怎么也逃不过的。

    慕言春在下头闲呆着,时而用指甲拨拨身上的琉璃扣子,已然是一副无聊到了极点的态度。

    幸而她所在的此处地理位置极为优越,没人敢随便往这边眼珠子乱转,便也没人瞧见她这极不规矩的一连串动作。

    慕言春往上头瞧了瞧,又往下头江姨娘那处望了望,正见她一脸恬静笑容站在慕博庸身侧,显得格外大方得体,真真是一副贤妻到恨不能给夫君娶上几房小妾的贤良模样。

    唔果真是江氏一贯的样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章 克亲() 
这一法会便好似那天上的大雁,人人都想往上头敲上一棒子,让它劳燕分个飞,挂个东南枝。

    歪眼和尚一场经讲完,众人俱像是刚从一场惊梦中醒来,朦胧着眼看看四周,然后茫然地跟着鼓掌。

    将一场法会办至如此凄凉之境,歪眼和尚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一番经历,也算是叫她为数不多的时光中多了一笔谈资,还算划得来。

    许是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亦或者是没眼再看下面人的表情,那和尚讲完这一场,便一派云淡风轻地自个儿下去了,慕博庸还上去迎了迎,跟那和尚道几句佛法了得。

    若是将人讲到云里雾里便算是一宗大师的话,慕言春觑着慕博庸面上迷惘神色,觉得和尚真乃大师。

    这一法会办得不如何,不过后头洗尘宴办得却格外精彩纷呈。

    这接风洗尘本来应是在和尚来的头一日办的,只是头一日这个时辰慕博庸正为这和尚发火呢,那一砸箱子二拍桌的气势比这宴会还带劲儿,便没人再敢提为高僧接风洗尘了,这一连数日的,侯爷没甚表示,府里人便都自觉地不记得了。

    慕言春坐在软垫上捏着茶杯,前头架着台子唱着戏,正是一出郎有情妾有意两相私会的戏,若是一个正经和尚在此,看着这戏台子铁定拂袖而去。

    而一清那个歪眼和尚看得很是带劲。

    带劲之余,还不忘跟慕博庸闲闲应付几句。

    等慕博庸问起罗氏身子胎相,再等江氏咳上两声后,他方慢悠悠回神,一脸正经将慕博庸望着,呆愣了两刻,皱起一张忧愁的眉,整张脸丑得跟着菊花褶子似的,为难道:“这怕是不好说,不好说”

    “怎的个不好说?”

    慕博庸原对这和尚便有极大不满,若不是为了顾全府中颜面,早将他赶了出去。

    往常其他高僧来这府里,俱道这府中有福泽之气。前阵子他还得了白鹿,更有幸赠与七皇子呈给了圣上,如今却换来这和尚一句“不好说”?

    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好说”法儿,若有半句胡话,他必要岚山寺给个交代不可。

    歪眼和尚面露难色,一派慈悲表情,道:“我观这府上福泽绵延、气象清直,实乃福瑞之兆”

    慕博庸眉目和缓,摆了摆袖子,还算是有些见识。

    歪眼和尚又双手合十道:“只是祥瑞之下必伏秽邪,这也是贵胄高府极寻常的事,并无太大不妥。然我观您府中小姐面相,却发现其中那一位命格太硬”

    唷这句似悬非悬留得妙极。

    慕言春在下座静静听着,瞧着他天花乱坠地跟慕博庸胡吹,竟意外地觉得他讲得尚有几分道理。

    如果没有心中那闪闪现现的一丝自己即将倒霉的预感,想必她此刻会更加痛快。

    寻常人听见那悬悬一句话,多半会忍不住接着追问,慕博庸不似慕言春这等非常人,自然接着问了,“你说的是哪个?”

    有了接茬儿的,后头的故事便好继续了,那歪眼和尚摆出一张慈悲嘴脸,眼皮也不眨地将慕言春推入火坑,道:“便是您府上的二小姐。”

    又唯恐将她推入火坑还烧不死她,不放心地又给她砍上一刀,道:“我听闻二小姐母亲刚去大约半年,想必如今心中依旧忧切,此话实不该言,只是我又听闻府中姨娘胎相不稳,日夜思虑,实在是不得不说,这事真真是真真是叫人为难。”

    得!这一出戏算是给他唱全了。

    红脸白脸都让他们给做了,教她这被坑害的反倒没甚发挥的机会了。

    慕言春几欲吐血,又被八哥儿捏了把袖子,给生生咽了回来。

    顺便拉住八哥儿即刻将要飞身上去抽那和尚一顿的爪子,将她稳下来,低声忧叹。

    当真是造孽啊!

    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自己悄摸摸地准备坑个人,麻袋准备好了,绳子也准备好了,连刀都备好了,却悲催地在半道上反被自个儿要害的给劫了?

    这这话可怎么说呢!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得摔个杯子表示表示,便见慕博庸铁着一张脸将杯子狠狠摔了出去,许是顾及着这和尚好歹是个岚山寺的和尚,才将那杯子险险从歪眼和尚脖颈出摔了出去,没砸着他脑袋。

    饶是这般,还是叫杯中物给那和尚烫得不轻。

    他面上还沾着几片茶叶子,很是喜感,可此刻没一个人敢喷出一声笑,周围人俱都装作聋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齐整忧伤模样。

    歪眼和尚不晓得慕博庸总是不知什么时候小小爆发一下的这不良习惯,估计是被吓着了,手抬上去将茶叶子捞下去一半,又悻悻垂下了手,强装得道高僧模样。

    慕博庸手指着歪眼和尚发抖,一脚将旁边无辜的赵管事狠狠揣了个轮空翻,又转头朝和尚骂道:“本侯不知给了你什么脸面,竟敢当着我满府说这等胡话!!我府中小姐俱是如花似玉、性情柔顺的好人儿,哪轮得到你这般信口雌黄?”

    又看一眼呆立一旁的张申,满目寒冰道:“还不将人给我带下去!”

    歪眼和尚似还没对周围的变动缓过神来,可怜他一向处在岚山寺那一群老好人中,作威作福惯了,对靖安侯府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竟还没来得及十分了解,便又被慕博庸破口骂了一句,“就凭你这劳什子的假和尚,也敢在我府上放肆。今日我便将你送回岚山寺,若我在府外听闻半点此般风声,便将你拿去官府!你可明白了?”

    那和尚能明白个什么?他背地里害人的本事当属一流,可从未有过当着人面儿害人的本事,此刻被这大阵仗一唬,身子当即软了半截。

    那江氏的银子素来烫手,便是这般好拿的?

    慕博庸瞧着和尚愣愣点头,方差人将他送下去。

    江氏低声安慰他,冷冷望了慕言春一眼。

    慕博庸表现得好似那和尚便是个特意骗钱混吃混喝的,便真是不信他的话了么?

    非也。

    他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只因他信极了和尚的一番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一章 问话() 
若慕博庸不信他,大可一笑置之。

    他之所以如此姿态叫人将他遣下去,只是担心府中名声被慕言春所累而已。

    先有府中大夫人之逝,后有罗氏之意外,再加上慕博庸并不如何喜爱她,即便如今他渐渐对慕言春开始改观,可以往的印象却还是深藏在骨子里的。

    这不,一遇上这等事,他便信极了,怕极了。

    克亲这等事,于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是天大的噩梦,那和尚从前做过不少这种事,每一回都叫人落得生时过街老鼠、死后万人唾弃的下场,实乃杀人不见血的阴毒招数。

    也只有那满目黄白钱财的歹毒和尚才能想出这等阴招了。

    慕博庸将那和尚赶了下去,此刻方才觉出一丝后怕,他为顾全府中颜面,自然不好大张旗鼓教训慕言春。非但不能教训她,反倒是要待她与寻常一般无二才是。

    腹中思虑片刻,方忆起渡草庵之事,慕博庸悄悄打了个腹稿。

    朗朗乾坤,迢迢天下,慕博庸此遭如此担当着实将慕言春惊了一惊。

    便好似白日见了鬼,晴天劈个雷,最不可能的人做了最不可能的事。

    她听那和尚那句话时还以为自个儿此番好歹要载个跟斗,没成想慕博庸反替她遮掩了过去。

    这实在不像是慕博庸的一贯作风。

    这宴只是小宴,后头慕博庸离了席,慕芩雪、江氏等人也跟着走了,慕言春吃了会儿茶便带着八哥儿等丫鬟回了院子。

    底下那些人见着人走了,再不觉得拘束,反倒玩得更加尽兴了。

    翠竹摇曳,竹影斑驳,带着草木交接的沙哑声响,湘君院一贯如此。

    慕芩雪倚窗独望竹影,玉指轻敲窗沿,凝望远处,目若寒山。

    一片枯叶缓缓飘落窗前,她微微低头,对身后道:“琉珠,那和尚被张管家关在何处?”

    身后仪表规整的大丫鬟恭敬回道:“据说是被张管家请回了西厢房。”

    又迟疑望了大小姐一眼,满腹踟蹰道:“小姐是觉得那和尚有问题?”

    “你觉得呢?”慕芩雪不答反问。

    琉珠犹豫一刻,方鼓起回道:“奴婢妄自揣测,此事似乎并不简单。那和尚怕不是故意坑害二小姐的吧?”

    “若那和尚真跟府上某人有所牵连,你猜,会是谁?”慕芩雪敛眉,拾起那片枯叶,目光深邃。

    琉珠神情愈发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畏惧,“此事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慕芩雪笑着吐出一口气,悄然低语,“这府上够得着台面的统共就那么些人,有意对慕言春出手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那些人的名字她信手拈来,实在是了如指掌,“譬如张申、慕幼萱、慕芷柔、仲念薇或者江秋安。”

    琉珠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头,“这三小姐和小小姐奴婢尚能理解,可张管家、三姨娘和江姨娘又怎么会”

    她不敢相信,“张管家在府中多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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