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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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记-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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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对乌鸦挤挤眼,后者道:“属下这就去办!”

    听到乌鸦离去的脚步声,萧宝儿把脑袋从姚溪桐怀里抬起,长吁了一口气!看她像只花猫脸,姚溪桐想笑又不敢笑,就怕惹急了,这人又同先前在县衙那般耍赖。

    那时候,萧宝儿朝他喊了句,“抱抱!”他嫌弃的别开头,让萧宝儿自己爬起来。

    后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哭,还是那种特别惨的哭声,边哭边喊父王……他被吓到了,这是公主该有的模样?等他晃过神,隐约听见前院的衙役正朝这儿赶来。

    “别哭了,我抱你起来!”

    他说着就要去抱萧宝儿,怎料这人玩出新花样,滚到一旁继续哭,边哭边说,“我要吃臭鲑鱼!”他懂了,这是耍赖,而他悲剧的被赖上了。

    面对无赖怎么办?要么比无赖还无赖,要么不搭理。

    不搭理不可能。

    比萧宝儿还无赖……他看了看湿滑泥泞的地面,又看看萧宝儿那副狼狈样,真心做不到啊!

    “好,臭鲑鱼,过几天给你做。”

    “不要,我要明天吃。”

    姚溪桐两手一摊,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没有鱼的情况下承诺他能迅速发酵一条鱼并制成菜肴。

    “臭鲑鱼鱼最早也得花三天时间腌制发酵,三天之后做给你吃。前面的衙役正往这里赶,若被他们看见你这副样子,一会儿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萧宝儿抽抽搭搭的说了声“好”,姚溪桐一脸不情愿的把她抱起来,这才发现地上真的很凉,她连大衣都没穿就这么滚来滚去。

    “干嘛不穿大衣,不冷啊?”

    “衣服是你花钱买的,干活不舍得穿,生怕弄坏了你心疼。”

    这话姚溪桐爱听,看着被她打扫干净的院落,隐隐生出几分愧疚。忍不住说,“人比衣服重要,何况你是公主,天下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

    “若我不是公主呢?”

    “还是你重要!”话刚出口姚溪桐就觉得有些不对味,萧宝儿的问题怎么奇奇怪怪的。

    “一会儿回去别让乌鸦知道是我,丢人!”

    现在才觉得丢人,早干嘛去了?姚溪桐真好奇萧宝儿的脑子里装着些什么!

    “公主,我和你一起回来,抱着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萧宝儿刚停止抽泣,听他这么一说,眼睛又红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姚溪桐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跟他解释,反正抱着的人不是你。”

    闻言,先前还要哭的人,转眼就笑了,变脸比变天还快。姚溪桐才发现萧宝儿居然有两颗小虎牙,笑起来挺可爱!

    “公子,老奴总算等到你了……”

    何伯拿着扫帚,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窜了出来。

    萧宝儿急忙把头埋回姚溪桐怀中,又好奇地想知道何伯怎么会没事儿,她使劲儿往姚溪桐臂弯里拱,就想钻条缝好好看看。

    姚溪桐觉得自己抱着一只猫,不安分的猫,为了让猫听话,他道:“何伯,你没事就好。先去烧洗澡水,急着用,记得放生姜和红花……我们一会儿叙话。”

    “潇潇,不想生病就乖乖洗澡,可有什么想问何伯的?”

    “没有。”

    “不好奇他怎么逃脱的?”

    “乌鸦不是说了嘛,山匪有备而来,何伯不过是个没有威胁的老人家,害他干嘛?”

    姚溪桐揉了揉萧宝儿的头发,就喜欢她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谎言都省得了。

    后院,何伯佝偻的脊背早已挺直,不等他开口,姚溪桐先问:“让你藏身暗处,你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何伯皱巴巴的老脸又添一丝愁容,早先他确实跟在姚溪桐身后,得知乌鸦愿意被姚溪桐所驱,他放心离开钟陵,急着去处理包子铺的事情。

七十、臭桂鱼() 
包子铺的事儿!

    包子铺能有什么事儿?

    不久前他才从铺子里拿了件衣裳,没人跟他说有要紧事儿啊!

    姚溪桐费解的问:“包子铺怎么了?”

    “公子,淳王不见了。”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姚溪桐苦心算计那么多就是为了辅佐淳王登基,怎料太皇太后刚出事不久,一直被软禁的淳王就失踪了?这人去了哪里,又是谁下的手?

    何伯说:“我们安排在宫里的人手不多,他们的身份根本无法接近淳王。娉婷公主得知淳王消失后,命人压下了此事,飞花殿的防御和供给一切如常。若不是老奴夜探飞花殿,只怕也被娉婷公主的布置给骗了。”

    “照你这意思,娉婷公主也不知淳王去了哪里?”

    “是!”

    姚溪桐笑了,“这事儿稀奇,被软禁的淳王难不成长翅膀飞了?”

    “何伯犹豫了片刻才说,“最后一个去探望淳王的人是宝儿公主,她未曾进门,只是同淳王说了几句话。”

    萧宝儿!姚溪桐更吃惊了,“你认为她和淳王消失一事儿有关?”

    “老奴不知,只是将查到的事情据实告诉公子。”

    姚溪桐很纳闷,一个异国公主,一个被软禁多年的王爷,他们有什么好聊的?萧宝儿找淳王干嘛?她连司马家族的事情都不知道,还知道深宫里幽禁着一个王爷?

    也不知何时开始,任何涉及到萧宝儿的事情都是大麻烦。他岔开话题问:“喜鹊与苏苏怎么样了?”

    “喜鹊成功的接近了北辽王,据他回报,北辽王的情况不是太好,已经许久不曾过问政事,一日有半日都处于醉酒之中。”

    草原气候多变,牧民好酒是常态。北辽王的情况却有些蹊跷,特别是在知道太皇太后已死的情况下,他还有心思整日醉酒?

    姚溪桐接着问:“北辽王不问政事,朝中政务交给谁来处理?”

    “军政与兵马一直交给庶子耶律宗源,民政由义子耶律禹协助北辽王管理。还有就是苏苏,她进入草原就甩掉了我们的人马,喜鹊分析,她很可能会在成人节那日出现。”

    北辽有两个成人节,一个在初秋,一个在深冬。

    初秋是牧民狩猎的季节,族中年满八岁的孩子要随父兄进入草原深处,凭自己的能力去捕获猎物。这是草原男孩的第一个成人节,只要能捕获猎物,不管大小都意味着男孩已经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

    深冬是万物凋敝的季节,严寒与风雪威胁着牧民的生命,只要熬过深冬就能展望生机勃勃的春日。

    每年深冬,北辽王都会将族中年满十六的孩子集合起来,将他们赶到暴风雪最猛烈的地方。

    若他们熬过风雪回到族中,来年春日的成人节,他们可以在热辣辣的欢声笑语中寻找自己喜欢的女人。娶妻生子,成为部族的基石,守护北辽草原的勇士。

    姚溪桐掐指算了算时间,“我记得耶律宗源比萧宝儿大两岁,今年十六,他也要参加成人节。听说这人性子莽撞,在北辽百姓心中远不如耶律禹得人心。”

    “公子说的是,但有一点耶律宗源胜过耶律禹。”

    “可是骑射功夫?”

    何伯点点头,由衷的说:“耶律宗源武功奇高,一旦过了成人节,他很有可能被封为北辽第一勇士。”

    姚溪桐莞尔,北辽尚武,北辽王对庶子严格培养,年仅十六就能扛起北辽第一勇士的名头。对嫡女却是一昧骄纵,至今只会打拳,没事儿就逞英雄,遇敌就跑,还真是……

    “公子,公子?”

    何伯连唤两声才唤回姚溪桐缥缈的思绪,只听他道:“乌鸦不比喜鹊,你在他面前尽量低调行事。”

    “老奴明白了。”

    “对了,行囊里的腐乳还在吗?”

    何伯不明所以的看着姚溪桐,“在,公子可是要吃?”

    “给我买条桂鱼回来,买不到就让包子铺给我找一条出来,着急用!”

    何伯走了,姚溪桐慢慢踱到萧宝儿门前,“潇潇,洗好没?”

    萧宝儿换了衣裳,懒洋洋地坐在炭火旁取暖,一头长发柔顺的搭在椅背上。

    “你这是在干嘛?”

    “晒头发。”

    何伯说,遭遇山匪那日,喜鹊与几个山匪战成一团,苏苏被山匪掳走,他躲在树后以为山匪看不见,怎知山匪临走前给了他后背一刀。亏他穿得多,那一刀没能要他的命,却疼得他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喜鹊不见了踪影,他抱着一些细软摸索着走出了林子。一路上走走停停,问了很多人才找到钟陵县……

    萧宝儿睡意朦胧的“恩”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累了一整天,你先休息吧,有事来隔壁找我。”

    萧宝儿醒了,瞪大眼睛问:“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姚溪桐一脸惊诧的看着萧宝儿,这什么情况?哪有女子会如此光明正大的问一个男子,为什么我们不睡在一起了?

    “潇潇,矜持。原来那样儿是因为身边耳目众多,我们是奉旨成婚的夫妻。如今这院里都是自己人,你我男女有别,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我们实在不能如先前那般相处。”

    “今晚你得留下,我受寒了,头疼欲裂,你不在就睡不好。”

    “不……”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萧宝儿眼睛红了,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接着跳下椅子朝他跑来,“乌龟,你就陪人家一晚上嘛!”

    姚溪桐的脑子停了,眼睛始终盯着萧宝儿没穿鞋的脚,觉得她的脚趾很好看,白白粉粉跟玉做的一样。

    萧宝儿没跑几步就被姚溪桐伸手拉到了怀中,那姿势熟稔的好似练习过万千遍般自然,“那么凉的地,担心把脚冻坏了。”

    “不走了?”

    “只有今晚,以后不许耍赖。”

    半夜里,姚溪桐忽然感觉萧宝儿那边有动静。自新婚当夜起,两人始终是各盖一床被子,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睡姿,今儿怎么有些反常?

    还在想着,萧宝儿已经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过来。

    天啊,怎么办?

    醒过来让她住手,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没兴趣……

    可她身材不错,相貌也不错,要不,继续装睡?

    他决定继续装睡,这种时候醒过来多尴尬,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还算不算男人!

    可是明天该怎么办?

    这人好歹是个公主,要是将他绑去北辽当驸马要不要从了?

    不行,不行,北辽天气恶劣,实在不好待。明天醒过来怎么也不能认账,大家都是第一次,自己还是文弱书生,自然不能同孔武有力的公主抗衡……

    短短一瞬,姚溪桐已经脑补了无数情节,任由身体忠实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感觉到衣袖被拉开,萧宝儿的嘴唇触碰到手臂时,他甚至想到了闲暇时光看过的春宫,心道:从手开始,感觉不对劲儿,难道北辽与中原不同?

    “啊!”

    剧烈的疼痛让姚溪桐像兔子般从床上一跃而起,捂住手臂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到痛感稍微缓解,他开口就骂:“大半夜的干嘛咬人?”

    “若不是留着你改命,早一口把你咬死了。”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黑夜中,两人狠狠地对视着。

    当姚溪桐的视线落在萧宝儿那头秀丽的长发上时,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会被咬。

    都怪下午手贱,夸奖萧宝儿听话的同时顺手揉揉了她的长发,肯定是这个行为让她醒悟过来近期内为何每日醒来头发都会很乱……难怪她会缠着自己不放,要自己陪她再睡一夜。

    颠倒黑白是姚溪桐的强项,他委屈的嚷嚷道:“我明白了,这是报复,你怨我每天揉乱你的头发。你可想过这是为何?还不是为了帮你改命,我日日殚精竭虑的想着怎么扳倒高文侑,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这才忍不住揉了你的头发。”

    “知道吗,看着你能无忧无虑的酣睡是我内心深处最大的骄傲,我在帮助一个公主,我有能力帮助公主,我……”

    “你当我傻啊!滚……”

    萧宝儿把姚溪桐的衣裳扔了过来,顺手还帮他打开了屋门。

    姚溪桐抱着衣裳遗憾都想:傻公主越来越难骗了!知道头发被揉乱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火,能沉住气晚上报复回来,自己是不是小瞧她了。

    屋外大雪纷飞,乌鸦正坐在天井里饮酒,看到狼狈的姚溪桐,他问:“公子也出来赏雪?”

    姚溪桐抱紧衣裳,讪讪一笑,还不曾开口,就见何伯穿着蓑衣,提着一条活鱼走了进来,“都在啊!公子,你要的桂鱼,挺新鲜。”

    春江都结冻了,何伯却手提活鱼……不是让他低调一点儿吗?

    姚溪桐做得一手好菜却甚少踏足厨房。昨夜没怎么睡,起了个大早,去到厨房就见何伯在生火,忙问:“昨晚那鱼死了没?齐地背来的腐乳放哪儿?”

    “鱼活着,老奴一宿没睡瞅着它呢。腐乳还剩一点,全带来了。”

    听到鱼还活着,姚溪桐松了口气,“把鱼杀了,不洗,用腐乳均匀涂抹,之后包油布里放炭盆下面压上两日。”

    “公子,这是为何?”

    “她要吃臭鲑鱼,三天之内必须吃到。我哪有时间等鱼自然发酵,只能人为处理一下。”

    何伯笑了,老脸上的皱纹舒展不少,“难得公子有心,大清早就惦记着公主交代的事,老奴一定把鱼弄得妥妥的。”

    姚溪桐憋着一肚子气,抱怨道:“你以为我愿意啊!”

    何伯笑的更欢了,“公子不用解释,老奴也是过来人……都懂,哄姑娘欢心就是那么不容易!”

    这什么跟什么啊,姚溪桐大呼:“打住,事情不是你想那样儿!她昨日睡在地上打滚不起来,除非给她做臭鲑鱼。”

    何伯刚刚舒展的皱纹再度皱了回去,事情真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头回听说公主可以赖在地上打滚不起来,新鲜!“公子没诓老奴吧?”

    姚溪桐一脸无奈的表情非常有说服力,反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北辽王捡来的?我也没料到一个公主会在地上打滚耍赖,要脸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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