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一家一户,不知有多少的柴米油盐,不知有多少女子怀揣着梦想想要走进这深宫。”宫门在脚下,连着这宫城内外,进进出出的宫女,似是穿过两个世界,“可这宫里,是世上最残酷的战场,这宫里,有多少的爱,都会成空。”
“我爱的,我恨的,都已经离去,只剩下我一个。”她轻轻地笑着,“到头来,陪着我的,只有你。”
“情深不寿。”他看着她,谦卑而又温和,“可微臣,愿意陪着您,就像是以往的那千万个日子一样。”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那不知是什么地方的远方,“不,后宫里,我们,永远都只是一个人,一个人。”
远方是一片的苍茫,压在大雪之下,诉说着多少的故事。多少情,方怜红颜。
这一年冬天,雪下得如此的大。
三声钟鸣响彻天际,她离开的时候,还是红颜乌发。她离开的时候,一个盛世,才刚刚开始,一个,她用一生的爱恨奉上的盛世。
所有关于她的故事,在这历史的风尘之中,都淹没。只留下史书里,仅存的那一句。
“孝纯皇后,高宗之妻,诞成宗。共高宗夫妻十余载,帝爱之甚,亘古而未有。高宗薨,辅成宗,开盛世之基,功在千秋。贤哉,孝纯者。”
沈奕安站在高高的宫墙,那个,她看见了最亮的星空的地方。天边云卷云舒,恰似,她唇边浅笑。
“来生,我不要这帝宫深深。”她的眸光似还在眼前。
可来生,我还想做你最忠诚的侍卫,做,这世上离你最近的这个人。来生,我还想伴你,踏过万里,看你,红颜自倾城。
他缓缓地跪倒,轻声地说:“皇后娘娘,长乐未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花落满衣裳】稍后替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苏岚整军入城,羽林卫归京中营修整。苏岚郑彧及其亲卫,可携兵甲入内城,以押解江源面圣。着刑部侍郎沈毅,吏部侍郎萧文渊协同。钦此。”
“臣苏岚,郑彧接旨。”
“苏二,你可算是回来了。“萧文渊将诏书放在苏岚的手里,笑着低声说。
“子恒兄。”苏岚笑着看了眼沈毅,“才知你挪到刑部去了,竟给我们郑公子他爹帮忙。”
郑彧不屑地冷冷一哼,却听萧文渊一笑道:“如今苏岚武职三品,我和沈毅新升了侍郎,皇上虽说让我们俩先以从三品待诏,可毕竟也算是三品了。郑彧吗,哈哈。”
“本侯面前,你竟如此放肆?”郑彧也微一挑眉,笑着对萧文渊说。
“不敢不敢。”萧文渊一抱拳,笑着说,沈毅却不见言语,郑彧自也不理他。
苏岚摇了摇头,苏玄虽斗,可都是暗斗,况且玄确不及苏。至于郑沈,两家势均力敌,为了这第三的位置,相斗多年,自然彼此看不顺眼。到了郑彧这,便尤其不喜沈毅,每每见面,必是彼此冷嘲热讽。京城里说,四公子便是两冤家。苏岚与玄汐不睦,沈毅与郑彧不睦。偏偏被凑成了四公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见面必是唇枪舌剑,自苏岚和郑彧去了北疆才有所好转。
“时辰不早了,先入城吧,陛下和诸位大人还等着呢。”沈毅淡淡一笑,对苏岚说。
苏岚点了点头,示意副将宋阳上前。
“你领三千人入营地修整,点我亲卫五十随我入城。”苏岚神色淡淡,低声道。
“我倒是羡慕你,手底下这几千人马,各个都是精锐,尽归你辖制。”萧文渊笑着对苏岚说,苏岚也只是笑而不语。
随行的官员却是心中暗暗叹息,旁的领兵之人若是听到尽归辖制这话,必是否认,也独这苏岚不惧。天底下,也确实只有这几人敢如此大胆地说,世家郎,便是他们最大的背景。
苏岚下马登车,与沈毅同车,郑彧自也乐的与萧文渊一处,剩下五十亲卫押解江源的马车走在队伍之前。车厢摇晃之中,苏岚笑着挑眉看向沈毅,道:“沈公子如今这般落魄,坐这样破的马车?”
“不过,如今苏二你给我这么大个案子,我怕是马上要换车了。”沈毅低低地笑着。
“三爷早早挪你到刑部,你如今明白为何了吧,也就不要赌气了。”苏岚素手挑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外面的街市,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沈毅却是心头一跳,仍是笑着说:“万事都瞒不过你。”
“我在千里之外,若是不耳聪目明,岂不是真的被流放了。”苏岚依旧是漫不经心,“不过呢,我离得远,看的也更清楚。”
沈毅却是没有言语,苏岚也不去看他,却能想象他脸上此刻的神情。
“你不必紧张,也没什么尴尬的,这话既然我此刻对你说,就是没关系。”苏岚笑着回过身,挑眉看他,“你们俩闹着玩,可以,不过挑个时候。现下我回来了,就别让我看见,碍眼。”
沈毅虽比苏岚年纪大上几岁,被她这么驳了面子,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
“三爷的眼力,强上你我百倍,那些心思在他面前,还是收收为好。”苏岚叹了口气,“如今是风雨飘摇之际。”
马车走到宫门,响彻天际的钟声平地乍起。这一声钟声,报的是早朝开始。苏岚拉了拉身上的红色官服,笑着走下了马车。
咣啷一声响,江源被从马车上拉了下来,自有刑部的官员带着禁军在宫门等候,沈毅便也押着江源随他们从另一侧入宫。
“我也大半年没回京了,竟觉得这宫墙真是高大。”苏岚低低一笑,“衬着这白雪皑皑,红的恕!
“也不知如今京中有没有新角儿,又多了几家酒楼。”郑彧也摇了摇头,“春风依旧啊,而枝头半点残花也无。”
早有太监在宫门等候,引了苏岚郑彧和萧文渊入宫,按律,五品以上方有资格入宫见驾,是以世家嫡子,均由五品做起,是以满朝权贵四五品多三四十岁世家男子,纵是如此,二十岁便着三品官袍的世家郎还是寥寥可数。苏岚便也更算个异类了。
议政殿大名叫做乾安殿,穿过乾安门,便能看到那大字的匾额。匾额下是汉白玉铺的九十九级台阶,左右各有飞龙照壁一块。萧文渊看着殿下站着的一众人等,对苏岚道:“今儿乃是十五朝贺之日,陛下大抵是不愿大动干戈的,你看?”
“各州皆是刺史来贺,唯高州刺史未至,还出了高州将军的事,天下皆知,那么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差别?”苏岚淡淡一笑,道,“刺史不来其实也好,来了也只能在这寒风中等着,我们便入殿吧。”
走到长阶下,一看果然皆是着从五品官服的各州刺史,数来正是二十五人,独缺高州刺史邵徽一人。见到苏岚这三人走来,这二十五人虽然是神色各异,却也都拱手行礼,这三人皆是大楚一等豪门的嫡子,官阶最低的也是从三品,哪有不拜之礼。
这一列人之先,站着一个着红衣的小太监,见了这三人,也忙笑着行礼道:“请三位入殿吧。”
苏岚笑着点点头,当先便踏上了那长阶,身后有压抑的议论声,她早已无心也无需去听。
入殿之时,皇帝还尚未出来,苏岚和郑彧互看了一眼,见了对方的神色,便也各自走到了位置上,虽是半年不在京城,可早得了信,也把这二人的位子给留了出来。
皇帝虽还没来,可大家皆都站好,虽是不时有人低声交谈,却仍然让人觉着压抑的很。苏岚自然清楚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唇边依旧笑意浅淡,敛了那一身寒意,虽是穿着武职的官服,却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苏岚的眼光却是落在了御阶下那端坐的人身上,那人却只是闭目养神,岿然不动。苏岚也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岚的祖父国公苏晋。
身边的人,正欲与她寒暄几句,才刚张了张口,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众臣皆是敛了声音,一脸严肃地跪伏于地,唯有那椅子上坐的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一瞬,苏岚却是与御阶另一侧那一袭亲王服色的男子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只一个眼神,苏岚那有些不知着落的心,却终是安定。(未完待续。)
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刺杀()
“谢眺一行,已经住进了邢氏的宅邸,随时都可以动手。只是,我倒是不想,在他府里便动手。”
李氏的祠堂里,光线晦暗,即使是日头最强烈的正午,这里依旧是那副模样。上百个排位,隐在一片灰暗之中,连上头鎏金的字迹都瞧不清楚。
跪在地上的苏阮,听见背后的声音,却是动也未动,仍旧维持着那个匍匐在地的姿态。
说话的人,也随着跪在她的身边,昂头瞧着那一排排的牌位,见她不曾言语,便也静默着,打量着上头的字迹。
“你说,死后能进祠堂,是不是个很荣耀的事?”
“自然,李氏一族,一代便有那么多人,可能被放在这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可你瞧啊,就算进了这,也不过是几个字而已,后人跪拜或是上香的时候,连我们是谁,都瞧不清楚吧。”
“千秋万代,那又能怎样呢?”苏阮听他不曾言语,便又继续问道,言语之中,已是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可起码,在这个祠堂里头,仍能并肩而立。”李江沅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即便这祠堂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跪在一处,却仍仿佛空茫一片。
“日后,我会进这个祠堂吗?也许,还会得到一块我自己的牌坊?”
“自然啊,你可是惠安夫人。这是李氏的女人,百年以来,所能得到的,最高的荣耀,你怎么会不入祠堂。牌坊,你若想要,我便也为你谋上一块。”李江沅仍是语气温和。
“可我就算是在这祠堂里头,写着李苏氏的名字,我也仍是在,他的身边不是吗?”苏阮倒是低低笑起来,笑声一直不停,似是想起了何等好笑的事情一般,“牌坊,我要它做什么?以示贞节,或是谓我纯孝,真是太好笑了。”
“李江沅,我想要的,你都给我了。至于这些,不要也罢。剩下的,我自己都会得到。”
“至于谢眺,你若想杀,邢鹏府邸是最好的地方,你为何犹豫?”“无论我对邢家怀着何等的看法或是认识,我们两府的联姻关系,都是确实的。”
“也就是说,阮娘,无论我们与邢氏关系如何,在其他人眼里,我们两家,都是捆在一处的。若是谢眺在他府上,出了任何的事,都会被怀疑到我们身上的。”
“侯爷。”苏阮这一声侯爷,叫的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模样,“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偏颇。怀疑您不假,只是,这陇西地界上,怕就是死了条狗,长平第一个怀疑的,也一定是您吧。”
“左不过,您都担上了这名头,那何不干脆就做到底。”苏阮话音落下,唇边便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浅淡却又极尽妩媚。
李江沅听了她这话,倒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只用一双眼瞧着她许久。苏阮亦是微眯着眼睛,毫不示弱地瞧着李江沅。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江沅终是维持不住这脸上神色,蓦地便是展露出个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容。
“阮娘你啊,你啊。”李江沅叹了口气,“我竟找不出反驳你的话。”
“侯爷不是找不出反驳妾身的话,只是觉着,妾身说的有道理罢了。”苏阮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却又妩媚,似是含着千言万语,可有仿佛沉默无言,“侯爷合该是寻个一击即中的法子,如此,才不枉脏了一回手啊。”
“那阮娘,既然如此说,我便如此做。”李江沅一笑时,整张脸都柔和起来。虽然已是而立的年纪,可笑起来时,却又难得有少年人的影子。往日里清冷的眉眼,此时此刻,却隐隐透着光华,即使眼光疲惫。
苏阮有一刹那的愣神,只觉得眼前这个跪在他身侧的脸孔,与那张记忆里的脸又再次重叠。
第一次见他时,她也跪在这里,面色苍白,形销骨立,而他从长平而来,意气风发,踏进这间祠堂时,身上似乎带着万千光芒,将这晦暗的高堂也照的璀璨;
可这一刻,她仍旧跪在这里,眼神冷酷,衣着华贵,而他静默地陪伴在自己的身侧,不再年轻,却仍有光芒,眼底的柔和,照不亮这晦暗祠堂,却能照见她那一颗已死的心。
*
襄阳郡的夜晚,似乎天色黑的比长平城早上了许多。才过二更,便已是灯火昏暗,漆黑一片。
醉意醺然的谢眺,被下人搀扶着回到了客院之中,昏昏然便倒在了床上。室内昏黑一片,连半盏烛火都未曾亮起。
“来人!”谢眺在床头摸索片刻,手中却是什么也未曾抓到,于是便高声大喊起来。
可室内仍是一片空寂,却并未有人有所回应,谢眺于是又高喊一声。
“来人啊!”
却仍是无人回应。
谢眺从床上摸索着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连步履都带上几分凌乱。借着高丽纸糊着的窗口,透进来些微的月光。
借着那熹微月光,谢眺到底摸索到了内室中央的小桌。小桌上摆着个青瓷的茶壶,周边零落散着几个茶盏。
谢眺举起那青瓷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颤抖着的手,举起茶壶的时候,将茶水洒在了腕上,落得桌上满满都是茶水。
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谢眺终于将那一杯茶水,喝进口中,一口饮尽,只用了一刹那。
第二日的清晨,襄阳邢氏的早晨被一声尖叫打破。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起身的邢鹏皱着眉头,瞧着下人。一清早的正院儿里头乱作一团。
“回侯爷,刚才,刚才他们发现,谢眺谢大人已经,已经死了!”
“谢眺死了?”邢鹏皱着眉头狠狠盯着那报信的下人,眼神冷酷,整张沧桑的脸上,半点笑意都不曾有,只是一张脸上愤怒有余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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