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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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负-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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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吧。”她刚推开门,背对着她站着的人就笑着说,“我看你脸冻得通红。”

    “殿下安好?”苏岚语气疏离而又恭谨,惹得那个人皱了皱眉。

    “不安好。”说话的这个人身量极高,一袭紫色的长袍更衬整个人挺拔,面色极白,鼻梁极高,唇色极艳,可最为引人的还是那一双眼,深深的眼窝,一双眸子泛着琥珀色的光芒,映着浅淡的眉色,可偏偏下巴线条极为刚硬,媚色之中却极有男子气。

    “那是我的罪过。”苏岚唇边露出个如同讽刺般的笑容,坐到了他身边。

    “可不是你的罪过。”男子神色依旧亲昵,眉目间俱是温柔,“好生生地偏扮什么男人,可惜了你这倾城之色。”

    “殿下面前,何人敢称倾城。”苏岚却是轻叹。

    “你可知道,齐朗,任命你舅舅为尚书中丞了。”那人笑着看她,“而你那位舅舅,第一个本子,就是弹劾穆太尉,齐朗将那折子压下不发,第二日,却是寻了个错处,把他次子丢给了御史,大过年的,这些御史还追着人家骂。也真够歹毒,叫人家连年都不得安生。”

    “哦,王爷说的,手下人给我讲了。”苏岚面色未改,却难得的微笑了一下,拿起了炉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和他斟了酒。

    “颜儿,你这一笑,从唇角明媚到额角,可是眼神却依旧是如此的清冷。”那人叹了一声,“他这么做,也不无讨你开心的意味。”

    “我同王爷见面,原来竟是聊天的。”苏岚笑着抿了口酒,“楚将,周王,确实适合谈谈齐皇,毕竟,这个事不涉及咱们的利益。”

    “颜儿,你说,少年时喜欢一个人,会不会喜欢很多年。”男子也笑着举起杯子,“就算是,中间隔了几百条性命,父母兄长的几座坟冢。我想,心里的痕迹,还是抹不掉吧。”

    “你不必说这些话。”苏岚神色一冷,笑意也做不出来了,“你也不什么好人,司徒岩若,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是啊,你心里恨极了我,却还得在这与我虚与委蛇,当真是叫你痛苦的很。”司徒岩若笑着说,“我这胸口伤口才好了没多久,你这女人,是真想让我死,可我死了,你就没有这药了。”

    “拿来吧。”苏岚淡淡地说,“你也知道高州最近事情多,我没工夫陪你喝酒。”

    “因为你,我可是连着三年都没能在宫中过年,我那位哥哥早就不满了,没想你就这么对我。”司徒岩若一脸的伤心,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就是这个了。”

    “替我,谢谢大神官。”苏岚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还有,你要我答应的事,我许诺你。”

    “阿岚,你轻点折腾。”司徒岩若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别什么事都扣我头上,我名声本来就不好,还插手你们楚国的事,你叫姑娘们还能嫁我吗?”

    “王爷倾城之姿,天下女子共逐之。”苏岚缓缓地说。

    瞧着苏岚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司徒岩若倒是故作夸张地叹息一声,道:“你才用我除了江源,便将我一脚踢开,真是叫人心寒啊。”

    “王爷这话说得,就好像是,您没得着好处似的。”

    “行了,我走了,你好好呆会吧,昨夜你可是忙坏了,也没来及给你娘你爹你哥哥上柱香。”他笑容依旧,却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我即刻就要走了,难为我千里而来,就为和你说这一会的话。”

    她不语,这室内,只剩她一人独坐,面前两只空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祠堂() 
打马在前的,便是一队都着皂衣的家丁,簇拥着后头一驾马车。那马车朴素,可若是细看,便能瞧见,这马车皆是楠木打造,虽是色泽晦暗,可实则价值连城。

    那马车直接行到谢眺护卫的前头,才将将停下来。家丁急急上前,挑起车帘,颇为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

    一身灰紫色长袍的人,缓缓从马车里头出来,身量颇高,又清瘦,一张还未年老,却见沧桑的脸,明晃晃地就写着养尊处优四个大字。

    此时,就算是谢眺从未见过他,亦是猜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邢鹏。

    只是,叫他诧异的是,自己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竟能劳动邢鹏亲自相迎。

    “谢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邢鹏从马车上出来时,谢眺便也叫人搀扶着,急急下了车,“大人路上,可还一切顺利?”

    陇西四姓中,明面上掌握着兵权的,只有这邢氏一族。谢眺来陇西之前,亦是对邢鹏此人,并不陌生。

    可无论是哪种印象中的邢鹏,似乎都不应该是如此这般的和煦模样。眼前这场景,和邢鹏之前设想的,全然不同。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邢鹏是不是真的?

    虽是心里,如此打鼓,可谢眺的脸上,倒是神色自然又平和,姿态端的十足,脸上笑意和煦。

    谢眺微微欠身,故做小碎步,向前走了几步,迎上停住不动的邢鹏,道:“有劳侯爷相迎,谢眺不胜惶恐。”

    “谢大人说哪里的话,您可是朝廷钦差,邢某亲往迎接,亦是规矩。”邢鹏一张严肃的脸,露出个浅淡的笑容,和他那略带沧桑的相貌,倒是相映成趣,“今后,还要与您共事,略尽地主之谊,难道不应当吗?”

    谢眺瞧着邢鹏脸上那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倒是呵呵一笑,道:“那便多谢您了。”

    直到马车再次启动,谢眺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传闻之中,这邢氏乃是陇西最为强势而傲气的家族,可瞧着如今的姿态,却是柔和许多,似乎同传闻里头,还有些出入。

    起码,邢鹏的姿态和长平城里的清原贵族,相较之下,也并无不同,甚至更温和一些。

    待得马车停下,谢眺的念头,便又被刷新了一次。原来,邢鹏直接将他带入了自己的宅邸。

    谢眺眼前的这座侯府,占地极广,即便是楚京长平里头最大的苏府,也不及它的一半大小,更遑论是京城里头其他的宅院。且不说,里头的装饰如何,只看着这排场,便登时叫人在这气势面前矮了几分。

    只是,这排在最后头的邢氏都尚有如此气魄,那归远侯府李氏,又该是何等的样子?

    瞧着谢眺这模样,邢鹏在无人瞧见的地方,倒是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可开口说话的时候,虽是不带笑,却也从容而温和。

    “谢大人见笑了。陇西这地方,民风质朴却又不失犷悍之气。早些年,又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最不值钱的便是地皮。”

    “您这侯府,着实是气派。倒是在下没什么见识,一霎时竟是看的呆住了,还请您莫要见怪。”谢眺这话答得倒也滴水不漏,衬着他脸上的标准京官微笑,倒也得体的很。

    “谢大人,里面请吧。”邢鹏倒也只是点了点头,便道。此时他脸上倒是不见笑容,颇有几分严肃的模样,却是叫邢鹏舒坦了许多。

    陇西的治所,便是归远侯府所在的高阳郡。比之高阳郡,这邢氏世代盘踞的襄阳,倒是瞧着贫瘠了许多,可这也并不影响这侯府的气派。

    邢鹏亲自引着谢眺,进了自家府里,换上软轿,走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在客院门前停了下来。

    直到坐在了客院厅堂里头,谢眺目送着邢鹏离开,才恍惚间想起来,自个明明应当下榻在这襄阳的驿站之中,可为什么就这样被邢鹏带回了府里?

    *

    “谢眺一行,已经住进了邢氏的宅邸,随时都可以动手。只是,我倒是不想,在他府里便动手。”

    李氏的祠堂里,光线晦暗,即使是日头最强烈的正午,这里依旧是那副模样。上百个排位,隐在一片灰暗之中,连上头鎏金的字迹都瞧不清楚。

    跪在地上的苏阮,听见背后的声音,却是动也未动,仍旧维持着那个匍匐在地的姿态。

    说话的人,也随着跪在她的身边,昂头瞧着那一排排的牌位,见她不曾言语,便也静默着,打量着上头的字迹。

    “你说,死后能进祠堂,是不是个很荣耀的事?”

    “自然,李氏一族,一代便有那么多人,可能被放在这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可你瞧啊,就算进了这,也不过是几个字而已,后人跪拜或是上香的时候,连我们是谁,都瞧不清楚吧。”

    “千秋万代,那又能怎样呢?”苏阮听他不曾言语,便又继续问道,言语之中,已是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可起码,在这个祠堂里头,仍能并肩而立。”李江沅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即便这祠堂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跪在一处,却仍仿佛空茫一片。

    “日后,我会进这个祠堂吗?也许,还会得到一块我自己的牌坊?”

    “自然啊,你可是惠安夫人。这是李氏的女人,百年以来,所能得到的,最高的荣耀,你怎么会不入祠堂。牌坊,你若想要,我便也为你谋上一块。”李江沅仍是语气温和。

    “可我就算是在这祠堂里头,写着李苏氏的名字,我也仍是在,他的身边不是吗?”苏阮倒是低低笑起来,笑声一直不停,似是想起了何等好笑的事情一般,“牌坊,我要它做什么?以示贞节,或是谓我纯孝,真是太好笑了。”

    “李江沅,我想要的,你都给我了。至于这些,不要也罢。剩下的,我自己都会得到。”

    “至于谢眺,你若想杀,邢鹏府邸是最好的地方,你为何犹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刺杀】稍后替换() 
“阮娘,无论我与邢氏如何,在其他人眼里,我们两家,都是捆在一处的。若是谢眺在他府上,出了任何的事,都会被怀疑到我们身上的。”

    “侯爷。”苏阮这一声侯爷,叫的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模样,“这话说得,这陇西地界上,就是死了条狗,长平第一个怀疑的,不也是您吗。”

    “左不过,您都担上了这名头,那何不干脆就做到底。”苏阮话音落下,唇边便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浅淡却又极尽妩媚。

    李江沅听了她这话,倒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只用一双眼瞧着她许久。苏阮亦是微眯着眼睛,毫不示弱地瞧着李江沅。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江沅终是维持不住这脸上神色,蓦地便是展露出个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容。

    *

    这一年的雪下得如此的大,朱红的宫墙,也掩在这雪白之下。

    昭阳殿外,一行脚印,女子静静伏在男子的肩头,男子绛红色的官服在褐色大氅里露出一角。

    “娘娘,你想去哪?”他低声问肩头的女子。

    “沈大人,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吗。”女子的面色有些苍白,笑容却是那般的温柔,时光洗练,是惑人心魂的美丽。

    “就像当年一样,微臣就是您的双腿。”男子的背已不再像十余年前那般的挺直,却依旧宽厚。

    “沈奕安。”她笑着唤他的名字。

    “娘娘这回想说什么。”他叹了口气,轻轻回头看她,她伏在他的肩头,依旧如往昔一般的美丽,却是那样的疲惫。

    “奕安,带我去城楼上,望一望吧。”她叹了口气。

    “娘娘这么多年,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向着城楼缓缓地走去,“这一双腿,不就是那时折腾的吗。”

    “可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不断了这双腿,又怎能得了他的心。”她轻轻一笑,“可是,现在想想,那时的心境,却不再有了。那时,我一门心思要他爱我,可,帝王之爱,太难了。”

    “可您,还是得了他的心。”他叹了口气,“直到他人生的最后一瞬,那颗心里,也只有你。”

    “我多大了。”她轻声地问,“好像过了好久,又好像就是昨天。”

    “三十九岁。”他回答,“才三十九岁。”

    “三十九岁,这样了吗。”她皱了皱眉,“我还记得,十六岁那一年,我踏上这重华殿的九十九级台阶,二十年,这样的快啊。”

    “可,您还像是那时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他轻轻地一笑,想起往昔的那些时光,“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夕阳之中,对着我哭泣着却还是微笑的那个年轻的皇后。那般的伤心,可眼神却那么的明亮。”

    “没变吗,全变了。”她叹了口气,“自他走后,这不过一年,我便感觉自己一日不如一日了。大概,没有多少日子了。”

    “你才只有三十九岁。”他皱了皱眉头,尽管他们都知道,她的日子真的不长了。

    “可我觉得好累啊。”她的声音轻柔却那么的疲累,“这一辈子,像是百年一样的漫长,太多的悲欢离合,可最后这般的寥落,你说,那么多人,斗了这一辈子。为了那个男人,斗了这一辈子,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帝王之爱。”他抬头看看那高高的城墙,就在不远的前方,“你得了它,是天下无双。”

    “帝王之爱。”她笑起来,“是啊,可我用一辈子才明白一件事情,就是,帝王,是不该爱的。他们不能爱,因为,爱叫人偏执,叫人盲目,叫人自私,叫人沉沦,可这些,是帝王不该有的。”

    “可我想,先帝未曾有过后悔。”他低声地说。

    “可我有。”看着那城墙,她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下来,“可我有。”

    他将她缓缓地放在地上,搀住她颤抖的身体,缓缓地扶着她,他知道,无论这双腿怎样,她,都要自己爬上这高高的宫墙。

    “奕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她依旧是笑着,十数年的浅笑****年年,“这里的风,太冷了。”

    “奕安,答应我,如果有一天,陛下爱上了谁,就不要留情,因为,帝王是不能爱的。”她的声音是那般的疲累,像是跋涉了千千万万个世纪,“奕安,守护他,就像你守护我一样。”

    “好。”这些年来,面对着她,他似乎从未有过别的答案。

    “你看,那一家一户,不知有多少的柴米油盐,不知有多少女子怀揣着梦想想要走进这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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