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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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负-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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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大人?”那人上前一步,从阴影中走出,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高州刺史邵徽,似是不认识他一般。

    “江源,你可知罪?”王维安冷冷地说。

    “我何罪?”江源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即便是有罪,也不劳刺史大人带兵前来捉拿。”

    “王将军。”邵徽面带三分笑意,极是温和,“话说的还有些早,江大人也是一方大将。不过江大人,我们深夜前来,虽是唐突,却是事出有因,还请江大人也配合一些,免得新春之夜,咱们闹的众人皆知,倒是坏了高州难得的喜庆。”

    塞上新年(3)

    “刺史大人,好个事出有因,江源自问忠心为国,虽是难免得罪小人,却想不到自个能有什么罪过。”江源冷冷一哼,眉间已显出了几分杀机。

    “江大人可还记得咱们李督军。”邵徽语气依旧不急不躁,“李督军之死,确有蹊跷,可下官迟迟未能查证,可巧,昨天王将军意外抓了个周国的舌头,没想到,问出了这件事,还截下了周国敏王司徒岩若的信笺。今儿个,下官起身,却有人来私下见我,竟是索要那个舌头和这信笺,下官本没有看,这一听,心下起疑,便打开了书信,那里面的内容可真是骇人。”

    “下官见此,不敢自作主张,便与王大人商量,未免打草惊蛇,所以特意过府一趟。”邵徽笑着说完,“既然话都说明白了,还请江大人允我们入府。”

    “若我不让呢?”江源这话一说,他身后的卫士便皆已手握于剑上,场面一时杀气腾腾。

    “那,就得罪了。”王维安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士兵便已“唰”地拔出长剑,冲向大门,邵徽轻轻巧巧地退了几步,笑着看着双方士兵纠缠在一处。

    “江大人,这若是没什么,又何惧我们搜查,若您无罪,邵徽自会辞官向您赔罪。可若您真有事隐瞒我们,现下还抵抗,过后,可是要罪加一等,明日苏侯爷回来,还不知如何发落呢。”邵徽的声音依旧是一派悠闲,就好像他现在说的是,明年收成大抵不错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他俩怎么这么慢。”楼上的郑彧嘟囔着,却忽然看见邵徽扭头向这里看过来,郑彧隐约看到他唇边似乎有三分笑意,虽是浅淡,却是真真切切地入了眼里心里。郑彧再细看,邵徽却又收回了视线,似乎刚才那一眼也不过是错觉。

    “你着什么急。”苏岚笑着说,“邵徽是太子的人,投到了咱们这一边,他比咱们急。”

    “我看他可不急。”郑彧笑着说,“这不紧不慢,风仪尚佳,当真是咱们邵刺史的模样。我倒觉着,跟太子那头另一位颇有些像啊。”

    “咱们那位文华盖世的太子不就喜欢这样的吗,否则,邵徽怎么能年纪轻轻就是一州刺史,这在大楚历史上都是第一个,没人捧,能这样吗?”苏岚笑着说,可郑彧太清楚,苏岚这不过是玩笑罢了。

    “可咱们邵大人也本事不错。”郑彧缓缓地说,“太子还风光着,他就懂得弃暗投明,若不是他识趣,咱俩这棋哪会这么顺当。”

    苏岚心里小声地呸了一句,这个邵徽可不傻,这一次投诚,明里暗里要了多少好处,况且两人同在高州这一片地上,给了他好处,就是从自个嘴里吐肉,自然心疼。

    喊声大振,士兵如潮水,涌入江府,江源的手下仍在抵抗,可惜王维安亦是精兵精甲,且人数多于江源的府兵,江源的手下自然处在下风。

    “这可有失水准。”苏岚看着楼下的动静,“传到三爷那,我又得挨骂了。”

    “谁让太子爷又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说三爷呢,你挨骂也正常。”郑彧缓缓地说。

    “你以为这事就牵了一个江源就会结束吗,不,这把火,是要从这开始烧,借着这北风,烧到京城去,太子爷想置身事外,只怕是都不能啊。”苏岚笑的很是狡猾,郑彧却是眼皮一跳,心知苏岚的算计,绝不会只是抢了高州而已。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江源的府兵已全数被歼灭,邵徽这才踏着尸首走进江府,白色衣袍上沾染血迹,却丝毫不影响他那书卷气的优雅。

    “江大人,府上邵徽不熟,烦请带路吧。”

    不多时,里面的士兵便揪出了一个人,扔在地上。“这是何人?”邵徽问道。

    “问你话呢,快说。”一旁的士兵狠狠地踢了这人一脚。

    那人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江源,江源也被看的一头雾水,厉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认识你?”

    “奇怪,这人是您府上搜出来的,您岂会不认识?”邵徽一脸的疑惑看着江源,表情真真切切,丝毫没有演戏的样子。

    江源想要辩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地上那人却说:“江大人,您不能翻脸不认人!”

    “我不认识你!”江源大吼一声,却写满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江大人,我家主人”

    “你给我住嘴。”话未说完,江源又是厉声打断。

    “江源。”邵徽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你让他说话。”

    “凭什么?”江源狠狠一瞪眼,“邵徽,你就让一个宵小之徒公然在此羞辱我一个三品大将吗?”

    “江大人,你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地上那人又大喊一声,“你翻脸不认人,我也不必给你情面。”

    “我杀了你!”江源作势就要拔佩剑,却被王维安一个石子打中手臂。“江大人,你杀人,可是要灭口啊?”

    “来人,把这人给我带下去,严加审问,让他把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邵徽冷冷地吩咐手下人,好脾气的温雅隐在冷厉目光之下。

    “江大人,还请您跟我去府衙吧。”邵徽又转向江源,“其余人把这府里所有带字的的纸都给我拿走,所有银两珠宝,也都给我拿走,一件不许落!”

    “是!”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便退出了江府,当先的便是邵徽,王维安和其他士兵依旧在严密地把守着这座府邸。

    “大人,请吧。“邵徽抬头看了一眼那天空,西方还是浓重的黑色,东方却已是微微的亮,远处的雪山在夜色里泛着银光,隐在背后却是一片的阴影,这天啊,可不就是这世道时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苏岚来信() 
“孙儿只是觉着,这事情出现的有些诡异。当时朝上猝不及防,回来的路上,我慢慢理顺,才发觉,这事情有些蹊跷。”苏峻也不瞧苏晋的神色,便自顾自地说,方才的询问,也不过是个开场白而已,“陛下乃是温和而胸有城府的性子,这般操之过急的样子,绝不可能属于今上。今上,太过反常。您知道,他不是任性之人,亦明明白白地知道,自个登基才不到半年,如今便和陇西动手,实在是不理智的。可他为何,还是要这么做?”

    “你以为,陛下的目的并不在括隐本身。”苏晋听了苏峻的话,一霎时便抓住其中重点,缓缓问道,“那你说说,到底在什么?”

    “孙儿以为,反常则妖。”苏峻缓缓道,“陛下若是如此行事,必然有其道理。陛下反常之处,在于两点,一则是亟不可待地要去对陇西下手,二则任用谢眺为括隐官。若有何深意,也必然在这两者背后。”

    “对陇西下手,不难理解。陛下此举未必是真想也不可能动摇陇西四姓在陇西的根基,可敲山震虎的作用,却是轻而易举地便能达到。”苏晋顺着苏峻的话,缓缓眯起了眼,“可以说,这是在传达某一种讯息吧。陛下不满于陇西专横,不过仍是再给他们机会,若是抓住了,便可各退一步,又恢复先前相安无事的境况,若不退。”

    “上场的人,可就不是谢眺这般从无背景,极好拿捏的人了。”苏峻亦是微微一笑,缓缓接过了苏晋的话头,“只是,祖父您对于这事,到底如何看?您又是如何看待咱们与陇西,陛下与陇西的关系?”

    “我如何看?这并不重要。”苏晋却是倏地张开了那微眯的双眼,一双眼里,满是精光,“重要的是,苏家该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家族面前,从没有个人。个人的全部情感,都微不足道,不是吗?”

    “或许如此吧。但家族,难道不是一个个人组成的吗?”苏峻唇边仍是温和笑意,周身的凌厉,此时只剩下低眉顺眼的和顺,仿佛真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在尊敬的长辈面前一样。

    “阿峻。”苏晋的目光落在苏峻那张年轻而轮廓清晰的脸上。苏峻生的与父亲苏胤极像,年岁愈长便愈是相像。在这一刹那,苏晋竟然觉得,自己恍惚间,似乎从他的脸孔之上,读到了苏胤的影子。

    苏峻低垂着眼帘,仍是那副模样,静待着苏晋的下文,却久久未曾听见,只有一声浅浅的叹息,从耳边缓缓划过。

    “那孙儿,就先告退了。”

    “走吧。”

    *

    “可有二爷消息?”天色仍旧是黯淡,连日头都瞧不起清楚,青纱帐里苏峻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才披着外衫给自己倒了杯茶,朦胧间看到郦青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头,便低声问道。

    “这几日爷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有没有二爷的信。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听见薄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峻缓缓转过身去瞧她,那一张脸上的冷峻线条,倏忽便温柔起来。一双苏家标志性的凤眼,此时满是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一般。

    “我亦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可还是吵到了你。”苏峻低低一笑,那温柔而又低沉的嗓音,叫外头站着的郦青,都是一个激灵,刚到了嘴边的话,都猛地噎了回去,“这外头还黑着呢,不过四更多些,你且睡吧,不必担心。”

    “可是二爷出什么事了吗?”薄氏摇了摇头,也踩着鞋下了地,走到苏峻的身边,缓缓握住他执着茶盏的手,眼底结出一片担忧的神色。

    “并非如此。”苏峻拍了拍她的手,柔和的眉眼一片安抚之色,“倒是不必担心她。只是,如今遇见一件事情,或许只有她,才知道内情。”

    “哦?”

    “论起揣测上意,似乎还没人比的过她。”苏峻唇边的微笑,在这晦暗的内室,虽是瞧不清楚,可薄氏却仍是能清晰地想象的到他此时的神色。眼底含笑,睿智而又精明的人,却叫人仿佛如沐春风般。

    “吭。”屏风外传来郦青的声音,似是含着笑声,倒像是打趣一般,“爷,今儿,有二爷的信。一早便送来,是咱们的额心腹之人,亲自送回来的,千般嘱托,尽快亲手交给您。属下这才特地赶着来给您送。”

    “既然如此,您怎么不早说?”苏峻从伸过屏风的那只手中接过信封,语气都有几分冷厉。

    倒是薄氏低低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是你都没给阿青说话的机会吗?怎么反而怪罪上他了,小心咱们家阿岚回来和你生气。”

    “多谢夫人。”郦青的声音里,此刻笑意更是清晰,缓缓透过屏风,传入内室。

    另一边,苏峻却是已经展开了信,坐在了内室的圆凳之上,借着那一盏昏黄的烛灯,看了起来。薄氏叹了口气,又从妆台上拿起另一盏烛台,缓缓点燃,放在了他面前。

    这一盏烛火亮起时,将苏峻的眉眼,刹那间便照亮。低头紧抿嘴唇的男子,脸孔有着出奇好看的弧度。坚毅却不凌厉,冷淡却不默然。即使偶有阴鸷,仍是赏心悦目。

    薄氏坐在他身边,瞧不清苏岚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只能瞧见苏峻,先是紧紧皱起眉头,却又缓缓舒展,最后整个人的五官都舒展开来,虽是不曾带着笑意,却是这几日来,第一回露出如此轻松的模样,仿佛是,如释重负,恍然大悟一般。

    “原来如此。”苏峻不由自主地便低声道,缓缓将苏岚的信,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火焰,顷刻之间,那薄薄的信笺,便被那火苗吞噬,化成飞灰散落,室内却是一阵淡雅檀香的气味飘散开来。

    “阿岚仍是如此风雅,传个信,竟然也用绿檀纸。”薄氏低低一笑,倒是缓缓道。

    “她信上所书,确实对得起,如此郑重的纸张。”(未完待续。)

【玄汐番外】小楼昨夜又东风() 
冬日里的长平,最爱下雪。

    玄汐幼时有个乳名,叫做六出,正因他生在冬日雪时。

    他出生前的一夜里,长平曾雪落满街。他生的那一刻,忽而放晴。玄昂没有写快雪时晴帖的雅兴,却仍是以雪为名,给长子取了个乳名。

    而他这一生际遇,最后竟阴差阳错的都与这雪夜有关。

    无论是大雪纷飞,或是瑞雪兆丰。

    这世间有人是黑,有人是白,可大多数人都是黑与白交织。所谓的黑白,不过是那边多一些罢了。

    可是有种人,他是纯粹的黑,或是纯粹的白。于是在这偌大天地之间,便能以身为刃,劈开这万仞山河。

    而他曾是她口中纯粹的黑,却最终,剖出了,最纯粹的白。

    于是黑与白交织,又成了世无其二的玄汐。

    *

    而这一年,他二十岁出头,并没有先知先觉的本事,看到后来的人生。

    十二月的楚京,总是在下雪。

    隐在楚京长平的小小巷子里的茶馆,清晨便开了门,巷口,黑衣的男子从马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黑衣的青年男子,天青色的油纸伞,茶馆的红色灯笼,轻轻落下的白雪,天地间的颜色似乎都在这里。他的身影,划破这落雪清晨的静谧,所到之处,都有泠然之意。

    茶馆的台阶虽矮,却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在这有些晦暗的日子,也泛着黄色的光。走到台阶前的男子缓缓地收了伞,并无心去瞧脚下,只是站在屋檐下缓缓的回望。

    光线微微的黯淡,面容看不分明,只有那一双眸子,如此的清晰。微微上挑的眼角,映衬眸光深邃,波光点点。内里却是含着淡漠的悲哀,似乎这个世间带给他的只有无尽悲辛。眼波潋滟温润,却如寒潭。一袭玄色,隔绝天地,背影却和身后屋内的黯淡混在一起。纯然的黑,纯然的寂静,这个男子,生的本是极好看,但那风华,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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