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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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负-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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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娘,你生我的气了?”李江沅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郎落水,我毕竟是做父亲的,关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哪里不许你关心大郎了?”苏阮笑了起来,却是十足的讽刺,“他是你的血脉,日后也要承继侯府的。便是阿词,也不该养在我这,你带回去便是。”

    “阿词日后就是你的女儿。”李江沅试探地上前几步,被她那一双眼一瞧,却是定在原地,“你,你膝下无子无女,我便把阿词给你做女儿。”

    “我无子无女?”苏阮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却是莫名地悲苦又夹着十分的讽刺,她那一双凤眼蒙上层水雾,瞧着李江沅,似是将他一颗心都揉碎,“那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儿女双全,我,不做这个恶人,你把女儿带着,离开这,立刻给我离开这清晖院!”

    李江沅知道自己触到她心中痛楚,又想到方才邢氏说的那一番话,更是恨极,立时便要上前。

    “你不要碰我!”苏阮眼中的厌恶叫他心头大怮,却是当真不敢动弹,“侯爷,算我求你,离开这,我不想见到你。”

    “好,我走,我这就走。”李江沅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双眼里俱是慌乱兼之无助,“阿词,阿词就在你这。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李江沅便转过身,匆匆离了这充斥着她的香气的内室,脚步慌张,瞧背影竟叫人觉着十分狼狈,仿佛落荒而逃。

    “夫人,乳娘哄着二小姐睡了。”文晴见得他离开,便回到内侍,凑近苏阮,缓缓道,“您看?”

    “以后,阿词就是我的女儿了,是长房的大小姐。”苏阮微微一笑,“你吩咐下去,叫下人好生伺候着,若有怠慢,决不轻饶。”

    “是。”

    内室里,只剩下她一人。阳光透过那小窗,照射进来,将她脸上那称得上是残忍的微笑,照的分明。

    安国公府,最终困死了她母亲;而这归远侯府,也险些扼死了她。

    可如今,这座府邸不属于老夫人,更不属于顶着归远侯夫人名头的邢氏。

    她,一个寡妇,一个从来都有名无实的前归远侯夫人,如今的惠安夫人,才是这,真正的女主人。

    只因为,她苏阮,没有心,于是才能披荆斩棘,拥有一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枕上夜话() 
内室里,只剩下她一人。阳光透过那小窗,照射进来,将她脸上那称得上是残忍的微笑,照的分明。

    安国公府,最终困死了她母亲;而这归远侯府,也险些扼死了她。

    “惠安夫人?”她自嘲一笑,这个给予她荣耀与权势的头衔,亦是她最深的耻辱。

    她的父亲,便是当今安国公苏晋,而那位为情而生又为情而死的程侯苏胤便是她的兄长。

    只是,苏胤乃是正房嫡出,自己却是个通房生下的女儿。苏胤的出生,伴随着苏家人的祝福和欣慰;而自己,不过是偶尔一日的宠、幸和被忘了的避子汤。

    苏胤因心慕齐国柳氏之女,最终远走齐国。楚国苏氏一夜之间,因他而陷入泥潭之中。

    而陇西李氏,在苏胤的妻子产下苏峻后的第三年,为归远侯向苏家求娶。苏晋几乎想也未想,便将十五岁的自己,许配归远侯为妻。

    而苏晋心知肚明,这二十六岁尚未成婚的归远侯,是因何而久不成婚,只是她,却不知。

    直到嫁来陇西,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丈夫,好男风,而厌恶女子。他之所以答应娶自己,不过是老夫人以他的那位爱人相胁迫,他唯有娶了自己,才能保得那人性命。

    老夫人亦知自己的长子,已是不可回头,只希求他能留下点血脉,便不再干涉他。

    于是,在尚不知情事的年纪,她的丈夫便带着那种看着什么恶心到了极致的东西一般的眼神瞧着自己,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地对待自己。

    后来,十六岁的她,竟怀了身孕。只是,还不到五个月,便流产了。大夫说,那是个男孩。而自己,则因这次流产,再不能生育。

    于是,她便成了这深宅里头,最可怜的那一个。无名也无实的大少奶奶,做了四年,便是下人也敢折辱于她。

    就在二十岁那一年的冬天,在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的那一年,侯府四少爷,老夫人的幼子,李江沅从京城的白鹿书院回来了。

    于是,三年之后,她的丈夫暴毙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二房夫人当年谋害她腹中子嗣之事,亦在此时爆出,宗族长老逼得二爷休妻,而庶出的三爷,从来都不是能继承爵位的人选。

    于是京中一道诏书,李江沅成为了新任归远侯。那一年,二十四岁的李江沅,尚未娶妻。

    李江沅于是将偌大的侯府中馈,交到了她这个寡妇手中。三年之后,她得朝廷封诰,一品惠安夫人,乃是外命妇至高的荣耀。

    而这一年,李江沅迎娶陇西邢氏的嫡女,为一品归远侯夫人,当年便生下长子李若昇。

    *

    高州,枕上,冷泉院。

    “明日二位就要回京了,今夜我便再次借温先生的宝地,给二位送行。”玄汐难得带着几分浅笑,举起酒杯。

    “几日前,玄郎你悄无声息地便回来了。”沈毅并不理他,自顾自喝了口酒,便微微一笑道,“真是叫我意外。原以为表弟你和隐之处不来,却没想你俩倒是颇为和谐。”

    “和衷共济,正是如此。”苏岚摇了摇酒杯,执起一旁的酒壶,“尝尝这酡顔酒吧,今年新酿的,听说是温先生从明月楼拿来的。”

    “分明是你卖给他的。”乔安亭嗤笑一声,接过酒壶,“只是,这温煦倒是个妙人,原来碧山书局的东家,也是他。”

    “温煦可不单单是个书局东家,碧山翁也是他。”玄汐低头夹了口菜,才缓缓道,“你白鹿书院最常讨论的民间文集,多是出自此人之手。”

    “桃花扇也是他写的?”乔安亭倒是颇为讶异,瞧向苏岚,“怪不得,连个客栈都布置的如此不同凡响。”

    “枕上三更梦。”苏岚点了点头,“而且,他的生意做得远比这个大。只是,事涉人家的生意,隐秘之处,我也并不很是清楚。只是,我与他倒是要合作开票号,我只出钱,旁的,一概不管。”

    “温煦。”乔安亭倒是若有所思,“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把他挖到我白鹿书院做个山长。”

    “你舍得?山长位子这般便拱手让人?”玄汐一声从鼻子里溢出来的冷笑,眼也不抬,“便是你舍得,旁人也舍不得。世家拔擢寒门,不是全靠你这书院。”

    “我前次举荐的顾淮,听说,如今乃是你白鹿书院的魁首?”苏岚给乔安亭倒了杯酒,“如此,明年便就要举官了。”

    “只是,括隐一事,顾淮确实得罪人了,只怕,后头举官,会遇些麻烦。”乔安亭说完这话,却是含着分戏谑的神情,看向沈毅。

    “举官仰赖吏部。”沈毅哼了一句道,“那是王家的天下,和我有何干系?”

    “这杯酒,算我向表兄赔罪。”玄汐却是缓缓端起了酒杯,“顾淮那道折子,是我授意的。若是表兄心中有何怨愤,尽可,对我使出来,莫为难顾淮。”

    “我如何能为难顾淮?”沈毅瞧着玄汐那双眼睛,却是心中微微发憷。玄汐那一双眼虽是带笑,可内里却半点温度也没有,他啊,哪里是赔罪,分明是在胁迫。

    玄汐虽是按母亲这边,与沈毅算是中表兄弟,可打小,沈毅这个表兄便有些怕他,尤其是在他九岁之后。九岁之后的玄汐,仿佛一夜之间就不会笑,若说此前是清冷的性子,此后,大抵便是冰冷的石头,即便是笑,也带着面具般的虚伪。

    “既然如此,便甚好。”苏岚瞧着二人互动,却是和乔安亭碰了碰杯,“我许久没去白鹿书院,不知你这除了魁首之外,还有何人堪用?”

    “有一人,十分特殊。”乔安亭点了点头,“其人文华不显,并无大志,书院里旁的塾师,皆对此人评价不高。唯有陆先生,对此人赞不绝口。”

    “陆先生不是专司农耕及器物,这人倒是在这方面有所长处?”苏岚微微一笑,“倒也算是,术类有专攻。”

    “正是,这人对于水路航道,治水筑堤,尤为精通。”

    “如此,我倒是真要给他谋个工部的差事了。”苏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是看向玄汐,“玄郎以为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五鼓初起() 
长平城,五月十三,太和殿。

    虽已暮春,夏日将近,可五更时分的长平城依旧是半阴沉着天。

    纳兰瑞勤政,方一登基,便恢复了五更早朝的祖制,兼之他初登大宝,千头万绪,尚未厘清,一应重臣,皆是时不时便被他留下,直至二更方得回府。

    一时群臣之间,皆是流传着这样句话,“服紫着红,目不见日”,讲的便是官位贵重之人如今颇有些劳苦的日子。

    五鼓初起,将欲趋朝。轩盖相接。一条街上,皆是火把,将这昏沉天色,照映的亮如白昼。

    “陛下驾到!”太和殿前,一声尖细嗓音,划破叫人昏昏欲睡的天色,着黑色龙袍,未加鎏冕的纳兰瑞,便坐到了上首的龙椅上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因是小朝,群臣也不必行三叩九拜大礼,可下头,倒也乌压压跪了一片。

    “平身。”纳兰瑞这一声平身,倒是说的颇为疲倦,那有些冰冷冷的语气,无需太多情绪,便叫底下臣子,察觉上头皇帝的情绪不佳。就连以手捏着袖中奏本,准备立时参人一笔的御史,也顿了顿脚步,不敢在此时上前。

    “今儿是怎么了。怎的都不说话?”纳兰瑞端坐在龙椅上的身子动了动,竟是以手支在了案几上头,托起了头颅,姿态倒是放松的很,“朕很想听听诸位说话呢。”

    听得纳兰瑞开口,殿中群臣,更是一时拿不准他此时心中所想,皆是拿目光去瞧苏晋,希冀从他脸上瞧出些端倪。只可惜,苏晋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端坐在自个的椅子上,面目表情,眼帘低垂,倒像是在闭目养神一般。

    “既然都不开口,朕便同诸位说说话。”见底下一片静寂,纳兰瑞唇边勾起一分一闪而过的笑意,可出口的话语,仍是冷硬非常,“朕啊,登基也有两个月了。做王爷的时候,不敢肖想这个位置。如今坐了,也觉着,没旁人说的舒坦。”

    听了他这开场白,胆子小的官吏,亦是暗暗发抖,不知这御座上的人,还要说些什么。就连一直微低着头的玄昂,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去瞧苏晋,可苏晋却仍是那副姿态,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两个月来,朕啊,就一个字,累。”纳兰瑞叹了口气,“诸位瞧着也憔悴了,大概也累了吧。”

    “朕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便想,为什么这么累,可是想不清楚。前日,朕去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一语,倒是点拨了朕。”

    “这朝廷上下,只怕人人心里都有个小算盘。朕也有,朕的私心,也不怕与诸位说说。”

    “朕得继皇位,实属拨乱反正。定贞观为年号,便是欲以彰天下。朕啊,想做个流芳千古,后人称颂的明君,这便是朕的私心,毫不掺假。”

    “可朕瞧着,诸位的私心,似乎与朕,相去甚远。”

    “陛下,臣等惶恐。”纳兰瑞话音刚落,站在群臣前头的吏部尚书王钰,便当先跪倒在地,他这一跪,仍是处于呆滞状态的群臣,倒是醒过神来,跟着他便也一迭地跪倒在地。

    “起来吧。”纳兰瑞的声音之中并无动容,倒颇有几分冷眼旁观的意思,“朕的朝廷,甭兴这一套。”

    国舅爷王钰被他这话显然狠狠刺了一下,抱着拳,嗫嚅一刹,到底还是无言以对,只能垂着头站在一旁。

    “诸位,睁开眼,瞧瞧这天下,早不是旧时模样。”纳兰瑞借着那支在桌上的手臂,撑起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昔年,苏家有位家主,苏祎,苏大人,说,此乃大争之世。”

    “如今一百年过去了,而今,更是大争之世。”

    “何为大争之世?争则存,则河山在握,不争则亡国灭家。”未冠鎏冕的纳兰瑞,缓缓走下御阶,即使他身量并不十分高大,此刻周身威势,却仍叫人心生拜服,“诸位,安稳日子似乎过得太久。久到,把如今这暂且的安稳,看做盛世。堵上了自己的耳朵,合上了眼睛,便瞧不见,自个周遭的情势。便自欺欺人,如今楚国国力昌盛,绝无亡国灭家之可能。”

    “朕,想叫你们睁开眼,去好好看看,露出耳朵来,给朕好好听着。”纳兰瑞宽大袖袍一挥,“国有内忧亦有外患,而你们,一个个整日里除了在这朝堂上计较自家蝇头小利,个人荣辱得失之外,放了多少心思在这楚国,在这天下?”

    一时朝廷上,竟是鸦雀无声。御阶之上,纳兰瑞背对群臣,负手而立,宽大袖袍,在手边垂落。

    半晌之后,纳兰瑞才缓缓开口,语气较之方才,却也柔和许多。

    “朕,并非有意贬斥诸位。诸君辛苦,朕亦看在眼里,若是当真不堪,只怕,朕连这两个月的皇帝,都做不满吧。”

    “前几日,苏岚写了篇文章,大抵,楚境上下人人都瞧见了。正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纳兰瑞继续道,“这文章短小,朕却翻来覆去地看了足有一日。越是细想,便越觉得恐惧。”

    “楚国,入则法家拂士,出,尚有敌国外患。可便是如此,却仍叫人有,生于安乐之感。此点,倒是朕感激诸公,在这大争之世,谨守为为人臣者之德行操守,叫大楚国力昌盛,百姓无性命之忧。只是,这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朕啊,每一日,都在思量该如何做个好皇帝。也希望你们想想,该如何做个好臣子。君臣相宜,楚国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诸位已然做的很好。便拿前次榷场来说,朕闻得沈卿,乔卿回报,榷场一片欣欣向荣,心中大安。但这远远不够,榷场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也许总有一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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