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风声响起- 第36部分

　　　　“影响么？”李小艾呢喃，她好想大声告诉老师，要耽搁，早就耽搁了，她自以为美好的时候没有耽搁，她自以为被背叛的时候没有耽搁，现在不过是有一些谣言，怎么就会耽搁了？难道就因为是初三吗？

　　　　因为初三，我连最起码的自我约束力也开始被怀疑了？

　　　　李小艾更想对着老师苦笑，然后一脸无所谓的自嘲，“老师您多心了，文昊根本就不喜欢我”

　　　　多想放纵一次呀，然后留下目瞪口呆的老师，潇洒离开。

　　　　可惜，她是李小艾，而面对的是老师，她的性格让她注定潇洒不来，甚至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脑子里的那些想象，只是想象。

　　　　李小艾最终也只是沉默着走出了办公室，尽管她在脑中想象过无数话语，但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说，表现出一个意识到错误并且愿意改正的好学生模样，至少班主任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李小艾起身离开的时候，他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是鼓励。

　　　　虽然李小艾好像并没有体会到他的苦心，但他确实尽了一个教师该尽的义务。甚至在李小艾开门的瞬间，他还对远处的李少龙点头微笑，这两个学生，他都很满意，希望他们都能考上重点高中吧……

　　　　门关了，没人看到他的感慨，好像也没人关心。

　　　　“没事吧？”李少龙有些紧张，李小艾什么时候被班主任叫去谈过话，还这般忐忑不安的，一瞬间，李少龙仿佛回到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遇见的李小艾，胆小怯懦。这一发现让李少龙眉头皱的更深了，偏偏李小艾还心不在焉，“没事吧？”李少龙走近李小艾，再次开口。

　　　　距离上的压迫感让李小艾瞬间回神，“没事……”

　　　　“班主任都说啥了？”李小艾脸上的怔忪在李少龙看来，简直就在说，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让他无奈，“不管班主任说了什么，你自己不也说了嘛，你不会受影响。”

　　　　“我说过”李小艾点头，随即又对着李少龙苦笑，“我不懂，这件事真有那么大影响？”

　　　　“拜托，现在可是初三，马上要中考了，谁都会紧张”李少龙以哭笑不得的语气，调节着气氛，“不止我们紧张，老师们也紧张啊”。

　　　　现在不是初一初二，更不是什么悠闲时光，它是中考，决定着你是否可以走出乡村，去市区上学的中考，当然要慎重啊。

　　　　李少龙最近没见过文昊，自然不知他的转变，他以为文昊还是那个对李小艾不屑一顾的文昊，而李小艾已经放下，他唯一担心的，只是李小艾会因着流言而对文昊重新有了想法，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但他希望李小艾能克制住，至少不要被影响。

　　　　目前看来，李小艾貌似只苦恼于老师们的过度紧张，这没什么的，特殊时期，敏感一些很正常，他觉得李小艾会很快想明白。

　　　　可惜，李小艾纠结的并不是这些，她脑海里回荡的只有一句话，“你会被耽搁前程”他苦恼的是文昊在老师心中的一无是处，甚至将他与自己联系起来，在老师看来都是“耽搁”，她苦恼的是，“文昊真的会对自己产生很大影响，会耽搁自己前程，会阻碍自己的步伐吗？”

　　　　在老师眼里，文昊就是“绊脚石”而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吗？

　　　　李小艾彻底糊涂了，糊涂又迷茫，以至于对李少龙的关心，应付的看起来敷衍。她心里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再没有空纠结老师的态度，“我知道……”李小艾听到自己这样回答李少龙。

　　　　她甚至已经在内心祈祷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对此她感到很抱歉，尤其对象还是李少龙，“先回教室吧，我现在脑子很乱”。

　　　　“哦……好”终于意识到李小艾情绪的烦躁，李少龙一时有些呆愣，这呆愣表现在语言上，一时间李小艾的愧疚更深，道歉的话险些出口，却又被感同身受的理解止住，“你现在确实需要静一静，明天就要模拟了，好好调节”

　　　　“嗯！”被理解的感动以及愧疚让李小艾的回答有些慌乱，虽然她知道李少龙的理解其实并不是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南辕北辙，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朋友的关心又做不了假，他对自己的让步更做不了假。

　　　　唯一假的，只有可能是自己的感觉……

　　　　“不，或许也不假”放学后，李小艾远远看着校门口的文昊，小声对自己说。

第七十七章　心思（）　
李小艾想象着自己若无其事地走到他们之中，自然地打招呼，然后大家都不说话，却默契地走上同一条路。当然，是文昊陪她走上她回家的路。

　　　　他们一路闲聊，看风景也成，打闹也可以，什么都行，就像其他所有的情侣那样，走在身边，彼此陪伴。

　　　　“陪伴”这个词只想起来便有一股魔力，让李小艾有勇气微笑，却是对着刘亮，“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小艾觉得问话的时候有些僵硬，幸好微笑比较自然，不至于尴尬，还能掩饰隐隐破体而出的期待。

　　　　要掩饰情绪，自然要低头，李小艾错过了文昊的略微期待与刘亮的略微尴尬，“等你啊”，她听到了想听的话，听到自己的喜悦与满足，然后，天也青了，草也绿了。

　　　　抬头，微笑，对着文昊。

　　　　正如假日里的那个午后，梧桐树下她笑的时候一样，都引的他悸动，但又有些不一样，起码这次，文昊不再对自己的感觉嗤之以鼻，也并不会因对象是李小艾，便对一切都抱有怀疑态度。

　　　　“毕竟大家都不一样了，不是吗？”文昊觉得自己一定也回了李小艾一个微笑，不然李小艾不会那般娇羞，“她不敢看我！”

　　　　“她……”文昊不知道自己为何激动，甚至激动的语无伦次，一切只在李小艾对他微笑的瞬间，好像是有一个名叫希望的东西，撞进他的心里。

　　　　文昊觉决不愿承认，这几天看着李小艾的改变，他是心慌的，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属于他，就像，李小艾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的线，开始渐行渐远，然后，生活再无彼此。

　　　　这感觉让他心慌，比王诗悦大庭广众与他吵架时还要心慌，因为这心慌，所以他才对刘亮的生气视而不见，因为心慌，他更默认严敏的猜测，因为心慌，他甚至在学校传出那样流言的时候，依旧拉着刘亮在校门口等李小艾。

　　　　仿佛，他就是要让全校师生看着，看着他与李小艾的同行。

　　　　文昊知道这心思算不上光明，但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任由心慌弥漫，他必须做点什么，就像，对着李小艾微笑，他总得做点什么。

　　　　幸好结果是好的，幸好他还能从李小艾脸上看到害羞，幸好……

　　　　“走吧”

　　　　李小艾听到刘亮的招呼，她抬脚跟上，顺便确认文昊也跟上了，虽然正常情况下，文昊肯定会跟上，但李小艾还是忍不住确认，只有确认他跟上了，她才能安心的与刘亮聊天，虽然，她也不知道能与刘亮聊些什么。

　　　　幸好这个问题只在脑中闪过一瞬，便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抹平，严敏拎着书包，远远地就开始喊，“好啊，我说你俩放学咋跑那么快！”

　　　　“重色轻友啊”

　　　　“冤枉，不关我的事”刘亮双手举过肩膀，做无奈的手势，引得严敏哈哈大笑，“你要重也得蚊子同意啊”。

　　　　仿佛说的事了不得的笑话，严敏抱着肚子，一抽一抽地笑着，脸上更是将打趣发挥到极致，仿佛文昊要不接她的话题，就是害羞的表现。

　　　　或许更甚，李小艾相信，文昊要是不接话，严敏会有更令人接受不来的话甩出，当然，这接受不来针对的是李小艾自己，估计文昊与刘亮他们早练就了一身免疫本领。

　　　　反正刘亮笑了笑，没说话，与严敏一起将目光转向文昊。倒不是想看他的笑话，刘亮只是有些大胆的猜测，这猜测放到文昊身上有些不可能，但又有种种迹象表明，现在机会正好，他需要看到文昊的反应。

　　　　其实有一点刘亮错了，严敏抛开心中对李小艾的芥蒂，努力挤进来可不是为了看文昊的笑话，昨天与文昊谈过后，她便与王诗悦悄悄谈了许久。

　　　　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王诗悦将文昊推到李小艾身边，对她有什么好处，什么让文昊痛苦的话，严敏是决不信的，但这不妨碍她助文昊得到李小艾。

　　　　她知道，李少龙一直都不喜欢文昊，一直都反对李小艾与文昊在一起，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几乎都能想象李少龙知道李小艾与文昊真的在一起后，会有多失望。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李少龙那样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将他的苦心劝解当成耳边风？到时候一定很精彩！

　　　　光是想象，就令人激动，到时候还怕自己没机会，父亲可是答应过她，会托人找个市区的高中，李少龙也会回市区上高中的吧？不，一定会的，李少龙都不去市区上高中，谁还会去。

　　　　严敏信心满满，因这满满的信心，让她对李小艾的芥蒂也显的不是那么重要了，不就是装熟稔嘛，那有什么难的。

　　　　只要她把文昊跟李小艾凑成一对，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严敏兴奋着，紧张着，注视着文昊的反应。

　　　　“就你话多”文昊翻白眼，严敏笑，刘亮皱眉。

　　　　“不是说走吗？还磨蹭什么？”文昊不知道刘亮心中所想，更不会知道严敏心中所想，只是原本应该习以为常的玩笑却让他尝到了窘迫，他不得不转移话题，就好像刚才一瞬间的不好意思是假象。

　　　　就好像，刚才他突然怕李小艾开口否认不过是臆想，他可以若无其事的告诉众人，那种感觉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

　　　　“走走走”严敏一手搂着文昊，另一只手试图拽李小艾胳膊，李小艾没躲，浩浩荡荡的离开学校。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第七十八章　无果（）　
“可惜了……”李小艾叹息，从严敏手中抽出胳膊，如果她敏感一点，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划过的属于文昊的味道，可惜，她不喜欢严敏的小把戏，更不想再玩你碰我躲的幼稚游戏。

　　　　李小艾甚至愿意再装作胆小懦弱，事实上她就是这么干的，她小心地抽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微笑，然后，在严敏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默默地走到队伍最后，只留下被拉着的文昊，还有若有所思的刘亮。

　　　　就好像两年前的同行一样，李小艾走在最后，除了文昊偶尔的注视，并没有人会关心她。

　　　　李小艾说不清想在严敏面前隐藏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不愿节外生枝，是的，虽然李少龙一再强调自己并没有改变多少，一切还需努力，但李小艾知道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而现在，在严敏面前，她又想做回以前的李小艾了。

　　　　令人感激的是，文昊与刘亮并没有戳破她，这样无声的支持，让李小艾掩饰的更加心安理得。

　　　　“无法想象严敏会说些什么”“会喋喋不休吧”“会烦吗？”因为难得的休闲空间，李小艾甚至有闲心去想象严敏发觉她改变后可能的反应，这也是李少龙教她的，“遇事要多想，想的多了，就会懂的多”，于是李小艾不得不悲哀的发现，她所想象的严敏的所有反应，竟没有一件是让人轻松愉悦的。

　　　　“是因为上次的争吵吗？”李小艾反思，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变得不再坦诚相待，什么时候，她们又变得连见面都需要掩藏。

　　　　这个问题李小艾注定找不到答案，因为她还没有成长到足够看清一切的年龄，更因为她做不到抛开情感，只谈理智。

　　　　幸好还有其他话题可以转移注意力，比如听文昊与严敏的谈话，再比如偷偷打量文昊。

　　　　然后李小艾会发现，文昊的眼睛很美，睫毛很长，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笑，不说的时候喜欢抿嘴，他会经常皱眉，有点像下意识的举动，又不像，至少他在与刘亮说话的时候从没有皱过眉头。

　　　　文昊的侧颜比正脸看上去更舒服，或许因为没有四目相对，没有了心惊肉跳的害羞感，可以单纯欣赏。

　　　　剩下的还有什么，好像没有了。

　　　　分别的时候，李小艾甚至有些怅然若失，她以为，这一路会发生些什么，或许尴尬或许气愤，她以为，严敏横冲直撞地加入他们，会对她说些什么呢。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就这般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如果不是一路上能听到她们的谈话，这跟她一个回家有什么区别？

　　　　李小艾突然有些后悔，她平白浪费了一次接近文昊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难道又要跟母亲找借口去姨妈家？

　　　　李小艾纠结着，却没想到分别之后的严敏与刘亮吵了起来，就像前天文昊与刘亮吵过的一样，都是因为李小艾，都是因为文昊的感情，宛如历史重演，又有些不同，毕竟，这次是二对一，刘亮完全不占上风。

　　　　“我说，亮子你向着谁说话呢？”

　　　　“蚊子与小艾可是纠结了两年多，好不容易快修成正果了，说什么风凉话”对于刘亮突然的消极态度，严敏坚决打击，如果文昊都与李小艾不合适，那谁合适？李少龙吗？

　　　　“我不是这意思……”刘亮不明白严敏为何突然情绪激动，就像他不明白为何文昊对于严敏的打趣不再反驳一样，他只是觉得面临中考，面临分别，何必在折腾呢。

　　　　“难道只在一起两个月，然后再分开，有意思吗？”刘亮很想这样质问严敏，但他更像一拳打在文昊脸上，好让他清醒清醒。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既然要说，那就敞开了说吧，“李小艾会考上重点高中”刘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所以呢？”

　　　　“所以才要抓紧啊！”

　　　　严敏呼吸紧凑，比往常更快的节奏让人很容易理解她的激动，“现在不抓紧，难道要蚊子后悔一辈子？”

　　　　“我不是这意思……”刘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要怎么跟严敏解释，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开始，这样的开始对文昊来说或许是为了不留遗憾，但对李小艾呢？她那么优秀，为什么要去打扰，去破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