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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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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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她眼中含着泪,一副歉疚模样,心中火气又被生生压下。

    “不许哭,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你知不知道我抛下了所有,名利,父母,兄弟,备好了马车在雪中等着你。你倒好,连一个回头都吝啬给我,巴巴地跟着别人走了”

    李慕儿的眼泪终于啪嗒啪嗒落下,头也低得快埋进胸口。

    这份情,怎么还的出?

    马骢却明显柔了声线,“跟你说了不许哭。”

    她哪里忍得住。

    “好了好了,不哭了,”马骢见她越哭越急,几步上前,伸出手臂欲抱一抱她,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说道,“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这话一点也不假,每次你只要一哭,我就要缴械投降,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李慕儿听得又是一阵内疚,猛地搂住了他,眼泪鼻涕都沾在他威风的飞鱼服上,断断续续哭喊着道:“骢哥哥,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你那么差,你却还来看我我真对你不住,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骢哥哥啊,要不我们打一架,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杀了我,我不怪你!”

    马骢哭笑不得,终于也用双手环住了她,闷闷说道:“我倒真想杀了你个负心人!好了,你别给我来这套,反正你总是拿着我的软肋了。什么叫我还来看你,难道同你老死不相往来吗?”

    还有一句,他却没有说出口:

    总归此生直到老死,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以什么身份。

    李慕儿却对他说:“那你别再喜欢我了,我压力好大,我给不了你回应,你若执迷不悟,不如还是趁早杀了我吧!”

    马骢觉得无奈死了。

    钱福看时机差不多,赶紧出来打圆场,玩笑道:“这怎么听着要发生流血事件了,难道你们习武之人,行事都这么雷厉风行,动不动就要打要杀吗?”

    马骢这才推开李慕儿,自动自觉地举起袖摆给她,她也习惯性地顺手拿来抹着涕泪。

    哎,这两个小孩儿,看来也是剪不断理还乱。钱福如是想着,却听马骢问道:“我是习武之人倒是明显,可兄长怎么知道她会武?”

    “很简单啊,”钱福优雅打开折扇,“宫中冤她行刺,你们没有一个人提出她不会武如何行刺的质疑,而莹中又说那双剑是她心爱之物。是以为兄猜测,只怕莹中不只会武,甚至武功还不在骢弟之下吧?”

第三十四章:窈窕淑女() 
马骢和李慕儿对视一眼,都觉得钱福这状元郎真不是盖的,心思缜密,聪明睿智。幸好他性格豪放不羁,是友非敌,得此知己真乃一桩幸事。

    李慕儿却心有愧疚,钱福对她诚心以待,可她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坦诚相见。还有银耳,进宫时她曾介绍自己叫李慕儿,后来成了沈琼莲,银耳从未多嘴一句。想想,实在愧对这两个家人。

    马骢似看出她的心思,拱手对钱福道:“兄长真真好眼力,只是她怕连累你们许多事情都是无奈之举,还望兄长见谅。”

    钱福豪爽笑语:“人生在世,不过图个热闹。何必在乎这许多,一杯浊酒下肚,全都化作乌有,哈哈!”

    众人不禁被他的豪迈带动,纷纷嚷着要喝一杯庆祝团聚。

    酒刚上桌,院外突然叩门三声。

    几人都疑惑是谁,钱福放下酒杯,望了眼门口,对他们挑眉轻语道:“来人敲门简短,却轻盈有礼,必是窈窕淑女。”

    就连李慕儿带出来的莲子也在笼子里叫了句:“窈窕淑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大家都被逗笑,李慕儿催他,“兄长快去开门,若不是窈窕淑女,你当罚酒三杯,不,一壶!”

    钱福遂起身亲去开门。

    门枢吱嘎,钱福拉开双门,却呆立原地,竟似丢了魂般一动不动。

    几人还从未见过兄长这般模样,纷纷打趣道:“兄长这是怎么了?”

    “像是被点穴了。”

    “咳咳,我站在同为一个男子的角度看,怕是被窈窕淑女迷住了。”

    “哈哈!”

    嘲笑声四起,终于将钱福思绪拉回。

    只见面前女子薄纱覆面,一双眼睛却是美目盼兮,清素若九秋之菊,叫人移不开眼去。

    他拱手问道:“在下户主钱福,请问小姐找在下所为何事?”

    对方敛眉轻笑,“我是来找沈姑娘的,烦请你告诉她:曲终人不散,故人寻知音。她便知我是谁了。”

    真真巧笑倩兮。

    钱福如是想着,提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曲终人不散,故人寻知音?”

    桌边的李慕儿暗暗咀嚼了一番这话,突然一跃而起,奔到门前便叫:“何小姐!是你吗?”

    果然,门外亭亭玉立的佳人,可不正是何府千金嘛!

    李慕儿乐得闭不拢嘴,推推钱福道:“兄长傻了吗?还不请我的恩人进屋?”

    钱福连忙侧身相让。

    李慕儿拉着何小姐回桌坐下,才与众人解释:“这位是刑部尚书何大人之女,何”

    “何青岩。”她淡淡接道。

    “我在何府求情,多亏何小姐琴音相伴,抚我寂寥。何小姐,你不来寻我,我也是迟早要去寻你这故人的!”李慕儿说罢紧紧握住她手。

    何青岩娓娓道:“自从你走后,我每日都同父亲打听你消息,今日听说你在这儿,便偷偷溜出来看看你。你一切可好?”

    “好,我很好。”李慕儿满腔感激要诉,却一时开心地说不出话来。只好向她介绍桌上众人,然后激动举杯,“说起来,你们都是我的贵人。我就是命好,到哪儿都遇贵人相助。来,贵人们,我敬你们一杯,先干为敬!”

    李慕儿一口饮尽杯中酒,钱福拿过给何青岩准备的酒杯,轻声问道:“何小姐,能喝酒吗?”

    何青岩接过,望他一眼答:“喝一杯无妨。”遂也低头以袖挡之,将酒杯探入纱下徐徐喝完。

    钱福笑,“莹中竟有如此知己良朋,兄长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李慕儿恣意挑眉,“我的挚友,有骢哥哥般英雄气概,有兄长你状元之才,还有银耳乖巧可爱,如今又多了何小姐这名门闺秀。都说人以群分,唔,看来我也要跻身人中翘楚了!”

    马骢喝着酒笑骂:“就数你嘴皮子厉害,夸了我们大伙儿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臭不要脸!”

    众人皆笑,银耳清脆声音道:“你们才都是人中龙凤,我就算了吧,我什么也不会,我,我给大家倒酒吧!”

    李慕儿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冲她大笑,“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是我们最喜爱的好妹妹,你那么可爱,你只要在我身边我便觉着高兴,银耳,以后不许你再妄自菲薄!”

    银耳高兴冲她点点头,目光移到了钱福方向,只见何青岩正侧脸与钱福说着话:

    “你便是今科状元钱公子?父亲尝夸赞过你的文章,他日还望赐教青岩。”

    钱福摇头温柔回答:“尊上谬赞了。赐教不敢当,何小姐若不嫌弃,今后莹中在我府上住着,你可多来寻她玩耍,也好有机会与在下切磋一二。”

    何青岩淡淡颌首。

    银耳觉得这个何小姐真是美极了。虽然看不到面容,但她身上云淡风轻的素雅气质,足以令人神往。

    一顿酒喝下来,几人聊了许多,把酒言欢,彼此交心之至。

    饮罢,银耳已醉倒,李慕儿见何青岩未带随从,自请送她回府。钱福却叫她照顾银耳,他作为一家之主,自会相送何小姐。

    李慕儿依言,钱福便伸手请何青岩先行。

    李慕儿疑惑望着他们的背影,引得马骢过来敲了她一记脑壳,笑骂道:“呆子!”

    钱福和何青岩一路行来,一个英俊风流,一个娴静如水,恍如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引得路人侧目。

    何青岩似乎不习惯他人注视,不自在地说道:“钱大人本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钱福笑笑,“何小姐何必在意世俗眼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人生在世,一杯小酒,得知己二三,不必理会他人。”

    何青岩抚了把面纱,知他意有所指,摇头轻语道:“青岩不在乎外界纷扰,只为图个清净。”又徐步边行边道,“沈姑娘初来何府纠缠,我本是厌她的。可一日日见她跪下来,那般执着,又觉得好生羡慕。羡慕她有所追求,有所冲动,羡慕她充满生机活力,羡慕,她才是真正活着。”

    钱福也同意她说的,回应道:“我也喜欢莹中那股冲劲。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如何尽力争取。世人都有所求,可有几人真正明白自己何所求,何所达”

    说话间前方已是何府,钱福停步拱手,“钱福便送何小姐到这,免得损了何小姐清誉。”

    何青岩浅笑,“钱大人刚叫青岩不要理会他人看法,此时自己倒介怀了?”

    “当局者迷。”钱福拿折扇指指自己的脑袋,又问,“他日不知能否有耳福听何小姐抚琴?”

    “自是有机会的,我喜欢同你们说话,定会再来拜访的。”

    “如此,钱福时时恭候着。”

    何青岩颌首回府,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不料钱福却还没走,正站在一株梅树下含笑望她。

    见她回头,他才尴尬转身离去。

    风习袅袅,广袖流云,她心头竟有一丝难得的悸动。

第三十五章:贵人二三() 
朱祐樘没有骗她,次日就出现在了她房门口。同行的除了萧敬,还有兴王。

    李慕儿已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觉得他似乎又高了些,俊了些,竟一时忘了与他斗嘴。

    兴王也是,居然破天荒地关心道:“小妮子,好久没见到你,你最近好吗?”

    李慕儿仰天大笑三声,反问他:“兴王弟弟,你看我好不好?”

    于是两人又开始互掐。

    朱祐樘在中间轻笑,等她和他吵了几句,才帮衬道:“他听说我来看你,硬是求我带他来的。”

    李慕儿得意冲他点头。

    兴王气得脸都绿了,可还是拿出新作的诗词,兴奋地拉过她到一边探讨起来。

    这下轮到朱祐樘脸绿了,他严重怀疑他家杬儿是故意报复他的。

    两人一起说了好久好久,最后以李慕儿一句“总之,你就是我弟弟。不过,你姑且也算我的贵人吧,昨日我清算了一下,勉强也算你一个吧。”兴王回她一句“切,谁稀罕做你的贵人!”而结尾。

    李慕儿这才得空去瞧朱祐樘。只见他在一旁默默坐着,喝着银耳泡的茶,也不看她,就知道她在瞧他,“终于看见我了?我可只能待一会儿工夫。”

    李慕儿讨好地想去给他加茶,却被他一把抓住手制止,然后径自拖进房去。

    房门一关,她被抵在门上,只听那人在耳畔悠悠问道:“我呢?我可算是你的贵人?”

    李慕儿从来没想过,他的声音也可以如此魅惑。

    而此刻她被按在门上,觉得浑身都瘫软无力了。

    可还是嘴硬说道“你不是!”

    朱祐樘眉头一皱。

    李慕儿闷笑,嗫嚅道“不过,呃,阿错是。”

    朱祐樘满意扬起唇角,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那,昨日欠了贵人样东西,今儿个可能还了?”

    李慕儿的脖子都红透了。昨日欠了,欠了什么?

    朱祐樘脸庞挪开,两人面颊轻微地擦过,耳鬓碎发因为厮磨缠在了一起,此时又分了开去。

    李慕儿很想抬头看他的眼睛,却又失了平日里所有的勇气,只咬着唇瓣轻轻吸气吐气,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朱祐樘满足地低头凝着她娇羞模样,本来只是想要逗她,却偏又逗得自己心猿意马了。

    终是没忍住,再把头低下些,将唇轻轻地印在了她额头。

    李慕儿一动不敢动。

    他的吻明明冰冰凉凉,贴上自己又离开,只是蜻蜓点水般一瞬间的触觉,却让她感到温暖如春。

    “我要走了。”

    朱祐樘的话把她从春日里拉回,这才听到外头嘈杂,似乎还有催促他回宫的声音。

    “恩。”她傻乎乎地应道。

    朱祐樘笑,掐住她的腰将她凌空抱起旋转过来,才看住她的眼睛说“你,挡着门了。”

    李慕儿羞得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背过身对着他,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寻我开心吗?”

    “算是吧,想你了就来看你啊。”朱祐樘又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我怕你养伤闷,就来告诉你,你可以让你兄长带去翰林院转转,我交代过了的。那里修撰国史文献,你去学学,以后在我身边待着也用得上的。”

    “好。”李慕儿闻言心中甜蜜,反身环住他,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朱祐樘双手将她揽着却说“那你放手吧。”

    “你先放。”李慕儿也更环紧些。

    两人看着彼此,一阵傻笑。

    门外又传来催促声,朱祐樘只好说道

    “好了,一会儿肩又要痛了。等你伤口好了,我再送你样礼物。”

    “好。那我们一起放手,一,二,三。”

    翌日,李慕儿便跟随钱福到翰林院参观。

    本来也是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的,不料进去以后人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仿佛都认为她是替皇上来视察的,将她视为上宾。

    就连兼着翰林院学士的刘健,看到她也未有丝毫惊讶。李慕儿见到他,想到当日殿试时他对自己的支持,遂一揖到地,感激道“刘大人,请受下官一拜。下官能得此地位,全靠大人提携。”

    刘健却是个话少的,只道了句“你我皆为辅佐圣上,能脚踏实地办事就好。”便顾自忙去了。

    李慕儿受挫,钱福忙在旁安慰,“刘大人从来是个直言不讳的,听说他除了公务外概不见人,只读诗书。能在殿上为你美言,看来着实是欣赏你的。”

    李慕儿闻言正洋洋得意,却又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在内间指点手下文书。

    正是处处与她作对的刘吉。

    她赶忙拉过钱福躲到一边问“兄长,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钱福看了一眼,轻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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