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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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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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一个小厮,在这院子里,却也是顶受欢迎的人物,为什么?除了因他上辈子积德,生就了一副不错的皮囊之外,还因为他有一手洗鱼漂的手艺。

    整个“青萝院”做这活计的小厮不下二十人,可只有经他手的鱼漂,没有一丝腥味,而且轻薄。要说在这烟之地,任你是头牌还是魁,亦或是达官显贵,最少不了的,便是此物。

    李慕儿初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后院的那间房中休息,见到李慕儿手上的酒壶,明显咽了咽口水,看来,他的见识并不差。

    这“青萝院”,是烟之地没错,可也是这城里最烧银钱的销金窟,他自然知道李慕儿手里的这壶酒是来自会稽的上好女儿红,在外头也要值上二两银子,在这院里头更是售价高达五两!

    陈阿牛毕竟不是刚进这院子的愣头青,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快速起身,下意识的半弓着身子道:“姐姐看着眼生,想来便是前几天那位会吟诗作对的姐姐了,姐姐来此合意,还提着这等好酒,这不是折煞了我吗?”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

    李慕儿笑道:“你一口一个姐姐,这不是把我叫老了嘛,我可听说了,你在这院子里待了十来年,咱两说不准谁大呢。”

    “姐姐这不是笑话我吗,我这等下人,哪配和姐姐一起相提并论啊。”

    李慕儿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在屋里唯一的桌子前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李慕儿从孙瓒处半抢半骗过来的,自己都还舍不得喝上一口。

    酒尚未饮,酒香却率先铺满了整个房子,李慕儿二话不说,先一饮而尽。陈阿牛倒也不做作,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李慕儿并没有如陈阿牛想的那样问东问西。半坛酒尽,始终只聊些闲碎的话题,不过这女子也并未如别人说的那样天生的傻里傻气,这倒让陈阿牛感到奇怪了。

    李慕儿不说明来意,他也不好自己问,两人就这样闲聊喝酒。等到一坛酒尽,李慕儿还好,陈阿牛却着实有点上头了。可即便如此,李慕儿起身出门时,陈阿牛还是勉强站起,半弓着腰,送到门口。

    他终归还是醉了,腰间的香囊落地的一刹那竟也未知。

    李慕儿弯腰捡起,双手交到陈阿牛手上,无意间看到了香囊上面绣着一行细细的小字:“林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后者先是脸色凝重,随即释然,说了声“谢谢”。目送着李慕儿离开,一如刚开始那样卑躬屈膝。

    回到自己房间的李慕儿刚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孙瓒便不知从何处隐秘出现,正一脸疑惑瞧着李慕儿。

    看得李慕儿不禁笑着开口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在别人面前装傻充愣,却愿意在陈阿牛这个下等小厮面前冒险?”

    孙赞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李慕儿解释道:“原本我真的只是想在陈阿牛身上多了解点这青萝院人和事情。可是现在,恐怕我们此行的成败,多半要寄托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了。”孙瓒脸上疑容更甚,李慕儿却只是喃喃道:“江南陈家最得意,岂是区区装疯卖傻可以骗过去的。”说着便出了门,留下身后一脸莫名其妙的某人。

    接下来一连三天,李慕儿都拎着酒出现在陈阿牛面前。

    一如当日,陈阿牛依旧殷勤的滴水不漏,同样一如当日,两人只是闲谈般的说说笑笑。

    这第四日,李慕儿照旧提酒而来,显得熟门熟路。

    而陈阿牛,已然在门口迎候许久。

    李慕儿在这简陋的房内坐下,给二人倒完酒,她还是豪爽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阿牛却始终未动。

    李慕儿也不催促,一杯接着一杯的自顾自饮酒。

    可一连三杯酒下肚,陈阿牛始终一动未动,最终还是李慕儿先憋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喝啊?”

    原本应该只是最底层的市井小民陈阿牛没有如往日的殷勤,而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道:“你是荆王的人,还是,来自京城?”

    李慕儿放下酒杯,笑得无比灿烂,一直在暗中保护李慕儿的孙瓒,此时心中却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第二三八章:陈家灵才() 
青萝院最角落的那间简陋的小房间,三个人。屋内两人,以及相隔不远处的屋外一人持剑而立。

    屋内两人还好说,三丈外默默持剑护卫李慕儿的孙瓒正天人交战,犹豫着是否该出剑杀了这个语出惊人的年轻人?

    出剑,此次暗访的目的势必很难达成。可他心里怎会不明白,比起任务的成败,皇上更关心女学士的安危。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迫使孙瓒不得不收剑:“先生这几天来一直在外看着我二人饮酒,何不一块儿喝一杯?”此间只有三人,孙瓒知道声音是出自那个叫陈阿牛的年轻人之口,可依旧满脸的不可思议。

    两人相隔这么远,那说话的声音却分明就如同有人在你身边和你聊天一般。光凭这份内力,孙瓒便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如果屋内那人有伤人之意,他和李慕儿都绝没有生还的机会。

    无奈之下,孙瓒只得从藏身之处现身,走到桌子旁,一屁股坐下来。

    陈阿牛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只酒杯,依旧殷勤的给孙瓒倒上一杯酒,开玩笑的说道:“想必这几日的酒都是先生请的。”

    孙瓒似乎远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并未饮酒。毕竟他眼前的陈阿牛,再也不是那个在青萝院八面玲珑的小厮。

    陈阿牛倒也不以为意,接着问道:“锦衣卫的大内高手?”孙瓒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了自己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也为时以晚。陈阿牛接着说道,“那二位便是‘那位’的人?”

    李慕儿和孙瓒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陈阿牛平静地说道:“二位此行为何而来,陈某不清楚。可若想让陈某帮忙,”他自嘲一笑,“呵,陈某只是这院里最下等的小厮,做着最下等的活,其实帮不上什么忙的。”

    孙瓒还想再说什么,李慕儿却伸手阻止,拿起酒杯对着陈阿牛说道:“别的不说,你的这份情就值得我们干一杯。“

    陈阿牛会心一笑,两人共同举杯,接着问道:“你知道了?“

    “本来只是猜测,可那天看到你的香囊,多半就确定了。你放心,在莹中心里,先生只是小厮陈阿牛。不过莹中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先生这等人物不惜对抗整个家族,委身于此?”

    听了她直截了当的问话,陈阿牛略显促狭,“这世间的事,有哪件是能真正讲出道理来的?我只能和姑娘说四个字,那便是‘心甘情愿’,想必姑娘能懂。”

    陈阿牛和李慕儿你一言我一语,可一旁的孙瓒却越听越糊涂。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所以索性就静静地听着。他毕竟不能长时间地在青萝院出现,喝过两杯酒便独自隐去。

    房中复又只剩下二人。

    陈阿牛好酒,可从来都不是酒量好的那种,很快醉倒在了桌子上。

    李慕儿却仅仅是微醺,独自回味着刚刚那“心甘情愿”四字。这世间上总有许多才子佳人,佳人才子的美好故事。可那大多只存在戏文里,现实就是现实,很多男子遇见女子,女子遇见男子,似乎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光了所有的运气。所以一生都因为一段感情而背负一世的债,就像慕儿和阿错。如果两人仅仅是普通的江湖儿女,是不是可以对镜临妆,舞着婉转的水袖,哪怕抵不过刹那芳华?

    岁月不停逐人,阿错,你我之间,是不是真就有缘无分了?

    李慕儿看向趴在桌子上的陈阿牛,又独自饮一杯苦酒,享受着黄酒过喉的灼烧感,心甘情愿这四个字,看似勇敢无私,其实透着无奈,这样的世家奇男子,本该是除阿错以外最该权倾天下的人。是该多勇敢,才能如此为一个人念念不忘?

    李慕儿独自一人走出房间,出门之前不忘轻轻为陈阿牛盖上一张薄毯。

    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醒醒酒。

    显然知道孙瓒就在背后,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可曾听过一句话,天下俊才七出江南,江南俊才九出陈氏?”

    孙瓒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陈阿牛是那个号称帝师之家陈家的人?”

    李慕儿点点头,接着说道:“其实我来之前,他曾经告诉过我,他有一个朋友,应该就在这城中,说不定能帮上我的忙。不过,一切都要看机缘。我当时以为是他安排了别的人帮我们。可现在看来,多半是指的就是陈阿牛。”

    孙瓒却依然一头雾水,陈家这样的家族,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不计其数,旁系末枝也多,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家族的扶持。

    可陈阿牛即便不是嫡出,却也绝不可能沦落到这番地步。

    别的不说,就凭他一身武功,足可以在锦衣卫谋取高位,更何况孙瓒知道李慕儿口中的“他”是指谁,能被“他”称为朋友的自然不是等闲之人。

    孙瓒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陈家有这样一个年轻人。

    李慕儿接着问道:“你知道陈家近二十年最出彩的是何人?”

    孙赞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陈老夫子,两朝丞相,三代帝师,即便当今圣上,虽未受老夫子教诲,可依旧恭敬的称一生陈太傅。”

    李慕儿颌首,“那你可记得,当年有一人,被称誉为天下才气共一石,他却独占九分。陈家老夫子更是亲口说过,有孙如此,此生无憾。”

    孙赞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就是那个当年被特许进宫陪皇子读书,十二岁便凭借才气赢得陈家最得意美名的陈家长孙?可他不是在十年前暴毙了吗?”

    李慕儿笑道:“陈家最得意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活在青萝院的,仅仅是一个底层的小厮陈阿牛。”

    孙瓒恍然大悟,“你是想告诉我,陈家长孙放弃了一切,最后沦落到这种地步?”

    李慕儿冷汗,“我是想告诉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也许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是某个领域的大家!”

    青萝院的某间简陋的小屋,陈阿牛盖着薄毯躺在桌子上,口中碎念念:

    “怜君落笔沏风尘,

    流纨素手月华斟。

    渡尽浮生才子梦,

    一顾伊人误终身。”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无畏,固执,乃至偏执,放荡不羁,骄傲,而又狂妄。即使到了绝境,他们也绝不妥协,宁愿死,也不愿输,可以为了自己认定的东西义无反顾。

    陈家最得意也罢,青萝院端茶的小厮陈阿牛也好,他只为她活着。

    就像慕儿之于阿错。(。)

第二三九章:病态荆王() 
蕲州虽说比不得风景如画女子如仙的烟雨江南,可好歹也是这川鄂之地的重镇,是西南最繁华紧要的去处。来来往往的男人多了,才有青萝院的活路。

    这世上要说赚男人的钱,最容易的无非就是赌博和女人两样,所以蕲州城中,赌坊酒肆教坊青楼林立。

    十几年前更是有那好事之人出了一份胭脂榜。

    一开始,只有这烟之地的女子上榜,可是如同江湖豪杰谁都不愿意做那武人的天下第二一般,更是没有哪个女子愿意承认有人容颜更胜。所以久而久之,便有了名门望族的富家女子登顶榜单,当年老荆王之女才貌双全,一举荣登胭脂榜榜眼,这西南的女子便更以登顶榜单为荣。

    荆王就藩的西南之地,比不得京城那般美女云集,也敌不过江南的锦绣。可好歹数州之地,更兼天府之国就在一侧,倒也不缺美女。这样一来,真要登上这胭脂榜也并非易事,要登顶胭脂榜,更是难上加难。

    而青萝院之所以能在这蕲州屹立这么多年,便是因为常有数人登上榜单。近些年,青萝院的魁凝儿更是常年占据着榜首之位,荆王和她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人尽皆知。

    时值盛夏,可春兰院里却显不见丝毫暑气,室内各种绿植看着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房间四角都放了冰盒,显得格外春意黯然。

    赵凝儿独自站在窗前,已经半个时辰,看不出表情。

    她的丫鬟,也就是和这座小筑同名的春兰,却丝毫不敢上前打扰,两人相处了数年,她最清楚这位主人的脾气:那次春聚,是她这辈子的心结。

    作为丫鬟,春兰是实打实参与了那次春聚的,不管是相貌还是气度,自己的主子赵凝儿都算落了下乘。

    春兰打量着这个拥有动人容颜的女子,一身绿纱蝉衣包缚着紧致的身躯。胸前若影若现的可以看到粉色的亵衣,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情。脸庞精致的如同白玉雕琢一般,红唇和双眼天生的透出魅气,当得“倾城倾国”四字。

    可如果赵凝儿属于那种每个男子看了都想压在身下的抚媚女人,那么那位燕娘子,就是每个男子都想娶回家的清纯女子,真正解释了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就连一直对赵凝儿宠爱有加的荆王在见过她之后,也留下了“出尘”二字,足可见她的魅力。

    男人看女子,都讲求个才貌双全,所以这蕲州城才有了春夏秋冬四聚。赵凝儿能独占胭脂榜如此之久,除了那张耀眼的脸庞,自然也有真才实学。那位青萝院的掌门人没在这方面少银子,从来心高气傲的赵凝儿也没少下功夫。

    可这会儿一个燕娘子却实打实的狠狠打了她们一巴掌。

    赵凝儿想到此处,双指不觉在窗沿上留下了一个指痕。

    蕲州的南城,有一座恢弘的宅邸,即便比不上皇宫的龙盘虎踞,可也算是金碧辉煌,整个西南,有资格拥有如此豪宅的,除了荆王,绝无他人。

    一间布置雅致地房间内,某个清秀的男子在房间踱步,双手仅仅握拳,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中,隔壁房间不时传出女人的呻吟和男子的谩骂,女人是他的妻子,而男人,则是那个蕲州城的地头蛇——荆王。

    屋内,弄个美丽女子的齐腰长发被荆王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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