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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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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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说郎情妾意,理当如此,平康坊又添了一桩佳话。

    独安倍却嚷了起来:“承胄兄,依我看,这事儿万万做不得。这些娼妇最是人前人后两个样的。一贯钱是小事儿。若花了钱,她却在背后继续做那迎来送往的营生,带累你做了那冤大头,白白让人笑话,岂非大大不值?”

    这话一出,李嗣真笑眯眯的倒没什么,春三娘也只是笑着对大娘说了句“你这倭奴,也没见饮了几盏酒,怎地如此轻狂起来?姊姊,还不快快用酒把他的嘴堵上。”

    春大娘揪着安倍的耳朵,直接执起酒壶往他嘴里倒去。安倍手足乱舞,拚命挣扎,春大娘只是不放。一时笑闹成一团。

    春二娘笑不出来,她用纨扇抵住额头,旁人看不清她藏在纨扇下的脸,她自己当然也看不见。只觉得双颊一阵滚烫,又一阵冰凉。两爿嘴唇干干的,似乎粘在了牙齿上,想解释说自己醉了,却哪里张得开嘴?

    回过神来,她才知道自己太过失仪,方才想是鬼迷了心窍。话既出口,却收不回来了。只能寄望他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别人倒罢了,春三娘心里着恼,偏不肯放过她。春三娘年纪尚轻,自视颇高,正一门心思想着有朝一日要做那都知娘子呢,哪里就肯轻易被人买断了?

    更何况,李嗣真的样貌身份,便在座中,也算不得什么。春三娘的目光在对面的武敏之面上一扫,便转开了。

    况且,纵然她有这心思,哪里就轮到你春二娘操心了?而且当着这许多人面前说出来,让她平白受安倍那倭奴羞辱不说,还连累她被李郎及诸人看轻。

    须知做她们这行的,最忌讳自轻自贱。你要轻贱自己原不打紧,干么非要拉扯上我毁我的前程?你若嫌这都知娘子之位坐得久了没甚意思,我帮你一把便是。席纠么,咱们并未同台较量,未见得我就做得不如你好。

    春三娘的心怦怦乱跳,由最初的生气,转为了激动,她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任你是都知娘子,若一朝被人看轻,身价便会大跌,想要重振其鼓收复失地,谈何容易?可以说几无可能。鉴于此,聪明的如大娘,即便门前冷落缺人问津,也得端着骄衿的架子,不能让人看出了颓势。

    春二娘自然知道这道理,先前便与春四娘说过,再不如意,都不能露出痕迹。可如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真正是情令智晕

    春三娘又飞快地瞟了武敏之一眼,的确是长了张难得的俊脸,气度也非常人可比,不怪春二娘动了妄念不打紧,她初次见他,也动过好些心思。后来知道他与二娘多年交好,便绝了念头。

    明知流水无情,还要恣意妄为春三娘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笑得甚是灿烂。

    “姊姊一片好心,三娘感激不尽。只是,三娘薄柳之姿,怎敢攀附李郎?”她笑靥如花,说得甚是恳切。

    春二娘只得揭开纨扇,一边轻摇扇子一边笑道:“三娘何必自谦。”顿了顿,起身遥遥对李嗣真赔礼道德,“是奴唐突,万望郎君莫怪。”

    李嗣真大笑道:“些许小事,何须介怀?你二人姊妹情深,倒真让人感动。”

    春三娘捧起酒盏,似笑非笑道:“李郎休要说得好听,若真感动,就饮了奴手中这盏酒罢,也算奴待姊姊向李郎赔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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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心思() 
李嗣真笑道:“你斟的酒我何时含糊了,今儿怎么了,偏这许多话?”

    春三娘待他一口饮尽,放下酒盏,又将目光转向了春二娘:“姊姊一心为三娘谋算,三娘不是那不知好歹的,投桃报李,自然也要还姊姊一个人情。”

    春二娘霍然变了脸色,双手齐用力,仍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小小纨扇。

    她脑中一片纷乱,三娘这话,这话什么意思?不知武郎听了会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是我与三娘串通好的,我先前的话,不过是为了引出三娘的这番话?

    武郎会怎么想?

    春二娘死死地望着春三娘的嘴,若可以,她真想用面前这琉璃酒盏堵住春三娘的嘴。

    可此刻堵上她的嘴,却也是无用了,反显得自己更加不堪。

    她若真这样做了,武郎会不会拂袖而去?只怕,都要羞于提起自己的名字罢?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或者有谁嘴快将此事张杨开去,情急之下,她倒来不及去想。

    春三娘把玩着手中的纨扇,嘴却迟迟没有张开。

    她望了春二娘半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姊姊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可是因操心过度病了?姊姊也真是,横竖三娘年纪还小,哪里就敢劳累姊姊操心了?想来姊姊自己的烦心事儿也多,还要好心惦记着三娘,没病都要累出病来了。细算起来,姊姊长奴近十岁,又是风月中的前辈,奴见识浅薄,原轮不到奴来说话。不过奴与姊姊比,却有一样好处:最是个没心没肺看得开的,少不得斗胆劝姊姊一句:凡事皆有定数,听天由命罢了。姊姊是聪明人,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

    春二娘平时做席纠,言辞何等爽利,反应何等敏捷,此刻因自己行为不端在先,加上触动心事,却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挣了半日,勉强笑道:“三娘说得很是,奴受教了。”想了想,到底不甘落了败相,定定神,抿嘴笑道,“三娘休得自谦,常言说青出于蓝,只怕,再过上一年半载,奴这院中,无人再是三娘对手。”

    让她气闷的是,春三娘笑微微的,并不辩驳,连半句谦虚都没有,似乎那都知娘子已是她囊中之物。

    众人见这两人争风吃醋暗打机锋,是看得有趣却甚觉无趣。杨炯便摇头道:“夫子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夫子诚不欺我也。”引得众人一片哄笑。

    春大娘望着春二娘,想春二娘身为都知娘子,素日何等威风,这院里除了假母春玉娘,就是她了。院里姊妹,谁敢顶撞于她?谁想今日竟受这等气。虽说怨她失言在先,姊妹们素日也不是没有开这等玩笑,算不得大事儿。这三娘到底年轻不懂事儿,太过轻狂了些,哪里知道自己的错处,比二娘更多。

    春大娘心里叹了口气,对二娘,却是感同身受,若不是年纪大了,二娘何至如此?由春二娘想到自己,她更比春二娘长上四岁,从前虽不及二娘,却也风光过。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好端端地要受这倭奴折辱,也不知道日后是何结局。

    她思前想后,倒生出了两分恻隐之心,有心替春二娘解围,笑着推了安倍一把:“你不说要去会那四娘么,怎地还赖在这里不动身?敢是这里的酒好喝些?”

    眼珠一转,却又拾起披帛掩嘴笑道,“奴知道了,想必你是怕了?还盖世呢,也就配在奴这里耍耍酒疯罢了。”

    春大娘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安倍不放,没注意到其他人。春二娘却注意到,武敏之似乎冷冷地扫了春大娘一眼。她用纨扇掩住了口,不住地安慰自己:武郎最是知情识趣温存体贴,怎会以这种眼光看人?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可不是,定睛再看,武敏之唇边挂着抹浅笑,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的琉璃盏,目光一瞬不转地凝注在上面,似乎对那盏上的兽看极感兴趣。外间的一切,却是不闻不问了。

    安倍一按桌子,怒冲冲地站了起来,又招呼着要人同去看热闹。

    杨炯少年心性,最喜热闹,况且怀才不遇,正想找个人撒撒气。他还存了另一层心思:都说才子佳人,自己这样的才子,这春四娘怎能不爱?虽仕途失意,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得这心高气傲的春四娘归,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多少挽回了几分颜面。主意打定,当下也站了起来。

    高璇高瑾二人闷头狂饮,早有了七分醉意,心里正愤慨不已,怒骂如今这是什么世道,这些无知妇人都反了天了不成?宫中那位,牝鸡司晨已是可恶,这春宅里的不过是个娼妓,却跟着摆什么臭架子?

    规矩?规矩都是男人定的,何时轮到无知妇人开口说话了?安倍盖世说得对,不过都是些娼妇罢了。我堂堂长公主的儿子,宫中那位不敢招惹,眼前的这位还怕了不成?不揍得你满地找牙,怕真要以为我李家无人了。

    泉在思是在武敏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一时想不明白常住兄的目光究竟是何意思。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露怯,站起来了断没有再坐下去的道理。我要让你们这些大唐子民看看,高句丽虽亡,但仍不乏好儿郎。

    这几个男人各怀心思,摩拳擦掌就要去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春四娘晦气。作陪的娘子们,春宅里的,有物伤其类真心劝解的;也有心中不忿想看春四娘出丑,却怕春玉娘日后追究不得不虚劝两句的;其他院儿的,更不乏想去见识见识春四娘究竟有何本事敢这般拿大的。一时间屋子里大半人都站了起来,热热闹闹地挤成了一团。

    李善与孟利贞一看这情形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二人却是想着到时若闹到不可收拾要去拉架的。李嗣真身为主人,不由也站了起来,尚未开口,门外涌入数人,却是原本在其他娘子房子饮酒,听到动静出来凑热闹壮声势打太平拳的。

    一直未出声的武敏之,此时突然赞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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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口舌()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武敏之握着酒盏,微笑着赞道:“好,甚好,诸位果然俱是好男儿,端的是有胆有识,智勇双全。我武敏之一向狂妄,轻易难得佩服他人。独佩服三国时期的关张赵。”

    他转着酒盏,目光从在座诸人面上轻轻一扫:“今日一见,才知与诸位相比,关云长单刀赴会,张冀德喝断长坂,赵子龙拉江截斗,都算不得真本事。以前武某只恨错生了时候,不能亲眼得见关张赵的风彩。今日天赐良机,少不得要去亲眼瞧瞧,诸位犹胜关张赵的好汉,是如何在这娼门之中,大显身手教训这不识天高地厚的妇人的。”

    越说到最后,他的脸色越为郑重:“几位英雄请快快先走,武某饮完这杯酒随后就来。”

    安倍等几人谁不知武敏之话中意思,可众目睽睽虎视眈眈,七嘴八舌怂恿撺掇,作为男人哪有退路?

    特别是高氏兄弟,想到武敏之与皇后的关系,若自己因他一席话便改了主意,真以为姓李的怕了你姓武的不成?

    想是这么想,却也不敢公然驳武敏之的面子。

    愣神间,春大娘飞快地看了武敏之一眼,忙强拉了安倍坐下,又替他斟了盏酒,半怒半笑道:“你这倭奴,还不快些饮盏酒漱漱口。亏得你终日与这些才子们混在一处,他们的文章你便学不来,也该跟着学些眉高眼低才是。来长安也这许久了,怎地连做人都不会了?你那倭国带来的脾气,好歹收敛着些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安倍怒火更炽,狠狠推了春大娘一把,大怒道:“敢是欺我在倭国没逛过娼门还是怎地?想当年我也是浪速地区有名的风流客。嫌弃我?我还瞧不上你这娼妇哩。”

    又转头对其他人道:“在我们倭国,到娼门便是寻乐子的,哪有这许多顾忌?一个娼妇,打了便打了,她还能找地方说理去?打娼妇真算不得本事,打了她,她还得笑着说打得好,那才算真本事。依我看大唐什么都好,就只这故作谦谦君子,非要拘着自己束着自己的习气算不得好。”

    “果然高见。”不知谁起哄道。高瑾瞅了武敏之一眼,趁他没注意,伸手推了安倍一把,安倍差点跌倒在门外。他既已出门,其他人哪里还容他退却,不待他站稳,全拥了上去,几乎是架着他一径往后院去了。

    李嗣真有话却也不能说了,眼见着一行人推揉着呼呼喝喝地出了门,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来。他一跺脚,忙也跟了出去。

    只可怜那无辜的春四娘,与他们中的好些人,连照面都没打过,好好地在自己房中坐着,绝没想到就这样被当作了众矢之的。

    喧闹声渐远,春大娘神情甚是轻松,笑了笑,行到武敏之身边,一礼道:“郎君莫怪,说起来,不怪那倭奴醉酒撒疯,倒是奴不该多嘴惹事儿。奴在这里向郎君赔礼了,万望郎君恕罪。”

    武敏之淡淡一笑:“大娘客气。”

    春大娘执起自己的酒盏,斟满了酒,双手高高举至他面前,垂眸道:“奴以酒赔罪,郎君若不怪奴,便请饮了这杯酒罢。”

    武敏之并未看春大娘,而是端起了自己的酒盏,捧在手里,凝神看着。春大娘微微变了脸色。春二娘一直盯住武敏之不放,见他这般模样,显见得是绝计不肯饮这春大娘的酒了。

    还是她反应快,眉头一皱,颤声喝令春大娘:“姊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告诉假母去!这许多人冲上前去,只一人一拳,四娘怕不得成了肉饼?到时候假母追究起来,都是姊姊一句话引出来的事儿,姊姊自己想想,你可能脱得了干系?”

    春大娘唬了一跳,不满地反驳道:“二娘你这话说得好没意思,嘴长在我身上,可腿长在那倭奴身上,我还能管得了他么?况且你刚才也见着了,我并非没有劝他,只是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娼妇,他哪里就听我的了?二娘既然这么会说话,当时倒不劝劝他?你身为都知娘子,只怕说的话,他还会听上一句两句。还有这么一群人,谁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也是受我挑唆不成?”

    想到自己方才好心替她解围,原没指望她回报,可纵然自己势微,她到底不该如此不顾昔日情份。春大娘只觉气血翻滚,冷笑一声:“我若有那本事,怎会在这里受这等闲气?”

    春二娘也不与她理论,打断了她:“如今说这些没用的作甚,姊姊这些话,留着与假母说吧。四娘如今是假母的心头肉,倘若闹出个三长两短,只怕”

    她冷冷地横了春大娘一眼,都这般境况了,还不知收敛些,莫说武郎,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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