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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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有女-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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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地上呼叫渐弱,气息奄奄的奴婢,云夫人也是一惊,连忙惊怒道:“住手。”前两天七娘罚人还有些理智,伤势养一养就好,这是今天这情景,分明是要往死里打,若是她今日没过来,七娘的打死奴婢的恶名是肯定要坐定了。

    她心里又惊又怕,脸色更是不好,让人把受刑的奴婢带下去治疗,板着脸把云七娘叫进了房,才拍着桌子怒斥道:“七娘,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的贤德仁心都被狗吃了吗?”云夫人已是气急,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云七娘与夫人和元意出现后就开始神情恍惚,听了令跪下来之后,眼中才闪过一丝清明,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沙哑着嗓子道:“女儿不孝,愧对娘亲教导,请娘亲责罚。”

    云夫人看她这副样子,顿时心软了,眼圈微红。虽然七娘不是她亲生的,但是从她在襁褓里时就养在了身边,就算是养头狗,十几年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颇得她欢心的七娘。

    见她的神情松动,元意才温言劝道:“云夫人不如先让七娘起来说话,先问明详情再做处罚也不迟。”

    云夫人这才想起元意还在一旁,神情微敛,让婢女把云七娘扶起来,才问道:“那奴婢犯了什么错,要你这样杖打她。”

    云七娘的神情再次恍惚了一下,眼中闪过痛苦、纠结和无措,最后她泪流满面,抱着脑袋道:“女儿不知,女儿不知。”

    云夫人脸色一沉,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头,犀利的眼神看向云七娘仅剩的一个贴身丫鬟,道:“青衣,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叫青衣的婢女正一脸苍白,听到云夫人的点名,身子一抖,立马跪下来,“回夫人的话,绿衣因为办事不力,惹了姑娘生气,才受了杖刑。”绿衣,正是刚刚受刑的婢女的名字。

    “绿衣负责何事?”云夫人紧紧逼问。

    “回夫人的话,绿衣掌管姑娘的香料。”青衣连忙回答。

    正坐在一旁的元意心中一动,香料?她刚进了屋子就隐隐觉得屋子里的气息有些怪异,甜腻的味道让脑袋晕沉得难受,但是其他人包括云夫人都没有什么异样,她还当她平日不喜燃烧香料,一时不习惯造成的,如今一听,倒像是另有玄机。

    她也顾不得忌讳,插嘴问道:“那你家姑娘为何杖打绿衣?”

    青衣看了云夫人一眼,见她没有反对,才开口道:“姑娘喜欢用的香料今日用完了,绿衣又没能及时买回来,姑娘才发了火。”

    云夫人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眼眸渐深,厉声问道:“七娘的香料都有府上配给,哪来的乱七八糟的香料!”

    青衣被吓得哭了起来,抬头看向屋角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看到了元意正掀开了炉盖,用银勺挑起一撮香料灰,眼前一亮,道:“正是萧少奶奶手中的苏合宁香。”

118香料蹊跷() 
元意低头细细的一闻,虽然只是香屑,但是还带着未燃尽的暗香萦绕,鼻端立刻充盈着淡雅凝神之气,淡雅之中,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的甜腻,像罂粟一般令人沉迷,这样熟悉而陌生的味道让她恍惚了一下,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一抹亮光。

    然而云夫人蓦然响起的声音打算了她的回忆,只见她声音紧绷,问道:“侄媳可发现了什么不妥当?”

    满屋子的视线都集中在元意身上,就是云七娘也不例外。元意把银勺中的香屑倒回香炉中,阖上炉盖,把银勺搁回盒子上。

    “确实有些不妥。”元意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详说,而是看向青衣,一一问道:“你家姑娘从何时情绪不对的?用这香料有多久了?又是从哪儿买的?”

    元意说话有调理,声音轻缓而有力,脸色平静而从容,让人心生信服,下意识地遵令行事。

    于是青衣抹了抹泪水,稍微镇定了些,“姑娘自从与永宁伯府换了庚帖之后就心情焦躁不安,夜里也睡不好,俸例里凝神静气的檀香很快就用完了,为了不让夫人担心,姑娘便让绿衣到外边买檀香。”她顿了顿,继续道:“直到前几天姑娘在诗会上听到众位姑娘说京城含香记的苏合宁香效果比檀香还好,便暗暗记在心里,回头便让绿衣去买,效果果真比檀香好,姑娘当晚就睡得踏实了许多。熟料一天后,姑娘就开始神情恍惚,焦躁不安,动不动就要罚人,只有燃了苏合宁香才好上一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情景。”

    云夫人立马脸色大变,道:“这苏合宁香有问题。”

    然而就在此时,坐在一旁的云七娘却开始痉挛起来,姣好的面容开始扭曲,把桌子上的茶盏通通扫在地上,哐啷的一声巨响让众人都吓了一跳,她身便的青衣更是惊叫出声,惊恐道:“姑娘她又要失控了。”

    元意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这幅样子,简直是活脱脱的瘾君子。

    而第一次见到此景的云夫人,脸上更是惊骇不已,连忙冲着丫鬟婆子道:“快压住她。”

    一群丫鬟婆子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过去压制云七娘,熟料她的力气变得七大无比,把好几个丫鬟都掀翻了,最后还是几个体魄强健的婆子才能堪堪压制住她。

    这一番人仰马翻之后,整个房间都凌乱不已,云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惫,吩咐身边一个丫鬟,“去请大夫来。”她回头看向元意,歉疚道:“侄媳先回去吧,今日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元意脸有沉色,安慰了云夫人几句,才心事重重地跟着领路女婢离开。待到了大门口时,元意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叫住了那位要离开的婢女,问道:“七姑娘之前的檀香是在哪里买的?”

    那婢女微微意外了一下,但还是回道:“是在西街的广和香铺买的。”

    元意道了声谢,让随行的樱桃赏了她一个荷包,才出了府门。萧府的马车还在门口等着,元意进了车厢,发现萧恒还没出来,便一个人紧紧地坐着,整理着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抬头一看,是萧恒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元意猜到萧恒今天来云府的目的不简单,想必是趁机调查云七娘一事。

    萧恒看了元意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

    云七娘若真是被蛊虫控制,子母虫必不能相离太远,控蛊着理应在云府才是。然而他让子若陪着在云府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苗疆人出现的痕迹。

    他顿了顿,看向元意,“你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元意点了点头,萧恒立马眼前一亮,“快说说,你发现了什么不妥。”

    “是香料。”

    元意便把刚才在云七娘房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未曾漏过一丝细节,萧恒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这么说,这苏合宁香才是云七娘心神失控的根源。”他得出了与云夫人一模一样的结论。

    然而元意的神色却有些不赞同,萧恒没看到云七娘发病的模样,她却看到了,云七娘那副样子分明就像染了毒瘾一般,她的香料中想必有像罂粟一样的制幻材料。若是苏合宁香,却有些不合情理,闺阁少女的体质再弱,也不会才短短三日的时间就暴躁成性。

    “意儿有别的看法?”许是看到她的神色不对,萧恒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股浓浓的违和感。”

    以上那些只是她的猜测,还是不要说出来干扰萧恒的注意为好,毕竟他的经验应该比她还多。或许云七娘并非染上毒瘾,而真是苏合宁香的造成呢。

    萧恒点了点头,复而有些复杂地看向元意,道:“意儿就没有什么要问爷的吗?”

    他昨天只是言语隐晦地让元意去探望云七娘,没想到她竟然能体会他话中的意思,并且还查出些眉目,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元意浅笑地看着他,道:“从远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事。”两人对视了许久,萧恒最后移开视线,语气微妙道。

    元意眉头一抬,移开目光,叩了叩车厢的门,对外边的马夫道:“从西街回去,在含香记和广和香铺停下。”

    巧合的很,含香记和广和香铺都在西街,而且还是对门。

    萧恒猜到她要做什么,倒是没有反对,反而疑惑地看向她,道:“去广和香铺做什么?”

    “听说那里的檀香不错,买几盒回去试试。”元意没有多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

    萧恒倒没有怀疑什么,元意虽然不喜欢熏香,但是偶尔还是燃上一些驱虫去味,檀香虽然没有此功效,但是偶尔在睡前点上一些也有助睡眠。

    云府距离西街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香料铺子,元意让樱桃去了含香记买苏合宁香,她和萧恒亲自去了广和香铺。

    刚进了香铺,就有一个精瘦的男子迎了上来,笑呵呵道:“公子,夫人,欢迎光临蔽店,请问您要什么香?”

    元意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广和香铺的东家?”

    男子连上笑容不变,道:“在下不才,正是此店东家。”

    元意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方才的提问只是纯粹的好奇,她的目光放在架子上的香料上,道:“你们店内可有上等檀香?”

    那男子抬眼看了元意一眼,才转身在身侧的架子上拿出一盒香料递给元意,恭恭敬敬道:“夫人请看,可还如您的意?”

    元意打开盖子,仔细地闻了闻,道:“确实是正宗的上等檀香,品相上等,不错。”

    等元意让萧恒付了银子,男子脸上的笑容笑得更欢,嘴里不停地说着好话,十足的生意人模样。

    “那些人都往一个地方走,发生了何事?”在男子送元意和萧恒出门的时候,元意顿住了脚步,指了指街边一群人,问道。

    男子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屑,对元意道:“夫人,这些人是去‘广济粮铺’抢粮呢。”

    元意与萧恒对视了一眼,闪过一抹了然,元意侧头看向男子,漫不经心道:“你们二家都有一个广字,莫不是有什么渊源?”

    这时候萧恒也被元意的话吸引了主意力,把目光投向一旁恭恭敬敬的男子。

    “夫人说笑了,这世上的相似的店名多了,哪能都有关系。”男子的眼眸微眯,客套道。

    “这倒是在理,是我多想了。”元意唇含淡笑,冲他点了点头,与萧恒回了马车,樱桃已经回来,正候在一旁,见到元意,便把手中苏合宁香递给她。

    元意不急查看,而是对车夫吩咐道:“去广济粮铺看看。”

    还距离广济粮铺有些距离的时候,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有太多闻风而来的百姓堵住了道路。元意和萧恒只好下车,待看到前面密密麻麻挤成一团的人,皆是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人,别是整个京城的人都来这儿买米了吧,若是撑下去,广济还不亏死。

    都到民以食为天,柴米油盐只需便宜上半毛钱都值得百姓前赴后继,更何况是便宜了近一层的大米。

    元意与萧恒走到前头一看,她不由暗乐。只见她的嫁妆铺子虽然人数比不上广济,但是也有不少人,大多都是排队排得不耐烦,从广济一边过来的。再看广济的掌柜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元意眉头一挑,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广济粮铺的掌柜是太子的人。”就在这时,萧恒突然低下头,在元意耳旁低语,看到元意惊诧和怀疑的目光,他继续道:“但是这铺子却是替太子侧妃开的。”

    目前东宫只有一个太子侧妃,那就是元意的三姐,元怡。

    元意轻叹了一声,道:“果然是她,也只有她才会如此恨我。”

    萧恒摸了摸她的脑袋,脸色有些阴沉,他目光一转,与人群中某个黑衣人相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119一团乱麻() 
看了一会儿,元意便觉得没了兴致,刚想叫萧恒回去,人群就发生了骚动。

    “不卖了?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凭什么不卖了。”有一个高壮的大汉不依不饶地大喝。

    后面的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纷纷面露不满,也跟着大声斥责起来,顿时民情激愤,似乎要把广济粮铺给拆了。

    广济粮铺的掌柜匆匆赶出来,脸上压抑着怒色,却不得不顾忌着众人的情绪,解释道:“各位请息怒,小店的米粮已经卖光,实在有心无力,请大家下次再来。”

    那大汉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桌子一角顿时碎掉开来,他脸上闪过厉色,道:“把老子当傻子骗啊,满屋子鼓囊囊的粮袋,难道是稻草不成。”

    掌柜的眼前一眯,打量了大汉许久,才冷笑道;“这位壮士,在下敬你是条汉子,如果就此离去,一切好说。但你若真要挑拨是非,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音方落,就有十几个身强体健的护卫走在他身后立定,眼神狠厉,眸带寒光,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

    大汉却被他这架势给激怒了,身上的褂子一甩,瞪大了一双虎目,毫不畏惧,“你们广济粮铺欺瞒客人还有理了?要打架就打,老子随时奉陪。”

    他身后的一些百姓也跟着起哄,谩骂声不绝于耳,气氛一时紧张,一触即发。

    元意皱着眉看着气红了眼的一群人,正好钱守财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她连忙叫住他,道:“快让人把衙役叫来,晚了恐酿成大祸。”

    钱守财顾不得惊奇元意怎么在这儿,听了吩咐,连忙叫了店里一个腿脚利索的下人去找衙役,他则往元意的身边靠近了一会儿,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姑娘,姑爷,你们先回去吧。”

    萧恒看了面带犹豫的元意一眼,把她拉到嫁妆铺子,才道:“等此间事了再走也无妨。”

    钱守财无法,留了一个依旧店小二买米,把其他人都叫了上来,护在元意和萧恒跟前,这两人在他面前都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唯恐他们被暴动的民众伤了去。

    萧恒只是看了他一眼,眉头微挑,没有反驳。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面已经打了起来,主力是那大汉和广济的护卫,那大汉看起来的粗犷高壮,身形却无比灵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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