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顺河而下可将粮草快速送往华清等城。
城中百姓生活多是悠闲,靠打猎和种植粮食为生。街道虽远远比不上洛城,但也极为宽广。
一行四人到了主城,方晏将手里的银枪挂在壁上,又是取下后背上的硬弓,屏退跟着的士兵,对着三人说道,“请坐。”
房间不大,布置极为简单。项一鸣三人依次坐下,舒良率先开口,“我们三人是事先来协助方大人的。”
听闻舒良的话,方晏轻微的打开了门一点,透过门缝朝外看了眼,又是回去做好,尴尬的笑了笑,“人老了,也变得蹑手蹑脚的了,各位还请勿笑老夫。”
“此事该当如此。”项一鸣点了点头,“我二哥大抵会在四日后到达江油,方大人可是处理好了信函中提及之人?”
“世子他。。。”说到这里,方晏又是噤声,兴奋的神情慢慢被压抑下去。他坐在主座上,取下腕甲,开口,“那位督察我的李大人对当今王室忠心耿耿,杀他容易,稳定城中军民之心才是重中之重。”
“这江油城中有不少前朝忠义之士在此隐居,若有他们出面此事亦是不难。”彭楚插嘴说道,“世子四日后到达江油,可在那时诛杀那位李大人,只是不知方大人有无安排?”
彭楚的话一落下,项一鸣和舒良齐齐看向居首的方晏。
见三人同时向他看来,方宴站了起来,“那位李肃大人好色成性,在前一月我就为他送去了两个美人。她们是我安排中匕首,四日后,我将李大人邀入府中,老夫安排的“匕首”自是知道如何让那李大人毫无提防的赴宴,这枕边声最为蚀骨,各位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项一鸣点了点头,“城中囤积粮草是否真如大人所说?”
“呵呵,这当关乎大局之事,老夫岂会说假。”对于项一鸣的问题,方晏大笑了一声,“城中粮草足以支撑三月有余,若项将军的能力正如醇和公子信笺上所说,可无妨。”
“既然是如此,兵戈长路之上愿和老将军并肩而战!”项一鸣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作抓举状。
方晏前趋了一步,看着项一鸣抬起的手臂,猛地握住。醇和给他的信函之中有对项一鸣的描述,他知道对方是覆灭的周国将领项珂的孩子,亲自参与了两次战役,他没有因为项一鸣的年龄产生一点的蔑视,直接笑开,“愿与项将军并肩而战!”
边上的彭楚和舒良相视了一人,心里觉得有些热血。俩人围上去,各自将自己的手伸出,压上,“搏命之行,在下愿意加入,共进退。”
。。。。。。。
四日后。
暮色四合。江油城十里林子中
一行商客打扮的人围在篝火外警戒,两人站在篝火边上,其中一人背着一把墨黑色的巨剑,背对着燃起的火焰,木然的来回渡着脚步。
“世子。。。”另外一人站在他的身边,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回答,仍然自顾自地的来回走动着,他试着再次叫了一声,“世子。。。”
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一张沧桑的脸庞上隐约中透出点稚嫩的味道。
“世子!”另外一人前趋了几步,双手瞬间死死地按在对方的肩膀上,“世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可以做到的!”
“醇和。。公子。。”对方面对着醇和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他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对方,头颅一低,“对不起。。。我紧张了。。。我是严素乐,不是。。。”
“你是世子,不是严素乐,从现在开始你该叫我表哥!”醇和按着素乐的肩膀,用着严肃的口吻开口,“世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身份!”
素乐低着头,他一遍遍的练习,一遍遍的去模仿,整张脸在医家的修改下变得饱经风霜,可他心里终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面对着未知的巨大挑战,他开始有了一点胆怯。
“告诉我你的身份,严颂的孩子!幽明将军的后人不该是你这副不自信的样子!”醇和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有点苦涩,对方只不过一个快满二十,没见过自己双亲的年轻人而已,他的家族为幽明已经付出了太多了,可他体型和李子骞太相符了,而且对方在醇和看来是个极为聪慧的人,知道随机应变之理,“抬起头来,我们好不容易回来,难道你要选择继续低着头生活吗?”
醇和的话让素乐一点一点的挣扎抬头,他歪着头避开醇和的眼睛,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素乐这般模样,醇和松开压着对方的双手,扯出脖子上挂着的铁链子,链子的末端套着一只紫铜色鹿角徽章和一枚羽箭以及一柄利剑的标识物,分别象征着当年幽明的严、彭、于三家。他一手握拳攥着链子贴于胸口,一手握拳贴于后背,以孤狼之势大吼,“铁甲未裂,壮士心不死!”
篝火边上负责警戒的几十位幽明士兵愣了愣,他们转过身看向身子笔挺的醇和,默然间身躯笔挺起来,握拳贴于胸口和后背,齐齐的吼着,“心不死!”
素乐眼角不禁有泪,他看着醇和手里攥着的紫铜色鹿角徽章,猛地抽出背后的巨剑将篝火拍开,收剑错过对方的肩膀,声音沙哑的开口,“走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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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六 无翼之穹 四十一()
“咯咯,李大人真是心急啊。”在严寒天穿着薄纱的女人依偎在一个半老的男人怀里,她黑发如漆,一双眼睛妩媚至极。说话间她用纤纤玉手轻轻的锤了锤对方,娇气的用另外一只手掩着嘴巴说起,“李大人,我听说方大人明日要宴请大人?”
“呵,你这小妮子还知道这回事。”被叫做李大人的男人轻轻用手捏住怀中娇人的鼻翼,脸凑近女子,双眼凝视着对方,“这严寒天也不知那老家伙宴请老夫干嘛?”
“呵呵。”女人轻推了男人一把,端坐起来,将耳鬓角的头发挽于耳后,“大人忘了,小女子我就是在方大人的一次宴会上和你相识的。”她故作一副怒气的样子,“不知这次大人回来又会带回谁?”
经过女人话语的提醒,这位李大人才想起怀中的女人是上次宴会带回来的。他微微的眯了眯眼,脑海中闪过一丝狐疑的时候,他怀里的女人已经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着头,娇滴滴的说着,“小女子不求别的,只希望大人有了新欢后不要忘了贱妾。”
柔软的身子和娇滴滴的声音让他这副骨头似乎要酥麻下去了,他刚才的狐疑荡然无存,用手捏住对方的脸颊,凑近狠狠的嗅了嗅,缓缓地笑了出来,“美人,老夫子怎么会忘了你呢?”说完,他俯下身去,轻轻的吻了吻对方。
。。。。。。。。
厚重的铁门被拉开,几人一字排开站在一个披着黑氅,背着巨剑的男子身后。
大门的后面站着一个铁甲老人,他一手把着铁剑,目光炯炯的看向对面的为首之人,身子骨居然颤抖起来。
背着巨剑的男人的抬起头,将帽子掀开,露出他一张疲惫沧桑的脸庞,从袖口中摸出一枚翡玉悬在半空中,“方叔叔,许久不见了。”边说这话,他边捻着玉佩走向对方,“方家之玉,回家了!”
玉佩之上是个拄着铜剑的女人,目光威严遥遥看向远方。
“老夫方天雅第三代传人……方宴拜见世子,愿为世子殿下献出灵魂。”方晏在看了眼玉佩之后,他单膝的跪拜了下去,双手握着剑柄,“方家世代愿意跟随世子殿下。”
“起来吧,方大人。”男人俯身将方宴扶起来,“我回家了,方大人。”
跪拜在地上的方宴闻言,他身子禁不住的有些颤抖。第一次见世子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世子殿下不过只是一个身居宫殿之中的孩子,眨眼之间曾经的那个孩子已经仗剑问鼎中州。
“欢迎回家,世子殿下!”方晏端详了眼前的男人几眼,站了起来,推开对方的手,以“幽明”冲锋之势力站得笔直,“铁甲未裂,壮士心不死。”他声音哽咽的说着,探出手臂悬在对方的面前。
对方的男人笑起,一手握住方晏的手臂,声线感概道,“心不死!”
项一鸣、彭楚、舒良三人一字排在方晏后面站着,在他们三人的后面还站着十来人,这些人皆是隐居在此处的雅士,他们厌倦了越国的政道,无心再为国而效命。
“二哥。”项一鸣看着眼前之人开口,他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严颂之子……严素乐,可在谋划之中的事情,他还是做得很齐全。
兵戈之争远非权谋之道来的复杂,他也只是谋划中的一环罢了。
“四弟,辛苦了!”素乐他冲项一鸣走过去,露出爽朗的笑容,用手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目光随意的看向后面。
后面的十几人都是没有说话,细细的的打量着素乐,这次被方晏秘密邀请来,就是为了目睹在当年萧墙之乱逃出的世子。
醇和掀开帽子,跟着素乐走了上去,他的身份在场的不少人都是知道。
“世子,这些都是隐居在此处的雅士。”方晏介绍了起来,他目光在十来人身上依次扫过,“鲲鹏展翼翔苍穹,谋士之谋决断于危难之际,各位可愿跟随世子殿下拨乱反正。”
十几人沉默,他们都是注意到了站在素乐身边的醇和,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素乐眼神平静,士者是整个中州野心家的拉拢对象,要走出第一步,这些得民心的士者必须拉拢。
半响沉默,一个灰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他额头上刻着越国犯人的刺青,腰间悬挂一壶酒,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开口就是癫狂,“君子之国不在王而在民,小人之国不在民而在王。世子殿下认为当今越国为小人之国还是君子之国?”他取下腰间酒壶,捏开壶盖子,嘴角边有着戏谑的笑容。
素乐看向灰衣男子,他注意到了对方额头上的刺青,将背后的巨剑取下,杵在地上,低头,“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舟不能远渡当为小人之国。”他抬起头,言语犀利,“先生当为覆舟之水,为民献策!”
“呵呵,小的粗俗鄙薄之人。覆舟之水,小的当不得!”他摇头苦笑了声,喝了口酒后,继续说道,“这般说来,世子可是认为越国为小人之国?”
素乐拄着的剑一转,地板上有着裂痕,他晃了晃头,“先生误会了,国为百姓之家,家中之事当由万民决断!小人或君子皆在民意而定!此乃安于现状的小人之家!”
对方听后,他沉默了片刻,而后仰头癫狂的大笑了起来,“万民治国,一家之君!”他边大笑着,边跪拜了下去,行臣子之礼,“鄙人朱璇愿为覆舟之水,为越国万民迎来一个一家之君!”
他后面的十来人看着跪拜在地上的朱璇,目光之中有着挣扎。万民治国倒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王氏之人说,史书上的帝王无一不是睥睨天下,以威严之势对万民说出“一人之国”的言语。
这能说出万民之国的王氏之人在他们看来将来定时一位仁君,可“覆水之舟”可是要牵连全族的事情。一个稍稍的不慎就会酿成大祸,这群敢于来见一见当年萧墙之乱的士者在长久的犹豫之中,一个个的跪拜了下去,“愿为覆水之舟,为越国迎来一个一家之君。”
(其实写这些的时候,我有去想国家与个人的关系,个人和社会的关系,个人与家庭的关系。)
二百八十七 无翼之穹 四十二()
“真是冷啊!”那位叫做李大人的男子在门口重重哈了口气,他喝退身边的侍卫,“黎小,你们不需要距离我那么近,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宴会而已。”他说着,用手抚了抚自己斑白的发丝,脸颊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上次宴会上方晏可是送了他一位折磨人的小妖精,不知这次是否那老头儿会不会送自己一些东西。他想着,整了整衣物,端庄的缓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众人分列两侧,他的脚步一顿,厅中之人皆是隐居于“江油”的贤人雅士,不谋政道,也不知这次这些人为何愿意参加这次的宴会。
“李大人,老夫在此已等候多时!”中央的位置上,方晏端坐,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把着酒盏,“请入座吧!”
闻言,他目光快速在大厅的两侧扫过,位置已空。他老脸一抽,拂袖,“方大人此次邀请老夫来,莫不是戏耍在下?”
“呵呵,李大人,此次请大人来,是鄙人要借大人一物!”方晏低着头看着酒樽中浑浊的酒水,手缓缓拉动利剑,“不知李大人可借否?”
那位被叫做李大人的男子眼见氛围有些不对,他脚步后退了几步,靠近自己的侍卫,压下自己心里一股莫名的忐忑,问,“不知方大人要借何物?”
“大人的项上人头!”利剑已经被拔出,方晏站了起来,在大厅的内测转出项一鸣几人。
对方听到他的话内心大骇,转身就要走,门口早已安排好的刀斧手看见人头探出,手起刀落,几颗人头骨碌碌的掉落在地上。
素乐一身黑氅走了上去,取下手里的巨剑去触了触地面上的人头,眉宇舒展,“方叔叔,将他的人头挂在城头吧。告诏越国百姓,我回来了!李惠的孩子回来了。”
在方晏的点头下,走出两个士兵将地上的人头提了起来。
朱璇走前一步进言,“世子殿下,江油有文官三十七人,武将四十二人,这些人中。。。。”
“在行动初,方大人就有查明了,现在想必行动已经开始了。”素乐抬起手,打断了朱璇的话,看向身边沉默的方晏和醇和。
片刻的沉默,醇和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出大厅。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他领着十来人走了回来,每一个人的衣裳之上皆是猩红的鲜血,在他们的手上各自提着一颗人头。
醇和看向朱璇,“徐州商盟在萧墙之乱结束初就一直在谋划,先生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