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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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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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一个月的时候,她的小日子还是没有来。

    刘彻已经高兴的笑天天都挂在唇边下不去了,就是馆陶都进宫不知道看了她多少次,却也是什么都不说,只满脸欣慰地看着她。

    然而,就在决定叫侍医的这天早上,阿娇如厕时却见着了久违的红色。

    那血色,很淡很淡。

    阿娇的脸一下就白了,她久久地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雪舞在外轻唤才惊醒她。

    她换上了月事带才出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敢看刘彻的眼睛。她哽咽着上前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角轻声说了句不必叫侍医,她这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刘彻从昨天晚上就辗转反则的兴奋一下被她戳破,他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失落下来。

    阿娇的泪几乎要落下来,她本来没有这么着急也没有这么期待,但自从知道她还能有孩子后,她都快肯定这次是了。

    所以当知道不是时,她忍不住失落,尤其是想到刘彻会更加失落,她就更难受了。

    刘彻听了她这话,只觉得五味杂陈半响叫他反应不过来。他的确有些奢望能有神迹,但真落空时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做人贪心太过不好,他现在能重新拥有娇娇已是大幸。子嗣,命中有无无须强求。

    他反应过来后再去瞧阿娇,只见她头低下去,整个人阴郁的要滴出水来。殿中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四下里竟透出一股坟场的死寂来。

    这些人!真是半分没有眼色!这不是惹阿娇难过吗?

    刘彻有些恼火,但还是舒缓了神色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好几下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僵硬了。方才上前半蹲下,一双笑脸直对上阿娇泫然欲泣的双眸,一下把她弄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刘彻见着她的难过散开些,才一把把她抱起往寝殿内走去。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榻上,握住她的双手轻声道:“娇娇,你得知道。我对你,不会因为有没有孩子而有半分不同。”见她神色像是缓过来些后又道,“我是期待,是期待我们能有个孩子。但我已经得到了太多,像这天下,还有你。与其奢望得不到的,我更怕再失去你。”

    阿娇心思敏感脆弱,她真想隐藏起她的心思时,就是刘彻也看不实她笑容背后是不是满脸泪水。

    与其叫她东想西想,还不如同她说明白。

    “我原想着,你若能有一儿半女,多多少乐趣不说,你的位置就更稳当了。皇帝虽是万人之上,但很多时候到底不是那么随心所欲,我害怕你以后受委屈。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我足够强站的足够高,天下谁敢逆我?你呢,是我的元后。这身份位置在这,谁也越不过你去。”

    阿娇脑中混混沌沌,听他声音温柔轻缓,含着无尽的情意。她心中也说不清到底是滋味,感动心酸全混在一块。

    她把头俯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刚刚那心痛如绞的难过劲终于缓过来许多了,其实现在想想也是她太着急了。扁鹊后人都说过她只是受住处影响太久,好好调养几年就能恢复过来。

    她今年才二十八岁,后世人四十多岁了尚且还能生,她怕什么呢?

    这么想着,她在他胸前拼命点头,呢喃道:“会有的,彘儿,我们一定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刘彻只当她还在难过,自然连声附和她这孩子气的傻话。

    他伸手揽住她,这种真真切切拥有她的感觉,叫他心上那被切开的一小块迅速止了血。

    海棠几个在外面正和春陀彼此打量,谁也不敢说话。待听得里间说话声渐渐小去,几个人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却又转瞬心里都不好受起来,尤其是从小伴着阿娇长大的海棠,心里被酸楚泡的说不出话了来。

    皇后生性纯良至善,上苍怎么就不能给她个孩子?

    刘彻拥住阿娇许久,两人彼此都慢慢消化了先时的失落。这才携手往殿外去,再不去宣室殿丞相该等急了。

    出了殿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朦胧细雾一般的雨,这雨越下越大。到最后,把天地都氤氲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已是初冬了,肃杀一片。但雨中朝外望去,却见千殿万阁俱拢在雨雾中,恍如云端仙境。

    阿娇立在廊下,叫刘彻为她系上披风。宫檐下落下串珠子一般的雨滴,清脆地砸在青玉石面上,水花飞溅。不知疲倦亦不知不悲喜为何物,这雨声一下下打在她心头上,慢慢地那点久不消散的郁结也烟消云散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哪怕是命里无缘,也不该怨天尤人。

    更何况,她的希望还很大不是吗?

    这么想着,阿娇终于绽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搭上刘彻伸出的手,步伐轻盈地上了辇去。

    今日由木笔和雪舞伺候阿娇去宣室殿,她们两个早就上了后面的马车。

    玉兰立在廊下见了皇后的笑容,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同海棠、紫荆交换一个安心的眼神。

    彼此都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皇后能得陛下这样的心,就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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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二章 试水温() 
雪狮子不知道主人的这些喜怒哀悲,它还是欢快地伴着御辇一块去宣室殿。因为腿短,又跑得快,四条腿和肚皮上全溅起了泥水。

    等到宣室殿时,阿娇同刘彻见着它一半白一半灰的模样都忍俊不禁。刘彻更说改名叫半墨狮子得了,雪狮子犹不自知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还要像从前一样身前身后地跟着。小冬子赶紧抱住它的脖子,“奴婢这便去用热水拧了帕子给雪狮子擦干净。”

    阿娇点头,又叮嘱他道:“拧干点再给它擦。”见小冬子抱它抱的胸前全脏了,又对春陀吩咐叫人找身衣裳给小冬子换。

    刘彻见经他一说阿娇心情的确好多了,也放下心来。上前把她的手拢在他的袖内为她取暖,方才携着她往里走去。

    她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只觉周身都多了几分暖意。

    到宣室殿后没一会,丞相窦婴便自偏殿而来。

    窦婴是惯常来见皇帝的,皇后又叫他一声舅舅。是以到了帝后前也不过微微行了一礼,就自在坐下了。

    饶是如此,刘彻还嫌他见外,常说君臣须亲密些才好。

    是时哪是后世明清时臣子到了皇帝跟前要跪着答话的时候?丞相进,皇帝起身迎才是常态。

    窦婴落座后,也没左顾右盼而是直接开口自自然然地同刘彻说起政事来。

    汉时虽有吕后专权,但其后薄太皇太后同窦太皇太后都曾参政议政。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在隋唐时也尚未形成公认,不然独孤皇后同长孙皇后的贤名哪来?

    就更别说是同窦太皇太后跟前说惯了朝政的窦婴跟前,就更不觉得皇后在旁听着有什么不妥了。相反,因为皇后对陛下深厚的影响力和信任。他很希望皇后能成长起来,在往后陛下越走越高无人能撼动时,倘若走偏了还能有皇后劝谏。

    想到这里,他说话间不由扫过了阿娇一眼,希冀她能把他们说的话听进去。

    阿娇放空思绪磨着墨,哪能感受到丞相窦婴的满心期盼?

    她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雪狮子哒哒哒跑过甬道的声音,不由生出些年近岁末又是一年的惆怅。

    这一年,对她来说发生了太多事。她想起了从前种种,重新回到宫中。后宫中亦是翻天覆地,前世这时候刘彻还只有三位公主,卫子夫得明年春天才生下刘彻的第一个皇子刘据呢。而这世,现下就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了。

    说到孩子,这永远是阿娇心中的痛处,略碰下就疼的不行,更不说今早才刚刚经历了失望。

    她不愿再把自己沉浸到低沉的情绪中,便摇摇头专注磨起墨来。

    初冬的上午明亮又温暖,角落里摆着的一溜菊花还在阴影遮蔽下努力开着。照破清尘的白茫茫日光,透过厚重的宫幔,极力向殿内阴沉地方渲染过去。

    “皇后以为呢?”刘彻忽用手肘轻轻碰了阿娇一下。

    他的声音一反往常的随意,倒像是正色相问。

    窦婴的目光也紧接着看相阿娇。

    阿娇悚然回神,她刚刚一直在神游太虚,哪知道他们说什么呢?

    她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听。”

    这话一出,刘彻同窦婴是谁也没有想到。但看阿娇一脸自若的神情,也不像是推诿。

    君臣相视一眼,还是窦婴开口解释。

    “自诸吕之乱后,天下思定。我汉室顺应民心,无为而治。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文帝二年和十二年两次除田租税之半。文帝十三年,还全免田租。景帝二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税一也。文景二帝多次下诏劝课农桑,鼓励开荒。二帝更是身体力行地带头厉行节约,抑制权贵的奢侈无度。如此这般,到陛下继位时,国库中方宽裕起来。”

    “但战争归根结底打的还是钱,粮草补给、战马披挂、士卒盔甲武器全都是拿钱烧着的。古往今来,多少战争败于国力跟不上?是以这一打仗,臣和陛下都觉出了国库中的财力不足以支持长年累月的战争。毋庸置疑,和匈奴绝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分出高下的。”

    他说的这些阿娇都能明白,前世时为了增加财力刘彻想了许多办法。

    窦婴见阿娇默默点头,心下不由想这聪慧劲倒真像姑母。

    “陛下和臣的意思都是得想法子促进财政收入,当今有些大国诸侯们,独断专行垄断欺瞒赋税。偏偏朝政一时半会还拿他们没办法,这是个大工程急不得。那就只能把目光投到田连阡陌的富豪身上了,这些豪门巨富投机取巧,专干囤积居奇之事。臣以为应对这些巨富徐徐图之,正和陛下探讨处置事宜。”

    话到这里,其实不用窦婴接着往下说,阿娇已经明白他们烦心的是什么了。

    官商勾结相互包庇向来是常态,君臣俩这是担忧若是处置不慎而带来的连锁反应。

    原来迁茂陵令和推恩令早在这么久之前就在为汉室思考,只是现在还只是初现雏形罢了。阿娇想起前世时看着刘彻好似轻松无所阻挡地做成一件件大事,还真曾天真地以为那是靠着他的皇帝之尊。

    皇帝,也得看是谁当,不是谁处在他这个处置上都能做成一番不世功业!

    动诸侯王和巨富都急不得,不若还是像前世那样汉室对匈奴打出了威风,足够震慑住这些魑魅魍魉再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的好。

    依阿娇看,不如还像刘彻前世所想先试试水温,看看这些商贾的反应。

    今年,汉室还算打了场胜仗,应当还是够震得住他们。

    想到这里,阿娇眸光潋滟黛眉轻展。“巨富行商,水陆二路必用车船,且数目不小。孤以为陛下同丞相不如先对这些对商贾车船征收赋税,顺利的话也是一笔不小收入。”

    孤乃汉时皇后同太子的自称,尊贵无比。但阿娇一向以吾或我自称,还是第一次称孤。谈及的又是政事,举手投足间凛人气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迎着光影,白玉一般通透无暇的脸庞愈发散发出光彩来。

    阿娇话音刚落下,窦婴就拍案叫好道:“臣以为此法甚好。”

    刘彻没说话,一双眸子却迸发出惊艳璀璨的光芒来。

    他高兴阿娇能毫不避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再是藏拙,更高兴能和他心中隐约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光芒里,有骄傲,有欣慰。那是爱之极深才能有的包容和欣赏,阿娇心里很明白,她的心被这目光看得暖洋洋。不自觉在条案下伸出手和他十指缠绕,两下相望俱是欣然。

    其后阿娇不再说话,自在地去了窗边读书。

    基调定下了,还得他们君臣去制定具体的措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八十三章 反常() 
君臣俩兴致勃勃地说到酉时三刻,窗外都昏沉一片了,犹还谈兴十足。

    阿娇望着刘彻英俊的侧脸忍不住感概,果然是认真的男人帅爆啊。

    她轻手轻脚地把满殿灯火全燃起,而后就着灯火看山海经。

    灯火明亮中,刘彻同窦婴的轻声争执传入她耳里,叫她竟有几分欢畅。

    他的心中装着广阔天下,他天生就合该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人。他的雄心壮志,他的宏图伟业,古往今来究竟又有几个人能解其中深意呢?

    人总是习惯性地站在高处评点他人的功过,却没有想过这其中要付出多少心血?更没想过许多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做成的!付出和收获从来不成正比。

    而刘彻收获的,足够他当起千古一帝这四个字的荣耀。

    阿娇看着他一点点地为他的梦想努力,还参与了进去,这让她有一种真切进入了他的另一个世界,和他变得更亲密的感觉。

    前世她根本没有承担起皇后的职责,以致于她后来一直想会不会是因为卫子夫比她更像一个皇后的样子?

    卫子夫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哪怕这世她早早另嫁,儿女成双。但只要一想起她眉眼无害地站在刘彻身边,同他一起祭祀天地的样子。她还是恨的不行。

    但说到底要怪还是怪刘彻,是他把她捧上了后宫第一人的位置。

    刘彻能把继后的位置给她,说明卫子夫在他心里到底就是有些不同的吧。

    因为卫青?抑或因为真的喜欢过她?

    阿娇不知道,她永远也没可能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前世时,她改名换姓重入汉宫成为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后,其实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问刘彻。

    他可能会不高兴,会沉默。但一定会告诉她原因。

    只是她到死也没有问,她一面舍不下刘彻,又一面因为他的背叛而憎恨他。以她的心高气傲,怎么会低下头去问这个问题?

    以至于,这个问题只能留在心底最深处,偶然触及的时候便会针扎似地搅得她不得安生。

    现在的刘彻根本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都不认识卫子夫,而以他现在的专情来言,她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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