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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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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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俩又说了些贴心话,眼见着已到申时,馆陶便起身回去,说等过几天才进宫来瞧阿娇。

    阿娇把馆陶直送出清凉殿,馆陶临走前又拉着阿娇的手说:“从前哪个皇后嫔妃也没这殊荣同皇帝住在清凉殿,你要惜福,娇娇。”

    阿娇点头,目送着馆陶离去,直到看不着影才回了殿中。

    她在殿中看了会帛书,叫来海棠去少府吩咐晚膳多上点芹菜、落葵、芦笋,再加道牛肉羹和鸽子汤。

    冬天虽也能吃着温室里燃火催生出来的蔬菜,但当季蔬菜瓜果的滋味可是清甜的许多。

    再吃点温补的牛肉和鸽子,去去燥热。

    阿娇打算好了,便又捡起书一边读一边等着刘彻回来。

    只是不觉间到了日影西斜的时候,她抬头望向壶漏见已经到了酉时,不觉心中暗奇。往常这个时候刘彻早回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本欲叫玉兰去打发人问问,又想着肯定是被朝政绊住了。

    若是真走不开要耽搁太久,他一会就会打发人回来说。

    这么想着,她便又倚在窗边看起帛书来。

    天边晚霞晕染开许许多多根本就说不出来的颜色,瑰丽万分,夕阳的余晖撒在她脸上,让她觉得分外舒服。

    阿娇对刘彻的晚归的确猜中了一部分,他确实被手上的一点事绊住了。但想着马上就能好,就没叫人回去告诉阿娇。

    等终于走出宣室殿踏上了御辇,没走几步却叫人截住了。

    是尹月娥抱着刘胥,跪在前面。

    春陀一见着她,就知道这是还不甘心来向陛下哭诉了。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呵斥她叫她走吧,只能去回禀刘彻说尹良人在前面跪着要见他。

    果不其然,刘彻也是一下明白了她的打算。宫中事他真想瞒住什么,谁也打听不出来,所以尹月娥不知道是他一开始就不叫阿娇见她的。

    而现在尹月娥却要来挑拨离间,说阿娇的不是。这么想着,刘彻的眉头一下就紧皱起来了。一言不发,只招手**陀去打发她。

    春陀便小步跑到尹月娥跟前,告诉她陛下不想见她。

    尹月娥好不容易打听到皇后出了宣室殿,还一直没有回去。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抱上孩子估摸着时间早早跪在这里。

    虽然天至黄昏,空气中热气渐渐散去,但被炙烤了一天的宫道被烤的滚烫。

    她跪了一会就觉得双腿被烫的受不了,但又不知道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来,只能咬牙跪着。现在终于见着了陛下来,春陀那个小人说不定为了讨好皇后根本没有回给陛下就叫她走,她怎么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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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二章 少使 (补更)() 
尹月娥狠狠地瞪了一眼春陀,咬牙切齿地抱起刘胥。

    一岁多的孩子本就很有些发沉,尹月娥自他生下来又没怎么抱过,只是逗弄他多一点。是以她的臂力并没有被锻炼出来,自己又跪在硬邦邦滚烫的地上这么久,还抱着刘胥。

    双手被坠的生疼到现在直发麻,她拼命想站起来,但跪的发晕又被刘胥带的重心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把孩子摔出去,春陀赶紧眼疾手快地上前拖住刘胥的后脑勺,才没叫他摔下来。

    但尹月娥可一点谢谢春陀的意思也没有,她站稳后把刘胥抱好了就往前冲。

    春陀倒也不要她有什么谢意,这要刚刚真出了什么事。他到底也还是走不脱干系,他现在就头疼尹月娥这傻劲,明明都跪的头晕眼花了,怎么还有劲往前冲?

    他可真想把她拉住告诉她,她所以为的那点特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真要说了,皇后第一个会不高兴陛下喜欢这么个学她的不说,陛下一剑就得给他捅了。

    春陀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总不好光天化日地和嫔妃拉拉扯扯,那像什么话?

    是以他只能陪着笑脸象征性拦着,但尹月娥可没有半点客气。

    到最后,到底叫她冲到了陛下跟前。

    明明前一刻还抱着孩子劲大的不像话,一见着陛下泪珠一下就唰唰滚落下来。

    哽咽着委屈不行的行了一礼,又对三皇子刘胥教道:“快叫父皇。”

    刘胥怯怯叫了句:“父父——”

    刘胥

    刘彻面沉如水的脸色终于有了些波动,他望着刘胥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说话。

    但这落在尹月娥眼里却是陛下还记得他们娘俩,不免想起从前陛下对她的纵容。又想到被冷落正是因为不小心犯了代王的忌讳,现下这样又是因为皇后给她脸色看。只觉得悲从心中来,大颗大颗的泪滚个不停,楚楚动人满面哀戚地叫了声“陛下”。

    那模样,真真才是叫人肝肠寸断呢。

    但出乎尹月娥意料的是,刘彻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问道:“天这么热,不在宫里待着。来这堵朕干嘛?像什么话!”

    尹月娥被这话说的一下楞了神,也忘了哭,扬起头望向刘彻。但见他英武还如从前,只是又恢复了那冷的可怕的样子。

    她相信,陛下也是对她有些微微动心的。不然,不会对她那样好。

    但就因为皇后,这一切就变了,都是因为皇后。

    尹月娥委屈极了,抽抽搭搭地道:“妾听说皇后大好了,便带着胥儿想去见见皇后给皇后道喜——但皇后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她几乎说不下去,泪流满面了好一会才又接着道:“她说不耐烦见妾——妾是好心想去给皇后问安——”

    她以为陛下会露出惊诧的样子,但陛下听完后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便吩咐启辇。

    这就要走?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问就要走?

    尹月娥满心不解,抱着刘胥又跑了几步,继而嚎啕大哭。

    忽然辇停住,而后听得脚步声匆匆过来。

    是陛下吗?

    尹月娥仰起头,发现真的是陛下在朝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她不由大喜过望,满面泪痕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然而陛下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扭头对春陀说:“传朕的旨意,尹氏以下犯上,非议中宫,降为少使。”

    尹月娥如遭雷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忘了说话只定定地望向刘彻。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深深的厌恶,活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这次你听清楚了,这是朕亲口说的。”

    而后便霍然转身而走,留给尹月娥一个决绝的背影。

    尹月娥站在原地,抱着刘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整个人一片麻木,看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只知道她现在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陛下竟然护她至此!哪怕,她是错的。

    是不是就因为她出身好?是不是就因为她和陛下一块长大?

    尹月娥坐在榻上不住地想,是不是就因为落后这一步就永远跟不上了呢?

    *****

    阿娇在清凉殿中直等到灯火通明,才总算等回了刘彻。

    他气冲冲地走进来,好像不痛快极了。但在一见到阿娇,他又瞬间笑的灿烂。由着她替他更衣洗手净面时还问晚膳吃什么?

    阿娇便赶紧出去吩咐海棠叫人布置膳桌,等再进去想问他哪不高兴时他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

    用完晚膳,又赶着她去练字,说是字久也不练就会生疏。

    阿娇被他拘着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才被放出来去洗漱卸妆。

    趁着这个功夫,她便问雪舞问了春陀是怎么回事吗?

    问这话时,她也不抱太大期望。春陀一向嘴严,何况这种刘彻自己都不想说的事,他就更不会说了。

    雪舞笑道:“哪用得着问他?现下后宫里正传得沸沸扬扬呢,听说是尹月娥堵了陛下的辇去告您的状,陛下说她以上犯下把降为了少使。”

    阿娇不觉愕然,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尹月娥会这么傻。竟然会为了这么点事去说她的坏话,就是从前的栗姬也没有这么傻啊。

    但心下又不免有些生刘彻的气,他要当初不宠信她,还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有现在的事?

    阿娇半点也没有给他处理这些后宫间争风吃醋的兴致,她可没有卫子夫的耐心和那贤良劲。

    她的心就是很小,既没有容人之量,更做不到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来对待。

    阿娇深深地出了口气,而后想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善就是当她们不存在。

    她不会害她们,也不会对她们好。

    想争宠的尽管来,但凡能抢去,她拱手相让。

    待雪舞为她取下耳坠后,又替她梳顺了头发。阿娇拉着她低低地说道:“想办法联系宫中太皇太后留下的暗桩,我有事要查,谁也不能惊动,只能用他们。”

    雪舞点头应诺,阿娇便起身撩开放下的宫纱往里卧进去。

    她本可以跟刘彻说,以他的力量查起来应该会轻松很多。但阿娇不敢肯定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以免他将来为难,还是她自己来查。

    她脚步轻盈地到了榻边,脱去鞋袜。却冷不丁被身后的人抱住,他俯在她肩上低低地说:“怎么才来?”

    阿娇笑着回头,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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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 假宠() 
不过一夜的时间,尹月娥以下犯上被降为少使的消息就已经传得无人不知了。

    就是扫地的小黄门也知道生育了三皇子从前得过一段时间宠的尹良人彻彻底底失宠了,这下可算是以后难得翻身了。

    哪怕有个皇子也难,生母品行有亏还会带累孩子的前程。

    只是贵人们的世界和小黄门的世界实在太遥远了,是以他也只是好奇地关注了一下就把抛在脑后,还是专心扫院子。

    但处在风暴中心的后宫中人却是没法置身事外,脑子简单点的为盛气凌人的尹月娥倒霉开心,脑子灵光点的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尹月娥也算有过宠的,在皇后跟前如此不堪一击,那么她们呢?

    那是皇后,是先帝为陛下定下的元后,天然地就拥有了叫她们不可超越的身份地位。

    更别说,皇后还一直简在帝心。

    这叫她们怎么跟她争?完全就不在一个阶层里。

    眼看如花年华就要白白葬送,不少嫔妃真是悔青了肠子。早知如此,何必进来争这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呢?

    但宁蒗是不会后悔的,她是这里面最理智最清醒的人。

    她千辛万苦从那个要把她当垫脚石的家里挣扎出来,就连她娘死也没有向陛下求情,怕招了陛下的厌恶。为的就是不再像她娘一样一生身不由己,她想站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去,高到足以把碾压所有人。

    宁蒗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她入了宫侥幸得到了一阵恩宠而后生下了闳儿。哪怕以后会一直失宠下去,但只要把闳儿教好,她自身又没有错处,天长地久总会有他们母子出头之人的。

    此刻她正抱着快两岁的刘闳教他念书,全然没有为尹月娥的事而感到惊讶。

    尹月娥自视太高,想得到的也太多,所以她现在什么都得不到了也是正常。

    其实宁蒗比起后宫中人还是占点先机的,因为她知道皇后不是大病而是离宫。宣扬出去,不管人信不信,皇后多多少少会受到冲击。但就连陛下都为她遮掩,还为她杀鸡儆猴,宁蒗宣扬出去也不过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所以,她很能沉得住气的把这个秘密深深埋在心里。

    而正处在风暴中心的尹月娥却是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她在榻上一直没有合眼,也没有起身,只是那么躺着。

    宫人中最得她喜欢的绿音都被骂了一回,就更没有人敢劝了。

    尹月娥真想就这么躺到地老天荒,也好过出去后叫那些少使嘲笑。她们现在一定在笑她,笑她从前自诩为宠妃的派头,笑她谁也欺负,谁也瞧不上。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少使,就觉得满心被羞辱的怒火湮没。

    陛下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好歹也生育了皇子,叫她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少使平起平坐来折辱她?

    她躺在床上茶饭不思,动也不想动。

    刘胥哭闹了好几回要娘,尹月娥也提不起精神去哄她。

    她呆呆地望着帐子顶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只觉得心如死灰。

    陛下厌恶她,明明白白的厌恶,他昨天看她时就好像多和她说一句话都让他恶心。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她昨夜听到宫人们的窃窃私语。

    她们以为她睡着了,便开始说起她来。

    “听说原本就是陛下说良人不懂事,叫皇后不见的。”

    “还叫良人,现在可不是了。”

    “唉,也不知道我们以后怎么办?”

    这些趋炎附势的宫人,尹月娥只恨不得立时下去撕烂她们的嘴。

    但她浑身没劲,就连呵斥她们的力气都没有。

    日光打在方格窗上,踱了一地的光影。窗外的蝉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宫人们的说话声细细碎碎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尹月娥蓦然间想起那个午后,她站在她娘院子外听着她们说话忘了进去。

    她们在说代王殿下,代王殿下生下就没了,陛下却还是序齿为第一子,起名为昱。

    这样的情深义重,不免叫她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所以,后来在她爹问她愿不愿意进宫时,她点了头。

    因为她也想得到这种炽热的爱,她也想这样被天下人羡慕。

    但是皇后一病好,她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绿音轻手轻脚地进来,望着尹月娥低声道:“少使,林少使来了。”

    这声少使落在耳朵里还真是刺耳,偏偏尹月娥还只能受着。

    尹月娥当即冷笑道:“她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她自己还比不过我,失宠多时还没有一儿半女。”

    她的声音很有些尖锐,刺的人浑身都不好受。

    而后又说绿音道:“我不是说了吗?谁都不见,还来问什么?”

    绿音上前劝解道:“林少使一向待您倒还像真心的,而且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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