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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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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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全明白了,都是因为这个郭解。

    张博达想到这里喉间哽咽阵阵,他颓然地把脸埋在手中。

    张博达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了情为何物就被重重地否定了。

    他知道,他做得再好再出色也是没用的。

    就像他祖母这一世,难道做的还不够好吗?

    他紧紧攥着拳头,直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像被人用锋利的丝线一点点勒紧。

    天色擦黑时,马车才缓缓停住。

    郭解熟门熟路地引着他们到了一间客栈前,笑着解释说客栈老板同他熟识,地方干净价钱也合适。

    阿娇自然没有异议,在哪里歇都是差不多的。

    于是一行人便在客栈用过了晚膳后上去洗漱歇息,至于是走是留预备第二天再说。

    这夜是雪舞伴着阿娇睡的,许久不见雪舞有很多话同阿娇说。

    阿娇自然问起了雪舞她们遇险的情况,她听着问这个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来的有二三十人,又都是好手。我和竹姊姊要看顾着车里的东西,只能留下和他们缠斗这些人都不是好汉,不和我们单打独斗,想用车轮战把我们磨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四章 招魂李夫人() 
雪舞说到这里很是不屑,而后又庆幸。“幸好郭翁伯来了,我从前也听说过他的厉害,只是不知道他竟然那样厉害。”

    她的目光亮了起来,但那仅仅是敬佩而不是仰慕。“他长剑在手,叫我们退到车上去。竹姊姊最理智的人,却突然犯起犟来,叫他走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郭解也不理她,就像看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笑笑就罢了。”雪舞说到这里,拽着阿娇的胳膊摇晃起来。眉飞色舞地道:“真的,不是我见了都不信。竹姊姊还有这个时候,可真是幼稚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明明知道没有他帮忙,我们只怕就得被缠死,更明明知道他不会走。”

    阿娇见她满脸因为一向冷静的竹歌也有这样的蠢时候而浮起的笑意,不免心中柔软,伸出手去握住竹歌。轻轻叹道:“傻丫头。”

    雪舞用毒出神入化,心性活泼,只是于情一道却是还是半点不懂。所以,她不懂竹歌那个时候的自尊。

    雪舞不满地撅起嘴,“我哪傻了?”阿娇忍俊不禁连忙哄道:“不傻,你最聪明了。”

    她便又笑起来,继续比手画脚地说起郭解的武艺高强。

    阿娇听到后来目光却更温柔地落在雪舞的笑容上,雪舞像阳光般的笑容,一点一点明媚了她的心。

    她不禁想,会不会陈后没有爱汉武帝,她也能一辈子尊容。

    阿娇的困意慢慢地爬上来,她终于靠着雪舞睡着了。

    雪舞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平为她盖好被子,才拉过另一床被子睡去。

    阿娇又做梦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因为她这二十多年来鲜少做梦,属于她自己的梦。

    只要是梦,总是回忆陈皇后的过去。

    而这次,她不能确定。

    因为她在一片混沌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宫殿楼阁的样子。只是罩在无边无际的黑雾中,叫人看不分明。

    她这次醒来既不在长门,也不在昭阳殿。

    她就像飘荡在这天地间一样

    阿娇想到这里,往身下一看。

    自己惊诧地大叫出声,面如土色。

    她没有腿,没有身子。

    她什么都没有,就如一缕轻言飘着。

    她看到的黑雾原来是她自己,难怪她叫这么大声。不远处的宫人也没有投过目光来,阿娇惊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

    她做梦了吗?

    她也像正常人一样做梦了吗?

    可是为什么这梦不像别人的梦那样模模糊糊呢,反而这么的清晰。

    阿娇不明白,她也懒得去想。

    一阵风来,她轻悠悠地上了空中。

    她含着惊喜望下望去,巍峨连绵望不到尽头的汉宫在她身下渐渐缩小。

    她顺着风飘荡着,她甚至清楚地闻到了花香味。虽然那样淡,却那样舒服。

    阿娇前世今生还真没有这样的感受,就好像自己幻化成云一般。自由自在地在这天地间飘荡着,她俯身冲下去,又顺着风爬高。

    忽然间,她觉得腰间一紧。

    似乎有根看不见的细绳缚住了她,用力拽着她往下沉。阿娇吓了一跳,往腰间看去,想解开。

    她愣住了,她根本没有腰啊。

    但是这种被缚住的感觉却这么清晰,她极力挣扎却半点用都没有。她一点点沉下去,落到院中。擦过一株开的正好的杏花树,落下一地花雨。

    她被绳子带着往前走着,绳子那头似乎也很吃力。所以她走的并不快,她像风一样穿过实心的木柱穿过人的身体。

    真是诡异极了,阿娇不禁想绳子那头会是什么?

    牛头马面?

    她摇头,鬼差如果真的有,不应该这么费劲啊。

    阿娇心中好奇,倒也没有抵触往前走。

    只是她慢慢发现了不对,因为这是往宣室殿中去的路。

    她一下惊住,为什么是宣室殿?难道这还是陈皇后的梦境?

    陈后死后的梦境?

    阿娇忽然起了抵触情绪,陈皇后不会愿意去的。

    她说过,生生世世只愿永不相见。

    阿娇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拼命反抗着,甚至想要往前走。

    她的反抗不是没有效果的,就像拔河一样,她艰难地往前进了一步又一步。绳子那端的人,似乎很疲惫了。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声痛呼。“阿娇,见我一次吧,就一次。”

    字字泣血,感人肺腑。

    是汉武帝。

    阿娇不觉冷笑,原来是他要引魂相见。

    是啊,阿娇怎么忘了后世那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李夫人死后,汉武帝思念成疾。东方朔献怀梦草,使武帝梦李夫人。

    但武帝渐渐不满足于在飘渺的梦中相见,他想见到活生生的李夫人。

    于是李少君耗费十年光阴,寻得能让魂魄相依附的异石。企图引魂李夫人,向天子献上奇功。

    而这个李夫人,其实就是陈皇后。

    所以武帝要引魂相见的也是陈皇后。

    阿娇心间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很不明白武帝。既然这么舍不得她,为什么当初不对她好一些?

    还是说陈后的梦想实在做不到?

    若是如此,又何必痴心。

    她落下泪来,脸上冰凉一片。

    她要走,她不会让武帝见陈后。

    可是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慢慢往后退去,身不由己。

    阿娇忽然明白了,这是陈后。

    她的梦境,自然还是由她做主。

    她放松下来,任凭这股力量把她拽进去。

    陈后既然想见他,那么便见吧。

    她没有能力替陈后做决定。

    她悠然地飘进了殿中,果见得一处法阵和持着红叶站在殿中叫喊的武帝。

    怀梦草,朝出夕隐,可以心想梦成。

    更重要的是可以见倒鬼魂。

    阿娇缓缓地顺着陈后的意思附上轻纱帷幕中的石头上,滋啦啦,她听见骨骼活动的声音。

    她往下看去,自己果真有了形体。

    汉武帝大喜,扑上来拥住她如获至宝地叫道:“娇娇,娇娇,你终于回来了。”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了阿娇的肩头也**了她的心。

    只是阿娇感觉到心间一阵阵抽紧,她终于想起来哪不对了。

    这处法阵不对!

    这个法阵向一张网一样缓缓收紧,要把她的灵魂束缚在这石头内,令她还阳。

    也就是让她再无投胎转世的机会,阿娇的目光倏然投向殿中的李少君。他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正闭着眼睛喃喃念着些什么。

    他要把陈后彻底缚住,以此来向武帝邀功。至于这样做的后果,他顾不上。

    阿娇大怒,奋力冲破着石头中。从网的缝隙夺路而逃,身后传来武帝惊惶绝望的叫声。

    “娇娇!娇娇!你去哪!”

    她没有回头,她丝毫不敢耽搁。冲出宣室殿后便乘风而去,但是那叫人心碎的唤声还是萦绕在耳边。

    原来后世传说是假的,什么李少君说异石有毒不肯触碰所以李夫人魂魄散去都是假的。

    阿娇心里愤怒极了,但是幽幽不去的叫喊声又叫她难过。

    终于,她哭着被雪舞推醒。脸上发间,全都是湿漉漉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毒妇() 
明明是深冬,阿娇却出了满背的汗。黏黏的糊在身后,让她难受极了。

    “没事,做噩梦了。”阿娇冲雪舞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有些苦涩,耳边那凄惨不甘的声音仿佛还紧紧缠绕着她。这还是第一次出梦后,还觉得犹在梦中。

    雪舞担忧地看着她,却没有再问。起身去茶炉上为阿娇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又去箱笼里找出干净衣服给阿娇换。

    阿娇捧着水一饮而尽,又把衣裳换下才重新躺下。

    雪舞一直望着她,等她躺下后才吹灭了灯睡下。

    阿娇听着身旁雪舞平稳的呼吸声,莫名有些安心。她重新合上眼睛,武帝凄凉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阿娇任由他喊,就让他的呼唤声从凄凉到失望愤怒。她回应不了,也不想回应。

    他不知道那样会害得陈皇后永远不可以再转世投胎吗?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轻易相信方士?

    阿娇想起汉武帝一生的修仙问道,不管是为了长生不老,还是企图复活陈皇后。都让她莫名来火,满心都是愤怒。

    武帝的爱,永远都是这样,只求自己开心。

    阿娇自小就是个心很软的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她怜惜别人的痛苦,但是这次她心硬如铁,她没有半点波动。

    武帝的声音渐渐变淡,渐渐嘶哑,渐渐消失。

    而她,早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

    出乎意料的,阿娇心头没有半点不快。从前入陈后梦后,她总是要郁郁寡欢很久。这次,她却特别开心。

    就好像痛快地反击了一样。

    她的开心,竹歌几个都发现了。纷纷问她怎么了,阿娇有些莫名其妙。竹歌就笑语盈盈暗的说她嘴角一直挂着笑,阿娇这才发现真的浑身都挂着笑意。

    她跪坐在食案边小口喝着汤,像从前一样回忆着梦境。花园里微雨后清香甜软放佛还在鼻尖,树下的微风叫她慢慢飞起来。迷离徜恍的汉宫灯火,都是那么叫令人神清气爽。就连魂定宣室殿而后跑脱,更是让她想起来就高兴。

    阿娇这样高兴,雪舞便觉得很不对劲。她用过早饭趁着收拾东西套车的时候,把昨天阿娇做噩梦哭醒的话告诉了竹歌。“她昨天哭的可叫人心疼了,但是早上起来又高兴成这样。”

    竹歌一愣,想了想劝慰她道:“女士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你总不希望她跟小孩子一样做了噩梦就害怕一天吧。”

    雪舞点点头不再说话,但是心下却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今天是个阴天,天地间有些阴暗。风吹来冷极了,阿娇一行准备再往北走。这已经与郭解不同路了,所以他只把他们送出城门口就要回转。

    他模模糊糊地知道竹歌是宫里的,而阿娇是她的主人。自然尊贵无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带了这么几个人便敢在这天下行走。他既看到了,便顺便送他们一送。

    郭解的好意阿娇自然心领,上车时望向第二辆马车上同张博达坐在一起的郭解便微笑点头。后者同样还以微笑,阿娇目光便扫到一旁很显然没有睡好的张博达。

    郭解的出现和竹歌的态度,显然让他很不好受。眼下一片青黑,早上用饭时也是沉默着,丝毫不像平时那样同阿娇没大没小地说话。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阿娇说什么张博达也听不进去,所以她很快便收回目光。想起把吕后默默藏在心中的留侯,心中一边感慨倘若陈皇后遇着的也是这样全心全意对她的,陈皇后这辈子想必不会有那么多眼泪。她会美满一生,寿终正寝。

    车缓缓地启动了,阿娇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心下一片宁静。

    出了城门外,竹歌便停下车。郭解只送她们到这里,该和他话别了。这两天的短暂相遇,他们都好似把从前的过往忘记了。就简简单单地如老朋友一样,舒服又自在。竹歌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她不会难过,她是笑着下车的。

    她跳下车后便去接阿娇,却听到急匆匆的踏步声过来。一片阴影笼罩在竹歌身上,是郭解。他面沉如水,语速很快地说:“他们追来了,一会你带着你家主人往我外祖母那去,我断后。”

    他说完转身便走,不给竹歌说话的机会。

    谁来了?之前的仇家吗?

    阿娇一头雾水,却也知道只怕是郭解预感到了危险。当下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回车里。竹歌也来不及同她解释,一面跳上马车挥动缰绳一面一脸凝重地叮嘱阿娇:“女士,一会坐稳了。”

    阿娇应了声诺,马车便又起步了。

    她鲜少能见竹歌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明白只怕是遇上大麻烦了。当下心中什么也没有心思再想,紧紧地抓着横臂。深呼吸几下,对即将到来的急速前进做好了准备。

    阿娇一行的三辆马车后不多远也跟着四五辆马车,颜色布置一致,显见是一伙的。这倒也不稀奇,做生意跑商的真拉开架势只怕得几十辆马车。至于贵人出行,那就更是连绵不断了。

    只是这车里却是每辆车都紧巴巴坐着四名抱着剑的武士,他们身上都穿着盔甲。眼神如电。而打头的马车里却只坐了一名中年人,他锦衣华服神色镇定。

    他们还在等着出车,前面就只有一辆车在接受盘查了。他的车夫忽地撩开车帘,“主人,郭解走了。”

    中年人便浮起一点笑容,在那个小毒妇的手中可是吃尽了苦头。好容易重新有了她的踪迹,又听说她主子几年来一直缠绵病榻只怕是要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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