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九岁的爱与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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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九岁的爱与痛-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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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也不看,就将脑袋缩了回去:“本小姐没有音乐细胞!我真服了你了,诗词歌赋你还没有不爱好的。哎,你别诱惑我,我又要向书海挺进了,免得明年过‘独木桥’时死得很惨。我说你就使劲唱吧,我看看到时候有没有人给你加分。”

    知道我的同桌是为我好,可是,我现在的脑袋已经不允许我无限度地支用。从高二开始,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让我得了神经衰弱,要是我一吃完饭就跳进书堆,那么迎接我的将是头疼如裂。我只能先休息一下,然后慢慢进入状态。

    我知道这是金一诺留在我桌子上的。不知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听歌、读歌词了,想不到还有这么有诗意的歌词。

    可是我不敢随意答和他,虽然不准备拒他于千里之外,可也并没有想突破我周围刻意垒起来的一层层丝网。因为随便一个小窟窿,就可能叫我不得安宁。那时我除了吃不了兜着走外,恐怕只剩下终日以泪洗面了。

    不管他的“白濛濛”的什么,也不管他“潜进小溪”的“多情的春意”,既然里面有点“雨珠”,有“一把露”,我就给他来一夜春风吧,让他在雾里再“捧着一个谜”。

    一夜春风和雾起,

    “喇叭”羞展红纱衣,

    云过处,

    暗怨春雨不识趣。

    别急,别急,

    请看嫩嫩绿草铺满地。

    我的语文老师景柏曾经笑话我“文如其人”。在他又一次这样说的时候,我鼓足勇气问他“其人怎样?”,他说“人长得好,文章也写得好”。

    我不依“老师,这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他一顿,说“怎么不是?难道老师还能骗你?真的是人长得好,文章写的也好。要不,我怎么会经常把你的文章定为范文?”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文如其人”肯定有别的含义,正准备再问他呢,他又说:“不过,如果你的笔下能少些花花草草,多点有深度的东西会更好。当然,这也跟你现在的年龄有关。等将来你的阅历深了,写的文章自然也就有深度了。”

    “哦,我知道了。”我回答景柏老师说。心里却想:原来是这个。在老师的“逼迫”、“诱惑”下,我曾经摘抄了一部分绝对“不反动的”的练笔给他看。可是,我能告诉老师,我写的自然不光是这些,我的喜乐哀愁无一不囊括其中吗?

    这次对待金一诺我又故技重施,以花草对秋风,以虫鱼对春意。那样的语句、那样的意境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虽然我也不愿这样做,只不过我实在是怕了被人议论的感觉,更怕了被人跟踪的感觉。我怕自己稍一不慎,给人落下把柄,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不但不能安心于学习,更可能毁了自己的名声。

    其实,本来连回复都是不必的,可是我也不愿落个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的名声。既然他愿意写我就随便回他一点,反正写点东西费不了我什么精力。

    我知道这样做很虚伪,绝不是我一贯的为人该有的态度。可是,我实在是怕。有同学告诉我说,在高二时于光亮就派人跟踪过我,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当然不会发现什么,因为我什么也没做!

    想到于光亮,我的心又是一阵紧缩:难道是我跟他八字不合?我没有什么事犯到他的手里,他表面上看起来对我也不错,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给我制造了那么多的障碍,而我又是那么不愿意见到他呢?

    也许我对于光亮的纠结,不是从知道他跟踪我才开始的,而是从我第一次对于光亮有了那种“他很虚伪”的感觉后,一直再没有改变。

    我有时喜欢多想,甚至会把遇到的一件细小的事在脑子里反复思考,可我又实在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我不知道怎样处理自己的处境,不知道怎样来消弭这种无中生有的“欲加之罪”。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经常招人非议。

    我现在只有小心再小心。

    上高中以来,再热的天我不敢穿裙子,怕露着小腿;穿长筒袜也不行,肯定会有人说我不朴素。我的马尾辫上从来都是一根黑色的扎头筋,不敢有一点装饰。姨姨给我做的“喇叭裤”我给她甩到了地上,尽管大街上正流行

    青春女孩的时髦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学生。想考上大学,拼命用功却又不是尖子生的学生。

    现在金一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妄想着跟我一唱一和,彼来此往,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以“花草”对“秋风”,以“虫鱼”对“春意”,幼稚的语句、意境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丫头。

    折叠好放进兜里准备有机会时给他。琢磨了半饷,又觉得不对。在汉语里,春风春雨往往并不是它们表面的意思那么简单,况且我又用了拟人的手法,还是不要给他误会的机会。

    上次我的“压轴之作”竟然没有吓退他,还是再试一次把。告诉他我现在很快乐,我还没长大,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

    可是,写什么好呢?忽然地,我记起了小时候的一年清明节,我和我的几个小伙伴们冒着雨跑到村里的梨园;上小学时我们班去梨园春游,我曾经掐了已经盛开的桃花插到梨树枝上,让红白相映成趣想到这里,我提笔写道:

    梨花的心愿

    我是一朵快乐的梨花,

    翩翩地在枝头上潇洒,

    我本来就是一朵花,

    我更有素洁的肌骨,

    我更有纯净的心灵。

    我是一朵快乐的梨花,

    我没有生在那寂寞的山麓,

    没有生在那凄清的幽谷,

    我用不着独自孤凄暗自惆怅

    你看,你看,

    我每日在枝头上飞舞。

    我在枝头上翩翩飞舞,

    倾听那百灵歌声婉转,

    俯视着脚下细流涓涓,

    我好快乐啊,我生在小河旁,

    我的家在梨花园。

    这一天,我刚刚在晨露中沐浴,

    就听到一群百灵,

    间间关关在我的身底,

    我急急忙忙地披上晨纱,

    来跟我每日的邻居,

    道一声“早安!”

    我跳着轻盈的舞步,

    这时我才真正认清了那“百灵”的身姿,

    你看啊,她们来到梨园来探望了,

    笑着,闹着,莺语间关,

    啊,她们身上还有醉人的清香,

    她们有着我桃花妹妹一样的脸庞。

    那时啊,我忽地知道了我真正的快乐,

    盈盈地,粘住了她们中一个的长发,

    贴近了她们那童稚的热情,

    消融,消融,消融——

    我要让秋日的爽脆甜透她们的心扉!

    也许我的那篇梨花的心愿根本就没有钟馗的本事,也许是人家根本就不管我写的是什么,只要我能跟他有来有往就行,也许是我根本就没想去吓唬人家。

    金一诺与我的交往是一天天多了起来,他写给我一首吕承明的春夏秋冬,我答和他一首鹊桥仙;他抄给我一曲谭健常的三百六十五里路,我写给他一首我的秋

    渐渐地,有些我不敢与我最好的朋友——同桌贺晓琳、同乡郝舒梅说的事都掏给了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误会() 
终于有一天,在日记里,我这样写道:

    “真没想到,他竟然读得那样仔细,可是这几天,他又一次一次地那样说,真让我不好意思。我以女神自称,本来以为狂傲得可以一下子吓退他。谁知,他却让我越来越依恋他、信赖他。今天他又一次将他写的一首诗夹在我的书里,从那闪烁的言辞里,我知道他的进攻已经开始升级了。”

    写到这里,这一页纸写满了,我往下翻了一页,继续写道:“他竟然在我心里占据了那样一块位置,让我不忍心严词拒绝他。虽然高中三年我的宿舍里连面小圆镜都没有,可我知道自己可能挺美的,因为有很多人或当面,或背后地说过。可不管于光亮疑神疑鬼叫人监视我的行动也好,有些人风言风语捕风捉影也罢,我自己是从没有动过凡心的。可这一次,我这朵鲜花还是心甘情愿地让他‘碰了一下’。奇怪的是,我竟然不在意他大胆的语言,不在意他闪烁的言辞,不在意他装疯卖傻的举动。若是换了以前,哪个男同学敢这样对我说其中的一句,我早就会给他颜色看了,而且,我给这种人留的后遗症是——不再理睬他。可,为什么我现在对他非但不恼,反而感觉有一点甜呢?这些天,我感到我心头的荫翳慢慢变薄了,心情舒畅了许多。”

    把心里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对我的日记本倾诉完,心思又回到现实。我又在日记本里写道:

    “生物试卷发下来了,我比董海仁小了18分。这还不过是一次生物小测验,考试之前的两天我又分了点心(不是因为他,是别的原因),董海仁只不过就是这次小测验比我多考了几分,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唉,我难道还要被他瞧不起吗?不,我不能!生物全册结束后,老师肯定还会来一次测验,我一定要好好复习一下,争取比董海仁考得多!”

    感情发泄完了,决心也表完了。正准备合上日记本复习我的老大难——政治。

    这可恶的政治和英语一样叫我头疼!英语我是因为于光亮的关系不愿学,可对政治我是从心里感到讨厌!可恶的政治,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换着花样来,什么政治、政治常识、青少年修养、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真是层出不穷。不用说学以致用,叫我看我都头疼。可高考同样占100分呀,我又不得不背。

    我正合日记本呢,坐在我前排的董海仁转回头来,手里拿着化学练习册说:“郝牵萦,你看这个题”话未说完,他发现了我还未来得及合上的日记本,一下子给我摁住了,“你成天写些什么?”

    “关你什么事?”想起自己刚才还在日记里写人家,有点急了,看他给我摁住了,我越发使劲往后夺,拼命地想遮挡住他的名字。

    “好,果真还有我的大名在上面呢!我倒要看看你都写了鄙人些什么?”也许是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他竟然一眼就发现了他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扔掉手里的化学练习册,站起身来,手里还死死地摁着我的日记本。

    “不行,你不能看!”如果是当面跟他说比赛倒没什么,可已经写到本子上又让他看见实在不好意思,更何况,我刚刚还破天荒地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非但不能让别人看到,就是我自己重新看到恐怕都会脸红的。

    “怎么不能看?谁叫你写我了?你都能写,我当然就可以看!”他瞪起了眼,也使劲地跟我争夺。

    “你要讲理!你也可以写我,我就不会看你都写了些什么。写日记是我的自由,我写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我是真急了,我觉得我的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写了我,我看看也是我的自由。快放手,我今天非看不可!”他说着,竟然用闲着的左手掰我的手指。

    想到上面有关金一诺的内容,我急得泪在眼睛里一个劲地打转。

    就算我全力以赴,我也根本就不可能夺过董海仁,何况我还有些怕撕坏我的日记本,可董海仁却不管这些,他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地跟我抢夺。

    董海仁这种书呆子,看见了他的名字在上面,肯定以为我写了他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怎么会不死命地夺呢?

    “你不用哭。你别以为你拿出那个娇滴滴的样来我就会松手,除非你给我看看。”董海仁一边不客气地说着,一边仍旧丝毫不肯松手。

    终于,我受不了手指的疼痛,被他给我拽了过去。

    也许是怕我再去抢,他“噌”地从座位上窜出,向教室外撒腿就跑。有谁见过林黛玉追着个男人跑呢?我又不能追着他跑,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了教室。

    等他把日记本摔给我的时候,我那天写的最后一页日记已经被他加了“批语”。

    在我写的“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挺美的”下面的批语是“卑致极点!”;“可这一次,我这朵鲜花还是心甘情愿的地让他‘碰了一下’”的下面的批语是“真是笑话一桩”;“我一定要好好复习一下,争取比董海仁考得多”的每个字下面是一个“x”号。在我日记的空白处,董海仁还见缝插针地发挥道:“郝牵萦,你果然竟生发如此狂想!你自觉有味?有些人在‘沉郁’(我不知道他这个词为什么要加引号,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郝牵萦)中想寻求一点刺激,故自作丑态,还强调别的,自己黑还怨别人褐!你也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超出学生身份的游民,原来你也是一个攀花惹草的小人!同学之间的友谊,也不及你郝牵萦单厢情愿!真是自寻的‘见识’。可惜我现在对你没胃口”

    董海仁是把我对金一诺的感情,和与他在学习上较量的话混在了一起,错误地认为是我对他有了好感。

    这个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还说我一厢情愿!你还对我没胃口,我看见你这么没风度才觉得恶心!真可恶,你既然看了就索性往前翻翻,看全吧!怎么能断章取义,自以为是?

    可我没法解释,我不能让全班同学都知道,更不能闹到让于光亮知道。我更怕董海仁恼羞成怒,到处宣扬。

    午饭时,我正心事重重地把饭往嘴里塞呢。一个同学敲着饭盆从教室后面走来,“叮叮当当”一直敲到我的桌旁。

    是他!金一诺!他没有看我,只是又在我桌前敲了几下,才从教室前边角落里的水缸里舀了水去洗碗。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男生敲着饭碗从后边走过来,“叮叮当当”地在我身边敲了几下。

    坏了,今天我和董海仁抢夺日记本的事,肯定有许多人看见了!

    我不好意思在男同学面前细嚼慢咽,便顾不得再胡思乱想,匆忙又扒了几口饭,就算吃完了。

    从那以后,饭盆交响曲成了每餐饭后的经典,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后来竟然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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