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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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续前缘-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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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全家的手一指,薛池顺着看去,只见有个建筑正在莲花深处,离得远了却是看不清楚,这湖规模可真够大的了。
    柳全家的继续道:“每年莲花开的时候平城各家姑娘就爱到这水榭上头来开诗会。”
    小曹氏笑了笑,想起了幼时她因为名字中有个莲字,就极喜欢莲花,非要多加种植,使莲花数倍于家中其他花卉,成为花中之王才甘心。
    如此走了三盏茶的功夫,就远远的望见一座月亮门,门前一株经年的榕树,树冠铺展开来遮出一片阴凉。
    些时在门前的树阴下便看见一群人正翘首以盼。
    小曹氏拎着裙摆下了轿子,一时竟顿住脚步,情怯起来。
    薛池站定一看,见为首二人一人是个清瘦的老头,颧骨高而更显眼窝深陷,目光睿智而深遂,留着把山羊胡子,须发皆有些斑白了,穿着件青缎福纹团花道袍,负手而立。
    另一人却是个老妇人,长相与小曹氏有五分相似,身形娇小,脸上的皮肤松弛下来,仍看得出秀美的脸型。此时她双目含泪,驻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像是发不出来:“我的儿啊!”
    小曹氏看了看她花白的头发,有些佝偻的身形,一时间心中酸楚,种种怨恨都压了下来。她不敢置信的上前几步扶住了老妇的手:“娘?!”
    两人抱着呜咽起来。
    薛池最看不得这情形,一时间不免别过头去,心中发酸。
    两人这一哭,也引得身后一群人跟着抹眼泪。
    好一阵才有个圆脸妇人上前来劝:“母亲、小姑快莫伤心了,今日得见是好事,总算是苦尽甘来,往后不必担忧了。咱们快进屋去,小姑累了一路,正该洗把脸喝盏茶才是。”
    又有个长脸的妇人来劝:“母亲光顾着伤心了,可有个宝贝疙瘩没瞅见,保管您一见就只剩下欢喜了。”
    龚老太君拿帕子擦了擦眼,有所意会的朝薛池看来。
    那长脸妇人笑道:“快来瞧瞧,这么水灵姑娘,可把咱们家的都给比下去啦!”
    龚老太君一时又涌出泪来,朝薛池伸出了手:“好孩子,你受苦了,快来给我看看。”
    薛池乖顺的走了过去:“外祖母。”
    龚老太君一把抱住了她,心肝似的看个不够,好一阵才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往里走:“走,进屋去,进屋去。”
    一行人进得屋去,小曹氏和薛池一路在车里捂着出了一层汗,此时便重新洗脸梳头,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坐下来喝茶。
    薛池又将亲戚认了一遍。
    圆脸的妇人是大舅母,长脸的妇人是小舅母,听说还有个三舅在外任官暂不得见。
    曹家上下的姑娘少爷也不少,但与融家不同的是曹家上下都捧着薛池,姑娘少爷们都朝着薛池露出善意的笑容。
    龚老太君更是拉着薛池的手一直也不放,硬是将她按在身边半步也不许离,满是心疼的问着薛池过的什么苦日子。
    薛池除了在那小院中受了一年半的束缚,却也没饿着没冻着,不算什么苦,况且她也不愿意龚老太君伤心,只管轻描淡写往好了说。
    谁知她这样一乖巧,倒教龚老太君更伤心了,她抱着薛池又是一顿好哭:“咱们家的姑娘那里需要这般看人脸色,那里需要这般乖巧?”
    说实话,曹家释放的善意和亲近比融家强出来太多了。
    融家那样的薛池不怕,但曹家这样烫心窝的薛池反倒有些害怕,给唬得手脚僵硬,木木的坐着。
    小曹氏一眼看见,竟然忍不住扑哧一笑:“好了,母亲,您可别被这猴儿唬了。她那里是什么乖巧人,不翻了天都算是好的了。”
    龚老太君一听,板起脸来瞪了小曹氏一眼:“好好一个孩子,你做娘的倒来败坏她!”说着也是忍不住一笑。
    几人间伤心之余,莫名的一些尴尬在这一说一笑间又散开了不少。
    
    第29章 翻案难
    
    薛池收获了一大堆见面礼。
    龚老太君非常喜欢看薛池欣喜的神情,像拿糖逗奶娃娃一般,又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翻出来不少。
    薛池拿着喜滋滋的,却也觉得太过贵重。得些融家的物件估计小曹氏不心疼,可毕竟自己也不是龚老太君的亲外孙女,小曹氏未必不心疼娘家。饱一饱眼福,过一过瘾,回头将这些珠宝还给小曹氏好了。
    老国公和龚老太君毕竟上了年纪,大悲大喜之后就露出些疲惫之色。
    荣恩公府世子夫人便道:“咱们去梨芳园看看去,咱们家养了几个小戏子,新近排了一出戏,先前特特的留着没唱过,就等小姑和侄女儿来了好一起乐呵乐呵。”
    这所谓的世子夫人就是薛池的大舅母,真是人不同命,她比伯夫人年纪还长许多,却还是个世子夫人。因为老国公还在,虽然早不理事,但这爵位却还没落到曹家大舅身上。
    众人都依言起身,龚老太君却拉住了小曹氏的手:“让他们去热闹,咱们娘儿两个静一静,说会子话。”
    曹家七姑娘搀了薛池的手:“表姐,我给你领路。”
    曹家前头几位姑娘都出嫁了,今日并不曾回来。成了婚的少爷们也都领了些差事外放历练。
    让薛池心塞的是,这曹家一群未成婚的晚辈当中,她又属于年纪最大的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迈出门,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远去。
    老国公慈爱的看了小曹氏一眼道:“我去书房练会字,你先和你母亲说说话。”
    小曹氏福了福身:“是。”
    这样的恭敬疏离,老国公不免叹了口气,负手而去。
    小曹氏掺着龚老太君走到榻边,待老太君坐下,往她身后塞了个引枕,扶着她的肩帮她靠好。
    老太君歪着身子,攥着小曹氏的手,闭着眼养神,过了好一阵才道:“你可真狠得下心啊,这么多年你大哥去了无数次,连你一面也见不着,连封信也没带回来……有时我就想,拼着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亲自前去,看你见不见……”
    小曹氏垂着眼道:“女儿只是不想见了徒留伤心,不如不见罢了。”
    老太君恨恨的捶了捶了榻板:“你怎么就这么倔?你怎么就这么倔?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们,恨你姐姐?”
    小曹氏突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有……尘埃落定,我再也碍不着谁了,总算是将我接了回来。我若是恨,只怕又要被送了回去,我怎么敢恨?”
    龚老太君一听这话,不免脸色一变,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噎得直翻白眼。
    小曹氏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帮她顺气。
    好容易龚老太君才平顺下来,紧紧的抓住了小曹氏的手,昏黄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她:“你要知道,当年若是能保你无恙,我和你父亲自然会保你。可你姐姐若是有失,咱们一家都保不了,更何况你?何从选择?莲儿啊,娘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话到最后,已是语带哽咽。
    小曹氏低着头看着龚老太君的手,再不像当年那样光滑,松弛的皮肤上满零星的浮现出了浅褐色的斑点。小曹氏心突然就软了,眼角淌下泪来:“我知道,我知道……也是我咎由自取……”她将条手帕捂在眼睛上,无声的呜咽。
    龚老太君连忙撑着坐起来搂住了她:“你没错,错的是融进彰,错的是你姐姐,错的是我们。还好你姐姐争气,如今已经将那些逼迫她的人都踩在了脚下,往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想,你就带着妩丫头大归。你姐姐不同意,娘就亲自去问到她脸上去……”
    她絮絮叨叨的低声碎语,一边轻轻的拍着小曹氏的脊背。
    小曹氏伏在龚老太君的怀中,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愤恨,如毒蛇般日日夜夜的啃噬着她的心。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复仇,可今天有人告诉她可以为所欲为了,她却只剩下满心的苍凉与疲惫:她最好的年华已经不在了,她唯一的骨肉也已经不在了。
    但哭过这一场,小曹氏总算心情疏解少许,她坐正了身子,也给龚太夫人擦了擦泪,勉强笑道:“好了,都过去了,女儿也正该学着看开些。带累母亲为我伤神,却是我的不孝。”
    龚老太君道:“只要你好好的,娘就高兴,这就是你的孝顺了。所幸你也是有女儿的人,纵然被毁了半生,但看着她好好的,你也算有所寄托。”
    小曹氏神色一凝,想起薛池灿烂的笑脸,挤眉弄眼的促狭神情,叹了口气。看向龚老太君满心满眼期望她好的眼神,终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龚老太君以为她不满薛池的性子,不由嗔道:“你别嫌她太跳脱,我看她这样很好。往后你带着她大归,我保管让她比咱们家姓曹的女孩儿还金贵。你姐姐也说了,除了朝阳郡主咱们不好比,也必让妩丫头比其他时家的女孩儿都尊贵!日后就让她嫁给你侄儿,想嫁给谁都由你来挑。一世都让着她,宠着她。她就是再野些、再跳脱些、再骄横些都无碍。”
    小曹氏心知龚老太君这是想补偿在薛池身上,也不说破,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用大归了,横竖如今无人再敢欺到我头上,只除了那蠢妇还不开眼。在何处不是过日子?女儿唯一的心愿,也只是重查当年之事,令真相大白罢了。”
    龚老太君顿时面色一僵,收紧了下颔。
    小曹氏神情一动,诧异的挑了挑眉,而后似笑非笑道:“怎么,姐姐她,不许么?”
    **
    梨芳园顾名思义,种了许多梨树,虽然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但也可遥想满树银花的唯美。
    看台搭在三株老梨树的合围之下,树冠正好遮出一片阴凉,正前方搭了个小戏台子,曹家家养的小戏子们穿着厚重的戏服正在台上将一杆银□□出几朵银花来。
    薛池学会官话都费了不少功夫,这会还要再听戏曲?简直是在听外语。
    因此看了一会便没了兴致,还好世子夫人让人送上来冰镇好的荔枝,薛池在融家可没得吃,十分怀念这味道,便专心吃起荔枝来。
    曹八姑娘扯了扯曹七姑娘的袖子,朝薛池的方向撇了撇嘴。
    曹七姑娘正看着戏台,被她打断,顺着看过去,只见薛池旁边的小几上已经剥了一小堆荔枝壳——这吃相,未免难看!
    小曹氏的事情在曹家是个禁语。晚一辈的人并不知当年事情,隐约知道有个姑母嫁到了融伯府去,但这许多年并未看到出来走动,时日一久,许多人便以为说的是现在的伯夫人大曹氏,虽然隔了房,叫声姑母也是应当。
    谁知道时至今日又冒出来个小曹氏了!再一打听,居然是敬安伯府的妾室!实在是莫名其妙!
    而且在她们到来之前,几个小辈都被耳提面命,一定要以礼相待,处处相让。如若使祖父祖母恼怒,便要禁足三个月。
    曹家的这几位姑娘、少爷正是好玩的年纪,三两日便要出门与友聚会玩乐一回,禁足三月不亚于一把重枷牢牢的锁住了他们,使他们不敢对薛池露出半点不友好来。
    因此当薛池感觉到曹七姑娘和曹八姑娘的目光转过脸来时,这两位姑娘立即露出了个笑容来。
    一边的曹六公子一眼瞥见,便温声道:“表姐,此物虽味美,然性热,多食易龈肿口痛。不如沾些盐水食用,能稍减热躁。”又向一边的仆妇道:“去给表姑娘端一碗盐水来。”
    薛池见他眉目俊俏,说话间温文有礼,颇具风华。不由心道:哎哟喂,16岁的少年,要不要这么有风度啊!
    先前他们已经排了序齿,薛池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曹五公子和曹六公子,两人都是16岁,只差了月份。薛池顶替的融妩是17岁,是所有人的表姐。
    现在看着实际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一副行止有度的样子,薛池真有些接受不能,在她记忆中,她同龄的男孩们都还在勾肩搭背的抱着球没形没象呢。
    别人这么有风度,害得薛池都不得不矜持起来了,她用手帕擦了擦指头:“多谢表弟提醒,回头我再吃一盅龟苓膏好了。”
    曹六公子点了点头:“表姐不喜看戏?”
    薛池唔了一声:“以前没看过,听不太懂。”
    曹七姑娘和曹八姑娘对视一眼:没看过?从那个疙瘩缝里钻出来的啊?
    曹六公子神色未变,吩咐道:“快把戏本子送去给表姑娘看看。”
    便有仆妇赶紧拿了戏本子送到薛池面前,薛池本着打发时间的心思翻开来看。
    众人见她低头去看,便又转过头去看戏。
    出乎薛池的意料,这戏本上写的并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要知道成国国泰民安已经百年有余,文化艺术发展的程度空前。富足安乐时日一久,便很有些靡靡之音,戏本子、话本小说什么的,多要扯些才子佳人之间的情情爱爱。
    薛池在小院中时除了正经的功课,小曹氏也让人送了些时兴的话本进来给她消遣,她对此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
    但曹家的这一出戏,却是讲一个少年某年某月某日,到了某一地,有了个奇遇,得了部功法。从此力大无穷,武艺超群,建功立业的故事,男女□□不过一笔带过,奉父母之命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便罢。
    薛池津津有味的看完,笑道:“这个有趣。”
    曹七姑娘咦了一声,笑得有些古怪:“表姐,有趣么?我们正看得无趣呢。”
    薛池啧了一声:“就是结尾无趣,为何要成婚生子呢?前头写得如此激动人心,最末却是如此俗套。为何不继续练这功法,最末破碎虚空而去?世间如此之大,正可以慢慢去看,焉知天外是否还有天?偏偏自缚于一家一宅,岂不可惜了?”
    曹六公子不由得双眼发亮,没了方才温文尔雅的样子,露出两分少年样来:“表姐这说法真是独特!”
    曹七姑娘捂着嘴咯咯的笑,曹五公子便哈哈笑着往曹六公子肩上拍了一巴掌。
    薛池挑了挑眉:“笑什么?”
    曹七姑娘道:“六哥哥可遇到知音了!表姐,这戏本子正是六哥哥写的呢。也就是咱们自家的戏班子才让他去折腾,要是外头的宝音班唱这出戏,招牌也给砸了!”
    
    第30章 一切恶势力
    
    曹六也算是洒脱之人,被自家姐妹笑话并不在意,反倒顺势坐到了薛池身边,一本正经和她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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