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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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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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欣然恰到好处的微红了眼圈,低下头去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地道:“没有,大家都知道我是陛下的师妹,是阿唯的师姐,待我很是客气。”

越是这样的态度,越是让人立刻就能感受到她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只不过贤良大度,不想给人添堵,所以不说。

重华看了她一眼,命李安仁:“把阿然带来的书呈上来。”

李安仁才要去拿钟欣然面前的书,钟欣然便抢先拿起了书,膝行上前,含着笑,不好意思地道:“旁人说不清楚,请陛下允许我和您细说。”

重华淡淡地自她手里接过书册,一页一页翻看,钟南江的字写得极好,作的诗词也是极好的。

这些诗词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想起了钟南江的音容笑貌,以及对他的谆谆教诲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思及故人,重华对着钟欣然也要温和了许多:“很久不见阿然和师母,你们都还好?”

钟欣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眼里瞬间滚落两颗大大的泪珠:“我们,我们……”

她张皇失措地擦去眼泪,跪伏在地上,低声道:“请陛下恕罪,臣女失仪了。”

重华叹一口气:“你不必如此,我们是同门,不管好歹,在一起也有十多年的情分,就算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朕也该关顾你们。听说师娘很不好,朕给她派个太医,过几天有空了就去看她。”

钟欣然感激涕零:“陛下宽容,不怪我和阿娘做了错事,如此宽容,让臣女无地自容。”

重华摆摆手:“不提这个,把书留在这里,朕有空了就写,写好了再让人给你送出来。你刊印书册,需要很多钱吧?朕让人给你拨些款,也算是……”

他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也算是对师父迟到的孝心。”

钟欣然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她哭得非常有分寸,既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感激和欣喜,又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同时她还哭得很好看,倒是梨花带雨也不为过。

她满心以为重华会温言细语地哄一哄她,再留她问一问她最近的生活情况。

但是重华并没有,他耐心等她哭得告一段落了,就结束了这次会面:“回去吧,替朕向师娘问好。”

钟欣然失望极了,却知道不能再留,听话地起身告辞,只听重华淡淡地道:“最近是多事之秋,没事儿就别出门了,省得有人拿你作伐。”

钟欣然的背脊顿时僵硬起来,这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怎么都像是警告她不要参与那件事的意思。

她站住脚,关切地看向重华:“陛下是遇到什么疑难之事了吗?”

重华随手拿过一本奏折,道:“阿然今天早上不是被人围在书局里了吗?”

钟欣然心里一抖,“噗通”一声又跪在了重华面前。

☆、519。第519章 祸国殃民

“回陛下的话,臣女虽然被人围在书局里,但臣女并没有做不该做的事,说不该说的话。”

钟欣然的腰背挺得直直的,说话也是铿锵有力:“臣女一直都是告诉他们,陛下是明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用闲杂人等操心。”

重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得没错,朕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钟欣然忍了忍,试探地道:“此事关系阿唯的生死,陛下是怎么打算的呢?”

重华意味深长地问:“既然你提到这个,那朕问你,你是希望阿唯生呢,还是希望阿唯死?”

钟欣然吃惊地道:“陛下说笑了,我怎会希望阿唯死呢?我所担心的,正是她的处境。无论陛下许或是不许,她都很难啊。

所以,即便是陛下答应了东岭的要求,我也只会觉得陛下重情重义,更不会因此怪责阿唯什么。

再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阿唯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知道会给陛下添麻烦,一定会阻止您,不让您为了她劳神的。”

重华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你回去吧。”

钟欣然默默起身退了出去,心里不是不烦恼,折腾了这么久,仍然还是没弄清楚重华真正的心思。

书局里发生的事情已是被重华知道了,不能再借此搞事儿,但是真的不甘心啊,她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钟欣然回到家里还冥思苦想,然而始终没能找到突破的地方。

说到底,还是手上能使唤的人太少了!

不然若是能有一个可信又得用的人,替她去办这件事,联系清流起来闹,那就好了。

她正懊恼之时,一阵冷风吹过,将烛火吹得只剩了一盏,她赶紧护住烛火,要叫人进来重新点亮。

却见一道黑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立在她面前不到两尺远的地方,她吓得往后一纵,拿起烛台横在胸前,张口就要大叫。

“钟大姑娘,别来无恙。”

来人低低地笑起来,“一段日子不见,您还是这样美丽诱人。”

听到这条熟悉的声音,钟欣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好似有十多条冰冷的蛇在她身上乱爬。

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为什么又是这副打扮?”

慕夕看看自己的装扮,大摇大摆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这样不好么?让人看到一位嬷嬷和钟大姑娘在一起,总比让人看到你和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在一起的好。”

年轻英俊的男子?

钟欣然差点没吐出来,骗谁呢,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宦官罢了,残缺之人,也敢自称男子?

不过她当然不敢做出来,讨好地道:“您考虑得很周全。不知您莅临寒舍,是为了什么事呢?”

慕夕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翘起二郎腿晃了晃,不怀好意地道:“因为我想你了,钟大姑娘的滋味很甜很香……”

钟欣然才要往后躲,一只冰凉的手就攥住了她的脖子。

慕夕冰凉的舌尖在她耳根后舔了又舔,声音就像是毒蛇似的嘶嘶作响:“你是不是在为如何挑动士人闹事而烦心?”

“我不懂得你在说什么。”钟欣然颤抖着,心里充满了憎恨和厌恶。

“你懂,钟大姑娘这么聪明,怎会不懂?”

慕夕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看你这样乖巧听话,我给你指条路,你这样,在书局里挑个口齿伶俐、在读书人中有名望的出来,把我教给你的手段使在他身上,由他去替你做这件事,岂不是更好?”

钟欣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行!陛下已经知道书局里发生的事了,若是我书局里的人出来挑事,他必然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上次为了皇长子叫我阿娘一事,我差一点就露馅了,这次再这样,我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慕夕不耐烦,使劲掐了她一下,阴冷地道:“做不做可由不得你!你以为我是来和你商量的?”

钟欣然吃痛,委屈地道:“可是……”

慕夕摸一把她光洁滑嫩的脸,充满诱惑地道:“没什么可是,天上可不会掉馅饼,想要得到皇后之位,就得努力想办法,按照我教你的去做,保你万无一失,来……”

钟欣然到底抵抗不住这诱惑,轻轻点了头。

许久,慕夕满意地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看你这样孤枕难眠,形单影只的,不如嬷嬷我来给你作伴如何?”

钟欣然坚决反对:“不行!你若是敢留下来,我便立时死了也不如你的愿!左右迟早都是死!”

慕夕撇撇嘴,退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钟欣然独自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没有钟唯唯的好命,只好自己努力了。

次日,她没有去书局。

书局里的秀才们知道她昨天进了宫,迫不及待来问消息,钟欣然闭门谢客,秀才们就在太傅府门前围绕不去。

钟欣然见拖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去劝众人回去,只说自己相信陛下,陛下自有分寸云云。

然而她憔悴的神色和眉间的忧愁,瞒不过众人,于是大家都猜测她是在宫里被斥骂了。

可怜她孤女寡母的不容易,就没有再逼迫她,只暗自不平,更加恨透了红颜祸水钟唯唯,以及糊涂皇帝东方重华。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之后,一个年轻的书生被一位眼皮耷拉着的嬷嬷悄悄带进了太傅府,并见到了钟欣然。

半个时辰之后,义愤填膺的书生再次被那位眼皮始终耷拉着的嬷嬷送了出去。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街边的书信摊子上,问写书信的人借了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文章。

文中直指钟唯唯祸国殃民,再骂皇帝陛下贪念女色,实在是很荒唐。

然后他把这篇文章贴在了国子监的大门上,自焚在国子监门前。

自焚不同于其他的自尽方式,活生生的人把自己活生生地烧死,这是一件非常疯狂可怕的事,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很多人都不曾见过并听过。

☆、520。第520章 宠爱会杀人

书生上书、自焚这个大事件,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以风一样的速度迅速传开。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京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于是,钟唯唯成了著名的狐狸精,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听到这个消息,钟欣然就吓得病倒了,第一时间向重华递了请罪书,重华却没有追究她。

因为,钟唯唯的信、以及钟唯唯被刺杀的消息到了。

钟唯唯信上的日期落款,就在东岭使臣入境之后不久。

这是重华回京之后,钟唯唯给他写得最长的一封信,写的却是让他不要管她的病,不要为了她的缘故,听信东岭人的鬼话。

她把她的病情,非常残酷地揭示给他看,并且让李药师证明,她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为了让她多活两年,却要割舍两个州郡,是很不划算的买卖,所以,她请他不要再费心了。

他的深情,已经给她造成了很重的负担,她承受不起,为此越来越痛苦。

请他,把她当成一个远方的亲人一样挂念信任,这样就已经足够。

看着信纸上鲜红的指印,以及那句“当然,若是陛下觉得和东岭联姻,对郦国有好处,对您有好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的话,重华许久不能言语。

他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成了事实。

钟唯唯不肯写信,难得回信也是只言片语,无论他怎么责怪她并且厚着脸皮撒娇,她也还是依然如故。

所以,她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哪怕就是西京建成,他那个很大的梦想达成,她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在九君山小镇上的那些甜蜜日子,就像是一个还没来得及回味品尝,就已经被猝然打断并惊醒的美梦。

她在九君山做的那些事情,包括安排钟袤跟着她学习各种杂务,再送走行商;

给小棠嫁妆,安排和梁兄的婚事;

夤夜追赶李尚,用言语刺杀李尚,让东陵皇帝见弃于李尚;

每一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还透着一种根本不怕死的绝然。

之前她轻易就把护国大长公主说动并改了主意,他还以为是阿姐的表态逼得护国大长公主不得不再三思量。

现在想来,恐怕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多半是钟唯唯对护国大长公主作出了什么承诺。

这次也是,不过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人对钟唯唯动了手。

重华轻笑出声,原来他的阿唯,过得如此的艰难。

哪怕就是他给了她所有,也还远远不够。

想必阿唯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京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了吧?

然而就算她做得这样好,这些人也同样没有因此心软,放过她,给她以安宁。

自己真的是够傻,以为自己真的足够强大,能够给她以安宁,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陛下的宠爱会杀人,在您还不够强的时候,您的宠爱会杀死阿唯,而不是给她以护佑。您有多爱她,就有多伤她。”

这是阿姐给他的回信里说的话,他当时不以为然,现在相信了。

他的阿唯,本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李安仁看到重华的表情,先是以为钟唯唯的信里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本想跟着讨一讨重华的欢心。

然而转瞬之间,他就看到重华红了眼睛,分明是难过得不能再难过的样子。

李安仁被吓住,小声喊道:“陛下?陛下?”

重华带着古怪的笑意看向他:“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傻?”

李安仁难过地道:“没有啊,陛下在奴婢眼里,是这世上最聪明能干的人。”

虽说这些天,重华一直没有就东岭的联姻请求作出任何表态,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

早在收到何蓑衣的来信后,他就着手去做一件事,为此把十三卫全部撒了出去。

联姻是不可能的,割让州郡却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根本不信东岭人会真的把药给他,更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东岭人会愿意让钟唯唯活下来。

所以他把十三卫全部撒出去,为的只是抓住那个让东岭皇帝李澹寝食不安的前太子李源。

有李源在手,什么药换不回来?

别说是一种药,哪怕就是让李源立刻割让两个州郡给郦国,再搭上一位帝姬和若干财帛,李源也是肯的。

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表态,就是不想让东岭人察觉到他的意图,结果只是这么几天,就让人又往钟唯唯的身上泼了好大一盆脏水。

就算此刻,他把这封信拿出去给众人看,恐怕很多人也不会相信是钟唯唯早就写下的,只会认为这是他替钟唯唯洗白的手段。

况且这种敏感时候,他真不能拿出来,不然让东岭人知道,后面的事就没那么好进行了。

重华默坐许久,让李安仁:“去告诉东岭使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事儿必须得拖一拖才行。不然操之过急,对帝姬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安仁很快办妥此事,回话道:“东岭使者表示理解,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劝陛下不要着急,得怀柔。”

怀柔?重华冷笑一声,去你妈的怀柔!他此生不灭东岭,誓不为人!

严储进来,有些战战兢兢:“护国大长公主求见。”

重华淡然道:“请。”

护国大长公主颤颤巍巍地进来,见到重华,倒也没有横眉怒目,只沉声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您要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后,很快就会有人奔赴九君山并伺机刺杀阿唯,以便为民除害。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

重华默不作声地把钟唯唯的信递过去,护国大长公主很快看完,也是默然无声。

许久,才沉声问道:“看来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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