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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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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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心里有了些许暖意,她抬眼看向众人,朗声道:“我向大家保证,割让凤州和南郡,给茶给银子,为我换药这种事绝不可能出现!

陛下是明君,不是昏君!就算他要与东岭联姻,也只会是为了郦国好,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我作证!”

许翰大踏步而来,把钟唯唯护在身后,大声道:“东岭使臣未过九君镇,绕路加急往京城而去,此时尚未到达京城,更未面圣,为何这些话就被漏出来并成为杀人的利器?分明就是有人想趁机兴风作浪!”

他大声把钟唯唯刚才写信的事情说出来:“此刻信已三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你们这些糊涂虫,是想帮着别人逼死自己家的大茶师吗?

她若死了,明年的斗茶大会又要怎么办?你们还想不想吃饭?一群蠢货!”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之前怀疑过钟唯唯的人羞愧地低下头。

一直相信钟唯唯的人得意地表示:“我就说嘛,钟馆主不是那种人。”

女人们则从国家大事上,诡异地转到了皇帝陛下和东陵帝姬的婚事上,对钟唯唯万分同情:“可怜的钟馆主,陛下若真是娶了东岭帝姬,她可怎么办啊……”

钟唯唯低着头,在许翰、简五、陈少明等人的保护下,登上车离开,没有去管宋白的事,左右许翰不会让这个人好过就是了。

何蓑衣和夏栀站在不远的街角处,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夏栀焦急地推何蓑衣:“何爷您怎么不过去?”

这是最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即便是错过了英雄救美的最佳时机,也该上去嘘寒问暖,表示一下关心才对。

何蓑衣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他分明巴不得东岭帝姬嫁过来,巴不得钟唯唯受了委屈,和重华渐行渐远。

可是当他知道东岭人借此做文章,往钟唯唯身上泼脏水,利用宋白逼迫残害钟唯唯时,他心里却生出来很多很多的后悔和后怕,以及对自己的鄙视和难过。

隔着人群,他看到孑然独立、沉默不语的钟唯唯。

他猜得到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想到自己也是逼迫她、用恶意回报善意的那些人中的一员,他就特别特别难受。

夏栀跟随何蓑衣多年,一看就知道他不好受了,便劝道:“这事儿也不能怪您,您已经尽力了。”

何蓑衣哑声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夏栀不放心:“可是……”

何蓑衣转身就走,一口气走回他住的地方,把院门紧紧关上。

靠在门上,失神地看着铅灰色的天空,觉得心里空缺的那一块越来越空,好像怎么都填不满了。

有人重重地拍响了他身后的门,李药师兴奋地在外面喊:“开门,开门,何爷!我有好消息!你让陛下找的那味药,三百里加急送来了!”

何蓑衣一时五味杂陈,顺着门扇滑坐到地上,伸手将两只耳朵捂住。

东岭想要联姻的事同样让京城炸了锅。

韦太后得知始末之后,第一个跳起来不依:“自郦国建朝以来,从未有过东岭帝姬为后的先例!”

吕太贵妃也跟着冷幽幽地来了一句:“别说是东岭帝姬,哪怕就是东岭人,也没有谁踏入过后宫!”

吕纯纠正吕太贵妃的话:“姑姑记错了,太祖时期,有位静妃娘娘就是东岭人,还诞下了一位皇子。”

吕太贵妃“呸”她:“滚开,回你的西翠宫去,没本事的东西,只会讨好陛下。”

吕纯一本正经:“身为陛下的后妃,不讨好陛下,难道要和陛下对着干?”

吕太贵妃懒得和她多说,直接让人把她送走了。

吕纯回了西翠宫,白嬷嬷就迎上去:“难道您真的赞同东岭帝姬嫁过来么?”

吕纯丢个白眼给白嬷嬷:“她嫁不嫁的,关我什么事?难道我想管,陛下就听我的了?

陛下平生最恨的就是威逼胁迫他的人,她要嫁进来找死,我拦她干什么?割地做聘礼,亏他们想得出来。

陛下此刻一定是最窝火的人,我再跟着闹腾,他立刻就厌弃了我。”

白嬷嬷一想就是这么回事,便道:“那以您看来,这件事会怎么收场?陛下会答应么?”

吕纯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让人立刻关紧了西翠宫的大门,没事儿不许放人出去,谁敢给我惹麻烦,我剥了他的皮!”

白嬷嬷应了好,忙着要去处理这事儿,却又被吕纯叫住:“慢着,我虽然不管这个事儿,但是有一个人不能不让她管。”

吕纯凑近白嬷嬷的耳朵,低声道:“把这个消息透给钟欣然知道。”

据她所知,钟欣然以钟南江唯一嫡女、大才女、大孝女的身份,和一群酸儒清流打得火热,这样露脸的机会,怎能不给钟欣然呢?

吕纯“哈哈”大笑起来,曼声道:“陛下不让我和他的宫妃们斗,真是浪费了我的才干。

这样整日关在宫中,一点乐子都没有,也真是难混,咱们得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

白嬷嬷也是闲得发慌,一听就乐了,乐颠颠地找了人,透过各种渠道把消息送到了钟欣然的耳朵里。

☆、517。第517章 正义凛然

钟府。

烟雾缭绕中,钟欣然毕恭毕敬地给供着的观音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喃喃祈祷,整整跪足了半个时辰,她才起身。

起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过问钟夫人的起居饮食,然后打理家务,再去自家开办的书局巡游,指点招来的文人秀才们编纂钟南江的书。

不管是钟府的男女仆佣、还是书局里的掌柜伙计、以及参与编纂钟南江书籍的秀才们,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年轻的姑娘,父死母病重,又没有什么得力的母族或是父族帮衬,全靠她独自一人支撑偌大的府邸。

还能抽空把父亲平生所著整理编纂成册印订出来,自己还办了个书局,书局也不赚钱,挣的钱全用来补贴读书人了。

不光是这样,人情往来也应对得十分得体,孝顺温柔,大方仁慈,有才有貌,放眼整个京城,还真没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以往,钟欣然非常享受这种被人追捧敬佩的感觉,但是今天她的心思明显没有放在这上头,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十分兴奋的状态。

钟唯唯要倒霉了!

终于要倒霉了!

无论陛下答不答应东岭人的条件,对钟唯唯都非常不利!

若是答应,钟唯唯就是那祸国殃民的祸水,成为百官乃至百姓厌弃憎恨的人。

若是不答应,钟唯唯就只有去死。

哈哈哈……

钟欣然带着这种飘然的感觉,做完了书局里的事,就准备回家了。

然而一群被她请来编纂书籍的秀才却把她给堵在了门口。

“大家这是要做什么?”

钟欣然明知故问,虽然在笑,眉间却适当地露出了几分忧虑。

秀才们炸开了锅:“虽说钟馆主是姑娘的义妹,也算为国争了光。但她怎能因为一己私利,就让陛下为了她一个人的缘故,拱手把后位送给东岭人不说,还要割地,以及转让斗茶大会的举办权呢?”

“姑娘能不能去和陛下说,让他千万不要犯糊涂?这种事不是贤明君主该做的。”

“是啊,祖宗家业,怎能为了一个女人的缘故,就轻易丢弃?”

众人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钟欣然暗自欢喜,脸上的忧色却更重了,她抬起双手往下压,示意众人:“各位稍安勿躁,不要着急。

东岭使臣入了京是事实,可谁也没说就是为了联姻一事而来。况且即便要联姻,那也是陛下操心的事,陛下贤明,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秀才气呼呼地道:“钟姑娘一心扑在编纂钟太傅的书籍一事上,不知道外头的事也是有的。外面早就传遍了,陛下为了钟馆主,已经答应了东岭使臣的要求。”

“别乱说,不可能的。”

钟欣然心里一沉,难道重华真的答应了?顿时又酸又妒。

他为了钟唯唯,还真是豁得出去!

她也不为钟唯唯即将被全民所恨而高兴了,重华那样护着钟唯唯,即便是被千夫所指又如何?

只要人活着,什么都好说!

“无风不起浪,这是真的。”

另一个年轻的秀才给钟欣然跪下来:“陛下不肯听别人的劝,也只有您,您和陛下是多年的师兄妹。

情分不同别人,何况,当年先帝曾与钟太傅约定,钟氏女为后,后位原该是您的!您去劝说,陛下必然会听的。”

有他带头,更多人跟着跪了下来:“请钟姑娘为民请愿!”

是啊,后位原该是她的。

什么东岭帝姬居然也敢痴心妄想!

钟欣然心里满是恨意和不甘,面上却丝毫不显,苦口婆心地劝众人:“都起来,回去吧,要相信陛下。”

众人只是不肯起来,她便勉为其难地道:“好吧,我答应你们,若是陛下真的犯糊涂,我一定会劝的。”

众人这才起身,一起夸她如何忠义,如何清正。

钟欣然上了车,她的贴身丫头银霜担忧地道:“姑娘真的要去劝陛下吗?”

当然不,她又不是傻的,这种时候她去戳重华的眼睛,重华还不得恨死她了。

但是不能坐视不理,必须搞出点什么事儿来才行。

钟欣然才不会把这种事儿说给银霜知道呢,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不然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走错了路。

父亲去世之时,拉着我的手说,让我一定要辅佐陛下,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退让的。”

银霜钦佩又担忧:“可是,您看这情形,您和夫人在京中无所依仗,若是再被陛下厌弃,就没有您的立足之地了……”

钟欣然正义凛然:“就算是陛下厌弃了我,我也必须去做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立刻归家,我要沐浴更衣,入宫。”

马车驶过热闹的大街,往太傅府而去。

街边一座茶楼之上,韦七爷站在窗前往下看,笑意盈盈:“啧啧,好个悲天悯人的钟太傅嫡女啊。”

没人搭理他的话,他就戳戳坐在他身后的一个老妇人:“别装死嘛,你猜她会不会真的去劝陛下?”

老妇人打扮得和寻常大户人家的体面嬷嬷一样,满脸肉皮松弛,头发也有些灰白。

唯有一双眼睛,若是盯紧了看,就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过分的黑和清亮了些。

她自己也知道,因此总是耷拉着眼皮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手,弄死何蓑衣。”

“何蓑衣总是藏在许翰的府里不肯出来,我也不好轻易下手啊。这样……你去帮我做件事,我再来想办法。”

韦七爷在老妇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席话。

老妇皱眉:“你家里不是也有安排的?何必多此一举?”

韦七爷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被陛下弄得有些胆寒了,早就失去了斗志。那点手段太软弱了些,达不到我要的效果。”

他要重华和钟唯唯身败名裂,并且要抢在重华正式下决断之前,就要把这件事以另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定了调。

☆、518。第518章 明察秋毫

钟欣然回到太傅府,伺候钟夫人的嬷嬷迎上去:“姑娘可回来了,夫人有些不好,想见您。”

钟欣然惊讶地往里跑:“怎会如此?我走时还好好儿的呢。”

钟夫人病得不行,已经下不来床了,看见亲生女儿来了,眼里便闪出了亮光,颤巍巍朝她伸手:“阿然,快过来。”

钟欣然耐着性子坐过去,抓住钟夫人的手低声道:“阿娘别闹,我急着要进宫呢。”

钟夫人希冀地道:“为何要进宫?是陛下要召你入宫吗?还是太后娘娘?”

钟欣然微微不屑:“太后娘娘……”

韦太后尚且自身难保呢,她若是把所有赌注都投在韦太后身上,那才是要见鬼了。

钟夫人看她这副神情,隐约猜到了些,叹着气道:“叫你来,是和你商量,我觉得我好不了啦,总担心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梦里。

我若死了,你又要耽搁三年,到时候想找个好人家就更难了。你不如去求求陛下,让他给你指一门好亲嫁了吧,娘看着你有个归宿,也能放心大胆地去死了。”

什么?

要她放着皇帝不嫁,去做个凡夫俗子的老婆,给他洗臭脚,给他伺候愚蠢而无见识的老娘,再养一窝孩子,替他打点小老婆?

钟欣然皱起眉头:“阿娘不要乱说,您还要活几十年呢,您安心等着,女儿必然让您得到应有的荣光。”

言罢起身,急匆匆往外头去了。

钟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我要请见陛下。”

钟欣然规矩肃然地站在宫门外,递了请见的折子。

守门的人认识她,笑眯眯地道:“陛下今儿有点忙,不一定有时间见您。”

钟欣然胸有成竹:“您只管把折子递进去,陛下必然见我的。”

过了没多久,里头果然来人通传:“陛下宣钟欣然觐见。”

钟欣然带了些自得,昂首挺胸地往里走,她就知道,重华只要看到她的恳请,必然不能忽视她。

清心殿里人来人往,气氛非常压抑,钟欣然在廊下又等足了半个时辰,双腿都站麻了之后,才有人来带她去见重华。

而此刻,天色已经微黑了。

行礼之后,重华从堆叠得老高的折子中抬起头来,淡淡地道:“坐吧,什么事?”

大殿内的光线有些阴暗,重华的眉头紧紧皱着,神色是惯有的冷然,眼睛里却透着狼一样的凶狠,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他就能随时扑上来撕了对方似的凶狠。

钟欣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眉顺眼地挑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地方跪坐下来。

笑眯眯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阿爹的几本诗集编好了,但是没有人作序,我思来想去,只有陛下最该是那个提笔的人。”

重华原本以为钟欣然也是和刚才那些闹嚷嚷的人一样,是来阻止他答应东岭的联姻请求,以及对他横加指责的。

然而钟欣然并没有,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他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和气地道:

“早就听说你在编纂师父留下的手稿遗作,只是一直太忙,没有空闲过问,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儿吧?”

钟欣然恰到好处的微红了眼圈,低下头去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地道:“没有,大家都知道我是陛下的师妹,是阿唯的师姐,待我很是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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