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雨半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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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烟雨半城锦-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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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意了,说是晌午带我去见爷。”

    吴光新这才有了好脸色,“嘿,成了不早说,还卖着关子!”小芸知道自家小姐忍着一肚子苦,瞪回他一眼。

    傅佩瑶打圆场,“吴爷,你少说两句,大家都是为了爷,还不赶快安排你的兵去!”

    话音未落,灵芝着急忙慌地跑进来通报,“太太,四……四姨太到了!”

    “什么四姨太,本小姐还没跟陆少廷结婚,不懂礼数的丫头!”

    褚明蕊一身茜素红骑马装,踏着马靴,乌黑的卷发俏皮束起,由郑月襄护着,形同空降在陆府后宅一众命妇面前。

    厅中人见到她,皆是一惊,尤以吴光新的反应最大,见鬼似的跌坐在太师椅上,烟雨看着那张明显年轻水嫩且熟悉的脸,心头的酸楚与挣扎亦被无限放大,至少证明了一点,他对当年的成锦,是用过真心的,所以才会找到这样一位形同翻版的姑娘,而可叹的是,他对真正在身边的人,却没有察觉到半分。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打算用什么法子救陆少廷的!”

    烟雨绞着帕子,对着这张脸,只觉晕眩……

    傅立琛并没有食言,晌午十分遣了专车至陆府后门接烟雨,坐上车后递给她一块黑色方巾,“这是规矩,蒙上你的眼,你只须乖乖躺在我怀里就好。”

    烟雨乖觉地按他吩咐办,她想,杜露露唯一失策的,恐怕就是瞒下了她与自己专业特工的身份,这样的训练在英国的基地里已演习过不下百次,就算是在迷宫,她一样可以精准地记下来去的路。

    汽车故意绕了不少弯路后停在北平城中的一处小巷前,傅立琛又带着她步行了许久,凭嗅觉好似进入一处酒坊的地下窖场,酒香却不纯粹,直到下过几级楼梯,又经过一处铁栅栏,她眼前黑布才被摘下。

    傅立琛搂着她的腰立在阴暗的监房前,狱卒打开铁门,与陆少廷森冷的眸子对上。

    身处这样的地方,他的身姿依旧挺拔,皮肤更显白皙,整个人就像她爱读的英国小说里,俊美的吸血鬼。

    “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傅立琛不舍地松开腰上的手,当着他的面宣示主权般掬起她的手印上一吻,“我在门口等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离婚() 
“你来干什么,示威还是验收战果?”

    陆少廷被方才一幕激的胸内生火,自然没好脸色对她。

    烟雨深知傅立琛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此行的目的,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婚书与休书摆在桌上,“一签一退,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陆少廷冷笑了声,“怎么,这么几天就等不及,想捡高枝飞了?”

    “彼此彼此,花无百日红,不过新人换旧人罢了。何况如今总长府大势已去,可我还年轻,我不想将自己的一辈子葬送在里头,成为昨日黄花。”烟雨软语说着锥心窝子的话,将休书推近他。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陆少廷苦笑,触及白纸黑字的休书,“你凭什么肯定他会比我对你好。”

    烟雨同他争锋相对惯了,忽然地静下来,心下不忍地背过身,修长的腿靠在桌子上,燃起一支烟,“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一个阶下囚,还能给我什么,你已经没有价值了陆少廷。”

    只这一句,已将一个男人所有的自信踩在了谷底,傅立琛在门外嘴角微扬,放心离去。

    陆少廷将休书捏在手心,一手擒住她的颈项,将她逼在墙角,眼神冷厉,“李嬷嬷说,哪怕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日子长了也总会有捂热的时候,你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那块表就当老子买了个教训,滚!”

    烟雨睨着他的眼神,抚平他领口的褶皱,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毫不在意,附在他耳边柔声低语,“爷消消气,我会滚的,我来,只是依照太太和褚小姐的意思告诉您一句话,今夜子时,静候佳音。”

    他这才松开手,恍然大悟。

    烟雨拾起地上的休书,“可在这之前,仍旧请爷签了这份书,让我有个交待,做完这件事,我们之间,也好两清,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陆少廷拿起笔,“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她离开的时候,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回声与往常不同,酒香里仿佛夹杂着一丝特别的味道,有些像……火药。

    历来年代久远的老窖通常不只有一层酒室,顾烟雨只是片刻迟疑,即刻快步离去。

    明蕊已经到了北平?看着婚书上的那一页,他霎时明白了烟雨的苦心,对自己刚才怒极时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这是通换三书当日,他亲手写下的婚事盟约,当日娶她时,除了正妻名份,她与傅佩瑶这个结发夫妻所拥有的礼聘一无二致,半年来,他从未想起细看,反倒是已签下休书的今日,看了个蚀骨锥心,甚至有一瞬,有些后悔与明蕊订下的婚事。

    连日来傅立琛隐瞒行踪,几夜不着家,就算回来,也是嘴角带笑,神思怅惘,早引起了杜露露的怀疑,晚上逮着机会将人堵在了花园里。

    “哟,我们少帅这么晚回来,今天又是在哪家应酬啊?”

    傅立琛痞气地搭上她的肩,“宝贝儿,是不是这些天冷落了你,生气了?”

    “你的脏手给我起开,司机说你带了个女人去酒坊,老实交待,她是谁!”

    “屁大点事,这些狗腿子,嘴上都不带把门的!”

    杜露露见他仍打着哈哈,揪着他的耳朵往厅里带,“不说是不是,那咱们就去爸面前说个清楚明白!”

    与她识于微时,傅立琛已一改平日浪荡,预备给她个名分,可杜露露登鼻子上脸的泼辣做派没给他留一点男人的尊严,又与他老子关系紧密,多少日来,已差不离将这情分消耗殆尽。

    面对大帅傅锦霖的训斥,他索性破罐破摔将压抑发泄了个痛快,“是,我是带了女人去,带的还不是普通人,她比你更有女人味,更懂男人心!”

    “你别让我猜中是顾烟雨!”能比她更会勾引男人的,杜露露想不到别人。

    傅锦霖气极,一巴掌呼过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是陆少廷的老婆,上海派来的间谍!”

    傅立琛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随尔心生安慰,“可我蒙了她的眼,她不会知道……”

    傅大帅还要再动手,被露露拦住,“爸爸,亡羊补牢,也许时未晚矣。”

    “哼!调集重兵,老子要亲自去截了他!”

    子时将近,关在暗室的陆少廷也未坐以待毙,沦落到全凭女人搭救的地步,轮守的狱卒正是那日好言相劝他的人,但凡他当值,总会与陆少廷聊上两句,所言多半与行军布阵有关。

    是时正逢他亲自送饭进来,还带来壶上好花雕,陆少廷取出早已磨得锋利的木筷,自背后扼住他的咽喉,“小兄弟,得罪了,非常时期,不撂倒你,就得撂下我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

    “陆总长,等等!”卒子掏出配枪塞进他手里,“能有幸结识总长,是我的荣幸,地窖口还有不少守卫,您拿着行事方便!”

    “兄弟,大恩不言谢!”

    陆少廷一出暗室,狱卒毫不犹豫就撞向墙角,佯装晕厥。

    与此同时,郑月襄与褚明蕊带着三百亲兵经烟雨带路包围住酒坊及巷口各大出处,吴光新带着数十兄弟攻进酒坊撬开地窖口接应陆少廷。

    “大哥你快走!我来断后!”

    “千万小心!”

    巷口的明蕊一见陆少廷就迫不及待上前抱住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刚订婚就要当上望门寡了!”

    他回搂住她,就像抱着疼惜的小妹软语哄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

    郑月襄站在一旁,与冰块脸的烟雨眼色有几分相似,“爷,褚小姐,现在的情形,你们二位若要叙旧,还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好。”

    陆少廷分明闻到了冷醋味,握着明蕊的手,心内有些窃喜,“我们走。”

    几人刚要动身上车,酒坊处便传来驳火声,吴光新麾下的亲兵赶来通报,“总长,吴将军与傅大帅的人在地窖交火了!将军让您趁乱马上冲出城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闻喜() 
明蕊气恼道,“简直可恶,陆少廷,我们这就回山西去,我会让我爸借兵给你一举灭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狗屁大帅!”

    “不行,一旦我走了,大帅势必不会再留情面,吴毛子和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都会面临险境,郑副官,你带明蕊先走!”他与烟雨四目相对,“至于你,是去是留,我让你自己选择。”

    烟雨上前两步,在烽火里与他并肩而立,“现在,傅锦霖是你我共同的敌人,我当然要跟你并肩作战。”

    两人相视一笑,似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掏出枪冲出巷口,背靠着背,同样的身姿矫捷,枪法如神,若没有尘封的恩怨,他们一定会是最般配的伴侣。吴光新被重火力夹攻,杀红了眼,地窖内所剩无几的卒子被逼至墙角绝境。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不如完成少帅夫人交待的任务,让你们一起陪葬!”

    晦暗地窖里一声巨响,地窖暗层内囤积的弹药被点燃,火焰直冲上地面三丈高。

    陆少廷回望酒坊,双目赤红,疯了似往回冲,“吴毛子!”

    烟雨拉他不住,眼见傅大帅手下亲兵与陆军双方械斗,都是淌着同样热血的国民,这些人原本该站在抵御外辱的第一线,如今却盲目地内斗,真不知这样的情形该到几时休,从前以为组织可以做到,可经过回国后的这些日子,发觉组织也是藏有私心。

    陆少廷麾下的军队多在省外,眼下全靠吴光新的三百亲兵拼死抵抗,面对傅大帅的千余众亲兵,犹如以卵击石。纵使两人以一敌百,也敌不过源源不断涌上前的兵士,全靠击毙对手获取弹药,几场械斗下来,烟雨本就成疾的身体眼见虚弱,捂着小腹脚步虚浮,陆少廷半搂着她,“你怎么了?”

    褚明蕊拖着郑月襄又折返,“全都给我住手,傅老头,我是山西王褚绍荣的女儿,你要是敢伤我未婚夫一根汗毛,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依附在傅锦霖身边的杜露露一声冷笑,“来的好,给我把她抓起来!”

    傅军听得号令,汹涌而上,将郑月襄制服在地,擒住了褚明蕊。陆少廷一时情急撒开手想要上前阻拦,转眼冒着虚汗的烟雨已落入傅锦霖手中。

    “大帅,放了她们,我跟你走!”

    “好女婿,这两个女人的份量可不轻啊,老子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变卦,来个金蝉脱壳?你留下,只能换走一个,你选谁?”

    一边是自己预备要用一生来补偿的故人之妹,一边是让他放不下又舍不得的女人。明蕊嫌恶地叫骂着擒住她的卫兵,烟雨看着他,眼里隐现的,是难得的一丝希冀,陆少廷知道,若是这次自己再次辜负她,或许他们之间,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他垂眸深思了片刻,“放了褚明蕊。”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烟雨眼中最后一丝星芒隐去,看着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波澜,哀莫大于心死,约莫就是这样了。

    杜露露走到她面前,嘴角挂着嘲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的男人还是抛弃了你,选择救别的女人。”

    烟雨强撑着身子,“呵,你不也是一样,你的男人选择了我,他说,我做大,你做小。”

    “啪”的一声,露露一记响亮的耳光煽去,“顾烟雨,你别得意的太早,好运不会永远眷顾着你!”

    陆少廷被押到车边,“大帅,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帅府书房,傅锦霖转过软椅,背对着他,“少廷,老夫之所以答应见你,是看在你过去为老夫打下半壁江山,两家又是世交的份上,这应当是老夫最后一次见你了,错就错在你不该背叛老夫,身后有什么交待,现在就说了吧,能办的老夫会尽力帮你办到。”

    “大帅,岳丈,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您真的相信属下会背叛您吗,就凭一块怀表?”

    傅锦霖许是自知理亏,不语。正是这态度令陆少廷最终下定决心,“狡兔死,走狗烹,大帅,不得不说,您这招使的高明,可是您却忘了一点。”

    “什么意思?”

    “这次按照您的意思,我的确与褚绍荣订立了盟约,可您真的仔细看过那份盟约吗?”

    傅锦霖皱眉,转过身,这些日常事务,他早已交给傅立琛处理,自己的确没有细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娶他的掌珠,所以山西王褚绍荣只是与我签订了盟约,并不是跟整个皖系军阀,本来一切如旧,对您并没有影响,可要是今天大帅坐实了属下与沈佩孚勾结之罪,将属下就地正法,到时候别说沈佩孚,就是褚绍荣也正好有了对北平出兵的理由,到时跟随属下的几省兵力也未必会勤王,您有把握跟他打这场硬仗吗?”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陆少廷微微摇头,“属下不敢,只是想与大帅做一场双赢的买卖,您将这次的事大事化小,而我还是您麾下最忠心的总长,并且将来佩瑶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生,我还会再将一个省的兵力调度权双手奉上,您看如何?”

    正当陆少廷鼎力斡旋时,被带回的烟雨落入露露手中,在巷口时,女人的直觉便看出端倪,一个特工经过严格的体能训练,是不可能战斗几个回合就身体虚弱,是以将她关进花房的同时给她灌下安眠药,并请了位西洋大夫一查究竟。

    杜露露在床边徘徊,急不可耐,“怎么样?到底是什么问题?”

    “杜女士,这位小姐的身体没有问题,而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她怀孕了!”杜露露得知这个消息,起先皱着眉,眸色一转,却又笑开来,“医生,谢谢你,我会让账房给您双倍诊金,不过这件事不可让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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