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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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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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第二个月,薛先生来了,林涓喜已经不再害怕了。往后的五个月,两人渐渐熟了,因为年纪相差不大,有时会多说一两句话。其实林涓喜是想套出些信息,让自己生存地更长久一些。她知道了他是个早逝的孩子,李邺给了灵力,使他不致魂飞魄散,勤勉修炼,已经有较强的法力。

    有次林涓喜服了药,薛先生带着思索的表情说:“林姑娘,为什么有人说每个月见一次我,像大姨妈?”

    林涓喜差点儿将解药呛入气管,她咳了下,道:“这个问题……”其实真得很像哎,但怎么向这个纯洁的孩子讲如此难以启齿的问题呢?她灵机一动,说:“这个问题,我给你说不清,你回去问李公子,他博闻强识,肯定知道。”

    薛先生点了点头:“嗯,好。”

    林涓喜促狭地想象那个情景,心念一转,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不如打探打探,李邺那变态都给谁吃了噬心丹,便笑着说:“薛先生,谁这么说你的?”

    薛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禁忌,眼睛睁得圆圆,捂住了嘴,半晌,说:“我什么都不能说。”

    然后他脸色一变,单纯的面孔满是狰狞:“你想知道什么,要不要我给主人说,让他告诉你?”

    林涓喜吓了一跳,一笑说:“我好奇随口问问,瞧你,风声鹤唳了。”

    可是自从那天以后,就再没见过薛先生,下个月的十五号,林涓喜等了一晚上,看着满天繁星消失,东方泛白,就是没有等来那个孩子。

    林涓喜想着,不会是李邺嫌孩子问的问题劲爆,把他禁足了吧?她有些后悔,不该误导孩子招惹那个魔头。

    但更多地是为自己担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担心很快演变成了焦灼,她心砰砰狂跳,手脚冰冷,是啊,过去半年了,李邺也没有派给她任务,终于发觉她这个棋子无用,而且她又知道些□□,准备杀她了吗?如果她死了,许嫣然怎么办?

    求生的本能,和理智上对朋友的打算,让林涓喜掩面轻泣起来,如果李府的人不主动联络她,她甚至连李府大门在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甜美的笑声,她诧异地抬头,泪眼婆娑中,是婷婷立于房子正中的残墨。

    妖精是不怕冷的,残墨一身清凉打扮,翠绿色碎花连衣裙,红色宽腰带越发显得纤腰一握,赤脚穿着水晶高跟凉鞋,神姿悠然,笑容嫣丽,衬着林涓喜的悲苦困顿,越加凄惨。

    林涓喜忙抹去眼泪,她才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尽管双目红肿,她还是冷冷地、矜傲地开口了:“残墨小姐,你怎么来了?”

    残墨掩口笑,嫩芽般的手指上戴得黑宝石戒指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什么事,伤心成这样,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林涓喜冷淡地说:“不用了,有事说事。”

    “主人要见你。”

    林涓喜心砰砰狂跳起来,她掩饰着激动说:“什么事?”

    残墨摊手:“’w。”

    “嗯,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去。”

    残墨背过身,林涓喜脱下睡衣,穿戴整齐,将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这样显得不那么萎靡,只是眼睛暴露了心事。

    残墨转身,递给她一个黄杨木的小盒:“把这个涂在眼皮上,消肿。”

    “谢谢!”林涓喜接过,由衷地说。

    她打开木盒,一股淡淡薄荷味盈溢开来,盒内是半透明的白色膏药,用指勾了些,轻轻涂抹在眼皮上。

    过了片刻,肿胀真得神奇消退了,镜中少女眉目如山似水,却是积着冰雪草木枯凋的冬日山水,萧杀荒凉。

    “走吧!”林涓喜对着镜中的残墨说。

第十三章() 
残墨将林涓喜带到了书房所在的石廊,指了指一排格子门中的一扇,示意她就是这间了,然后说:“我在拐角那儿等你!”便轻快地离去。

    木门的每一个格子都一尘不染,泛着流丽的光彩,素色薄纱糊在上面,蒙蒙如雾,看不到室内任何事物哪怕一片影子,林涓喜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请进!”李邺动听的声音。

    林涓喜推门而入。

    青铜地灯一米多高,简雅的莲花造型,莲蓬上燃起一团明亮的火焰,整个屋子都充盈在这缇色的光辉中,随着火苗,眼前事物也似在微微晃动,显出几分梦幻,李邺坐在椅上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与自己对弈,长衫委地,乌发垂落,十分美艳,几缕滑至额前,他拂了拂,侧脸看向她,却不说话。

    林涓喜有些拘束,拽了拽衣角,声音清朗:“你找我来有事吗?”

    李邺眉梢轻扬,说:“你说呢?”

    林涓喜好面子,不想流露出脆弱的情感,可是此刻,她伪装的镇定自若有些难以维持了,她眼中流露出焦虑,却不说话。

    李邺闲闲地说:“会下棋吗,来一盘?”

    “不会。”林涓喜生硬地说,然后又闭嘴了,紧抿的嘴角线条倔强。

    李邺笑了声,说:“我算服你了,真是沉得住气——我今天召你来,是为了噬心丹的事。”

    林涓喜凝神,手不自觉抓紧了衣服。

    李邺看着她,觉得好笑,嘴角都浮上了笑意,他手执一枚白子,在棋盘上轻轻敲着,清脆的声音清晰而明澈,他说:“那只是个玩笑。”

    “什么?”林涓喜没有明白,侧过头。

    李邺将白子按在棋盘上,脆响过后,他专注于棋局,思考下一步走法,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给你吃得噬心丹是假的。”

    “什……什么?!!”林涓喜这下明白了,几种强烈的情绪直冲脑门。

    李邺将美目睨过来,艳光四射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到她脸上:“这是多少人做梦也求不来的,恭喜!”

    混乱的情绪中,的确有强烈的喜悦,好像脱笼云雀直冲碧霄,她神思恍惚,身子晃了晃,一向冷静森然的眸子也消融了,茫然失措的模样分外天真;李邺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来,凝到她脸上,她这种傻傻的表情持续了十秒之久,继而,仿佛全世界的光都飞速聚拢在她眸中,很快汇成两道刺瞎人眼睛的凶光,好似斥鹿附体,她一甩头,高高的马尾辫狠狠抽了下,像愤怒的骑士手中的长鞭。

    此刻林涓喜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种可怕的情绪——愤怒,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生气过,脑中似有一辆疯狂的赛车呼啸而过,全身血液往胸腔奔来,怒浪汹涌,她白细的脸皮泛起赤色,眼眶甚至眉毛都红彤彤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所以只有唇色是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危险的气息从鼻中急促呼出,听着很明显,拳头握得咯咯响,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却是字字如刀:“你,耍,我!”

    李邺点点头,目光清明,很是坦诚:“嗯。”

    林涓喜平复了半晌,然后,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艰难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李邺平静地说,继而淡淡一笑,“毛衣颜色很漂亮。”

    他又笑吟吟地补充道:“你穿着更好看。”

    林涓喜愣了下,莫名其妙,然后恼火万分警惕非常地盯着李邺——他又想耍什么鬼花招了?

    李邺摸着下巴笑着说:“有人告诉我,要让女孩儿高兴,最好的方法就是夸她们漂亮——你有没有高兴一点?”

    林涓喜看着这张宛若春梅绽雪的笑颜,藏在身后的手张开呈现鹰爪的样子,十指弯曲而紧绷,用力到手背的筋都崩起了,指尖颤抖着,费了好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冲过去掐死他的冲动。

    然后她袖子一抖,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口,伸手推门,拇指和食指按在木格子上,因为生气,手上用力过大,咔嚓一声,木杠居然断了,她一惊,身后传来闲敲棋子的清脆之声,松了口气,推开门走了。

    ——————————————————————————————————————

    再没接到什么棘手的任务,少女的光阴如流芳飞逝,转眼到了五月,教室后面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惊心动魄,却并没有给林涓喜造成太大心理负担,因为说实话,她的内心已经非常强劲了,她分外珍惜最近这段平淡的生活,暗自祈祷,这辈子再不要见那些怪物,从此,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林涓喜住在徐志强家,夫妻俩把她当自己侄女看,做好吃的招呼她一块儿吃,还让她用家里的洗衣机。林涓喜心里过意不去,常帮着做家务,他们开始不让她做,后来也不挡了,偶尔还会叫她帮忙。

    徐志强家的房客有时懒地做饭,就掏钱让包租婆做一顿。

    这不,早上起床,林涓喜梳洗完毕,吃了点儿糕点,发现没有开水,拿着杯子下楼倒,被志强媳妇叫住了。

    志强媳妇做了羊肉水饺,让林涓喜一会儿上去的时候顺便端给隔壁吴师傅。

    林涓喜对与自己无关的人事不太上心,没有留意周围邻居,况且她的这个隔壁不知道一天忙什么,在这儿住得时间不短,却从没碰过面。

    她端着饺子,上了楼,敲门。

    门应声开了。

    她不由愣了愣。

    眼前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很瘦小,一张脸让人过目不忘:干枯的脸颊,眼窝异常深陷,颧骨特别突出,面色蜡黄,像个干尸,右脸颊上一颗铜钱大的黑痣。

    这个面色不善的吴师傅,在见到她的一瞬,倏然变了脸色,好像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恐怖的东西,他圆睁着眼睛,又惊又惧,瞳孔骤然缩小。

第十四章() 
林涓喜只觉冰块从头顶浇了下来,全身都冒出丝丝冷气,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假意毫无觉察,静观其变。

    吴师傅恢复了平常神色,瞬息之间,林涓喜心中一惊,这位吴师傅,真不是普通人呢!

    “你是吴师傅吗?你的饺子。”

    “我是。”

    他接过饺子,淡淡谢了句,砰一声关上门。

    林涓喜立在当地,心神震动,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慢慢往自己房子走着,细细思量,越发不安,直觉告诉她,吴师傅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杀手了?

    林涓喜握了握拳,她现在断定,这个吴师傅,他应该知道自己杀过人的劣迹,才会露出如此惊惧的表情。

    她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

    天空从下午就开始阴了,到了黄昏,厚重的铅色云块黑沉沉压下来,似乎距离头顶不盈尺,弄得大部分人都有点儿低气压。

    完全黑下来时,终于飘下了第一滴雨,一会儿工夫就淅淅沥沥下起来,地面很快湿透了,空气中是泥土的清新气息。

    林涓喜趴书桌上看书,昏黄的台灯只照着一小片,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

    在这样的灯光下,人偶尔会感到孤独。

    林涓喜面前是英文书,字母像无数细小顽固的爬虫,看着就想用杀虫剂乱喷一气。这是如论如何都看不进去的,吴师傅是林涓喜心中一个沉重的疙瘩。

    她取出小镜,想看看自己这几天如此焦虑,有没有长痘。

    这是面手掌大的镜子,有绿色的塑料镶边,廉价而实用——突然,林涓喜就呆住了,脸色一沉。

    她盯着镜中情景。

    她身后就是窗子,全映在小镜中,此刻,玻璃上现出一张人脸,她仔细一看,正是隔壁吴师傅,由于镜子太小,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他却看不到她。

    吴师傅身子藏在墙后,只探出头来,几乎贴着玻璃,显然是在偷窥。接触到他的眼神,林涓喜就觉得不对劲,心里很不舒服。

    这男人的眼神非常奇怪,他看着她,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么,一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面摇头。

    他就这样偷窥了很久,似乎还是想不明白那件事,叹了口气,最后瞥了她一眼,转身隐没于黑暗中。

    林涓喜“啪”一声倒扣下镜子,她脑子飞快转着,现在的情况,怎么办?作为一个杀手,对于这方面是相当敏感的,这是杀手的软肋,也是底线……

    呵,说不定人家是为别的事情呢——林涓喜烦躁地合上英语书,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别人震惊害怕成这样?

    正在心烦意乱思量着,突然有人敲门。

    林涓喜去开门,来者竟然是吴师傅。

    吴师傅戴着顶鸭舌帽,穿着长大衣,领子高竖,遮了脸,帽檐低压,阴影中的眸子闪闪烁烁:“有事问你,可以进来吗?”

    林涓喜一愣,继而说:“请进吧!”

    吴师傅进来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林涓喜只得靠着书桌,双手抱肘,注视着吴师傅。

    这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是杀手,一般人的做法,是畏而远之,他竟然亲自找上门。假若他是富有正义感的公民,早可以像公安局告发,何必亲自涉险?难道,他是想以她的身份相要挟,欲图得到好处吗?嗯,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最大,如果自己不答应,他或许会大声喊叫,叫来所有人,叫来警察,那么自己就完蛋了!

    因为吴师傅的诡异表现,林涓喜给枕头下放了把消音□□,她自信枪法和格斗能力,可是,到万不得已,真要杀了他吗?她下得了手吗?

    吴师傅四下打量一番,继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涓喜:“你,贵姓?”

    “我姓林。”

    “林姑娘,最近几年,在你身上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林涓喜又是一愣,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但她怎么会随便和别人讲这些呢?就冷冷地说:“没有,我的生活很平淡。”

    吴师傅目光如蟹爪,紧紧勾着人,让她不舒服,却由不得自己不被他抓牢,他说:“你骗人,肯定有蹊跷事,或者是你没察觉到。给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林涓喜皱眉说:“你在说什么?如果你酒喝高了,可以去包租婆那儿喝碗醋解酒。”

    “我没喝酒,我知道你对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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