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终究是一个被舍弃的棋子,被按上那样的名声,再如何也得不到善终。
乌黑的天空下,一盏小灯笼悄无声息的从拐角处出现。
一个身材纤瘦的小丫鬟大胆的走了进去,在林立的乱碑中,她焦急找到埋葬赵姨娘的地方,将裹着身子的破麻袋用剪刀剪开,果然看到她的手腕上,还残留了一个血色花纹的手镯。
被抛尸之后,大多财务都被送葬的人偷走。这个手镯因实在太小,无论如何都无法从手腕上拿下来,这才逃了一劫。
丫鬟将灯笼放在旁边,小心地将赵姨娘已经冰冷的手握住。
“咔嚓!”
骨头连续的脆响声下,丫鬟大力将那只手的骨骼捏碎。原本葱白如玉的手掌,顷刻间五指扭曲,如同怪物的爪子一般难看可怕。
轻而易举地将手镯退下,丫鬟没再理会赵姨娘的尸体,拿起灯笼顺着原本的路线消失在了小巷。
第1549章 踏雪寻梅()
丫鬟的出现及离开,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待到身影彻底消失,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望了出来,在看清楚发生的事情之后,一溜儿烟逃离。
落红瑛一觉无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黑胎瞪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碧绿色的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多了几分诡异。
瞧它兴奋的模样,落红瑛差点喷笑出声,“难为你憋了一夜,看来真的有收获。”
“没错,我原本还以为是你多想了,没想到真有人去了乱葬岗,”黑胎忙不迭地点头,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那个丫鬟太狠了,我去看过,给赵姨娘的手掌都给捏碎了,根本没留半分情面。”
落红瑛闻言,眉宇间微微皱在了一起,“还真是心狠啊,看来这次楚倾姿是铁了心想要收拾楚南航了。”
“那个楚南航我见着对楚倾姿还不错啊,怎么兄妹两个这个时候翻了脸。”
“楚南航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却明白楚倾姿如此做,应该是已经找好了接下来的路,”她简单的做了洗漱,未等收拾妥当,就听到外面传来这几日熟悉的声音。
嘴角弯了苦笑,落红瑛无奈地看了一眼黑胎,“又来了,看来我今日又分不了身了。”
黑胎捂嘴点头,听到门开了,就看几个丫鬟先后走了进来,手里都捧着好看的玉瓶,里面无一例外都是新摘的梅花。
红梅白梅粉梅颜色各异,却馨香满屋。
丫鬟们低垂着头,将瓶子放好之后,陆续退了下去。
为首的丫鬟到了门口,恭敬的行了礼,声音清脆若黄鹂啼鸣,“夫人让奴婢传话,今日是踏雪寻梅的好日子,若是公子喜欢,可以与她一同前去。”
“夫人美意,在下自当前往。”
得了落红瑛同意的答复,丫鬟这才退了下去。
“红瑛,你身体才刚好些,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带你出去,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以为你是男的,还让别人以为你要嫁给简玉珩了呢。”
这样的俏皮话如今听进耳中,却多了几分心酸。
当年落红瑛尚在人世时,简府对她也还是不错的,但是及不得现在这样的热络。有关萧氏的记忆,在脑海中很模糊,唯一记得的便是对方每次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喜欢细细的眯起来,显得和蔼可亲。
这些时日的接触,萧氏模糊的形象逐渐变得生动起来。没有简玉珩的纠缠,萧氏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她腻在一起。
落红瑛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行至通往前厅的小路时,竟然看到了连日未曾见过的简玉珩。
对方较往常看起来神采奕奕,明显发生了什么好事。可是等看到落红瑛出现的时候,明显面部的肌肉僵硬了下。
似像是不知该如何打招呼一般,他手足无措中,却是落红瑛大大方方地抱拳行礼,“简兄,许久不见。”
简玉珩尴尬地点头,见落红瑛要去的方向,这才接话问道:“是我娘找你吗?”
第1550章 同乘马车()
见落红瑛点头,简玉珩瞬间明白了今日要面对的事情。
与落红瑛一路同时到了前厅,他的肢体语言依旧带了几分僵硬。
落红瑛将他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之余也对楚倾姿有了几分无奈。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楚倾姿会用了最糟糕的办法,将简玉珩拉到身边。
如若不是楚家的事情传出来,她还真的不曾料到,楚倾姿人精一般的人,会在这件事情选择了这样的办法。
看到简玉珩的反应,落红瑛已经知道,今日这个所谓的踏雪寻梅,并不是萧氏的一时兴起,反而是她被当成了鱼钩上的饵料。
简府门外,早已经准备好两辆马车。
萧氏独自上了一辆之余,还不忘跟落红瑛与简玉珩笑说给他们年轻人独处的机会,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就单独呆着了。
简玉珩从未想到有一天会看到自家娘亲调皮的样子,尴尬地冲落红瑛笑了笑,“她往常不这样。”
落红瑛不予置评,对于萧氏刻意的卖巧,她可是不想做任何表示。
留给他们二人的马车里,汤婆子香炉早已经准备妥当。松软的毛绒铺满脚下,踩上去的时候让人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再加上香炉中不断缥缈散出的清香,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放松了下来。
简玉珩拘谨地坐在落红瑛的对面,一双眸子并不敢与她对视。
往年出门踏雪,都是他带着楚倾姿。可是这两日楚家出了事,楚倾姿又在等他的回答,这件事好巧不巧就赶在了这个时候。
对于墨红瑛,简玉珩心中复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之前已经铁了心想跟对方有所纠缠,可是如今却不同了。楚倾姿怀孕算是后门失火,他必须想办法承担起责任。
他的心的确没有安稳下来,可是却也不想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流落在外。
可是对于墨红瑛,这份带了激情的感情,如今在那柄刀刃溅血之后,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质,“你身体好些了吗?”
自认为应该开口问一问的简玉珩,丝毫没有留意到,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的颤抖,根本未曾遮挡住分毫。
这样的颤抖带了明显的胆怯,就像不敢去靠近一样。
“这些日子你娘亲照顾的我很好,”落红瑛如实点头,“原本还想着会有诸多不便,没想到你娘很温柔大方,让我如同在自己家一样。”
“这样啊,”简玉珩闻言,浅笑的模样让他面部线条多了几分柔和,“她亲自照顾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今日怎么不见楚姑娘,”落红瑛不待他话落,就哪壶不该提哪壶,直戳简玉珩与她之间的鸿沟。
果然不其然,听到落红瑛说出这个人来,简玉珩面上的笑容以雷霆之势垮了下来。
“我人在你们简府,自然听到了不少事情。听说楚姑娘怀了身孕,恭喜你们啊。”
撒谎不脸红的模样下,简玉珩狐疑地看了她两眼,然后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第1551章 极力否认()
关于楚倾姿有孕的事情,他总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落红瑛的话,给他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下人们窃窃私语传出来的话,不用想也猜到肯定是楚倾姿露了口风。
想到之前对方逼问自己,他不断往后拖延的事情,脸色一阵发白。
他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最讨厌别人逼迫自己,尤其……尤其如今知道消息的,还是墨红瑛!
“没有,你别听下面的人胡说,”几乎没有过脑子,这个答案脱口而出。
然而闭嘴的瞬间,简玉珩就后悔了。
手掌不经意地攥在一起,简玉珩感觉自己此刻像被逼上了悬崖,两边都是万丈深渊,走哪一步都让他不知对不对。
他这边心里纠结的厉害,落红瑛面色平静如水,“我还以为是真的,下面的人说的清晰,我这还想着该到时候给你提前准备贺礼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可是就是这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让简玉珩如坐针毡。
“真的没有。”
温暖的马车里,简玉珩的额角渗出些许热汗。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被人抓到丑事的官僚,满脸的焦急愧疚,各种复杂的情绪揉捏在一起,反倒像是做了巨大的错事。
落红瑛见他极力狡辩的样子,心里一阵烦闷。虽然那个答案早就知道,可是每每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可笑之余更觉得可恨。
唯一可惜的是,当年落家的事情被掩藏的太深,线索断层,几乎让她找不到半分破绽。如今与落家有密切关联的人,只剩下简玉珩与楚倾姿了……
见落红瑛不再跟自己说话,简玉珩也识相的闭了嘴。只是低垂下的头颅,眼睛不时乱瞟着落红瑛。
这种自带吸引力的感觉,是他无论如何都戒不掉的毒药。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学路上行驶,落红瑛闭了眼睛,单手撑着额头在车厢里昏昏欲睡。
不舍防备的模样,让简玉珩的心脏开始剧烈的乱颤起来。
如此好的机会,他根本不敢动手。尤其如今的落红瑛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他呆呆地望着对方的睡颜,只觉眼前人的模样越看越喜欢。
落红瑛极力想要忽略这个人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这边马车前后踏出城,而楚倾姿携了点心出现在简府,却扑了个空。
她原本是想要见墨红瑛,跟对方当面道谢,却没想到人居然不在。
经过外面院子的时候,她竖耳听到有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话声中,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
楚倾姿立刻稳住脚步,将耳朵贴过去,这才将他们所说的话断断续续的拼接了起来。
楚倾姿有孕的事情,只告诉过简玉珩一个人,却没想到居然在简府听到了这样的风声。她心里暗暗吃惊之余,就听到底下的人满是羡慕的口气。
“早就说过她啊,定是咱们楚家未来的媳妇。”
“我那不是见识短吗,以为依楚姑娘的身家,再怎么挣扎也就是个做妾的命。”
第1552章 流言蜚语()
“你啊,就是没脑子,咱们简府的大夫人出了名的和蔼,又怎么可能真的跟公子置气。”
那个丫鬟听了这句话,啧了下唇,感慨道:“还真是同人不同命,未出阁的姑娘怀了孕,这可是天理难容的事,到了他们富贵人家倒是无所谓了。”
“别说这些了,你可听说了最近皇都里最古怪的事儿?”
“最近古怪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不就是轩辕家的大公子回来了吗。好像说什么在外面受了好些苦,是司徒家的公子在西北驻扎的时候,救回来的。”
“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哪里算古怪了,”另一个丫鬟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是楚家的赵姨娘,听说她死了之后怨气太深,成了厉鬼。我可是听人说,乱葬岗那边最近一直闹鬼呢。”
“你可别吓唬人了,”丫鬟吓得打了个哆嗦,差点要叫出声来,“大冬天的说这个可不好!”
“怕什么,有鬼也找不到咱们简府啊。不过你说这个赵姨娘是受了什么冤屈,否则为何会出来这样的流言。”
另一个丫鬟见她问起,小心地看了眼四周之后,才低声嘀咕道:“听说赵姨娘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赵姨娘死的蹊跷,我认识的楚家姐妹说,那赵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楚家大公子的孩子呢。”
“不会吧,这、这可是儿子跟爹……”
楚倾姿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关于楚南航的流言蜚语,果然已经传了出来。老太爷虽没有在楚家行雷霆之势,可是毕竟是个男人,丝毫不知道这流言可是会害死人的。
虽然没有见到落红瑛,可是听了这些话,楚倾姿感觉心里说不出的轻快。
流言闹的越大越好,她倒是想要看看,知道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事的楚家当家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心里美滋滋地出了简府,楚倾姿刚要回家,就看到简府旁边停了一辆马车。
见那马车的外貌,她顿时觉得有些熟悉,思来想去,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司徒府的马车。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倾姿蹙眉中,首先脑海中想到的便是墨红瑛。
“可是司徒府的马车?”她大胆地走上前,开口问了一下昏昏欲睡的车夫。
被人冷不丁惊醒,马夫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才回过神来。
“见过姑娘,”车夫见楚倾姿穿着打扮很是俏丽,一时摸不准她的身份。
“我刚从楚家出来,见你的马车好像是司徒府的,可是有什么事?”
车夫憨笑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嘟囔道:“我家公子派我来的,听说墨公子身体大好,今日派我过来问下。不过刚到就听说墨公子有事出去了,所以、所以我在这里等着呢。让姑娘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楚倾姿摇头,“我刚听里面的人说,墨公子今日是跟简公子一起出了门,好像是去城南踏雪赏梅去了。现在天还早,你若是等怕是要花好些时辰了。”
第1553章 前来商讨()
楚倾姿见马夫愣了下,笑声清脆悦耳,“正常你今日怕是等不到了。”
“多谢姑娘相告,”马夫一听这话,自然匆匆辞别了楚倾姿。
见马车离开,楚倾姿原本含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往年的踏雪寻梅,可都是她跟简玉珩去的。今年萧氏不邀请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搭上了墨红瑛。别人不知,她却心里极其反感。
简玉珩跟她已经如此,何必要牵扯上旁人。
楚倾姿并不喜欢司徒云白,跟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爷自然也没有过半分关系。可是只要这个时候找墨红瑛,能够将她带走的,不论是谁她都乐意。
楚倾姿怀抱着糕点回了楚家,刚进屋放下糕点,就听到外面的丫鬟传来两声惊呼。
“大少爷,小姐还在更衣,你且稍等等……”
“不长眼睛的东西,给我让开!”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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