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材质的关系,容易氧化生锈,当然钱币这种东西,一般人也很少用瓮装着给埋地下,都是散在墓穴或者棺材里殉葬,水土侵蚀,品相容易受损,所以叫做生坑。”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们不说古钱币,还是说银元,杜小哥,就看您出手的手段吧,一准就是个行家。一百多枚袁大头,我虽然没全见过,不过就看见的东西来说,除了少量9年版之外,多数都是3年版,都是价格最低的那种。假设啊,我是说假设,埋银元的时间,一般至少都在五六十年前,那时候的人可不会管银元的收藏价值吧?当然是有什么就埋什么。市面上流通的3年9年版最多,占的比例也相对来说也多,不过这100多枚银元,总不会凑巧都是这两版的吧?那时候也没有回收销毁这回事吧?所以,嘿嘿,杜小哥,您应该还藏着别的版本的东西,我说的没错吧?”
我皱了皱眉,心道,都说人老成精,从银元的版本就能估摸出我手上还有东西,让人否认都否认不了,这老小子还真是个历害角色。想了想,我说:“东西确实还有一点,不过我们暂时也不想卖,不过既然您开口了,改天我给您拿几枚,让您鉴赏鉴赏。”
王得宝呵呵一笑,说:“一言为定。”
菜上了一半,酒喝到半酣,话却已经让我给栓死了,再提银元这茬,显得有点不合适。王得宝是一老江湖,转而随意地说起本地的一些风物人情来,倒也头头是道,特别是说到38年火烧湘楚的往事来,言道千年古城毁于一旦,自此之后,古城不古,楚都无都,唯余地下成千上万的古墓,让人扼腕叹息。又说自己67年时,有幸见到过马王堆遗址的发掘现场,亲眼见到奇珍异宝无数,可惜不能上手把玩,引为憾事,未了婉转地说:“诸位小哥,看你们的样子,并非普通人,非常人做非常事,非常事无非手有非常物,有什么宝贝的话,不如交给在下我来处理。小老儿眼力尚可,必不至于亏待了诸位,也不会埋汰了宝物。”
胖子是个吃货,吃东西时一嘴不能二用,也顾不上说话。我和二狗对视了一眼,对这老头的话吃不准。终归是陌生地方,不能知根知底,我们又是做的见不得光的事儿,一时难以下决断。
湘楚惊魂第七章三枚银元()
王得宝也不急,等我们酒足饭饱,会完帐起身,问了问我们有住的地方,也没打探地址,就跟我们握手告别,走了一段,回过头说:“三位,明个儿要是有空,请到小店来坐坐,我前几年收了套铁锹铲子什么的,不值钱,放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就送给几位,省得三位到处瞎转悠,恁地惹人注目。”说毕拱拱手,也不管我们反应如何,转身便走。
这家伙此话,半是暗语半是明说,还带有点提醒用强的味道,一时倒也叫人摸不透深浅。不过估计他说的也是事实,我们三个,在湘楚相关的行业当中,行藏已露,确实该当谨言慎行。
没找到工具,晚上也去不成黑腰墓了,三个人早早睡觉,第二天,等银行开了门,进去从保管箱中取了三枚银元,交给二狗拿了,直奔王得宝的得宝阁而去。
银元的价值都是有市场牌价的,我取的是两枚民国开国纪念币和一枚四川银字大点金,总价值估计在一万多。钱倒没什么,其实就是个物以稀为贵,藏家放着充充面子,丰富一下收藏的品种,应该比较抢手。
到了得宝阁,那王得宝一早就候着了,见了我们就象见着了亲爹,递烟让座忙得不亦乐乎。进内室坐定后,我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王老板您别忙乎了,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说话就开门见山,昨天你说你这里有些闲置的工具,我们兄弟三个正缺这个,今天来,就是管你要东西来了。”
王得宝微微一笑,说:“先不忙说这个,三位难得来我们湘楚,先喝杯茶,这是我岳阳一朋友专门带给我的君山银针,我藏了一夏,可没舍得喝。今日贵客临门,正好拿出来共享。”
红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全套茶具,青瓷的杯盏锃光瓦亮,旁边还用不锈钢壶煮着壶沸水。我一看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说不开事,反正左右也不急,跟胖子二狗丢了个眼色,说:“没想到王老板还是个雅致人,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久闻君山银针大名,今天倒要好好品尝品尝。”
君山银针产自洞庭湖中的君山,形细如针,属黄茶,芽头茁壮,长短大小均匀,茶芽内面呈金黄色,外层白毫显露完整,而且包裹坚实,茶芽外形很象一根根银针,雅称金镶玉。当下王得宝用茶匙从共罐中取了茶叶放入杯中,依次浸茶,再冲水加盖,稍后双手捧了一一递给我们。杯盖揭开,一缕白气升腾,立时茶香满室。
王得宝作了个手势说:“三位请。”
我装模作样地举杯闻了闻,浅辍一口,说:“好茶。”胖子本不讲究这些,张口便喝,烫得差点没吐出来,二狗揭开杯盖,闻了闻,却没喝。我向胖子瞪了一眼,数落道:“牛嚼牡丹,哪有你这样喝茶的?”胖子场面上还是给我面子,撇撇嘴,没言语。
王得宝呵呵一笑,说:“这位唐小哥为人爽直,有古人侠义之风,英雄好汉,当如此豪饮。”
我笑笑,心说这家伙充楞装傻,无非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开口说:“王老板,我这里还剩三枚银元,专门带过来,你给掌掌眼。”
王得宝眼睛一亮,说:“掌眼不敢当,杜小哥你藏着的东西,想必不是凡品。”
二狗从背着的包里取出银元,一枚一枚地放到桌上,然后伸手向王得宝身前推了推,缩手坐定,始终没发一言。
王得宝也没再推辞,从兜里掏出副眼镜戴上,随手拿起一枚银元,仔细研究。一枚看完,他也不耽搁,立时拿起另一枚。三枚银元差不多前后有看了十来分钟,他轻舒了口气,脸上似有失望之色。
我心是中有点惭愧,这三枚银元,市场上虽然也算稀少,但没有一枚堪称精品,银行保管箱中确实有单价十万以上的银元,但东西现世的话,必然会闹得轰动一时,这与我低调行事的初衷未免不付。况且,这三枚银元本来就是打算送给王得宝的,他既然说要将手头的工具送给我们,我们也不能坦然受之不是?虽然价格不一定对等,他手里东西可能值不了几个钱,但我们却想买都找不到地方买。如果我拿的银元价值过大,岂不是很吃亏?
胖子不知道我的打算,以为我就是把东西拿过来换钱的,这时他睁大了眼,猴急地问:“怎样?”
王得宝看了看我,我会意,说:“王老板但讲无妨。”
王得宝拿起中间那枚银元,说:“东西不错,都是市场上不容易见到的品种,这一枚是中华民国开国纪念币孙像一壹元,上五星,市场价格在五千左右。”说着,他放下银元,又取了另一枚,说:“这同样是孙像壹元的下五星,价值要低一点,三到四千。”他拿起第三枚,说:“倒是这第三枚比较少见,这是中华民国元年军政府造四川银币壹圆大字点金版,由四川军政府自创模型,你们看,这正面中央珠圈内镌四川银币四个字,中间有芙蓉花,左右两侧各镌一个四瓣花星,银币背面中央圆圈内镌一个篆文汉字,旁围十八个小圆圈组成的圆圈,象征着当年响应辛亥革命的十八个省,其银字的金旁系连书四画,是军政府造四川银币中最稀贵的版别,现在存世量逐渐减少,确实难得。”
胖子闻言,急忙问道:“那值多少钱?”
王得宝苦笑了一下,说:“难得是难得,但毕竟是地方银币,大概一千到两千之间吧。”
胖子“波”地一声,泄气地坐了下去,嘀咕道:“说了半天,才一两千啊,还说什么稀贵呢。”
王得宝将银元往我这边推了推,说:“杜小哥,这几枚银元小号可以收,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出手?”
我笑了笑,说:“这银元我不是拿来出手的。”
王得宝楞了不下,眼睛里有些疑惑,随即又脸上带笑,说:“哎呀,您看我这记性,明明说好是让您带过来给开眼的,人一老,就容易糊涂啊。”
我神色不变地说:“王老板,您误会了,这三枚银元,我是带过来送给您的。”
湘楚惊魂第八章湘西三邪()
王得宝吃了一惊,说:“这怎么使得,不合适不合适,无功不受禄嘛。”
我说:“王老板不用客气,咱们交个朋友,总得有所礼尚往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艺儿,您别放在心上。”
王得宝依次看了看我们三个,点点头说:“好,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三位稍等片刻,我去后面的仓库里取点东西。”说完,他打开后墙上的一扇门,闪身进去,又随手将门关上。
胖子瞪着我说:“疯子,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用银元来跟他换工具,难怪只取了三枚。不过用一万元的东西跟他换几把铲子,我们可亏大了。”
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说:“不撒点鱼饵,鱼儿怎么会上沟?吃下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叫他吐出来。”
胖子“嘿”了一声,说:“也是,等挖完黑腰墓,咱们从里面拿几样东西,狠狠敲他一笔,完了咱拿钱走人,远走高飞。”
说话间,门一响,王得宝从里面出来了,手里长长短短的拿了不少东西,都用白布包着,看样子除了铁锹铲子洛阳铲等大件外,还有一些小玩艺儿。王得宝将东西一一放在地上,拿起把铁锹拆开来,露出了里面一段乌黑锃亮折叠式手柄。
二狗盯着王得宝手里的东西,两眼放光。
王得宝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们一眼,说:“都是些当年的旧东西,这是一把苏联产的工兵锹,上了油,倒没怎么损坏,这东西就一个特点,耐用。不瞒你们说,这还是我父辈那里传下来的,早年湘潭干这个的人不在少数,我年轻时也用过两次,后来洗手不干了,开了这家小店混饭吃。”
王得宝这话一落地,二狗一脸僵硬戒备的神情立即松懈下来,动作表情变得轻松自如,他接过铲子就了就手,赞道:“嗯,是把好铲。”
王得宝表情复杂地看了看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这位申小哥,让你开个金口可真不容易啊。”
二狗千年难得地牵了牵嘴角,低头自己动手解开包着的洛阳铲。
我倒是没想到这姓王的早先也干过倒斗这事,他既然向我们揭开了这层窗户纸,那意思就是不再把我们当外人,要是我再墨迹的话,反倒会让他瞧扁了。我开口说:“二狗,别看了,这是王老板家传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看看捡什么需要的,归集到一起,呆会儿我们再跟王老板商量个转让价钱。”
王得宝说:“什么价钱不价钱的,见外了不是,反正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了了,索性都给了你们,你们看看,拣有用的都拿走。”
二狗也没多要,就拿了两把工兵铲,一杆洛阳铲,其他的都没动。他朝我点点头,说:“够了。”
三把铲子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顶天了二千块钱,但是东西难找,这王得宝又很痛快,倒象我们欠了他的人情似的。不过我知道事情还没完,既然行藏已露,没那么好容易脱身。果然,王得宝从身边取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摊开来,我看了一眼,赫然是一枚同当时秦瞎子给我的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王得宝说:“三位此行,我无以为助,这是一枚上代传下来的摸金符,是穿山甲的爪子所制,能辟邪驱鬼,护佑平安,杜小哥你收着,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我直到此时才知道这东西叫摸金符,想必是摸金校尉所佩带的传统法器。这东西论价值的话不大,就是稀罕难得,对经常出入墓地洞穴的人来说,能讨个口彩,当个安慰,至于是不是有效果,那就天知道了。当下也没推辞,应声接了,说:“那就多谢王老板了。”
王得宝好象兴致不错,说:“不知道三位此行,看中了什么目标?不妨说出来我给参谋参谋,我在本地也小有交际,也许还能帮上点忙。”
我说:“正要向王老板请教。我也不跟你打哑谜,其实我们也不是职业摸金的,这里面有一个我们研究所涉及的研究课题,跟二千多年前楚国的一段历史有关,我们查到相关的人物当中,有一位可能就葬在湘潭东郊的柳家大山,具体的地点是在一个村民称之为黑要坡的地方。上午我们去现场看了,是有个墓,我们也不是大张旗鼓地去考古挖坟,就是想挖个盗洞,进去找点东西,只是那地方离着村庄不远,正愁着不好下手呢。”
王得宝闻言,皱了皱眉头,说:“你是说柳家大山的黑要坡?”
我说:“正是,不知王老板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王得宝吐了气,说:“那里倒确实还留着个把墓,不是被土埋了,就是地处悬崖峭壁,不好做手。至于黑要坡的那个墓,传说凶险猛恶,湘楚附近的土夫子都知道,但是基本没人敢冒然去盗挖。你们既然盯上了那墓,我恰好知道一些上辈里流传下来的故事,跟你们说说,也好有个防范。”
我说:“王老板请说。”
王得宝给我们一一续好了茶,说:“三位小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湘西三邪这个说法?”
“湘西三邪?我只知道蛊术跟赶尸,还有一样是什么?”胖子来了兴趣,抢着问道。
王得宝也不卖关子,说:“楚地神秘,传说众多,一般人都知道前两样,还有一样还真不一定知道,这第三样便是落花洞女。”
胖子挠挠头,说:“落花洞女?倒还真没听说过。不过这和古墓又有什么干系?”
王得宝转头望向我,说:“杜小哥,你刚刚说去黑要坡的现场看过了,可曾注意到附近的树木有什么异样?”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黑要坡虽然离人烟处不远,也勉强可算林深树密,但一路过去,也没见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更别说在意什么树木异状了,我老实说:“这倒还真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