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
“什么事?”
“皇上,朝鲜似乎也种水稻啊……而且,那里比奉天还要靠北,所以罪臣就想了,既然朝鲜也能种水稻,为什么稍南的奉天就不能种了呢?而且,费迪南坏满洲土地又有何用?种植水稻也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没有高产水稻,又有什么人会跟着他去种呢?朝廷也不会允许啊!……而且,满洲是我大清的根基之地,那里到处都是满洲人,他如果想在那里闹事,岂不是自找苦吃?”
“嗯,说得有道理!……你就派人去给他找野稻子了,是不是?”
“皇上圣明,罪臣当时也并不以为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派人去南方找了两株稻苗……”高士奇小心说道。
“可他一下子就种了一千五百亩,难道那什么高产水稻他弄出来了?……不对,两株稻苗,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培出够种这么多土地的秧苗呀!……”康熙虽然不懂农业种植,却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皇上,臣当初也收到过费迪南求秧苗的信,本以为他是胡闹,就没有理睬,如今听高江村所言,似乎又有一些道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费迪南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么看来,他或许没什么恶意……”熊赐履也记起旧事来了!(高士奇,号江村)
“不管有没有恶意,他在奉天乱种东西就是不行!……就算不治罪,皇上也应下旨训斥,制止他这么胡来!”索额图看到场上气氛又有一些变味儿,这些人竟好像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便有些恼怒地说道。
“皇上!……水稻亩产高于小麦,据臣所知,水稻亩产约为两石左右,即二百四五十斤,而小麦则不过亩产一百五六十斤,这中间之差,可谓大矣!且不说那费迪南能不能弄出良种稻,就算弄不出来,若是能在满洲之地广植粮秣,则我大清又多一粮仓啊!……”熊赐履预想到满洲到处是粮田的情景,禁不住激动道。(根据网上所查,清朝康熙年间,小麦均亩产为167斤,广西、贵州等地最少,才六十几斤!而康熙五十一年推行了一种良种稻之后,江南水稻的平均亩产也不过才两石八斗,一石约合一百二十斤!都远远低于现在的水平。)
“熊大人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一点儿?满洲是我大清之根基所在,怎么能在那里乱来?而且,那费迪南在满洲种植水稻,若是不成功,传扬出去,百姓会说什么?我大清龙兴之地,竟比不上那朝鲜弹丸之地?……这后果,何人来负?”索额图别的不行,跟人挑刺儿还是有点儿能耐的。
“这……”熊赐履一时激动,没想起满洲的特殊地位,经过索额图的提醒,刹时脸色发白!……满洲的事情,哪里能轮得到他们这些汉官来发话!
“张廷玉!”康熙突然叫道。
“臣在!”张廷玉立即躬身答道。
“你马上动身前往奉天,找那个费迪南,看看他怎么说!”
“遵旨!”没有任何耽误,张廷玉转身就出了上书房。
“皇上,何必派人去问话?您只需下一道圣旨,让那费迪南来一趟京城就是了,而且,为了这么一件事要专门派一个钦差,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索额图又有些不解地看向康熙。
“小题大做?哼,什么小题大做?这可是大事,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康熙不悦的看了一眼索额图,说道。
“国计民生?皇上的意思奴才有一些明白了……只是,奴才还是有话要说!”
“讲!”
“皇上,且不说费迪南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满洲人少,又能开出多少地来?难道您打算大量移民到关外?那岂不是动摇了国本?”索额图经过这么一会儿,已经感觉到了康熙对这整件事情的态度,马上也适当地调整了自己的策略,不再坚决反对,但却提出了一项最大的难题:大清朝对满洲是实行封禁的!
这种封禁缘起于天命年间(即努尔哈赤时期),其核心就是保护“龙兴重地”!而其目的则是保护并独享故乡的经济资源,保护满人“国语骑射”的文化传统,保护大清兴起的圣地不容破坏。……这几条,即便是对清朝的皇帝来说,也几乎是不可触动的条款!因为如果违反了,就相当于“不敬祖宗”,对皇帝来说,也是“不孝”的大罪,哪怕这个皇帝是威权极高的康熙,也会十分被动!
而且,就算康熙移民移的不是汉人,而是满人,可这些满人又有几个会种地的?
“朕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才会派张廷玉去一趟奉天!……唉!”康熙本来有些兴奋的心情被浇了下去,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天命年间的封禁确实保护了刚刚兴起的满族,使其没有受到南朝的风气影响,保持了当时满洲军队的战斗力,可是,现在这种封禁还有多少作用?平三藩的时候,八旗军就已经是连战连败了,最后朝廷是靠的汉军绿营才取得的胜利,如今,这些旗人不仅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享受着朝廷每月给予的例钱,不事劳作,越来越不像话,这样下去的话,光靠留在满洲的那一点点儿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垮的太快了!蒙古人占据中原百年,最后虽然被朱元璋赶了出去,可那个时候他们依然能够纵马提刀,大杀八方,使得朱元璋和朱棣父子最终没能把手伸进草原,可是,自从顺治二年大清入关,到康熙二十年三藩之乱,不过才短短的三十七年时间,曾经无数次打败强敌,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军就已经垮得不成样子,被吴三桂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好不容易才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却已经丢了半壁江山,要不是最后终于起用了汉军绿营,要不是吴三桂的战略出了错误,恐怕连北京城都早已经丢了!哪里还会有今天!……如今,朝廷要剿灭一个只有几万兵马的葛尔丹都要让几十万兵马准备好几年!当初太祖皇帝带三万部众跟号称带兵四十万的察哈尔林丹汗打也没这么费劲过!”康熙的脑子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气,直想把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旗人一个个都扔到东北的白山黑水里好好整治一番!
要是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能征善战,国家哪里会有这么麻烦,三藩敢暴动吗?自己一句撤藩,他们恐怕就得乖乖地交出兵权;葛尔丹敢造反吗?就算他敢,自己只派几万兵马就能灭了他,哪里像现在要准备几十万兵马,筹备几千万石军粮,几千万两军饷,耗时数年才敢行动!
“皇上?……”看到康熙说了一会儿就沉默了下来,索额图轻轻的叫了一起。
“你们都出去吧,朕要好好想一想!”康熙靠在椅背上,挥了挥手,示意索额图三人出去。
“奴才(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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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呀呀,我要杀人!……”
就在康熙为八旗子弟的堕落之快而头疼的时候,在雅克萨,某位冒牌的满人却在显示着她的强大!……多罗郡主莫睛的尖叫声让远远躲出去的于中和到雅克萨串门的新任黑龙江将军朋春都感到了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于都统,莫不是你最近没能让睛格格满意?”
朋春,袭封爵为一等公,现任黑龙江将军的同时,也是正红旗蒙古副都统,领太子太保衔!(八旗,有满蒙汉三族共二十四部分)
本来,朋春的驻地是在尼布楚,最近一年多一直在整理边防,好不容易得到了空闲,就想来瞅瞅已经被那些兵崽子称为“黑龙江第一美女”的莫睛,因为当初莫睛五人初到索额图在尼布楚城边的大营的时候,他正留守雅克萨,没能见到!所以,他这回打算弥补一下这个缺撼,要仔细瞧一瞧这位一语抵万军的奇女子是什么样子!
只是,他来到这里,见到于中,软硬兼施地逼着这家伙带他来到莫睛房外,还没有敲门的时候,就被房里突然传出的尖叫声给吓得心里毛毛的,胆寒之下,顾不得形象,马上就拉着一干随从撤了下去。
“……于都统,你真的确定那不是因为你的问题?”
那声尖叫虽然隔着一层门板,可是,朋春却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面所蕴藏的愤怒与无奈,所以,他当然无法相信于中所说的绝对不关他的事的辩解!……女人还能为了什么发火?听说这个莫睛郡主可是快到三十岁了!于中撑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对于朋春的龌龊想法,于中哭笑不得!他倒是想来着,可是,莫睛是那么容易就能亲近的吗?虽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也十分亲密了几回,可绝对还没到撑不住的地步呀!
“那睛格格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跟着朋春来的是尼布楚副都统郎坦,这家伙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看得于中的心脏不停抽搐,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不轨的图谋。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几位谁跟我进去?”于中勉强笑着,看向朋春二人。
“没问题吗?”
“这个……我不敢保证!……一切后果大家只能自己承担!”于中正色道。
“……郎都统!”朋春突然对郎坦说道。
“将军?”
“去敲门!”
“……”
第二卷 风生水起
第二十一章 火器
虽然先前的印象不太妙,可是,朋春和郎坦终于还是比较安全的进到了屋里!尽管刚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架在一旁的几杆火枪,不过,只是架在那里而已,这只是表明了这屋子的主人有些爱好武力罢了,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而进得屋来,他们也终于见到了莫睛!
他们没有失望!
没有温文儒雅,没有仪态万方,有的只是一袭便装和一种超出他们想像的气质,这种气质,使得朋春跟郎坦很自然地就把莫睛跟他们摆在了同一条线上,很自然地收拢了自己的脾气,同时,也让两人很自然地开始考虑要不要暗地里给于中几双小脚女人的绣花鞋穿!
“格格想在黑龙江跟俄国人做生意?”
一番聊天之后,朋春等人知道了莫睛发脾气的缘由。
“是啊,只可惜,不了解实际情况就乱订计划,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莫睛额头微蹙,叹了一口气,“我并不知道原来朝廷已经开放了江、浙、闽、粤四个海关,并且每年海关的收入都达到了近千万两。以为只要打通了跟俄罗斯的贸易通道,使俄罗斯成为我们跟西欧各国之间的一个中转站,就可以大赚而特赚……可是,现在不可能了!陆地运输终究不比海路,不仅慢,而且运量小,这个方法行不通了!……”
(清朝并不是一直都在禁海,期间有一些反反复复。在康熙二十二年之前,是禁海的,之后,因为清政府统一了台湾,康熙称:“先因海寇,故海禁不开为是。今海氛廓清,更何所待!”,便指定广州﹑漳州﹑宁波﹑云台山四个口岸对外国通商。
而开禁之后,每年造船出海贸易者,多至千余,回来者不过十之五六,不少人留居南洋。清政府因而担心“数千人聚集海上,不可不加意防范”;并认为南洋各国历来是“海贼之渊薮”,于是,康熙五十六年复行南洋海禁,严禁与南洋往来贸易。然而,禁海使得沿海经济日趋萧条,给当地居民造成严重后果,生活无着的百性被迫逃亡海上,或铤而走险,“或为犯乱”,为此,不少人奏请开禁。雍正五年(1727),即南洋海禁十年后,清政府再开南洋海禁。限令出洋贸易之人三年内回国,否则不许回籍。
而到乾隆时,清政府再次厉行限制对外贸易。当时,英国人为了向北方推销其纺织品和接近产茶﹑丝地区,力图在广州以北扩张海口。英国通事洪任辉偕同英国武装商船多次驶至浙江定海﹑宁波。英国武装商船的到来,引起了清廷的重视。为了整肃浙省海防,乾隆二十二年,清廷下令:“(夷船)将来只许在广州收泊贸易,不得再赴宁波,如或再来,必令原船返棹至广,不准入浙江海口。”这是清廷对外贸易政策的一大转折,即针对外国资本主义势力而厉行闭关政策,只准在广州一口贸易。 从此,一直到1840年,中国沿海才再一次被英国侵略者用大炮轰开!)
“行不通?我看未必!”见莫睛有些意兴阑珊,于中连忙安慰道。
“怎么呢?”
“就算我们不能让俄罗斯成为跟欧洲各国的贸易中转站,也可以跟俄罗斯人做交易嘛……虽然贸易量会少得多,却也不见得无利可图!……”于中分析道。
“话是这么说!……可俄罗斯相对于其他欧洲国家而言,终究是一个穷国,而我们从他们手里赚钱,他们若是不能再转手盈利,一直处于出超地位的话,我怕这种贸易不会长久!……说不定,反而会让两国邦交恶化!”莫睛摇头道。
“……”于中一时怔住,莫睛考虑的更加全面深远,他可真是班门弄斧了,毕竟,莫睛在这方面的知识可比他强太多了!卖西瓜跟开公司,终究还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这个,格格何必为这事烦心呢?擅开贸易,那可是要问罪的,再说了,那些老毛子都是心怀鬼胎,所以,开不成就开不成好了,我们大清难道还缺什么东西不成?”郎坦自认有见地的说道。
“呵呵……”莫睛看着郎坦笑了笑,“郎都统,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难道格格……对了,格格并没有入关瞧过,还不太清楚我大清的强盛,想跟那些夷人做生意,也算是情有可缘!……可您却不知道,自从当今圣上继位以来,我朝……”郎坦挺着胸膛,骄傲地述说起康熙的功绩来。
“郎都统,这些大家都知道!……”朋春比郎坦心细,看到郎坦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莫睛微微皱起了眉头,马上就阻止了这家伙的表演,气得郎坦一阵翻白眼,他正想说自己的功绩显摆一下呢!
“郎都统是不赞成跟西人贸易,是吗?”朋春制止了郎坦的表功,莫睛马上就提出了一个问题。
“对,我大清物产丰饶,万物不缺,何需贸易?”郎坦承认道。
“大